齊白山,山麓腳下。
景陽鎮外有一個小山村,石頭村。
村內數十戶人家,村中百姓依山傍水,過着自給自足的純樸生活。
由於坐落在天下第一正道齊白山的腳下,村中百姓時常能看到頭頂有襲着白衣的人御劍飛行,久而久之,村中流傳仙人一說,對那些身居齊白山的修仙之人仰慕不已。
巍峨的山峰直插雲間,說不出的威嚴。
此時正至雨季,煙雨瀰漫。
村中,一處破瓦檐下,兩個少年相互嬉鬧。
“葉炎!往哪裡跑!”一個十四歲上下的孩童帶着笑意,追着另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年。
兩人你追我趕,不亦樂乎。
那被叫做葉炎的少年生得眉清目秀,帶着份尋常百姓的憨實。
“哈!影子,來追我呀!”追趕葉炎的孩子名叫王穎梓,與葉炎從小玩到大,葉炎給他起了個綽號叫王影子。
“呀!”話音未落。
噗通。。。
似是被什麼重物絆了一腳,葉炎吃了個嘴啃泥,雨水混着泥土濺了一身,不禁吃痛喊出了聲。
只見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半躺在臺階之上,眯着眼睛,銀髮披頭,打着呼嚕,也不知是醒着還是睡着了。
扶起葉炎,王影子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老頭,上前不滿地踹了一腳。
“喂!老頭,你絆倒我兄弟了!”
“唔。”
那老頭猛然驚醒,抿了抿嘴,見來者是兩個少年,睡意惺忪地道:
“是要算卦還是看面相啊。”說着還打了一個哈欠,一邊將身旁平躺着的一杆旗幟豎了起來,只見布旗上寫着四個扭捏的大字,“神機妙算。”
這老頭是不久前流浪到石頭村的,自稱能掐會算,許多村民都將他當作了江湖騙子,但也有部分村民但願聽信鬼怪之說,來這老頭這兒算命。
“老頭兒,你快給我兄弟道歉。”
見這老頭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王影子氣不打一處來,但葉炎卻上前拉住了他。
“算了,是我自己不當心,別計較了。”見那老人一副潦倒模樣,衣衫襤褸,葉炎不免有些同情。
說罷,帶着王影子就要離開。
這時,那老頭卻攔住了兩人,“小兄弟,不知可願意算上一卦?”
葉炎頓了一頓,撓了撓頭,道:
“好啊。”
話還沒說完,王影子就上前,嘴角露出一絲玩味兒。
“好啊,老頭兒,你先幫我算上一算。”
那老頭似乎感覺不到王影子的存在一般,毫不理會,看着葉炎,道:
“我可只答應給你算上一算。”
“你。。。”王影子氣急,卻被葉炎一把拉住。
“還請老先生算上一卦。”葉炎也對這算卦卜命之術頗爲好奇。
那老頭兒滿是笑意,看了看葉炎,掐着手指,嘴中唸唸有詞,不知在說些什麼,葉炎見其如此像模像樣,不免有些相信眼前之人是個能掐會算的先生。
突然,老頭兒面色一沉,道:
“小兄弟,你可曾想過修仙?”
葉炎一愣,修仙?點了點頭,這可是他這種同齡人夢寐以求的事啊,每每看到頭頂御劍飛行的仙人,葉炎都是羨慕不已。
那老頭繼續道:“小兄弟,你的命數之中有仙韻,然而暗含劫運,實爲不詳。。。”
還沒有說完,王影子便聽不下去了,“呸!呸!呸!騙子一個,葉炎我們別理他,他這是咒你呢。”
說着拉着葉炎的手想要離開。
這時雨幕已過,天空放晴,日落,天色漸漸變沉。
走出了一段路,葉炎忍不住回頭去看,只見那個老頭已經是站在了原先的地方,看着自己,面容和神色模糊不清。
滴答。。滴答。
雨水順着屋檐滴落,“命數。。?”
葉炎搖了搖頭,心想自己興許是真的碰到個瘋老頭了。
這時王影子轉移葉炎的思緒,笑着說道:
“我說葉炎,咱倆去鎮子上溜達一圈吧?”
葉炎見王影子眼軲轆直轉溜,心想定沒有什麼好事,只是搖頭。
王影子苦着臉,小聲央求道:
“葉炎,我答應你,絕對不會像上次那樣了!”
“上次!?”一聽到這兩個字,葉炎像是被針紮了一樣跳了起來。“你別給我提上次,上次你帶着我去鎮上的酒樓,沒想到你竟是帶我去偷窺那老闆家的女兒洗澡,要不是我跑得快。。。”
王影子嘻嘻一笑,一副玩世不恭模樣,道:
“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家酒店老闆的女兒長得那叫一個水靈。。。”
“呸呸呸,瞧你那樣兒,我纔不會再陪你去做這種下流的事!”
話雖這麼說,但葉炎實在敵不過王影子的軟磨硬泡,便只好答應。
景陽鎮上,一家裝潢別緻的酒樓。
葉炎已經是跟着王影子偷偷溜進了酒樓的後院,趁着夜色,再加上兩人對地形熟知,輕易便混了進去。
兩人沿着矮牆悄悄往裡走,再進去,就是那老闆家女兒的閨房了。
這家酒樓的老闆在鎮上也是出了名的,一大部分緣由便是因爲他的女兒長得漂亮。
“嘩啦。”
房內傳來捲簾聲響,隨後又是一陣流水聲,想必那閨中姑娘已經開始洗浴了。惹的王影子都快流下哈喇子。
葉炎依舊環顧四周,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發現,此時牆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葉炎一驚,肘了王影子一下。
“有人來了,快走吧!”
王影子此番前來似乎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再等一會兒。。就一會兒。。我就看一眼。”
突然,牆中傳來一聲暴喝,“誰!”
“呀!”葉炎和王影子兩人大驚,想不到被發現了,撒腿就跑。
身後衝出十餘個家丁,皆是拿着棍棒,看到葉炎兩人,想都沒想,非奸即盜,追了上來。
兩人衝出酒樓,就是往着村子裡的方向跑,葉炎更是叫苦不迭,若要是被人認了出來,以後可以說是毀了一生。
才跑出了幾步,王影子已經是氣喘吁吁,體力不支,葉炎見狀也甚是擔心,身後的家丁已經越來越近。
“別跑!兩個小賊!”
身後叫罵聲一片。
突然,葉炎放慢腳步,對着王影子說道:
“你先跑,我來把他們引開!”
王影子躊躇了一下,要是被那家丁抓到,只怕腳都會被打斷,況且此事也是因自己一時貪慾,見葉炎一臉的堅定,王影子平時雖然吊兒郎當,但此時眼中竟有淚花閃爍。
“葉炎,我對不起你。”
“說什麼呢!咱倆是兄弟!”葉炎從小到大就王影子一個知心朋友,早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兄弟,葉炎曾在私塾學到過兩肋插刀一詞,也是一直銘記在心。
“兄弟!我在村頭等你!”
話不多說,葉炎故意放慢了腳步,朝着山上的林中跑去,那些家丁也是緊跟着葉炎。
山林之間,怪石嶙峋,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葉炎見前方有一塊怪石凸起,便跑到怪石之後躲了起來。
腳步聲止在了怪石之後,葉炎大氣不敢喘,生怕被發現。
就在此時,一股冰涼的寒意從怪石之上注入葉炎的體內,葉炎一個哆嗦,這才發現,眼前的怪石竟給人一種異樣的感覺。
葉炎不禁將手輕輕放在怪石之上拂拭,然而剛一觸及,又是一股寒意從手掌貫徹全身,葉炎一個寒顫,想要收回手掌。
一道寒芒激起,怪石突然紅光四射。
“呀!”
一聲驚呼,葉炎發現自己的手掌與那怪石瞬間如同血肉相連一般,緊緊相連,無論葉炎怎樣用力,竟是怎也分不開。
好一個怪石!
葉炎果真不信邪了,伸出左手就是按在了怪石之上,想要借全身之力脫離怪石,可惜梅開二度,雙手均是被怪石吸了去,動彈不得。
“難不成今天是撞邪了!”
突然怪石紅光大盛,耀眼的光芒照得葉炎睜不開雙眼,一股寒流從葉炎的雙手不斷涌來,帶着一股電流。
葉炎只覺雙手一麻,自己體內的血液倒流,感覺都是涌向了自己的雙手之上,那怪石如同一個無底洞,正貪婪地吸食着葉炎體內的精血。
葉炎感覺頭暈目眩。
葉炎的嘴脣已經有些蒼白,眼看就要被怪石榨乾了,就在此時。
“咔嚓——”
那怪石已經紅得發紫,像是一塊燒紅的鐵塊,卻是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響。
“咔。。咔。”
又是一連串破裂的聲音,葉炎猛地驚醒,只見怪石已經佈滿了裂縫,一道道白煙從縫隙之中冒出。
“砰——”
終於,怪石瞬間炸裂,葉炎只感覺強大的衝力撲面而來,將自己彈飛了出去。
葉炎剛剛落地,眼前卻是發生了驚奇一面。
一把黑色的劍從怪石的體內破體而出,拋向了空中。
“錚——”
黑劍不偏不倚插在了葉炎的腳邊的土中,顫抖不已,黝黑的光澤散發出異樣的邪魅,似乎是飲了血,黑中透着猩紅。
拿起仔細一看,葉炎卻發現這只是一把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劍了,不僅劍身破損,還是鏽跡斑斑,比葉炎平日裡所用於砍柴的鐵刀好不到哪兒去。
失望地舉起鏽劍,葉炎突然精神一陣恍惚,只見劍身之上的鏽跡突然間變成了無數的小人,這些小人各自做着奇異的動作。
舞劍的動作!
葉炎揉了揉眼睛,那些小人又變回了鏽跡,依附着劍身。
“莫非是我的幻覺?”
“看!那個小子在那裡!”
不好!被發現了!
葉炎離開了怪石,立刻暴露,只見一羣家丁拿着棍棒,慢慢逼近自己。
情急之時,那抹冰涼的寒意再次襲來,從葉炎的右手,那把鏽劍。
一道神識,若有若無,貫穿葉炎的腦海。
就在那一瞬間,葉炎猶如靈魂附體,手執鏽劍,雙眼通紅,一道道暗紅色的光暈從劍上傳來。
“鬼。。。鬼啊!!!”
尋常百姓又怎麼見過這種怪事,那羣家丁彷彿見了鬼魅一般,逃下了山。
葉炎的腦海突然響徹一道冰冷而蒼老的聲音,宛若來自九幽地獄,如夢如幻,又好像,是來自那把劍,真真切切。
“我依然。。。這麼餓!”
“我依然。。。這麼渴。。。”
轟。葉炎的腦袋彷彿要像炸開一般,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