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國,夜色寂寥,華燈初上。
盛傳白國丞相宋亦之子宋澈十五歲便是當朝狀元郎。
小公子年少有爲,年少有爲。一羣大臣直呼。
宋澈琴棋詩畫無一不精,文韜武略皆在衆人之上。
但宋澈缺點不少,譬如脾性古怪,譬如隨意散漫,譬如言辭犀利,譬如常常一擲千金,又或者是愛招惹是生非。
這些缺點都被兩個優點所覆蓋:
一是宋澈是丞相之子,這是他投胎投得準。
二是宋澈……生、得、好、看。
眉如遠山之黛,目似悠悠秋波,脣瓣敷朱,色若春曉之花。行走之間自有一身儒雅之氣,像是自畫中而來,飄飄然施施然,不乏傾城之色。
百姓皆道:公子才華傾城。
便有白國“傾城”公子。
破曉,黎明。
夜色漸行漸遠,晨光姍姍來遲。
雲有白玉之澤,霞帶琉璃之色,輕紗白霧,晨露點點,微光。
地平線上,一輪朝陽遙遙可望。
數不清多少個這樣的清晨了。
公子白繡藍袍,負手而立。
若要說是錚錚少年郎,那日縱觀大好河山,南疆王卻見他目波悠悠,不見連漪。
若要說是閒散貴公子,那日招兵買馬,親自出徵,平定南疆內亂。
若要說是風流瀟灑,此生無求,卻又扔了所有兵馬,斷了南疆權勢,千里迢迢趕回故土。
故土,故土,何處纔是那人故土?
年幼登基的南疆王,一心一意崇拜這個遠嫁他國的姑姑的孩子,南疆王暴病,若非那人權利相助,各路權勢早已令自己“駕崩”。
要論起輩分,南疆王得叫他一聲哥哥。
內亂至極,他顫顫巍巍地走到那人面前,適才那人十三,眉目初見風姿,溫聲道:“何事?”
他說,只要哥哥能幫他平定內亂,他願將王位拱手相讓,只求哥哥留他做個逍遙王。
那人卻道,“我自是要幫你,只是這王位,你更適合。”
步步爲營,兄長如父,在這個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像偷來的皇宮,他無數次感激上蒼賜給自己一個這樣的哥哥,每逢掃墓,定要拜祭那位素未謀面的姑姑。
五歲的
時候,白未晞就被白國皇帝送來做質子。
所謂質子,相當於帶薪的國外旅遊。
白帝送他來,想必是爲了避開皇子之間的紛爭,保他平安,贈他繁華,也算是給他早逝的母妃一個交待。
而在南疆,白未晞既是鄰國的七皇子,亦是南疆的小王爺,南疆王登基之後,索性棄之於不顧,使天下黎民百姓呼其“公子”。
哪能讓權勢紛爭,污了那人的眼?
相傳南疆公子舉世無雙,有歌姬幸得一見,驚爲天人,送公子二字:絕豔。
這絕豔公子,除他還誰?
高考之後自認爲迎來人生的曙光的我在陪閨蜜壓馬路逛大街時不幸掉進了下水道。
如果我身邊有人,那麼他一定聽見了我最後的呼喊:“啊喂……這裡難道是河南?”
山花開得爛漫至極。
錦衣玉袍的公子似乎還記着昨日她雙眸明亮,執着桃花扇步步輕盈,向她走來。
因爲他每日企盼的那人,捋一絲耳邊發,淺吟輕笑,步步生蓮,清澈明眸裡的,卻只有那個人啊。
……
睜開眼,紅紗帳,錦玉燭。
窗門大開,瓔珞輕舞,暗香遊離,窗外梧桐細雨,沙沙作響。
房內喜牀之上一少女蜷縮在角落,喜服下用明黃線勾勒鳳翥鸞翔如意牡丹四時花樣,說不清喜氣吉祥,旁邊散落着紅蓋頭。
一把冰冷而鋒利的匕首抵在少女白皙的脖頸上,微微一動,細如絲的血線立即凝結而出。握着匕首的手突然失去力量,兇器掉在鋪滿花生桂圓紅棗的喜牀之上,少女先前被匕首覆住的地方,儼然露出屬於男子的喉結!
喜牀上的新娘,是個稚嫩的少年!
少年嘴脣哆嗦着望着眼前想要殺掉自己的人緩緩倒在牀欄上,嫩白的手拿起掉落的匕首,顫顫巍巍地將刀尖抵在那人脖頸上,或許是曾命懸一線,少年手腳痠軟無力,幾下使不上力氣。
他狠狠衝手背咬了一口,兩排牙印清晰可見,兩隻手緊握匕首,用盡全身力氣刺向那人脖頸正中央……
“啊……”尖銳的叫聲格外刺耳,少年被刺激得頓時失了僅有的一點力氣,匕首重新落回堅果堆裡,不知是否刺破了那人的皮膚。
匕首的刀尖,竟然刺着玉
白色如嬌生慣養孩子的皮膚的東西,小小的一個,再看向那人的脖頸,喉結之處光滑平整,中央一個微不可見的紅點,頃刻間血珠滲出。
少年霎然間懵了。
黑暗。
永無止境的黑暗。
啊喂,現在的人也太不注意下水道衛生了!這麼黑!耗子都要迷路!
等等,下水道哪來的脂粉氣?
宋澈一睜眼,見尖銳的兇器閃着冷光衝自己奔來,立馬不管不顧一聲尖叫。
皮膚刺破的聲音。
兇器掉在地上了。
她的瞳孔猛然放大,放大到整個房間的景象都映入眼簾。
兩扇雕花鏤空窗,四面暗紅香木牆,水晶簾珠光融月色,紅錦綢悠悠隨風揚。
身前的喜服少年脫力般癱倒在牀上,兩彎黛眉如遠山,雙眸驚惶遍佈;瑤鼻小巧如玉琢,薄脣敷朱卻泛白。少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喉結上下浮動。
遠離危險的本能使她立即將身邊的匕首扔到地上,哐噹一聲脆響驚醒了兩人的神智。
這是……謀殺?
宋澈咬了咬下脣,意味不明地死盯着周圍的一切,她也是看過穿越小說的女學生,也知道誰是肖仙仙誰是朱允文,但這種事情會發生在她身上,這讓她對現在狗血爛大街的小說穿越方式肅然起敬。
幸好我沒有穿越到誰的浴缸裡誰的龍牀上,不過剛穿越就見血光不是好兆頭啊……宋澈悻悻想。
理科生思維的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腦海裡的訊息,在心裡列出清單:我穿越了,朝代未知,目測古代唐朝,地點未知,具體地點爲新房,性別女,身體的原主人女扮男裝,並娶了一個男扮女裝的少年,少年看似柔弱,曾有殺害自己的慾望。
匕首扔到一邊,宋澈順手剝了顆花生,脆香脆香的,她按照國際慣例,出口詢問:“這是哪兒我是誰什麼朝代還有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
幾經詢問,宋澈從少年帶着點哭腔的嗓音中整理出訊息:宋澈現名也叫宋澈,是丞相的公子,也是上一屆朝中最年輕的狀元,並未像大多歷史一樣世襲皇恩。
重點是,大泱三百五十二年白國,這是一個架空朝代!
還好架空,不然她作爲一個理科生會無比悲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