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蕭笙這十多日來一直心緒不寧,整個人也消瘦憔悴不少,自然沒多少體力可供折騰,心有餘而力不足說的就是他這樣的,沒多久便昏睡過去。

莫黛心口的火熱尚未消去,憐惜地替理了理額前被汗水浸溼的髮絲,悄悄起身出門,沒多久便端來一盆溫熱的水。沒有電燈,莫黛就着廊外透進來的微光,簡單幫自己和蕭笙擦洗了一番,穿上褻衣和裡衣,這才重新躺到牀榻上。

黑暗裡,丸牛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眸光熠熠:老子好久沒聞到如此豐沛的靈氣了!

莫黛一個激靈:你怎麼還沒睡?

丸牛哼哧一聲:你以爲老子跟你兒子一樣沒心沒肺就知道睡?老子可是自你們一開始那什麼就醒了……

莫黛一僵,隨即罵道:色豬!

丸牛反駁:嘁,老子色什麼了?老子從始至終都閉着眼,只是聽到了些許聲音而已!

莫黛:你怎麼不早出聲?

丸牛若是早出聲,早提醒她,她也不會由着蕭笙半推半就便那啥了,而且蕭笙明明身體不適還要逞強,害她不上不下的。

丸牛:早出聲,你們就不會繼續下去了,不繼續下去,老子怎能得到如此豐沛的靈氣?

莫黛無語: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丸牛:你不會沒發現吧?你與你相公們的每次交配都會讓你體內的香肌果散發出大量的靈氣來,這便是你的那些相公們爲何每回與你交配後氣色都非常之好的主因!

莫黛有種被雷劈的感覺,原來她還有滋養男人的功用,這也忒麼猥瑣無下限了!

丸牛:老子曉得你並未滿足,蕭笙這男人真廢,纔開始就昏睡不醒了,不然老子陪你去找那個神仙皇子?神仙皇子不成的話,還有他那個美貌的小侍瓷釉,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走是不走?

莫黛咬牙:閉嘴!走什麼走?你這個不要臉的皮條販!

丸牛:嘁,沒用的女人!

莫黛不再理丸牛,閉上眼,不多久也睡着了,丸牛則又重重地吸了一口靈氣,也閉上眼睡去。

翌日卯時,莫黛一行人繼續上路,沒了管軒駕車,只能由莫黛親自動手。馬不停蹄地走了近一日的時間,午飯是在馬車上簡單吃些點心,臨近酉時末他們纔到了瓊國邊境,交了通關腰牌,順利上了官道。

今日已是臘月二十八,離年關只有兩日時間,莫黛想在年關之前趕到家,若是駕車回去顯然實現不了,是以莫黛一直在想如何跟穹清提這事兒。

馬車內,瓷釉靠在軟墊上打盹,莫小翼和丸牛在蕭笙懷裡睡去,歸一則直接側躺在座位睡着,白貓依偎在他懷裡,就連蕭笙都有些昏昏欲睡。穹清雖然閉着眼,但他清醒着。

天氣從晨間開始便陰沉沉的,這會兒飄起了細細的雪花,寒風颼颼的直朝人脖子裡頭鑽。

此時,一處小山頭的一叢常青灌木後頭露出兩雙眼睛來。

“妹子,今日若是再劫不到銀錢,咱們這個年可真的是揭不開鍋了!”

“姐,昨日我去算命先生那裡卜了一卦,她說我今日天降橫財呢!”

“呸!那個瞎老婆子的狗屁話你也信?”

“姐,你可別不信?真的挺準的!前回她說我出門遭黴運,讓我別出門,我沒聽,出去了,結果你猜怎麼着?我被仇家給打了一頓!”

“哼!反正老孃不信!”

“姐,你說咱倆都守了一個時辰了,居然連半個人影都沒,這他爹的還是不是官道啊?”

“閉嘴!有馬車來了!”

二人說着,隔着空中飄下的細細雪花,遠遠望見一輛馬車駛了過來。

“準備了,妹子!”

“哦,好的,姐!”

“咱就靠着這一把過年呢!”

“是的,姐!”

“無論貧富貴賤皆不能放過,對他們仁慈就是對我們自個兒殘忍!”

“沒錯,姐!”

“木頭準備好了,待馬車一過來,你就橫過去,定能讓他們人仰馬翻!”

“明白,姐!”

……

二人的雙眼興奮地盯着由遠及近的馬車,馬蹄聲以及車軲轆碾壓青石磚吱嘎聲聽在她們耳內是如此得美妙動聽。

來了,來了,快了,快了……

那二人正打算放下木頭橫於官道上,卻不想人家馬車停下了,離他們蟄伏的地點不過十來丈遠。

這廂,莫黛停下馬車,跳下來,走到路旁一叢常青灌木後頭,撩起袍擺,解開腰帶,褪下褲子,蹲下身。不多會兒,莫黛自灌木從後走了出來,臉上帶着釋放後的輕鬆以及淡淡羞赧的紅暈。

莫黛看了看天色,越來越暗了,雪花也越飄越大。

莫黛走回馬車旁,撩開布簾,發現馬車內只有穹清還醒着,於是用口型示意他到外頭來。穹清走出來與莫黛並排坐在馬車外,看着空中飄舞的雪花,覺得心中從未有過的安寧。

“穹清,我想借用你的異能回去,不然趕不上過年!”莫黛湊近穹清的耳畔小聲說道。

她呼出的熱息噴灑在他的耳朵上,癢酥酥的,穹清的耳朵不由地紅起來,不過莫黛沒注意到。

“好,我努力試試!”穹清點頭,但一想到要將整輛馬車,連同馬並幾個人一起,怕是會有些吃力。

莫黛一喜,急忙就想摸腰間的繡花針刺破手指,然,她忽然注意到一個尷尬的事實,她剛纔小解沒洗手,於是趕緊拿出盛水的牛皮袋倒水洗手。

洗了手後,莫黛便開始用繡花針去刺,一滴血珠冒出來,莫黛剛想讓穹清張嘴,卻見他眼神一慌,急忙抽出絹帕包住莫黛的手指,道:“是否被車轅上的毛刺刺到了?”

此刻,莫黛想哭了,她寶貴的一滴血啊,出師未捷身先死,一塊絹帕裹屍身。

穹清見莫黛的臉色不好,忍不住問:“莫黛,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莫黛心一橫,一把攬住穹清的脖頸,吻上他的脣。穹清一愣,隨即臉色緋紅。莫黛貼着他的脣說道:“咬我!”

“?”穹清不明所以。

“咬我啊,最好咬出血!”

“不,你……”

“咬啊!”

“不……”

車內的幾人都醒了,也聽到了馬車外莫黛和穹清的對話聲,全都覺得難爲情,而心知肚明的丸牛則哼哧哼哧在喘笑。

莫黛急死了,既然穹清面皮薄不肯咬破她的脣,那就由厚臉皮的她自己來吧!於是一狠心,一咬牙,一陣鑽心疼過後,她的脣流血了,她也顧不得許多,舌頭捲了脣上的血直接送入穹清的口中。

穹清從來都不知吻還能如此相濡以沫,有些被嚇到,但更多的是被那馨香與柔軟的觸感所吸引,主動迴應起莫黛的吻。

這下輪到莫黛傻眼了,等等誒,天可憐見,她沒想這樣的,真的,她只是想送他點能量而已!

良久,兩人才分開,穹清的臉頰越發得紅了,而莫黛也好不到哪裡去,兩人額頭抵着額頭靠在一起,微微喘息,相視一笑,眼波流轉間,心跳狂亂。

“穹清,你準備好了嗎?”莫黛問。

“嗯。”他又有之前那種感覺了,全身的血液沸騰,似乎與什麼起了共鳴一般。

而那廂打劫二人組在原處觀察了一陣,本想等着那馬車駛過來的,卻見駕車的女子居然叫了馬車內的男子出來,再接着,兩人居然親了起來。打劫二人組一邊羨慕一邊咒罵,色女,淫婦,趕馬車一點都不專心,趕着趕着居然和小情人親熱起來了!

於是打劫二人組偷偷摸摸地自灌木叢後頭朝那輛馬車移去,在距離那輛馬車只有一丈遠距離時,兩人突然從灌木叢後頭站起身跳到官道中央,大喝一聲:“打……”

然,她們打劫的“劫”字尚未喊出,就見整輛馬車連馬帶人就這麼自眼前憑空消失了。

兩人站在官道中央,張大嘴巴,目瞪口呆,剛纔,是有一輛馬車出現吧?是吧?馬車上還有人呢,是吧?難道說只是她們的幻覺?

良久,兩人眨了眨眼,果然是幻覺吧!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能夠解釋馬車突然就消失不見的現象?

天色愈來愈暗,雪花隨風打着旋兒落下,貼在他們的頭上臉上,瞬間化成水珠,滑落進她們的脖子內,冰涼的觸感令他們齊齊打個冷顫。

“姐,剛纔……”

“是幻覺!”

“可我明明見到……”

“是幻覺!”

“……”

“是幻覺!”

“好吧,是幻覺!那現下我們怎麼辦?”

一名長相呆憨的高大女子發愁地看着另一名濃眉小眼的瘦小女子。

“回吧,這麼晚了,又下着雪,不會有人出現了,明日是最後一天了,明日一定要打劫成功!”

“好吧!”

瘦小女子走在前面,高大女子跟在後面,兩人漸行漸遠地消失在路盡頭。

雲國,鹿嶺鎮。

客棧內,仇掌櫃已讓小二孃將大門的門板上了,只留角門。

仇掌櫃走出角門,站在房檐下左右瞄了瞄,希望能看到有馬車自遠方來,這樣她也好招攬客人,客棧尚有四五間客房沒人住呢!

然而,外面的雪下得大了,地上一片皚皚,大街上一個行人也無。

仇掌櫃有些失望地轉身踏進角門,忽然,她眼角的餘光瞥見了一黑色物體忽然出現在大街上,她以爲自己看錯了,於是又回頭看了一眼,卻真真切切地見到一輛馬車疾馳而來,不作停留,直接自客棧門前駛過。

仇掌櫃撇撇嘴,這樣的天氣不住客棧,想來是哪個大戶人家的馬車了。仇掌櫃再次踏入角門內,沒在意那輛馬車爲何會突然出現。

馬車在一座宅子前停下。

莫黛興奮地撩開布簾,衝裡頭的蕭笙笑道:“阿笙,我們到家了!”

蕭笙仍舊愣愣的,就在剛纔,他只覺得眼前一白,再回神,莫黛就告訴他們到達鹿嶺鎮了,而此時,他們已經到家了。

莫黛跳下馬車,抓着大門上的銅環敲了敲大門,才敲了兩下,大門便從裡頭拉開一道縫,一張陌生的彪悍女人臉露了出來:“你們是誰?”

莫黛蹙眉:“我是這宅子的主人,你又是誰?”

“主人?哼,口氣倒不小,再不滾開,休怪老孃……”此女的話還未說完,腦袋便被一粒石子擊中,空氣中同時傳來一道清冷的嗓音——

“還不快爲妻主開門!”

女人一驚,顧不得後腦勺被石子砸出的腫包,急忙將大門打開,殷勤地將莫黛他們迎了進去。

待馬車一進宅子,一陣黑風便朝莫黛颳了過來,然而,黑風只在地上打了個旋兒,並未旋住莫黛,而一股天青色的龍捲風卻強勢地將莫黛捲走。

石墨氣得咬牙切齒,大罵道:“沐千澈,你莫要仗着你會功夫就要強搶妻主,我跟你沒完,趕明兒我也去學武!”

“石大公子,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已過了學武的最佳年齡,想學武,等下輩子吧。”沐千澈清冷的嗓音自前院的某間房頂上飄來,氣得石墨恨恨地將拳頭捏得咔咔作響。

“沐千澈,你個不要臉的,注意點自身形象好不好?你可是神醫仙子,莫要砸了自己招牌!”石墨不依不撓地罵道。

“妻主說了,便是我偷雞摸狗耍流氓她也不會介意,至於其他人,與我何干?”沐千澈雲淡風輕的回道,被摟住的莫黛,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沐千澈,老天,這才十多日未見,沐千澈到底是受什麼刺激了?

“呸!臭不要臉的,真是白瞎了你那副好皮囊!有種你放妻主下來,讓她在我們六個之間選一個陪她過今夜,她若是選你,我便心服口服!”石墨挑釁道。

“說你蠢,你還真蠢。這種事,自然是誰搶到誰贏,今晚妻主陪我,你們後面排隊去。”

沐千澈說着,回頭看向莫黛,雖然才十多日未見,但他卻覺得過了幾十年那麼久,久到他的心都快承受不住那份等待的煎熬,聲音再不復剛纔的清冷調侃,嘴脣顫抖着,眼裡盈着淚光:“妻主,你終於回來了……”

莫黛同樣回望着他,伸手撫上他的面龐:“怎麼瘦了?”

沐千澈忽然猛地吻住莫黛,狂風暴雨般的感情爆發,卻如和風細雨般潤物細無聲。莫黛回吻着他,面對他略帶些惶恐的小心翼翼,心疼得眼淚唰地流下來。

石墨與沐千澈的比拼以完敗收場。

“石墨哥,別看了,排隊去吧!”蕭笙無奈地笑道,繼而抱着睡熟的莫小翼下了馬車,踏上石階來到迴廊內。

這時,許韶林和莫無雲三兄弟也迎過來,一見蕭笙和莫小翼完好無損地回來了,不由地喜極而泣,尤其是莫無雲,從蕭笙懷裡接過莫小翼後,視線就一刻也未離開莫小翼的睡臉。

石墨回頭瞧了瞧穹清和瓷釉,先是疑惑,後又覺得意料之中,於是側開身,挑眉,不正經地行了個屈膝禮:“恭迎皇子殿下!”

穹清有些尷尬:“石公子多禮了,無需如此。”

瓷釉見石墨是故意的,便瞪了石墨一眼。

石墨也不在意,在他們要越過他時,他突然按住瓷釉的肩膀,另一手則輕挑瓷釉的下巴:“美貌的小侍公子,我家妻主沒招你侍寢吧?”

瓷釉一聽,臉唰地紅了,羞惱地拍掉石墨的手,嗆聲:“你瞎說八道什麼,我,我纔沒有!”

歸一抱着白貓下車,飄過石墨身旁,石墨本想逗逗,卻不料人家輕功了得,根本不會讓他沾身。石墨摸了摸鼻子,注視着最後一個下車的丸牛,而丸牛則歪着腦袋衝他齜了齜小牙,那意思是:你敢碰老子一下,老子讓莫黛拋棄你!

許韶林這時發話了:“阿墨啊,馬車就拜託你趕進馬廄了!”

石墨呆呆地應聲,心道,自己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妻主沒抱着也就罷了,最後還得負責收拾馬車,唉!

房頂上,沐千澈和莫黛兩人吻了很久,也對視了很久,直到頭上身上都沾滿了雪花。

莫黛盯着沐千澈,伸手捏他的臉,掐他的腰:“阿笙瘦了,你也瘦了,想必他們都瘦了,我接下來得多做些好吃的給你們補補,這麼瘦,抱着硌人!”

沐千澈的眼裡閃過一抹不自然,但更多的是歡喜,又一次將莫黛摟緊,恨不能就這樣一輩子不離開。

“好了,你想我們兩人都變成雪人嗎?”莫黛打趣道。

“變成雪人好。”

“不好,我怕冷!”

“我暖着你。”

“同是雪人,你怎麼暖?”

“……”沐千澈詞窮了,就這麼望着她。

莫黛擡手拂掉他頭上肩上的雪花:“下去吧,不然,等會兒要讓他們笑話了!”

沐千澈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抱起莫黛飛掠而下,穩穩地落在後院的迴廊內。

衆人齊聚在飯廳內,莫小翼醒了,莫小羽和莫小滿也都醒着。房內燃着小炭爐,炭爐上咕嘟咕嘟燒着開水,莫無風用開水沖泡了一壺奶茶爲每人倒了一杯,又端來點心放在桌中央,而後坐在莫無雲的身旁,一雙嫵媚的大眼直盯着莫黛瞧。

莫黛也瞧過去,發現莫無風果然也瘦了,下巴更尖了,而許韶林、莫無雲、莫無輕、石墨以及莫憂也都瘦了,真像是集體在減肥。

“爹,我回來了!”莫黛望着許韶林,說道。

許韶林一邊擦淚,一邊笑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莫小羽跑到莫黛身邊,抱着她的胳膊說道:“娘,我好想你!也好想笙爹和弟弟!”

“娘也想你!”莫黛將莫小羽抱坐在腿上,親了親他的額頭,摟緊在懷裡。

聽着家人的噓寒問暖,喝着熱燙的香奶茶,莫黛有種終於又活過來的感覺。

回家,真好啊!

這時,歸一忍不住打斷莫黛一家人和樂融融的氛圍:“莫黛,汝何時隨吾回巫族部落?”

他此言一出,一家人都拿眼睛橫他,什麼人啊,這麼沒有眼力勁兒?

歸一有些被這家人嚇到,但仍舊硬氣道:“汝必須隨吾回部落,否則,吾之部落必將滅亡!”說着,忽然起身來到莫黛面前,噗咚一聲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