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給我還來

憋一時尚可,但也只能是一時,這不,人羣雖然不敢明目張膽地大聲議論,但竊竊私語卻慢慢開始了,恰恰是這種不會端上明面的竊竊私語最能搞瘋一個人。

莫杏林的臉愈拉愈長,臉色也愈漲愈黑。

“杏林嬸,若是現下你仍然固執地認爲我欺負了你家李召妹,那我可以和你家李召妹到族長跟前當面對質!”莫黛鄭重地說道,前世的播音專業讓她對人的情緒變化有着敏銳的感知觸角,很清楚什麼時候該用何種語氣,什麼時候能夠煽起周圍的氣氛以及什麼時候該來個重磅一擊。

於是,接着莫黛的話,人羣裡又一波竊竊私語開始了——

“在族長跟前當面對質?李召妹敢嗎?”

“誰曉得呢?若是我,我就沒那臉,哎呦,丟死人了!這麼大年紀居然說人家小輩欺負他,簡直是胡八扯!”

“我也覺得大溪這回說得有理,雖然這孩子以前也是個混的!”

“杏林家的這回做得不厚道哇!”

“……”

莫黛的這句“當面對質”所引發的七嘴八舌終於成爲壓垮莫杏林憤怒神經的最後一根稻草,莫杏林真的怒了,猛地一攥拳頭,毫無預警地就衝上前朝莫黛揮了過去。

“看我不揍死你這賤丫,撕爛你這張搬弄是非的臭嘴!”莫杏林咆哮着,雙目赤紅,那架勢跟急紅眼的鬥牛沒兩樣兒。

“誰搬弄是非誰自個兒心裡清楚,羣衆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莫黛身子一偏輕巧地躲過莫杏林來勢洶洶的拳頭,而莫杏林則因用力過度,一時間身體收勢不及,整個人向前狂奔了好幾步,並好死不死地撞上了莫大溪家用來拴晾衣繩的木樁,只聽“咔”一聲脆響,木樁斷裂,莫杏林整個人摔了個仰八叉,腦門兒上磕破了皮,有血流了出來,那血襯着她豬肝色的臉孔,甚是駭人。

莫杏林的舉動太過突然了,人羣都還未來得及反應,等反應過來時,全都張大嘴巴表示驚訝,這其中還包括莫杏林帶來助陣的堂姐幫兇們。

莫黛此時不由地暗暗咂舌,牛頓先生果然很偉大,他的第三定律又一次從實踐中得到了證實——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杏林嬸,你沒事吧?”莫黛一臉擔憂地走上前,實則心裡早已笑翻了天。

莫杏林牛氣未減,趁着莫黛來拉她之時,猛地一爪子揮向莫黛的臉,莫黛這回悲摧地沒有躲過,左臉頰上被抓出四道傷痕,皮破流血,火辣辣地痛。

“噝!”莫黛皺眉倒抽一口氣,竈房門邊柳條籃內的丸牛猛地立起大耳朵,直直瞪向莫黛,黑圓的大眼睛內似有風暴旋起。

莫黛受襲,人羣裡響起一片抽氣聲,許韶林更是驚得癱坐在地。

此時,莫黛受傷的左臉是朝向莫杏林的,除了莫杏林,其他人並未見到莫黛臉上的傷痕。

莫杏林看着莫黛臉上的那幾道血淋淋的印子,眼裡閃過一抹得意,然而下一秒,她眼裡的得意便被恐懼所代替,因爲她分明見到莫黛左頰上的傷口正以着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詭異地復原癒合。

“你,你……”莫杏林手指着莫黛,大張着嘴巴,因極度恐懼而說不出話來。

莫黛起先尚不明白莫杏林爲何會有如此反應,待發覺自己臉上的傷口瞬間便癒合後,她聽到丸牛的聲音自耳畔傳來:被發現了,笨女人,這回看你如何自圓其說!

莫黛白了丸牛一眼,淨會說風涼話的豬,早晚宰了你吃肉!

她只道吃了香肌果後,她的血液有着化腐朽爲神奇的卓絕功效,卻不知自身的癒合能力竟也是神鬼一般得強悍牛叉。

莫黛一邊摸着已然完好如初的左頰,一邊覷着莫杏林白日見鬼的驚悚表情,忽而笑得很開,陰惻惻地湊近莫杏林地面前,以着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對她耳畔吹風:“莫杏林,你以爲我還活着嗎?”

只這一句話,莫杏林便當場嚇尿了,一邊抽搐着小腿,一邊顫抖着聲音:“你,你別過來……”

莫黛撇嘴,她以爲自己想靠近她嗎?一身的尿騷味,不過打蛇打七寸,務必要給她致命的一擊,“莫杏林,不要以爲你做下的腌臢事沒人知道,我莫大溪獵下的野豬,勸你及早給我還回來,否則我定要鬧得你家雞犬不寧,譬如說,半夜子時,一臉是血地站在你牀前,笑眯眯地跟你嘮嘮你是如何害我掉落懸崖的……”

“啊——有,有鬼啊!別,別過來……別過來!……”莫杏林原本已經嚇癱在地動彈不得,這會兒再受到莫黛的又一波驚嚇後,居然物極必反,爬起來逃跑了。

莫杏林這一跑,她的幾位堂姐和堂姐夫則傻眼了,這叫什麼事兒啊?不是讓他們來使勁鬧騰莫大溪家嗎?這會兒主謀都跑了,他們貌似也沒有再留下的理由了,於是互相使了個眼色,也以着極快的速度逃離了現場。

村民一看鬧事的都走了,也都紛紛離開了。

當院子裡再次恢復清靜之後,莫黛不由地擡手抹了把額上的冷汗,誠實說,剛纔她也是非常緊張的,若非鄉下人的思想甚是封建迂腐,且民風相對淳樸,僅憑她的三言兩語是斷不能解決問題的。

許韶林見莫大溪這回有驚無險,心裡鬆了一口氣,但一瞧見被撞壞的院門,以及斷裂的木樁,心裡又感一陣酸楚,兩行淚跟着便流了下來。若是妻主莫阿花還在,想必就不會發生這等糟心事了,那莫杏林擺明是瞧着他們家老的老小的小,沒個頂事的,這才明目張膽地上門鬧事來的,唉!

一直躲在後院的莫無風這時方纔敢露頭,見到許韶林流淚,他也跟着流淚。

莫黛將那二人的悽苦神情看在眼裡,並未出聲安慰,因爲她心裡明白,籠罩着這個家的陰雲絕非幾句言語的安慰便能去除的。

“爹,我出去一趟。”

“大溪,你去哪兒啊?”

“莫杏林家!今日這事還沒完,咱家這壞掉的院門,斷掉的木樁,都是要找她賠的,而我這回去,便是要拿回我自己應得的東西,那是她欠我的,全部都要給我還回來!”

莫黛說完便出了門,徒留許韶林和莫無風呆呆地站在院中,而後便見許韶林的淚流得更兇了:“這傻孩子,胳膊怎能擰得過大腿呀,她這不是自找罪受嗎?唉,老天啊,若是大溪有個三長兩短,這可讓我們一家老小如何過活啊……”

“爹,嗚嗚……”莫無風扶着許韶林,也跟着哭起來。

帶着兩個小的撿柴回來的莫無輕一進門便見到許韶林和莫無風抱頭痛哭,再一瞅院裡的狼藉,雙眼當即便氣紅了。在回來的路上他便聽村裡人議論着莫杏林闖到莫大溪家找莫大溪麻煩云云,最後結果如何他沒來得及聽便帶着兩個小的奔回了家。

又是莫大溪那個死女人招惹的禍端!

看着被撞壞的院門,斷裂的木樁,以及因木樁斷裂而掉落一地的衣服,莫無風“嗙”地一下甩掉肩上的一捆柴,撤下背上的大竹筐,咬牙切齒地罵道:“莫杏林那老悍婦真是欺人太甚!”接着,不顧許韶林和莫無風的勸阻,抄起柴房裡的一根木棍便出了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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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眯眯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