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耳房內,莫黛與莫無雲三兄弟一同躺在了炕上。
莫無輕自然是反感厭惡的,莫無雲雖無甚表示,但莫黛是深知那些通常說“隨便、無所謂、不介意”的人,其實恰恰都是愛計較的人。還有一個莫無風,此男睡得正香,大有雷打不動之勢,故可忽略不計。
不過他們再怎麼不願意也是無可奈何的,這個家統共就這麼東西兩個耳房可住人,總不能讓她去跟許韶林和孩子們擠吧,她倒是不介意,但這古代男女七歲就不同席了,她若提出跟許韶林睡,她相信不用許韶林動手,也不用外界大衆的倫理輿論來給她施壓,單單莫無輕就一準會拿菜刀宰了她!
她同樣不能讓許韶林和孩子們去跟莫大溪的三個相公擠而自己單獨睡一間,那得是多自私多沒人性的傢伙才能做得出來啊?是以,只能委屈他們跟她睡一間了,畢竟以前的莫大溪也是這麼睡過來的。
莫黛躺在最外邊,緊接着是莫無輕、莫無雲、莫無風。莫黛與莫無輕挨着的地方擋着一塊木板,臨睡前,莫無輕惡狠狠地警告了莫黛——
“不許你越過這塊木板,否則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如果是你越過了木板呢?”莫黛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莫無輕不屑一顧地撇嘴嗤笑出聲,活似莫黛剛纔說了個極其好笑的笑話一樣。
莫黛懶得理他,伸手抓過隔着她和莫無輕的木板,莫無輕一瞧,當下便急了:“你做什麼……”話未說完就見莫黛拿着木板朝着牆上一扇,黃豆大小的火苗瞬間熄滅,而後將木板放到她和莫無輕之間,淡淡地來了句,“莫急,這不是還你了嗎?”說完,拉上破被子,倒頭就睡。
莫無輕很是憋悶,黑暗裡傳來他氣呼呼的冷嘲聲:“真是懶到家了……”他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誰家吹個燈是用木板扇的,若是說出來怕不是要笑掉人家大牙了!
莫無雲沒吭聲,側身朝莫無風靠了靠,黑暗裡雖然看不清莫無風的睡臉,但聽他的呼吸是從未有過的勻長舒緩順暢,這讓他不禁有些欣喜地眼眶酸脹,這下好了,無風再也不用忍受咳嗽的痛苦了,莫大溪,不管怎樣,你終歸是辦了件正經事!
西耳房內,許韶林已經睡下,偶爾會在夢中輕咳幾聲。莫小羽和莫小翼這兩個孩子卻因爲有了新的玩伴而興奮得睡不着。
莫黛已經向全家解釋過了,丸牛是頭寵物豬,長不大,只供觀賞用,而且伙食還要吃的和人一樣,這令莫無雲、莫無輕以及許韶林三人有些大失所望,不過兩個小傢伙卻高興得不得了,他們將丸牛護在中間,小胳膊緊緊摟住它,生怕他們一個稍不留意,丸牛就會跑了。
丸牛雖然不滿意莫黛將它當寵物看,但如此就沒人會打宰了它吃肉的主意了,它姑且就暫時忍耐一下被這兩個死小鬼抱着吧!
第二日卯時一刻,莫無輕就醒了,還未睜開眼就察覺到似乎有哪裡不對勁,他猛然睜開眼,就着從窗戶縫隙間透進來的昏暗的晨光,他發現自己和莫黛之間隔着的那塊木板早就不翼而飛,而他此時正枕着莫黛的胳膊,臉埋在莫黛的肩窩,長胳膊攬着莫黛的腰,將自己隆起的肚子擱在莫黛的肚子上,長腿壓着莫黛的腿……
莫無輕有些驚恐地瞪大眼睛,昨晚他睡得很好,因爲他夢到自己抱着一個又香又軟又溫暖的長條形枕頭,還很滿足地蹭了又蹭,沒想到竟是……
莫無輕掃了一眼依舊睡着的莫黛,見她皺着眉頭,似乎是睡得相當不舒服。莫無輕覺得自己十六年來的臉在這一刻丟盡了,而害他丟臉的對象居然是他一直都瞧不起的莫大溪,這讓他如何接受得了?
“啊——”
莫黛從來不知道原來男人飆出的高音才真正是魔音穿腦,拜託,被抱被壓被影響睡眠的是她,是她啊,無輕小哥,你能淡定點兒嗎?
莫無輕吼出那一嗓子高音後,便躲到竈房不見人了,任誰喊也不出來。
莫無雲淡淡地掃了莫黛一眼,發現她衣衫略顯凌亂,但不像是做壞事後的表象,於是放心地出去做事了。莫無風也被自己兄弟的魔音給吵醒了,睡飽了一覺的他看起來氣色好多了。
莫無風見到莫黛的一瞬間,似乎還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揉了揉,又眨了眨,這才本能地縮到炕頭一角,那模樣怯生生的滿是懼意,還妄圖想要讓自己的表情自然一點,只不過他太高估自己的僞裝技巧了,拜託,那一臉糾結到抽筋的模樣很傷人自尊的好嗎?
莫黛當然瞧見了莫無風的小動作,她分明是覺得好笑的,但不知爲何卻笑不出來。
莫無雲三兄弟的長相都不差,即便是與現代的那些偶像明星們相比也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雖然莫黛從十六歲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什麼偶像明星。而這三兄弟中又屬莫無風的長相最是漂亮出衆,若非他時常露出一副怯生生懼怕的模樣,那一雙顧盼流連間神采熠熠地綻放出嫵媚風情的丹鳳眼不曉得要迷倒多少癡情人士呢!
莫黛沒做聲,自顧自坐起身動了動有些痠痛的肩膀,隨手在炕頭的破櫃子上撿起自己昨日脫下的破舊外衣,才一拿近前,衣服上的那股子酸臭味便飄進鼻孔,莫黛直接皺眉用兩個手指頭捏着衣服扔在了地上。昨晚,莫黛只簡單擦了一下身體,洗了腳,裡衣是新換的,雖然破舊,但好在乾淨整潔,破洞也都被細細縫補過。
躲在炕頭一角的莫無風這時也注意到莫黛皺眉了,立時就緊張起來,雖然極不情願,但他還是硬着頭皮朝莫黛靠近了一些,依舊是充滿懼意地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她的面部神情。
“妻……妻主,你……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一句普通的問候話語也能被莫無風說成這樣,莫黛聽着有些好笑。
“昨晚回來的,怎麼,你不知道?”莫黛故意挑眉看向莫無風。
豈料莫無風的反應太大了,直接就從炕頭上滾到了地上跪下,顫抖着身體,哆嗦着嗓音說道:“妻主莫怪,我,我昨晚睡得太死了,我下回一定不這樣了,請你不要生氣……”
莫黛一時看傻了眼,莫無風居然如此害怕莫大溪,想來之前一直是活在莫大溪的淫威之下的,看着那瘦弱得只剩一把骨頭的男人,不,是少年,莫黛的心裡五味雜陳。
她下了炕想去扶起莫無風,卻發現自己的手還沒沾到他的身,他便下意識地護住頭部,身體抖如篩糠。
“呃,你起來吧,我不怪你,那個,你幫我找一件厚實的外衣出來!”莫黛尷尬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
莫無風連忙點頭答應,踉蹌着爬起身就去翻堆在牆角的一個木箱子,很快便拿出一件同樣打了好幾塊補丁的紫黑色斜襟舊短襖以及同色的舊布裙。莫無風捧着衣服來到莫黛面前,很自覺地爲她穿起了衣服,期間眼神絲毫不敢亂瞄,唯恐惹“禍”上身,遭到莫黛毒打。
從記事以來,莫黛被人侍候着穿衣還是頭一回,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出,僵硬着身體任憑同樣緊張得連大氣也不敢出的莫無風抖抖索索地替她穿衣。屋裡一時間除了衣服摩擦發出的悉索聲響外,死寂安靜得可怕。
終於,莫黛穿好了衣服,幾乎是逃一般奔出了房門,期間還因過度緊張而被門檻絆了一下,莫黛暗暗抹了一把冷汗,老天,真是累死她了!
在莫黛奔出房門的一剎那,莫無風愣了下,心裡隱隱覺得莫大溪有些不對勁,不過這稍許的異樣感覺很快便被他拋之腦後,他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這回沒捱打!
莫無風推開窗戶,一股寒氣撲面而來,通常這時候他會不受控制地想要咳嗽,於是他下意識地掩面躲開,然而下一秒他就發現自己的胸口非但並沒有癢痛灼燒感,反而通體舒暢。
他欣喜若狂,但又不敢置信,小心翼翼地接連又嘗試着深呼吸了好幾次,然後,他發現自己的咳嗽確實好了,激動得身體不住地發抖。
他是完全記不起昨晚的事了,只是醒來後發覺嘴巴里有點酸酸的感覺,莫非是大哥到鎮上給他抓的藥?但這個味道並不似以往喝的藥,仔細嗅來,屋裡似乎還殘留着那種酸酸的味道,聞起來很是清新的感覺。
莫無風下意識地在屋子裡搜尋着,驀地發現盛放衣物的木箱上放着兩隻淺黃色的半圓果殼。莫無風將那果殼放到鼻子底下輕嗅,嗯,就是這個味道,但又似乎少了點什麼。莫無風捏着果殼,心裡再次浮過莫黛奔出房門時的異樣感覺,他說不清那是什麼感覺,但隱隱覺得似乎不壞。
此時天色微曦,天空中呈現出一片微藍靛青之色,透過微藍靛青,似有亮光呼之欲出,隱隱的還有星子在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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