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婦,怎麼不說話?”那位看沒人說話,氣呼呼的說道。自己開了口,結果宗婦竟然默不作聲,這明顯就是老二說的,不把人放在眼裡。果然跟老二說得一模一樣,這位宗婦比起顧老爺父子更加的心狠手辣,視宗族於無物。
“開分店,本地的,老爺子一個人配藥,已經有些忙不過來了。外地開店,怎麼操作?”綺羅冷冷的笑了起來,擡頭看着那位族老。現在想趁着顧仁不在家,於是欺侮老爺子老了,自己年輕,以開分店之名,奪方爲實嗎?這些人有沒點腦子啊?把方子公開,然後他們各自爲政,到時,等於一個宗族自相殘殺,再後來呢?宗族等着滅亡。
“那怎麼辦,之前宗孫也說過,兵部的籤子不會長久,讓我們準備退路,老二想了辦法,你又不同意,你說,你有什麼打算,讓我們一族人,跟着你們砍頭嗎?”那位根本不想聽綺羅怎麼說,猛的一拍桌子,表達了,就算是你宗婦,但是,我們也是長老,是你的長輩,你得尊重我們。
“分錢時您怎麼沒說這個?”綺羅坐直了身子,厲目看向那位,“若您怕,大可脫離家族,總不能真的讓您一家跟着我們擔驚受怕。在坐的各位也是,若不能共患難,談什麼共富貴?”
“這是什麼話,你才姓顧幾天,我們都是先祖子孫,先祖的東西我們都有份,憑什麼由你們一家霸着?”那位總算說實話了。
“宗族的藥方不是宗家的,是屬於全族的。這話不錯。不過,你們誰又不是族裡養的。家裡生了男丁,誰又沒分到丁田?丁田從何而來?藥方是族裡的根本。把藥方公開,一家一份,然後你們自己一家開一個長春堂,再然後呢,長春堂跟長春堂對打。姓顧的絕了姓顧的路?這若是你們要的,我就同意,正如你們說的,我才姓顧幾天,我孃家有藥鋪。我自己有自己的藥方,我們離開顧家,能過得更好,但是你們……”綺羅冷冷的笑了起來。
雖說沒說完,但是她的話已經很明確了,她一點也不在乎一個宗家,一個宗婦的位置。她有藥方,孃家有藥店,他們離開宗家。一家四口也能過得很好,但是在座的,她就不確定了。
“難不成我們顧家的人還要你們段家的人來養不成。”顧二叔從門外推門進來,陰森森的笑着。
“出去!”綺羅擡眼直接說道。
“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出去?”顧二叔怒了。正想繼續。
“你已經沒資格進來了,吃裡扒外,置全族於不顧。不趕你出宗族已經是族人開恩。”顧老爺終於擡眼了,冷冷的看着親弟弟。
“族老們現在覺得我其實也能爲族裡的利益考量。所以我得回了參加的資格。”顧二叔笑得很燦爛。
“是啊?大家都同意?”綺羅掃視了一下在座的人,她沒想到會有逼宮戲上演。不過她不等人家開口了,又冷笑了一下,“不知道二叔答應了族老們什麼?不過答應什麼都沒有用。畫出來的大餅子,吃不吃得到,就得看運氣了。況且還有就是公公可是二叔一母同胞的親哥哥,從小對他照顧有加。如果連自己親哥哥都能背叛的人,對族人,能有幾分真心,真是笑死人了。”
大家一凜,原本就是爲了利益,想想覺得顧老爺和顧老太太一樣,都是死板的人,特別是這幾年,顧老爺把該分到族裡的錢買了土地,又弄什麼丁田,只要生了男丁就能分到,這樣族老們分配的權利就一而再的被限制住了,所以顧二叔站出來跟顧老爺鬥,他們是樂見其成的,上次兩人相鬥,就把鋪子和作坊的職位給讓出來了,所以他們不介意讓他們鬥得更狠一點,反正他們打定主意適當的給大房一點壓力,然後呢,大房再給他們一點好處,最好把分田的章程改回舊例。或者分給族老更多的權利。所以說他們是不是真的支持顧二叔,那簡直就是開玩笑了。
現在宗婦擺明了不會屈服了,而外頭說實話,更看重顧老爺和顧仁的面子,而段神醫也不好惹,人家鋪子雖小,可是名聲在外,多少達官貴人都是被他治好的,別人他不管,他的親女兒,親女婿,人家能不管嗎?所以到頭來,他們爲了畫大餅的顧老二得罪了現任的宗主一家,不是找刺激是不什麼。
“宗婦,老二就是進來解釋一下他的想法,他是犯了大錯的人,我們怎麼也不會讓一個出賣家族利益的人,再來危害家族的。”一位一直沒開口的族老沉聲說道。
顧二叔猛的看向了那位族老,自己別說逼退大哥,連得回自己應有的席位都不可能了,那他還說什麼?想退出,顧義卻進來了,雙手抱拳,對大家做了一個羅圈揖。
“各位族老稍安勿躁,開分店是大哥之前的意思,顧家傳承百年,咱們祖上本是御醫,如今卻只能做些外傷用藥,只怕祖宗地下要說子孫不孝,無法承襲衣鉢。若是開些分店,多少也能彰顯祖上的名聲,子孫們也努力了。”他看了綺羅一眼,不等她開口反駁,馬上又說道,“大嫂若說大伯年老,有些力不從心。其實,大嫂也管了這麼久的鋪子了,也知道,除了兵部,長春堂也是會批發一些成藥給外地的藥店,如果這樣,還不如我們在外地自己開分店,也省得讓那些在我們這兒批發了成藥,回家做假的藥商更好!”
“義兒說得不錯,我們總是要做,既然能賣給外地的客商,爲什麼不能自己開店,族中孩子越來越多,大家都要出路的。”一位族老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對他來說,現在家裡人越來越多,大家都想活得好一點,可是長春堂就這麼大,他們也想更努力的創造着財富。
“批發成藥與跟開分店是兩碼事,我還是那句話,我不同意。至於說,怕成藥做假的事,我倒是覺得可以做成兵部籤子那樣,你們要,我們也可以給,不過呢,你們拿了籤子,就得學會負責,誰敢毀了長春牌的形像,那麼,他們也就可以什麼也不用再想着我們長春堂的藥了。”
“做籤子?”
“是,我們固定向周邊的幾大鎮的幾位大藥商發放籤子,憑着那籤子,他們可以在他們所在的市鎮上,獨家給我們分銷長春堂的成藥。我想師兄的意思不是轉型,而是培養自己固定的客緣。如果說凡事都自己來做,我們才幾個人,就算想培養族人,可是也要有收益吧,自己開鋪子是要本錢的,我們發籤子,可不用,而且給自己固定的大客戶,每年他們都會固定的向我們拿藥,然後給我們除藥費之外,還有獨家的費用。有了錢,就能多買地,地多了,族裡孩子們再不成,還能耕讀傳家。您看如何,公公?”
綺羅搖搖頭,她不是爲了反駁而反駁,而是她真的不願意去開分店,如若不是門店代表了體面,她連門店都想關了,門店的收益對一個百年家族來說,是太低了。但是如果真的讓人知道,長春堂會賣藥品獨家銷售權,人家就會捧着大把的銀子過來。這樣操作,一面擴大了影響,另一方面也是解決了,平日零售的不足。
“若是他們也造假呢?”顧義一怔,他馬上明白,綺羅這個主意比開分店好了,但是他還是不甘心了。
“我們可以派人暗訪,如果發現他們製假,並且有損長春堂的名譽,我們就可以收回籤子,不給他們賣了,我們還可以順便告他們。”綺羅有點無語了,她剛已經說了,她用的就是兵部對合作的各家的方式。長春堂對兵部是沒法子,可是長春堂是百年的老店,在永安朝裡還是有點江湖地位的,只要他們發出的,多少有點作用。所以背靠着兵部,他們能做強,而現在用這個強,明顯就能做大,而且不用本錢。
“這主意極好。”顧老爺點點頭,掃視了一下週圍的族老們,想想又看了顧二叔和顧義一下,“下去吧,下回想做什麼,可以跟我聊聊,宗族的會議,不是你們能來的。”
綺羅倒是沒笑,只覺得,顧爺之前還會對顧二叔有些厭煩,而不是現在這樣厭惡了,現在明顯的告訴他們,這裡不是你們能來的,有什麼想說的,他們作爲宗家會考慮。
所以此時綺羅也覺得公公是個意志力很堅定的人,她也希望丈夫能和公公一樣,真希望丈夫跟自己想的一樣,是顧義理解錯誤。
顧二叔和顧義離開,那些族老們一個個有點七上八下了,顯然,他們發火發早了,透的話也太多了,就算剛剛圓回了一點,但是,此時,顧老爺的表情已經知道,他不是宗婦,他怒起來就不是宗婦只罵人了。
ps:又是家族聚會,我表哥有重孫子了,真讓人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