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趕着馬車一路前行,而穹清皇子也是一路暈車,除了鮮果子什麼都吃不下,吃下的鮮果子也是爲了在吐的時候有物可吐。
趙英姿可愁死了,也不坐在馬車內了,索性與烈並排坐在車外面,暫時逃避自己所犯的錯誤。
馬車內,小侍瓷釉擔憂地望着穹清,公子的身體似乎更虛弱了,如公子這般在吃食上極致挑剔之人,真的不該跟着趙大人出來的,可是他不敢多嘴,雖然公子不會打罵他,但僅那周身的寒氣便能凍得他牙齒打顫。
“公子,瓷釉削個犁給您吃吧!”
穹清不說話,只以手勢制止他,現下馬車正全速行駛中,他這胃內翻江倒海的根本吃不下,而且馬車顛簸,一不小心便可能會削到手。
“公子,再將那野蜂蜜喝一盅?”
穹清搖搖頭。
“公子,不然吃些桂花糕吧?桂花糕雖然粗糙了些,但好歹能墊些肚子……”
“瓷釉,我吃不下。”穹清終於開口說話,忽然的,他的手指不由地動了動,喚道,“趙統領!”
趙英姿也在下一秒察覺到異樣,於是掀開布簾衝車內的穹清說道:“好生呆在車內不要動,在下定然護你們周全!”而後轉臉對烈低語了幾句。
烈揚起馬鞭狠抽馬背,大喝一聲“駕!”駿馬受痛,長嘶一聲,邁動四蹄拼命朝前跑去。
馬車顛簸得愈發厲害,瓷釉卻見穹清一身的凜然寒氣,全神戒備着,他隱隱感覺到前方可能有危險。
馬車經過一處彎道,忽然從兩旁的樹林灌木中躥出十來名黑衣蒙面人士。趙英姿旋身而起,腰間軟劍抽出,似銀蛇一般朝那羣黑衣蒙面人逼去。
黑衣人可能只是一般的匪盜,並不是趙英姿的對手,眨眼功夫便被趙英姿傷了三個,死了二個。見對方武功高強,那羣人有些膽怯,紛紛溜走,不過,走的時候居然還有餘力將死了的同伴拖走,這點讓趙英姿懷疑他們是在保存實力,甚有可能是一早就跟在他們身後伺機而動了。
趙英姿也不打算去追,軟件在一片灌木叢中唰唰飛舞了幾下,擦去肩上的血跡收回腰間,縱起輕功去追烈已趕出老遠的馬車。
見主子安然無恙地坐到自己身邊,烈提着的一顆心方纔落回去,若非要保護馬車內的一主一僕,那幾個宵小根本不用主子親自動手。
“此地有些偏僻,方圓幾十裡都無人煙,接下來可能還會遇到那幫人,被我殺死兩個,應該會過來找我尋仇吧!”趙英姿嘴巴里叼着一片樹葉,不甚在意地笑道。
“主子,你覺得他們是一般的匪盜?”
“嗯,武功平平,只不過匪盜大都是歪瓜裂棗,良莠不齊的,這回出現的,我注意到了,那黑衣包裹下的身軀都分外勻稱修長,這一點倒不像是匪盜,更像是被精挑細選出來的。”
“可是,卻被主子殺死了二個……”
“是啊,我也是覺得蹊蹺,我現下後悔沒有再在那二個四人身上多戳幾劍了,不會是詐死吧,雖然我確定是挑斷了他們的喉嚨!”
雖然趙英姿是笑着說的,但烈卻感覺到她全神戒備着,想來主子的心裡也在不安吧。
馬車接連行駛了二個時辰,未時到達一個小鎮,停下來補充乾糧和飲用水,並順帶讓馬匹歇息一會兒,吃飽草料,而人也能吃口熱飯。
穹清依舊吃不下,但爲了有體力趕路,只能逼迫着自己兌着溫水喝了一盅野蜂蜜,吃了兩塊桂花糕。
趙英姿點了一盤紅燒肉、一盤油炸花生米、一盤清炒大白菜以及一小木桶的糙米飯。瓷釉只吃了油炸花生米和清炒大白菜,那一大盆紅燒肉都被趙英姿和烈兩人分食了。瓷釉看着趙英姿大口咬着肥肉,那肥油滋滋流淌,將她好看的脣形浸染得愈發飽滿紅潤,總覺得那些食物到了她嘴裡就顯得甚是好吃,看得瓷釉不由地面頰一紅,飛快低下頭去。
烈很快吃罷飯,又到鎮上去替穹清尋鮮果子去了,一刻時辰後回來,手裡多了一個包袱,包袱裡盛着十來個柿子以及四五個石榴。
一行人再次上路。
鹿嶺鎮。
莫黛和丸牛一覺醒來,已是未時,全家人早已吃過午飯,因爲怕打擾莫黛的睡眠便未叫醒她。
莫黛到竈房的水槽邊洗了把臉,掀開鍋蓋,果然見到自己和丸牛的午飯被溫在鍋裡,心口登時流過一股暖意。
莫黛想,這宅子是石墨的,而家裡那幾萬兩亦是石墨的,說到底,她自己賺來的銀錢並不多。眼下,家裡的進項主要便是水泉鎮的按摩館盈利以及沐千澈這個神醫賺來的高額診費。而按摩館的盈利中,有三分之一甚至更多是售賣點心和刺繡品得來的銀錢,換言之,家裡並非只有她一人在賺錢,她的相公們也都在賺錢。
石墨的銀錢她不打算動,而她又想在鹿嶺鎮多呆上個把月,想親眼看看石墨口中的那個熱鬧的年會是怎樣的,是以她不能整日呆在宅子裡坐吃山空,她得想法子賺錢。
吃罷飯後,莫黛便將全家人叫到飯廳,說她想做點心拿到柏多銀的客棧去賣,在客棧的大堂內設個點心專櫃,付掌櫃的專櫃費就可以了。她不是沒想過開鋪子,只是初來乍到這鹿嶺鎮,她並不熟識這裡的風土人情,貿然行事恐有不妥。
蕭笙聽了心下一喜:“妻主,我負責做點心!”
莫黛點頭,笑道:“那是自然,大部分點心都要由你來做,你是糕點大廚來着!”
蕭笙不由地紅了臉,嘴裡嘟囔着:“壞心眼,就愛打趣我!”
莫黛故作沒聽見,繼續說道:“既然是點心專櫃,點心好吃是最基本的,除此之外我們的點心還要新奇有趣,就如當初在流浪鎮時包裝那個福星兔一般,這回還是需要包裝!”
許韶林也不由地精神一振:“還賣福星兔嗎?”他想着這回他每日裡編的那些竹匣子有用處了。
“不,福星兔我們就不做了,他們這鎮上以角鹿的名義做出的吃食可不少,不過之前逛街時我留意了一下,大多是以鹿肉鹿茸爲賣點,尚未有角鹿糕點出現,這回我們便做角鹿糕點。”莫黛說到角鹿時,眼裡神采奕奕,並起身快速跑到前院書房拿來紙筆,一邊說,一邊畫起來。
莫黛想以神鹿之名創作一組動物點心,分爲靜立、奔跑、靜臥、仰頸四種造型,每日推出一種造型,限量十隻。也是用竹匣子盛放,但造型略有改動,裡頭的贈品荷包這回做成如意夢枕的形狀,繡上角鹿的造型以及神鹿的名號。一整套賣二兩銀。
當然,要將這些動物捏得活靈活現絕非易事,不過蕭笙看着莫黛畫出的圖案,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想來他已經在迫不及待了。
專櫃不能專賣角鹿這一種點心,蕭笙慣常做的蜜豆小酥餅、桂花糕、綠豆酥等也要放上去售賣,除此之外,莫黛還想烤出海綿蛋糕、吐司麪包以及餅乾,當然前提是需要去訂做烤箱,建起爐竈,一時間實現不了,是以只能先以蕭笙做的點心爲主打,莫黛從旁協助。
接下來日子,莫黛一家皆忙碌起來,許韶林負責編竹匣子,莫無雲三兄弟負責做出那些贈品荷包,蕭笑也不再做小二孃了,負責售賣,沐千澈和莫憂則負責帶孩子,若是有病人上門求醫,沐千澈再擔當起神醫的職責爲病人醫病。
當然,莫黛想到自己只是一個外來的,並非鹿嶺鎮本土人士,以神鹿爲名做點心極有可能會遭到本土人士的欺壓,是以莫黛找上萬嫣,從她那裡拿到了神鹿點心製作售賣的專利權,既能安心賣點心,也不怕有人模仿。
點心售賣首日,當來往客棧的客人聽說莫黛賣的神鹿點心要二兩銀一個時,皆有些不敢置信,直覺莫黛是瘋了,大都以着看好戲的心態圍觀上來,當莫黛打開一隻精巧的竹匣子,將裡頭的點心及贈品展示在衆人面前時,他們都不禁息了聲,無論是栩栩如生的神鹿點心,還是那個贈品如意夢枕,都堪稱是精品,裝在那青翠的竹匣子內更是好看得緊。
有一位富人付了二兩銀買了,並當即拿起那神鹿點心就吃了,只覺得是從未吃過的味道,鹿角是鹹香味道,鹿頭是甜香味道,鹿身是濃郁的奶香,且包裹着甜而不膩的蜜豆餡兒,這種奇特的味道組合便如嚐遍了神鹿全身的肉,所謂全身都是寶貴的藥材。
一人帶頭,剩下的九隻竹匣子很快便售罄了,沒買到的只能遺憾地離開。
點心推出幾日後,反響愈來愈強烈,甚多客人是外來經過鹿嶺鎮的,卻因爲要等着買到神鹿點心而延遲自己的啓程時間,也間接地帶動了客棧的生意。
仇掌櫃心裡高興了,整日裡笑容滿面地在蕭笑售賣點心的專櫃前轉悠,時不時地便想伸出爪子順一塊蜜豆小酥餅解解饞,但每回都被蕭笑給拍回去。
這日酉時,蕭笑正準備收起櫃檯上未賣完的點心,卻見一隻爪子又偷偷地毛上了一塊蜜豆小酥餅,蕭笑拿起木鏟“啪”地一下拍向那毛爪子的手背。
“哎喲喂,痛死老身了!不就是塊點心嘛,還是賣剩下的,真是小氣吧啦的!”仇掌櫃撇撇嘴嘟囔道。
“你不小氣,你買啊!”蕭笑毫不客氣地頂回去。
“瞧你那得瑟勁,你別忘了,你可是在使用客棧的地盤做生意,做人莫要忘恩負義!”
“嘁,你可別亂說,我們一月付你二兩的地皮費呢!”
“嘖,真是愛斤斤計較的丫頭!”
“彼此彼此!”
“牙尖嘴利!”
“多謝多謝!”
“真想拍死你……”
仇掌櫃正與蕭笑拌嘴拌得激烈,忽然見客棧門口駛來一輛馬車。
仇掌櫃一瞧,登時瞪大了眼,但見那駕車之人是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與之前見過的那位石公子有得拼,不,是比石公子更結實。而且那駕車之人一身灰色的長衫上沾滿了深色的印跡,仔細一看,竟是血跡。仇掌櫃這才發現,那男子的腰部似乎正不停地向外滲着血。
仇掌櫃的當即便一抖,甚想立時奔到大門邊去將門板什麼的都給上了,將這看來形跡可疑之人給拒之門外,但遺憾的是,她尚未走到門邊,那高大男子便從馬車內抱出一名同樣身量高挑的女子來,那女子似受了重傷昏迷不醒,軟塌塌地任男子抱進客棧來。
隨後那馬車內又走下來一名面貌清秀的小廝,繼而是一名頭戴黑紗斗笠,身着月白長衫的清貴男子。是的,清貴,雖然他的月白衣衫上也沾染上斑駁的血跡,但他給人的感覺就像不食這人間煙火的神人也,風一吹,黑紗拂動,衣衫翩躚,讓人覺得他或許會在下一秒羽化而登仙。
那小廝扶着那清貴男子也跟在高大男子的身後進到客棧來。
“掌櫃的,兩間上房,外頭的馬車牽到後院去,馬匹喂些好料!”高大男子一開口,那聲音呆板機械,全在一個調上,毫無抑揚頓挫之感,聽起來冷森森怪嚇人的,大堂內經過的三三兩兩的客人也瞬間躲回自己的房間內,以免禍及自身。
仇掌櫃雖然害怕,但還是趕緊走到櫃檯前去查看客人入住登記簿,這一查她抖得愈發厲害了,聲音都有些沙啞:“非常抱歉啊,客官,只剩下一間普通房了,您看……”
男子看向仇掌櫃,臉依舊呆板無表情,但那無聲地冷氣壓讓仇掌櫃不自禁地出了一身的冷汗,下意識地就擡袖去拭腦門兒上的汗。
“客官,是真的,小人可不敢欺騙於你!”
男子不說話,眼神雖然冷厲,但其實面色透着倦態,尤其是他的腰上還受着傷正在不停地流血。
蕭笑自那高大男子抱着女子出現時便有些驚訝,這不是那誰和誰嗎?雖然那誰當初捉弄過她,還企圖打莫黛的主意,但那誰屬下的那誰卻感覺不錯,至少他曾經安靜地聽她說話,絲毫不覺得她煩。
“烈公子?”蕭笑下意識地就喚出聲。
烈轉過頭,見到那個當初曾在他耳畔喋喋不休煩得要死的女人居然在大堂內,不知怎的,他忽然就覺得心裡一鬆,那提起的氣便泄了,這氣一泄,他的身體便跟着晃了晃,他趕緊打起精神來,他懷裡可抱着主子呢,可不能摔着主子了!
蕭笑趕着馬車,心裡七上八下的,她不知莫黛見她領着這幾人回去時會有何反應,但當她見到烈腰上滲出的大片血跡時,那觸目驚心的紅讓她的心跟着揪起來,是以她的話未經大腦便直接蹦出來了:“快跟我回去讓神醫替你治傷!”
烈呆板的表情忽然柔和了些許,他覺得蕭笑終於說了一句讓他不覺得煩的話。
明日便是冬月初一,莫黛曉得從明日開始,鹿嶺鎮便開始熱鬧了,是以她今晚特意用自己烤得顏色不甚理想,但口感尚不錯的吐司麪包做成三明治,裡頭夾着煎蛋、燙熟的小青菜,蒸過的臘肉腸切片,再抹上蕭笙自制的有點甜又有點鹹的肉醬,此外又沖泡了一大壺奶茶,煮了一砂鍋藕粉,準備以此當做晚飯。
兩個小的和丸牛早已經眼巴巴地期待着了,而那個最小的莫小滿近來也開始吃些粥喝些牛奶都輔食,而且他已經知道食物比奶水好喝了,是以看着那三明治,也伸着小手去夠。
這十多日時間,蕭笙一直在做點心,並以家中孩子沒奶喝爲由四處找來牛奶做成煉乳放着,而莫黛則是去訂製了一個厚重的鐵質烤箱,且自己動手建了一個爐竈,將烤箱嵌進去,經過多次試驗改良,最終做成了,雖然外觀看起來有點醜。
此時,全家人都坐在桌邊等着蕭笑回來吃晚飯。
大門被拍響,莫憂跑過去開門,一開門便有些驚訝:“笑姐你怎麼趕着馬車回來了?”
蕭笑心虛地笑了笑:“先將車趕進院子再說,對了,莫黛呢?”蕭笑一邊趕着車進了院子,一邊問道。
“姐姐已經做好了好吃的在等你呢!”莫憂一邊將大門關閉落好閂,一邊回道。
“啊,是嗎?莫黛一出手,那絕對是有口福的!”蕭笑忍不住說道,同時肚子也適時地叫了起來,她賣點心時從不偷吃點心,剩下的直接會帶回來,仇掌櫃磨嘰了好些時日了,她到底沒捨得給她一塊,那個死老太婆忒麼摳門了,愣是不肯花錢買專櫃的點心。
這時,烈迫不及待地將他的主子趙英姿從車內抱出來,莫憂一見忽然有大塊頭從馬車內出來,而且還渾身是血,心裡登時就有些發緊,一溜小跑地回到後院將情況告知莫黛。
烈抱着趙英姿出現在莫黛的面前,然後衝着莫黛直直跪了下去:“請莫姑娘讓神醫救救主子,她不幸中了敵人的奸計,胸口被刺了一刀,而那刀上淬着我從未見過的毒。”烈說着,因腰部的疼痛且失血過多導致額上不停滲出冷汗,但始終咬牙忍着,就等着沐千澈答應。
莫黛有些訝異於烈和趙英姿的突然出現,而且趙英姿向來自是武功高強,怎會淪落到如此地步?不過,眼下救人要緊。
莫黛讓烈將趙英姿抱進前院的客房,沐千澈隨後跟進去,莫憂也揹着藥箱跟過去。
趙英姿的傷口靠近心臟的位置,烈沒有解開她的衣服,直接撕了中衣替她包紮的。當莫黛扯開趙英姿上身的衣服時,烈主動轉身退到了門外,莫憂臉紅也跟着跑了出去,而沐千澈因是醫者,並未有絲毫的不自在反應。
“中毒已有兩個多時辰了。”沐千澈淡淡道。
趙英姿的傷口發黑,一圈隱隱有潰爛腐化的惡臭腥味,已然蔓延至她的心臟,或許如武俠小說中說的那般她體內有真氣在才得以撐到現下。
“可知是何種毒?”莫黛問。
“不知,不過這中毒症狀倒是與師父當初說過的一種來自瓊國的‘腐心’有些相似,擴散到心臟卻不會立時毒發身亡,而是慢慢腐蝕心臟,巡常人半個時辰便會因心臟腐爛而死。”
“看來趙英姿挺能撐的。”莫黛忽然勾起脣角笑道。
“是挺能撐的,好似有什麼意念在支撐着她。”沐千澈也甚是佩服趙英姿強大的意念力。
看着昔日邪肆不羈,張揚恣肆的趙英姿變成現下這般嘴脣發黑,面色灰敗,隨時可能嚥氣的模樣,莫黛心裡五味雜陳。當日趙英姿不辭而別,壓根兒就沒當她是朋友,而她也曾下定決心將趙英姿排除在值得結交人士之外,想着後會無期,而今不過才短短几月時間,她卻以瀕死狀態出現在她的面前,讓她有些措手不及,還真是天意弄人哪!
這時,趙英姿的嘴脣忽而動了動,莫黛貼近她的脣邊聽她斷斷續續地囈語着:“……保護小清兒……小黛黛還未……睡到……不甘心……”
莫黛聽後,忽然一巴掌拍上她腦門,這廝死到臨頭了還這副猥瑣樣,她決定好好折磨她一番,在她嚥氣時再救她。
沐千澈見莫黛拍了趙英姿一記便猜到趙英姿定然是囈語了什麼不正經的話了,想想又覺得好笑,趙英姿明明就是女子卻對莫黛糾纏不休,言語間盡是輕浮不正經,真是個怪人!
門外的烈聽到房內傳來類似於甩巴掌的聲音,有些擔憂,於是問道:“莫姑娘,神醫怎麼說?主子她……”
莫黛聽着烈虛弱的聲音,又有些於心不忍,趙英姿何其有幸有烈這麼個忠心耿耿的屬下,於是說道:“放心吧,神醫說有救!”
聞言,烈徹底鬆了氣,體力終於不支,就這麼直挺挺地倒向一旁的廊柱上,莫憂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卻因用力過猛而被他整個壓倒在身下,用力去推他時,忽覺掌心一片溫熱溼黏,拿到眼前一看,竟是血,嚇了他一跳,急忙大喊:“公子,公子,不好了,這,這位公子失血過多昏倒了!”
沐千澈急忙出來扶起烈解救出被壓的莫憂,將他扶進另一間客房,檢查了他的傷口,雖然重了些,但並未中毒,於是讓莫憂到後院拿了一瓶烈酒來替他清洗傷口,然後敷上藥包紮好,並讓莫憂在旁照顧他。
莫黛到底是沒能狠心到看着趙英姿嚥氣再來救她,直接從書房內的茶壺裡倒了一碗水,沐千澈很清楚她是打算要救人了,於是跟着進了房內,並關好房門。
烈在昏迷中猶自不安着,這會兒倒是不再呆板臉了,而是皺緊眉頭,一臉痛苦的模樣。忽然,房內飄來一股馥郁的馨香之氣,莫憂閉上眼有些陶醉地嗅着,他知這是神醫在用祖傳特製的秘藥救那個受傷的女子,而這種藥當初也用過在他的身上,真是好聞啊!
烈嗅到了那香氣,心裡的不安漸漸平息,眉頭舒展開來。
不多會兒,莫黛端着小半碗水過來遞給莫憂,那水中正散發着更爲濃烈的馨香氣息,莫黛說道:“這是從他主子的嘴裡省下的一口藥水,餵給他喝吧!”
莫憂點點頭,但他的力氣比較小,扶起烈都覺得費勁,差點將那小半碗水給打翻了,莫黛無奈地搖頭,於是親自上前扶起烈,用力捏開他的嘴巴,拿過那小半碗水一氣灌下。莫憂有些驚訝地看着莫黛過於粗魯的動作,不由地暗道,姐姐雖然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但果然還是女人啊!
待救好了這二人,莫黛、沐千澈和莫憂三人才回到後院來吃晚飯,來到飯廳時才發現趙英姿和烈還帶了兩名男子過來,此時正坐在飯廳右方的小几旁,頭戴黑紗斗笠的男子,一身月白長衫,雖然沾染了血跡卻仍顯清逸不俗,他身周的空氣都好似比旁處要清新明朗幾分。而那名青衣少年,面貌清秀,想來是那男子的隨從小廝。
“這二位是?”莫黛看向蕭笑。
蕭笑抓了抓後腦勺,眼神左右忽閃:“嘿嘿,我也不曉得,應該是烈公子他們的朋友吧!”
莫黛的眉尾不自禁地跳了跳,果然,問她也是白問。
小侍瓷釉卻在這時主動回道:“回姑娘,我叫瓷釉,我家公子是搭乘趙大人的馬車來此地探親的!”
莫黛被瓷釉的那句“回姑娘”給雷到了,單憑這一點,她就曉得那頭戴黑紗斗笠的男子定然出身不凡。
“這樣啊,等會兒讓莫憂帶你們到前院的客房暫住一晚,明日你們便可離開這裡去探親了。”莫黛笑着說道,語氣甚溫柔,但瓷釉就是感覺到她的話冷颼颼的,言外之意很明顯就是讓他們速速離去,若非他們都是男子,怕是今晚都不會讓他們住下吧!
那坐在一旁的清貴男子忽然在莫黛話音落的一瞬間身子一斜,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