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坊由顧二叔家的顧義掌管着,藥房這邊坐堂醫是姑父柳大夫,藥房的掌櫃是顧二叔。而藥房的進出由顧仁管着,有空還幫着老爺子配藥。
看着顧義管着重要的作坊,但是其實顧義管的是最沒用的,因爲作坊只管做藥,既無藥方,又無銷售權,所以真的沒啥用。所以由此也可以看出,顧老爺也不是那種真的完全的放心二叔一家的。藥房掌櫃,看着也是實權,但是問題也在這兒,他只是管着藥房每日的流水,進藥,出藥的渠道全在顧仁的手中,他想想插手也沒用。
現在老爺子教綺羅的,其實就是權利的分配。日常來說其實對他們來說,宗家掌握的就是全盤,每日裡流水能有多少錢,他們更多的是分銷,這些分銷纔是他們長春堂能養着一個宗族的根本。
其實工作真的不難,這其實比她在軍營裡管理醫帳要簡單多了,別看她只採購,但是她採購完了,醫帳裡不止她一個大夫,各人有各人的習慣,還有軍需官其實也不止一個人,他們面對的那些供奉也不止一家,協調好這些人,其實並不容易,十八年做下來,現在其實把賬本一看,再聽顧老爺說說權利結構,還真的就沒什麼了。
顧老爺真心覺得師弟對綺羅的教養實在太好了,他倒是一點也沒懷疑,那個方正的師弟怎麼就教出這樣的一個女兒的。他只想着,只怕是師弟對兒媳婦的定向培養,心裡那叫一個感動啊。該說的說完了,讓綺羅就留在小賬房裡看賬本,自己回去午飯了。綺羅本想回去侍奉,被老爺子否決了,連她的午飯都是送到小賬房裡。
綺羅默默的翻看着這些年的賬冊,她有自己看法,老爺子其實只說了一個大概,把她留在這兒,顯然是有東西讓自己看,他想讓自己看什麼?
顧仁是請兵部吃完飯纔回來的,臉紅撲撲的,看神色很開心的樣子,顯然,他是談成了。她起身叫人送茶來,她重新調配了一下,讓顧仁解酒。
“爹去午睡了?”看時辰,是老爺子休息的時候。
“嗯。”她坐到邊上,把正位留給顧仁。
“看到什麼?”顧仁隨手翻了一下,又喝了一大口茶,這麼喝茶,若讓貴族們看到了,只怕得被笑死了,不過綺羅當自己沒看到,只是細心的收拾起那些賬冊,一一還原,“不看了?”
“沒意思!”綺羅收拾好了,想想,覺得自己一早上好像都浪費了,真的挺沒意思的。
“看出來了?”
“行了,公公不想管,你也別管了,只要不過份,不影響大局就可以了。”綺羅輕笑了一下,想想眉頭一挑,看向了那顧仁,“要我動刀嗎?”
如果說顧家父子不好管,那麼,作爲新來的宗婦,開山立派,總要拿點東西出來練手的,讓人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承擔宗婦的責任,這是顧家父子的想法嗎?
“行了,新媳婦管那麼多做什麼,你老實的呆着,不出錯,等我回就成了。”顧仁一擺手,茶已經喝完了,輕輕的放下碗。綺羅剛遞出帕子,結果顧仁已經用袖子擦了嘴。綺羅這回真的無語了,想裝看不到都不成了。只能歪着腦袋看着他,他忙接過帕子胡亂的擦了一下嘴巴,看看綺羅,想想,又用帕子擦了一下袖子,綺羅噗的笑了,本來屋裡氣氛挺好的,他們夫婦其實還是挺需要時間來接觸的,在臥室裡,實在不是聊天的好地方。這兒,藉着鋪子的事,倒是相互瞭解一下,不過,這種溫馨時刻,還是被人打破了。
“大哥!大嫂也在啊。”顧義進來,隨便跟大家打了一個招呼,轉向顧仁,“怎麼樣,兵部答應了沒?”
“是,已經下了籤子,這次,我們長春堂一半的訂單就是止血散,其它的順便也簽了,你作坊那邊就辛苦了。”顧仁示意他坐下。
綺羅沒說話,安靜的再煮茶,輕輕的重新給他們兄弟各上了一杯,她此時不能走,只能無聊的聽着他們兄弟對話,不過她倒是聽出點門道來了,這位是沒有資格參加家族的會議的,此時他來,顯然是顧二叔已經回去告訴他了,不過也是管着作坊,他要憑着單子讓作坊出產的。
“對了,大嫂想改法子,讓大伯配藥粉,這主意真是好極了,這樣反而容易保密。”顧義熱情的對綺羅笑道。
“爹年紀大了,我若不在家,很多事,他做也吃力,若是調配藥粉倒是相對簡單一些。你注意一下,藥材要盯緊一點,之前爹順便會查查藥材的品質,現在之前的事,你要盯得緊一點。”顧仁低頭喝茶,似乎隨口說道,不管顧義看到沒,綺羅看到了顧仁眼光閃過的一絲光亮。
她輕輕的把帕子放在几上,就在顧仁能看到的地方,讓他喝完了,好記得擦嘴。顧仁又笑了,無奈的拿着帕子擦嘴,一下子就把剛剛眼中那點亮光給掩飾了,讓人會以爲,他所有的失態,是因爲身邊有新婚的妻子。
綺羅也懶得聽了,回頭看架上有本藥書,順手拿過,自己翻看起來,沉寂得就好像她根本不在一般,此時,就完全沒有宗婦該有的架式了,她就像只是來陪伴顧仁的,而不是過來管鋪的。
終於顧義和顧仁哈喇完了,準備離開了,跟綺羅打招呼時,綺羅終於合上了書,想了一下,“小叔叔以後記得敲門。”
顧義一下子臉漲得通紅,訥訥不能語。
“這話也對,以後我不在,這裡就是你大嫂,你這麼亂闖是沒規矩。”顧仁倒是一凜,馬上嚴肅的說道。
顧義抱拳而下,即沒說知道,或者不知道。不過綺羅當他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