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萬嫣命小安拿着一包點心,志得意滿地出了莫黛家的宅子,心情便如這青天白日,分外高曠朗朗。

不過莫黛也不會讓萬嫣白佔便宜不做事,送萬嫣到大‘門’口時,莫黛將那張畫了自己大頭的畫像遞給她,說道:“大人,那些異國人士在鹿嶺鎮大街上散發這些東西您不覺得礙眼嗎?這些畫像下面的文字說不準是在妖言‘惑’衆,她們又非大月人,居然如此囂張,分明是沒將您這個知府大人放在眼裡,您不覺着生氣嗎?”

“不覺着啊!”萬嫣不甚在意道。

“既然如此,我還是將那位公子送走吧,省得給自己惹禍上身。”莫黛淡淡地說道。

“你在威脅本官?”萬嫣不悅地斜眼睨着莫黛。

“豈敢,大人是好官不是嗎?”莫黛笑着說道。

萬嫣盯着莫黛狠狠看了一眼,不情願地說道:“你說得有些道理,回頭本官就將她們叫到府衙問一問,爲何要在大街上散發這些‘亂’七八糟的畫像,還畫得如此之醜,那下面寫的又是些什麼字,若真是妖言‘惑’衆,本官定不饒了她們!”

“多謝大人!”

“哼!走了!”

“慢走不送!”

萬嫣一出大‘門’尚未走出一丈遠,莫黛便將大‘門’砰一聲關上,萬嫣氣得牙癢癢:“這臭丫頭分明是在藐視本官!”

“大人,莫姑娘是個不錯的‘女’子。”小安對萬嫣臨走時還刮人家點心的行爲感到不恥,但不敢明說。

“你什麼意思?”

“大人,我們來時,那些異國人散發畫像的行爲本就鬧得人心惶惶的,是該處理一下了。”

“嘖,小安,別忘了,你的月錢是本官發的!”

“小的明白。”

“明白就好!”

“大人,您不覺得那穹清皇子會出現在莫姑娘那裡有些蹊蹺嗎?”

“是有些蹊蹺,不過莫黛想是不知,那丫頭我瞭解她,她最厭惡招惹麻煩上身,怕是有人將皇子帶過去的,而那個人本官猜測十有八九是趙英姿,之前本官已經從古翃那裡得知了,趙英姿是認識莫黛的。不過,趙英姿這回是找死了,居然將皇子拐帶出宮,本官看她是活膩歪了!”萬嫣笑得‘陰’惻惻的。

莫黛走回書房,聽那不成曲調的琴音依舊在繼續,反反覆覆那幾聲,竟也形成了一套規律。

原來這男子真的是皇子穹清,趙英姿這回究竟是出於何種目的纔將他帶出來的?她就不怕‘女’皇得知後砍了她腦袋嗎?而且最重要的是居然將皇子帶到她家來了,萬一‘女’皇怪罪下來,她一準將趙英姿供出去,嘖,她想死,她絕不攔着,但別想拖她一家人下水!

莫黛又在書房練了一刻時辰的字,已然習慣那琴音的節奏,不再受到影響。

晚飯時趙英姿和烈回來了,這回二人雖然又受了傷,但只是些皮‘肉’傷,沒有大礙。似乎是終於將事情解決了一般,趙英姿這回眉眼舒展,再次嬉皮笑臉起來。

晚飯後,趙英姿將莫黛和沐千澈叫到她住着的客房去,打了一記響指後,烈從外頭拎了個布袋子進來,而後走出去將‘門’帶上。

那袋子裡裝着的分明是個人,莫黛有些疑‘惑’,不知趙英姿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而沐千澈則一直下意識地站在莫黛的身前方,將她庇佑在身後。

趙英姿解開那袋子,從裡頭‘露’出一年約十五六的少年來,少年五官清俊,深深的雙眼皮,右眼角處有一點黑‘色’的淚痣,瞳仁大而漆黑,卻無一絲光澤,眼神空‘洞’,表情麻木,嘴巴被一團白布塞着,手腳皆被捆縛住。

“這是我和烈帶回來的俘虜!”趙英姿洋洋得意道。

“是嗎?”莫黛不甚在意,“既然俘虜已抓到,你們是不是明日就該離開了?”

“沒有,我們的任務尚未完成,怎能這麼快離開?小黛黛,你不會是想要趕我們走吧!”

“沒錯。”

“不會吧,太無情了,難爲我發現有趣的東西還特意讓你過來瞧瞧!”趙英姿委屈地說道。

而沐千澈自那袋子被解開時便一直盯着那少年瞧,瞧了半晌,眼睛微眯,轉臉對莫黛說道:“妻主,你有沒有發現這少年長得像誰?”

趙英姿興奮地一擊掌:“神醫果然‘洞’察秋毫,在下佩服!小黛黛,正如神醫所言,你就不覺得這少年長得像誰嗎?”

莫黛‘摸’着下巴仔細打量那少年,而那少年也不由地看向莫黛,一瞬間,他的瞳孔縮了縮,‘露’出一絲驚慌的神情,但隨即又恢復那副眼神空‘洞’,表情麻木的神情。

莫黛捕捉到少年那一瞬間的眼神變化,但她不作聲,繼續打量他半晌,才道:“你們的意思是,這少年長得像我?”

“是呀!五官有七分像,而那雙漆黑的大眼則有九分像,當然了,他的眼睛不如小黛黛的明亮有神!”趙英姿像是發現了寶貝一般,興奮地說道。

莫黛不甚感興趣,總覺得趙英姿的心思是越來越難懂了,而且她可不想牽扯進她的任務當中,她只想與一家人踏踏實實過日子。

“這天下長得相似之人多了去了,有什麼好稀奇的,你自己慢慢在這裡審問吧,千澈,我們回後院!”說着,莫黛便拉着沐千澈走人。

“誒?小黛黛,我一個人審問不來,現下我是點了他的‘穴’,塞了他的嘴,他才如此老實的,一旦我拿下他嘴裡的布,他便會咬舌自盡,這少年是個死士來的……”

莫黛嚯地轉身,一把薅住趙英姿的衣領口將她的脖頸拉下,惡狠狠地說道:“姓趙的,你別給我得寸進尺!你此次出現在我們家,吃我們的喝我們的,完了還被我們救了兩次‘性’命,你只需記住,原來的你已經死了,現下的你是我們家的僕人,跟我玩心眼,信不信我摳了你的眼珠子當臭蟲踩?”

趙英姿沒料到莫黛會發如此大的火,望着莫黛幽黑瞳眸內的兩小簇火焰,心虛地笑了笑:“小黛黛,我錯了,我將事情的原委告知於你還不行嗎?”

“我不稀罕聽,千澈,我們走!”

“小黛黛,我求你了,這事與你有關的……”

沐千澈忽然停住腳步,莫黛詫異的回頭看他,卻見他眼神柔和地看着自己:“妻主,我們且聽聽吧!”

莫黛緊了緊沐千澈的手,點點頭,而後對趙英姿說道:“不過,我只聽你說的與我有關的部分,至於你執行了什麼任務不需要告訴我!”

趙英姿點頭,又打了個響指。

烈進來,將那名俘虜少年打暈重新塞進布袋拎了出去。

“剛纔那少年擅長易容模仿之術,姐第一回就是被他刺了一刀。你別看他年紀輕輕的,其實他是那幫人的頭領,頭腦冷靜,佈陣出招什麼的相當純熟,姐第二回亦是栽在他的損招下。第三回,他們似乎得到了什麼壞消息,一時間人心惶惶,我與烈便趁機將她們統統解決了。而這個少年之所以沒有當場殺了他,是因爲他的真容竟與小黛黛你有幾分相似,還有,他們是瓊國人!”

趙英姿雙臂‘交’疊在‘胸’前,英眉不由地皺起。‘女’皇這回派她出來是想找出尤家通敵賣國的罪證,確切地說是尤家在帝京的後臺穹嵐風王爺與敵國勾搭成‘奸’的罪證。也不知是怎麼走漏了風聲,她這一路都被人追殺,兩次險些喪了命,若非有神醫在,她現下真的已經死了。

“小黛黛,你來看這個!”趙英姿將一副被燒燬了一半的畫鋪在桌上,“這是我在他們的窩點發現的,沒有全毀,你看這畫上的‘女’子與你是否有八成相似?”

莫黛看向那半張畫,也只剩下一半的臉,除了髮式頭飾及衣飾不一樣,倒真的與自己‘挺’像。

莫黛忽然想起自己是莫阿‘花’的養‘女’,也不知莫阿‘花’是從哪裡將她抱回去養的。而今有人與自己相似,還是瓊國人,最大的可能‘性’便是,那人是自己姐妹,而剛纔那少年莫非也與自己有些血緣親情關係嗎?

“你可知那畫上的‘女’子是誰嗎?”莫黛問,忽然覺得自己,不,是莫大溪的身世撲朔‘迷’離起來。

“不知,不過他們似乎對畫上的‘女’子極其尊敬,我猜畫上的‘女’子在瓊國的地位不低,因爲我和烈昨晚去偷襲時正好見到他們跪在地上參拜!”

“你打算從少年口中套出點有用的消息是嗎?希望神醫能在旁看着,萬一那少年自殺了,可在第一時間救活他繼續審問,對嗎?”

“嘿嘿,知我者小黛黛也!”趙英姿咧開一口白牙,見莫黛不理她,於是看向沐千澈,“神醫,你意下如何?”

沐千澈本就有不好的預感,忽然覺得自己不該聽趙英姿說這番話的,聽了之後反倒越發地不安了。

“趙英姿,你將那少年口中的布拿下來吧,讓他自殺好了,我們對他口中的消息沒興趣!”莫黛察覺到沐千澈的不安,再次拉着他出‘門’。

“小黛黛……”

趙英姿有些傻眼地看着他們離開,她明明就覺得莫黛會對這些消息感興趣的,若是她發現有人跟她長得相像,一準會‘激’起她滿滿的好奇心,怎麼到了莫黛這裡就行不通了呢?

“主子,要殺了這人嗎?”烈呆板的聲音傳來。

趙英姿嘆了口氣:“拿下他嘴巴里的布,讓他自殺吧!”既然莫黛不想從這少年口中知曉什麼消息,留着也沒用!

然,當烈拿下少年嘴巴里的布時,那少年卻並未自殺,張了張嘴巴,不知想說什麼,趙英姿衝烈使了個眼‘色’,烈當即解了那少年的啞‘穴’。

“咳咳……只要你們不殺我,我便將我知曉的一切全都告知與你們!”少年的嗓音與他的長相甚不相符,就好似被人勒住脖子發不出聲似的沙啞難聽。

趙英姿和烈不由地面面相覷。

沐千澈回到後院一直沉默着,雖然以往他也是沉默居多,可是今晚他的情緒明顯有些低落。莫黛有些不放心他,直接將他拽進自己房間,關上‘門’,二話不說,拉下他的脖頸就給了他一記深‘吻’,並在他耳畔發誓般說道:“不用擔心,我不會離開你,離開這個家的,便是要離開也會帶上你們一起,明白嗎?”

沐千澈的臉紅了,緊緊地將莫黛擁在懷裡,原來莫黛一直都明白他在害怕些什麼,並時時爲他着想,她太過美好了,讓他漸漸變得貪心起來,這該如何是好?

洗漱完,瓷釉攙扶着穹清朝前院走去,走到半截,瓷釉忽然想起自己隨身攜帶的‘玉’鐲好似放在水槽邊了,於是讓穹清站在迴廊內稍等一會兒,他去去就來。

穹清點頭,瓷釉走得急,因爲那‘玉’鐲是他最中意的一件首飾,是他初做穹清的小‘侍’時‘女’皇賞下的,是以,他稍微疏忽了一下,未將穹清扶到前方不遠處的長椅上坐下。

穹清站在迴廊內覺得自己可能會礙着旁人走路,於是便伸手朝一旁‘摸’索着,想挨着牆站着,他一伸手就‘摸’到了東西,不過那不是牆,而是一扇‘門’,他以爲是關上的窗戶,於是朝窗邊靠了靠站定。

沐千澈正擁緊莫黛之時,忽然察覺到‘門’邊有人靠近,他不由地一怔,下一秒便尷尬地鬆開莫黛,他們明明是妻夫,可因爲他的貪心,卻整得跟偷情似的,不該這樣的!

莫黛也察覺到‘門’邊有人,有些好笑,又在沐千澈的‘脣’邊親了一下,這才示意沐千澈先在房裡,而她去開‘門’看看是誰在‘門’外。

莫黛一拉‘門’,一抹清逸的月白身影就這麼朝她懷裡倒了過來,莫黛有些被驚到,出於身體的本能反應意識,在那一瞬間她倏地閃躲到一旁,於是那清貴的仙子一般出塵脫俗的皇子穹清就這麼摔倒在地上。

莫黛愣愣地看向沐千澈,而沐千澈則搖搖頭,表示他也不明瞭是怎麼一回事。

瓷釉找回了‘玉’鐲火速趕過來找他家公子,結果卻不見他家公子的身影,急了,直接就打莫黛的房‘門’口跑了過去,他以爲他家公子已經自己朝前走了。

穹清的身體似乎甚是孱弱,就摔了一跤卻半天爬不起來。莫黛覺得他就好似那象牙‘玉’雕刻的鏤空‘花’瓶,‘精’貴華美,但風一吹就會掉在地上摔個粉碎。

沐千澈走上前扶穹清起身,發現他的右腳似乎絆到‘門’檻時崴了,膝蓋也被蹭破了皮,長‘褲’的膝蓋處有殷殷血紅滲出來。不過穹清似乎也甚是耐疼一般,除了站起身時那一聲悶吭,接下來就不曾聽他發出過聲音來,想來是在咬牙忍痛着。

“妻主,借你的‘牀’榻一用。”沐千澈身爲大夫的模式開啓,直接將穹清抱起來放到‘牀’榻上坐着。

房間內原本並未點燈,但也不會太暗,因爲有迴廊上掛着的燈籠透過來的光。

沐千澈點燃了油燈,伸手替穹清‘弄’腳,想是痛得厲害,穹清下意識地便伸手去抓‘牀’上的褥子,但仍然一聲未吭。

莫黛對穹清的看法有些改觀,他是一個看起來柔弱但實則相當堅強能忍的男子。

當瓷釉找了一圈也未找到他家公子,哭哭啼啼地走回後院時,才曉得他家公子就因他一時的疏忽大意而崴了腳,擦破了膝蓋。瓷釉懊悔不已,當下便跪在穹清面前請求責罰。

穹清的腳此時已不會太痛,淡淡道:“起來。”瓷釉不敢違抗命令,站起身來,又聽穹清道,“扶我回客房去。”

看着這對主僕離開,莫黛忽然有些愧疚,若是她當時扶他一把或許就不會讓他的腳崴了。那個萬嫣還讓她保證不能讓穹清有一絲一毫的閃失,這下好了,萬嫣若是曉得她讓穹清的腳崴了,呃,不會立時衝過來跟她拼命吧!

“不用擔心,他的腳沒事,過幾日便能痊癒。”沐千澈安慰莫黛道。

莫黛點點頭,想着那穹清似乎對山楂醬情有獨鍾,明日她再烤個甜麪包讓他抹上山楂醬吃吧,再幫他泡上一壺可可甜‘奶’茶,權當是道歉了。

翌日寅時,蕭笙和莫黛均起身了。

點了燈,蕭笙看着莫黛穿上那貼身的小衣,明黃‘色’的兩小片半弧形布片將她曼妙的身材包裹得愈發美好‘誘’‘惑’,小衣上繡着的迎風綻放的牡丹,與她如‘玉’的肌膚相輝相應,極其得明麗富貴。

蕭笙忍不住又靠過來,手臂攬着她的纖腰,下巴摩挲着她圓潤的肩:“妻主,你穿上這個真好看,你說若是咱們將這個賣給那些‘女’子,能不能賺錢?”

莫黛忍不住笑出聲:“不愧是阿笙,眼裡盡是商機!”

“你取笑我!”蕭笙懊惱地咬上莫黛的耳朵。

莫黛抖了抖,伸手拍拍他的臉:“我是在誇讚你,相公,咱們該去竈房做點心了!”

蕭笙摟着她不動彈,忽然感嘆了一句:“良辰美景總是匆匆而過,甚是捨不得……”

莫黛的嘴角勾起一抹壞笑,忽然轉過身一把將他推倒在‘牀’榻上,緊跟着人也壓了上去,鼻尖相觸,眸光熠熠道:“既然捨不得,那爲妻便爲了相公將這良辰美景繼續下去,如何?”

蕭笙臉紅心跳,下意識地點頭,隨即又搖頭,猛地一翻身又將莫黛壓在身下,無比眷戀地印下一‘吻’,又嘆了口氣:“爲了妻主能夠穿得起更多漂亮顏‘色’的貼身小衣,相公我還是乖乖地起身去竈房做點心賺錢吧!”

莫黛攬着他的脖頸,笑意盈盈:“相公,你真好!”

蕭笙也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妻主,你也真好!”

莫黛忍着笑:“那我們,起吧?”

蕭笙點頭:“起吧!”

這二人終於在噁心的互相吹捧中起身,速速洗漱完,開始做點心。

早飯時,穹清沒有到後院來與莫黛一家人一起吃,而是由瓷釉過來取的。趙英姿和烈倒是早早過來後院等着吃飯了。

莫黛想到穹清的腳,決定親自過去道個歉,於是切了六片面包,拿了四隻煮‘雞’蛋,舀了一小碟山楂醬,泡了一壺可可‘奶’茶,將這些放進托盤內讓瓷釉端着,與瓷釉一起來到前院穹清的房間。

趙英姿看着莫黛走出後院,不由地問:“怎麼了,小黛黛看上小清兒了?”

聞言,全家人都是一臉“你想多了”的表情,沐千澈輕描淡寫地將昨日發生的小‘插’曲述說了一遍,趙英姿聽完就樂得不行,眼淚都流出來了:“我說這小黛黛不正常吧?小清兒那麼一個美男子朝她撲過來,她居然第一反應不是抱過去而是躲開,嘖嘖嘖,若是我,我定然……”

趙英姿纔開講,全家人都各自開吃起來,一邊吃一邊談論着山楂醬抹面包甚是美味什麼的,就連最小的莫小滿都兀自用小手抓着一片比他的小臉還大的麪包片津津有味地啃着。

趙英姿沒趣地咂咂舌,轉而對烈說道:“烈,你說你家主子我是不是看起來比小黛黛要知情識趣得多?”豈料烈正大口喝着‘奶’茶,大口啃着麪包,根本沒空聽她說話。

趙英姿恨恨地瞪了烈一眼,嘟囔道:“小黛黛不是說你歡喜我嗎?這就是你歡喜我的表現嗎?”

聞言,烈差點沒將一口‘奶’茶噴出來,趕緊別開臉咳嗽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心道,主子你是有多無聊纔會拿你忠誠無二的屬下打發時間呢?

前院,某間客房‘門’前,莫黛敲了敲‘門’,瓷釉衝房內說道:“公子,瓷釉取早飯過來了!還有,莫姑娘也過來了”

“公子,打擾了!”莫黛說道。

“……進來吧。”穹清顯然是猶豫了一下,過了一會兒纔出聲。

莫黛推開‘門’走進去,瓷釉也端着托盤跟進去。

穹清此時正安靜地坐在桌子旁,莫黛仔細留意了一下他昨日崴到的左腳,似乎還是有些腫大,於是問道:“公子的腳好些了嗎?還痛不痛?”

“多謝莫姑娘掛心,已經不痛了。”穹清的聲音淡得似風,若非他正端坐在桌前,莫黛一準會認爲是幻聽。

“公子,今日莫姑娘又烤了您愛吃的麪包呢!”瓷釉說着便動手倒了一杯可可‘奶’茶遞到穹清的手裡。

瓷釉之前吃薯條時曉得是用薯條蘸醬吃,這回他依舊拿起麪包片蘸醬吃,當然,這樣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太過麻煩。於是莫黛便用穹清房內的清水重新淨了手,走到桌前,替穹清將山楂醬抹到麪包片上。瓷釉見了,也跟着效仿。

“公子,您嚐嚐,這個是莫姑娘親自爲您抹了山楂醬的麪包片!”瓷釉將夾着山楂醬的兩片面包遞給穹清,莫黛見他的手明顯頓了一下。莫黛不知瓷釉是怎麼想的,非得強調是她親自‘弄’的,聽來怪彆扭的。

老實說,陪穹清吃飯是相當無趣的,雖然他的吃相高雅好看,一絲聲音也無,只是氣氛太過清冷,讓人有種想逃的感覺。

穹清吃了兩片面包喝了一杯可可‘奶’茶後便不再吃了,莫黛有些驚訝,吃這麼少營養怎麼會夠?眼下腳崴已經讓她有些膽戰心驚了,若是再將人給餓瘦了,她的日子也別想安生了。

“公子,這‘雞’蛋一定要吃,否則身體會發虛!”說着便動手磕了‘雞’蛋剝起來。

瓷釉急忙道:“莫,莫姑娘,我家公子不喜吃‘雞’蛋,您看……”

“吃了會噁心想吐?”

“不會!”

“會過敏全身起紅點點?”

“不會!”

“那爲何不喜吃?”

“公子說蛋白有腥味,而蛋黃又太乾……”

“蛋白我吃,蛋黃你吃,放心,我會讓蛋黃不幹的!這樣行嗎?”莫黛問的是穹清,可瓷釉卻忽然臉紅起來。

“莫姑娘,公子他是確實不喜吃‘雞’蛋……”

“好吧,有勞莫姑娘了。”穹清卻忽然打斷瓷釉的話答應了。

瓷釉驚訝地瞪大眼睛,他家公子誒?居然同意要吃蛋黃了,而且還是與莫姑娘分着吃的,一人蛋白,一人蛋黃,總感覺讓人有些難爲情呢!

莫黛拿出桌上茶盤內扣着的小茶碗,用茶水清洗了一下,而後將兩個‘雞’蛋的蛋黃放到小碗裡,用瓷勺壓碎,再將山楂醬挑兩勺放進去攪拌成泥,繼而悉數鋪在一片面包上,對半折起遞給穹清。瓷釉看見了,覺得那顏‘色’有些噁心,但他不敢說出口。

穹清接住,指尖與莫黛的手指相觸,雖然只有一瞬間,但莫黛還是感受到了一股涼氣,不似活人的手,忍不住就說道:“天涼了,公子還是多加件厚實的衣服吧,手冷成這樣,等會兒我找找看書房有無暖手的小炭爐。”

穹清的身體僵了僵,不明白明明一開始對他不冷不淡的莫黛爲何忽然開始關心他?難道是因爲自己的腳嗎?還是說她已經曉得自己皇子的身份,是以也與其他人一樣開始巴結奉承討好他?

穹清忽然覺得諷刺,將手中的麪包片放到桌上:“多謝莫姑娘好意,我實在是吃不下了。我天生體寒,無論穿多少衣服皆如是,也無需暖手爐。”

莫黛見那折起的麪包片散開來,加了山楂醬的蛋黃泥確實有些噁心,但這營養着呢。她聽出來了,穹清似乎忽然之間拒她於千里之外,對她的戒備心也變重了。

莫黛笑了笑,不去揣摩穹清的心思爲何會突然變化,只是退後三步,衝他抱拳作揖道:“昨日沒有扶公子一把導致公子的腳受了傷,我心裡一直過意不去,公子如果有想吃的東西,儘管讓瓷釉轉告於我,我會盡力去做,打擾公子了,告辭!”

莫黛離開了,瓷釉疑‘惑’地望着穹清:“公子您……”莫姑娘明明一番好意,您爲何要拒絕呢?

穹清的心裡也漫過一絲不明的情緒,讓他的心口有些發堵,但多年來的冷心冷‘性’已然成爲他保護自己的盾甲,輕易摧毀不得。

“我想到‘牀’榻上躺一會兒。”穹清說。瓷釉立時去扶他,而他站起身時卻因右腳不擔力而忽然向右斜了斜,差點沒將瓷釉拉倒在地。

瓷釉看着側身向裡躺着的穹清,看着桌上的剩下早飯,小聲道:“公子,莫姑娘爲您包的加了山楂醬的蛋黃泥,您還要不要吃?您若不吃……”

“拿過來。”

“咦?呃,好……”

莫黛回到後院時,全家人已吃好,就剩下她一人還未吃了。蕭笑已經揹着點心出‘門’了,而趙英姿和烈今日卻未出‘門’去辦事。烈在與莫小羽和莫小翼玩耍,而趙英姿則躺在迴廊的長椅上閉目假寐。見莫黛吃罷早飯走出飯廳,趙英姿忽然自長椅上坐起身,看着她的眼神甚是怪異,而且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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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黛在她身旁坐下,挑眉道:“說吧。”若是不讓她說,估‘摸’着她一整日都會是這副便秘似的難受模樣。

“小黛黛,那少年昨晚招了!”趙英姿直直盯着莫黛瞧。

“是嗎?那恭喜你了!”莫黛不甚在意。

“小黛黛……”趙英姿像現下這般說話吞吞吐吐的還是第一回,讓莫黛甚不適應。

“說。”

“他說你是他遺在民間的二皇姐!”

“這話你也信?腦子沒問題吧?”

“可他說你掩在後腦勺的髮絲內有一個指甲大小的白月牙的烙痕……”

“別說笑了,這怎麼可能呢?”莫黛對趙英姿說出口的話嗤之以鼻。

許韶林這時端着一簸箕細竹片走過來,笑着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呢?”

莫黛一見許韶林來了,立時有了底氣,拍着趙英姿的肩頭說道:“我爹在此呢,你且問問我爹我的後腦勺是否有個白月牙的烙痕?”

聞言,許韶林忽然怔住,笑容也連帶地有些不自然:“怎麼了,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趙英姿便將那俘虜少年招供的話說了一遍,這一說,許韶林手中的簸箕忽然掉落在地,細竹片也跟着散落一地。

莫黛不由地一皺眉,看許韶林這反應,莫非她的後腦勺真的有一枚白月牙的烙痕?

而趙英姿則基本確定,那少年說的話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