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最終章

時針繼續向前走,走着走着,迎來了十一,也迎來了杜鬆和曹沛如的婚禮。

杜鬆和曹沛如的婚禮比較低調,這自是跟他們的性子有關,杜鬆內向,不大愛跟陌生人接觸,曹沛如則對那些繁縟禮節有反感,兩家的父母本打算讓孩子隆隆重重的結個婚,奈何倆孩子都不配合,父母也只好作罷。雖然孩子愛低調,但婚宴總該有,兩人的父母就在一家四星酒店設置了婚宴,宴請了一些親朋好友把該收的份子錢收上來了事。期間曹沛如和杜鬆沒挨桌敬酒,只拿着話筒說了幾句客套話露了露臉,然後坐在戚小沐傅卉舒那一席上吃了頓午飯,吃飽喝足後,當天下午倆人就一起飛去了馬爾代夫度蜜月。

一對新人去度蜜月了,剩下的朋友都聚集到了戚小沐的店裡,戚金貴一看小輩們都過來玩了,就主動照看店面,讓年輕人好好嘮嗑。戚小沐領着一夥兒朋友去了後院,傅卉舒沏上茶,拿出糖果和瓜子來招待大家。

院子一如既往的被戚金貴拾掇的乾乾淨淨,席夢思逗着鳥籠子裡的金絲雀玩,逗夠了就坐到竹椅上嗑瓜子,邊磕邊說:“看杜鬆兩口子那婚禮多省事呀!新娘新郎就穿個禮服走個過場,剩下的全讓老爹老孃去擔當,我結婚的時候怎麼就沒這種覺悟!”席夢思沉一沉,又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我給大家夥兒說個事,我懷孕了!”

這一句話像個炸彈,一下炸的戚小沐幾人都翻不了身,傅卉舒最先反應過來,說:“夢思你真厲害!剛結婚才幾個月呀?先懷孕了!”

“天呀天呀!”常娥叫道:“我還覺着自個兒是個孩子呢你怎麼先懷上孩子啦!”

“就是就是!”戚小沐摸摸席夢思的肚子:“姐姐還是個孩子呢,你先給我懷上一個妹妹了!我還有點接受不了!”

“什麼妹妹?”曹子怡批評她:“是阿姨!都快三十了你還真當自己是小孩呢!”

“這話不對,只要心不老,就算到了六十也是小孩,”戚小沐突然想起一個事,就問曹子怡和周靖涵:“你們倆的關係定下來了沒有?”

“定下來了,”周靖涵白曹子怡一眼:“難得她沒對着我實施三分鐘熱度政策,再不定下來她真得揣起□□打到我臺灣老家去了。”

“恭喜恭喜!”大家拱手祝福。

傅卉舒問:“子怡你那顆充滿野性的心是怎麼安定下來的?”

“說起來我還是受了你們的影響,”曹子怡朝着衆人環顧一圈,說:“看你們一個個的都有家有室,要說我一點不羨慕不大可能。女人啊,不管有多熱愛自由,到了一定歲數,大半都想跟自己喜歡的人共建一個家。前陣子我跟靖涵去黃山玩了玩,我以前都是一個人出去旅行的,那次她能陪在我身邊,那滋味真不賴。不管怎麼說,人這輩子還是身邊能有個伴兒的好,有伴兒了,出去旅行也有人跟你一塊兒分享美景,比一個人旅行的時候充實多了。”

史詩說:“我看這回子怡是真定下心來了,靖涵,恭喜你馴服了一匹野馬啊!”

“是啊,恭喜恭喜!”大家再次道賀。

周靖涵幸福滿滿地看眼曹子怡,說:“大家都成雙成對有家有室的,該是同喜同喜纔對。”

“沒錯,是該同喜,”劉紅笑着說:“我跟大家夥兒再說個喜事,我也懷上寶寶了。”

“什麼?”戚小沐尖叫:“老八屆也快當爹啦?”

“一點沒錯!我快當爹了!”老八屆神氣的甩甩頭:“明年的今天我就是爸爸了!以後就能過父親節啦!”

“我也是我也是!”徐則林激動地握握老八屆的手:“大哥咱倆一塊兒當爸爸!一起過父親節!”

傅卉舒擡頭望望碧澄澄的天,感嘆道:“真快,一晃眼大家都有家有娃了,一晃眼當年的孩子就爲人父爲人母了,真快。”

大家認同的點了點頭。

是的,真快,一晃眼當年還在襁褓中的孩子就長大了,一晃眼當年被譽爲“垮掉的一代”就成爲社會的頂樑柱了。歲月無情又有情的悄然流逝着,沖走了2010,帶來了2011,又是新的一年。

跟以往比起來,戚小沐傅卉舒史詩和常娥的生活並沒什麼大變化,幾個人基本上就在工作和家這兩者之間打提溜,沒事就聚到一起玩一玩鬧一鬧,歲月的流逝似乎並沒影響到她們,她們依然像個孩子——家裡的那個她的孩子。

2011年一月,長春、吉林市上空同時驚現冬日彩虹和幻日奇觀,兩道彩虹和三個“太陽”同時展現在城市上方。在電視上看着這難得一見的奇景,戚小沐和常娥先是一番驚歎,隨之又連連指出這是世界末日即將光臨的前兆,傅卉舒和史詩沒搭理她們。

二月,國畫大師晏濟元去世,享年110歲。戚小沐和常娥先是一番哀悼,隨後又握緊拳頭鄭重承諾我也要活到一百一!傅卉舒和史詩罵她們沒出息,一百一算嘛?起碼得活到一百二纔像話!

三月,東日本大地震,由此引發了世界範圍內的核危機,國內也由此引發了一場令人啼笑皆非的“鹽荒”事件。搶鹽了搶鹽了!超市裡的鹽被可愛的市民一搶而空,戚小沐和常娥跟隨着廣大人民羣衆的步伐也去超市搶了四袋鹽。傅卉舒和史詩批評她們無知,戚小沐和常娥表示無知不無知的吧,有鹽吃就行!老百姓過日子過的就是實實在在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在日常開銷上都是精打細算的能省一分是一分,先把惜命不惜命的放一邊,大家搶鹽的原因之一恐怕就是害怕鹽價會瘋漲起來沒完,萬一食鹽價格真是高的沒譜了怎麼辦?蒜你狠豆你玩的事還少麼?再說美國人民素質那麼高不也搶開碘片了麼?韓國人民不也搶開海藻了麼?所以說誰也別嘲笑誰,誰也別指責誰,都是爲了好好活着過日子而已。

四月,英國威廉王子舉行大婚,世紀婚禮引發全球關注。戚小沐和常娥看着那場奢侈的婚禮直流哈喇子,倆人嫉妒的不行,一再表示早晚有一天要把鮮豔的五星紅旗插到白金漢宮上空以消除剝削消除兩極分化最終讓英國人民實現共同富裕好都有錢來舉辦一回世紀婚禮。傅卉舒說:“咱們自己還沒實現共同富裕呢你倆就甭爲英國人民操心了,”常娥說:“咱們馬上就快實現共同富裕啦!”史詩問:“哪裡共同富裕的影子了?”戚小沐說:“我黨在上個世紀先讓一部分人富裕起來了,又正在本世紀利用強拆和醫療住房教育這三座大山之政策逐漸消滅沒富裕起來的那部分人,所以共同富裕指日可待,共產主義的小紅旗正在向全世界人民耀武揚威呢!身爲炎黃子孫,我真自豪!”傅卉舒和史詩無語。

五月,奧巴馬宣佈本拉登被擊斃。對這一影響了世界格局的人物的去世大家反應不一,有人高興有人惋惜,世界格局再怎麼變跟老百姓過日子也沒嘛關係,看過這一新聞後戚小沐和常娥不喜不悲的沒什麼感覺,只纏着傅卉舒和史詩陪她們看即將上映的《加勒比海盜4》,傅卉舒和史詩滿足了她們的願望,影片上映後抽出時間來陪着她們去影院看了看深受觀衆喜愛的傑克船長。人家工作那麼忙還抽空陪自個兒看電影,戚小沐和常娥幸福的冒泡,爲了報答恩情,倆人當晚就跟各自的對象共同享受了一場“性福”,隔天傅卉舒和史詩上班遲到,又摁着戚小沐和常娥譴責了一頓。

六月,劉紅和席夢思一先一後的生了孩子。劉紅生的是女孩,席夢思生的是男孩,兩位媽媽抱着孩子親了又親,老八屆和徐則林圍着孩子傻笑了又傻笑,母愛和父愛就這樣不由自主的流露了出來。戚小沐傅卉舒史詩和常娥去看望他們,也新鮮感十足的抱起了巴掌大的小寶寶,當把孩子抱在手中的那一刻,四個人的心裡也盛滿了愛。劉紅和席夢思生完孩子不久,曹沛如也懷了孕,杜鬆激動的團團轉,肚子裡的孩子不過兩個月,他先買來了一張嬰兒牀,嬰兒衣服和玩具也買來了一大堆,由此可見,他將會是一位疼愛孩子的好父親。

七月,□□小姐紅遍全中國,慈善機構由此陷入信用危機。戚小沐和常娥堅決表示再也不輕易向慈善機構捐款,不是沒有愛心,實在是怕別人拿着自個兒的愛心去喂狗。傅卉舒和史詩表示同意,同時又表示無奈——扣工資被捐款的事在醫院並不新鮮。□□事件還未平息,又發生了一件令人痛心的溫州動車追尾事故,看着一條條生命就此覆滅,剛剛表示過堅決不再輕易捐款的戚小沐和常娥還是分別捐了二十塊錢,錢雖不多,但愛心無價。事故發生後,戚小沐問傅卉舒:“如果我不在了,你會怎麼辦?”傅卉舒說:“兩個選擇,一個是跟你共赴黃泉,另一個是,我會替你好好活着,爲你好好記錄一點一滴,然後到九泉之下告訴你,你不在的時候我曾做過什麼,這個世界曾發生過什麼。”然後戚小沐飆了一籮筐金豆子。

八月,3D《藍精靈》上映。那幾個可愛活潑的藍精靈代表着數代人的回憶,大家去影院觀看這部影片,除了看影片本身外,更多的應該是追憶自己的童年時代和當年的似水年華。戚小沐傅卉舒常娥和史詩一起在影院經歷一次懷舊感受,看完後又一起逛了逛街,都買了不少衣服和化妝品,戚小沐說:“一個女人不敗家,兩個女人必敗家,女人對衣服和化妝品的追求是無止境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常娥說:“我也信了,買的時候不心疼,買完以後一算賬,心疼死我了!”傅卉舒和史詩光忙着享受拆封的美感了,對戚小沐和常娥發出的感嘆一點沒聽到,戚小沐和常娥一看她們那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顧忙拆封”的德行,又雙雙嘆了一聲“敗家!”

九月,戚小沐和傅卉舒開始在空閒時間看美劇《迷失》,常娥和史詩一早就看過這部劇,因此當戚小沐和傅卉舒看電視的時候常娥和史詩就在旁邊積極主動的爲她們“答疑解惑”,所謂的答疑解惑不過是劇透,看懸疑劇的時候有人給你搞劇透,你是嘛想法?戚小沐和傅卉舒不知道別人怎麼想,反正她倆直想把史詩常娥先關入豬籠再扔到臭水溝裡頭狠狠浸一浸。

十月,喬布斯去世,《喬布斯傳》隨之火遍全國,各大書店出現了搶購熱潮,不少人都排隊購買。傅卉舒不是蘋果粉絲,但也在網上訂購了一本,等她讀完後戚小沐問她嘛感想,她就發出一句感嘆:“太勵志了!看完就忘了!”戚小沐撇了半天嘴。

十一月,戚小沐跟劉紅聊天的時候,戚小沐問劉紅:“當媽媽的感覺怎麼樣?”劉紅說:“挺好的,一想到孩子心裡都滿當當的,不過養個娃娃也真是夠操心累人的。唉,有了孩子才真正懂得做父母的苦,人到三十了,父母也老了,以前犯下的錯,傷過父母的心,還能不能彌補?”是啊,年少時犯下的錯,能否彌補?儘管父母並不計較孩子的過錯,戚小沐還是在心裡默默地對父母說了千百遍遲到的對不起。

十二月,朝鮮領導人金正日去世,如無意外,他兒子金正恩將接任一把手。戚小沐嫉妒的渾身上火,一勁兒的衝着傅卉舒的耳朵眼大喊:“人家跟你同歲,人家當一把手你就當個小醫生,跟人家一比你還有嘛顏面活在這人世間?”傅卉舒也朝着她大喊:“人家跟你同歲,人家當第一書記你就是個打鐵的,跟人家一比你怎麼還不快去見閻王?”常娥說:“你們倆都別爭啦,你們沒人家有出息不怪你們,都怪你們的爹爹沒本事,總之一句話,學好數理化不如有個好爸爸!”戚小沐頗有同感,跟常娥頭碰頭的一塊兒恨爹不成剛,傅卉舒和史詩差點摸起錘子來把她們的腦袋瓜子給砸扁。

在看似平淡如水,深究其內又意趣無窮的瑣碎生活中,2011年又溜走了,2012年隨之到來。

2012年是龍年,中國人是龍的傳人,龍圖騰是華夏一族世代崇拜的圖騰,在國人的心中,龍是吉祥,力量和騰飛的象徵,它滲透到中國人的血管裡代代相傳,因此中國人有着揮之不去的龍情結。龍有九似,角似鹿,頭似駝,眼似兔,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鯉,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兼備各種動物之所長,因此它也有融合和團結的寓意,恰與中國傳統哲學相映成趣。很多人給孩子起名爲“龍”,也有很多年輕夫婦希望能在龍年生個龍寶寶,臨近春節那會兒,待產媽媽擠爆了各大醫院,都憋着勁要熬過大年三十再生孩子,可見“龍”這個字在中國人的心裡佔有何等重要的地位。

大年初一,戚小沐和傅卉舒跟着父母一起去戚金貴家裡拜年,戚金貴年紀大了,身板倒還一如既往的硬朗,耳不聾眼不花的倍兒有精神。他看着戚小沐和傅卉舒不住的摸山羊鬍,摸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口氣,問她們:“你們怎麼還不結婚?”

戚小沐磕着瓜子說:“我們倆有對象。”

“我知道你們有對象,我問的是你們怎麼還不結婚。”

“你爺爺是想抱重孫子了。”戚大成的語氣裡有點哀怨,他也想抱個孫子了。

傅卉舒嘿嘿一笑:“爺爺你想抱重孫子還不好說嘛,等時機成熟了讓小沐給你生一個就是了。”

戚金貴瞪眼:“不結婚怎麼生孩子?”

戚小沐揪揪老爺子的山羊鬍,說:“未婚先育的不是也有很多嘛,爺爺你得緊跟時代的步伐纔對!”

“瞎扯!”戚金貴一巴掌拍掉戚小沐的手,哼兩聲,說:“這種步伐可跟不得,咱們是正經人家,就得辦正經事,不結婚就不結婚,未婚先育那一套咱們可得悠着點,能不搞就不搞。”

馮燕岔話題:“爸,你那鳥怎麼不叫喚了?”

“不叫喚了?不能夠,我看看去。”

戚金貴揹着手去院子裡看鳥了,趁着這工夫,馮燕說:“小沐你是得跟卉舒考慮考慮生個孩子了。”

“就是,”李清芳喝口茶水,說:“你們也老大不小了,這時候要個孩子正好。郭興田武這倆小子都不賴,長的不錯腦瓜也聰明,爲人還實誠,我跟他們聊過,他們也想要個孩子,人家那邊沒意見,就剩你倆表態了。你倆可以考慮考慮是不是讓他們配合你們搞個人工受孕,這樣生出來的孩子也有父親,對孩子成長也好。”

“是啊,”馮燕透過窗戶瞧瞧正在伺候鳥的戚金貴,稍稍壓低一點嗓音,說:“我也相中郭興田武那倆孩子啦,人家是名校的博士,遺傳基因準差不到哪兒去。小沐卉舒,你們看着你們同學都結婚生子了就不羨慕?生個孩子噹噹母親多好啊!”

傅士隱頗有怨氣的說:“我們這些當爹媽的一早就同意讓你們倆在一塊兒了,當初你們給我們開的條件也該兌現了吧?你們就給我放句話,在我步入六十大關之前到底能不能給我生個孫子?”

戚大成也怨氣十足的說:“我看這倆孩子都給咱們玩拖延戰術,她們打心眼裡就沒想過生孩子!”

“你們別急嘛,”傅卉舒往上拉拉鼻子,在臉蛋上擰出幾縷笑紋,說:“我跟小沐還年輕,想趁着年輕先搞搞事業,我們倆打算三十以後再考慮生孩子的事。”

“還事業!說的跟有多壯觀似的!”馮燕敲她腦門:“你們今年不就三十了嗎?”

“哪兒啊,二十九!”

李清芳說:“虛歲不就是三十嘛。”

“李姨你跟我媽可真傳統!”戚小沐撇撇嘴:“現在誰還看虛歲呀!都是週歲!”

“甭跟我耍這種二把刀的小心眼!”馮燕朝着戚小沐和傅卉舒的後腦勺一人來一巴掌:“我告訴你們,孩子的事跑不了,三年之內你們倆怎麼着也得給我搗鼓一個!要不我見天嘮叨你們,不信你倆就試試!”

傅卉舒和戚小沐對看一眼,都咕嘟了半壺茶水。

大年初二,在常娥的召喚下,戚小沐傅卉舒和史詩分別從家裡去了常娥家,準備一起去爬泰山。幾個人在年前就商量好要趁着春節假期一塊兒去爬泰山了,常娥的家離着泰安不遠,開車的話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從她家出發去爬泰山十分近便。

戚小沐和傅卉舒早晨七點多坐的高鐵,史詩則是在八點半左右坐的飛機,常娥開着老爹的車先去火車站接戚小沐和傅卉舒,接完她們再去機場接史詩,忙活了大半天才把幾個“客人”請到家。

常娥的家離着省中醫不遠,房子是前幾年剛蓋的小高層,在八樓,三室兩廳,140平左右,寬敞得很,戚小沐和傅卉舒不愁沒地方住。常娥的父母保養的很好,五十多歲的人了看起來都跟四十出頭似的,一點不顯老。他們跟常娥一樣,都活活潑潑的,剛見戚小沐她們,兩口子就問人家愛不愛玩碰碰車,表情裡透着“只有愛玩碰碰車的孩子纔是好孩子”,把戚小沐幾個逗的都挺樂。

午飯是常爸爸做的,飯桌上常媽媽問戚小沐幾人有對象了沒有,戚小沐她們都說有,常爸爸又問打算嘛時候結婚,史詩說這兩年以工作爲主,結婚的事過兩年再說吧。常爸爸常媽媽一聽都嘆氣,常媽媽說:“娥子這兩年一直說有對象,也一直沒領家裡來過,我還尋思她是崩木根呢,看來是不想結婚就不願領家來。”常爸爸說:“你們這些孩子怎麼都這麼愛鼓搗晚婚晚育哩?搞不懂。”常娥捏着老爹的耳朵說:“你們搞不懂就對咧!”常娥在家都是跟父母一起說家鄉話,戚小沐她們聽得有趣,都跟着學了學。

吃過午飯常娥領着史詩戚小沐和傅卉舒在市裡轉了轉,常娥對史詩她們介紹說:“我們這兒有兩大特點,一是有修不完的路,不管路好路壞,每過一陣子當官的準得在路上鑿個坑重新修一修;二是大家都擅長藏富不露富,看着這裡的城建跟個大縣城似的,大夥兒的穿戴也土裡土氣的,路上還沒幾輛法拉利一類的騷包車,有錢人其實多着呢!就是不輕易往外露。”的確,這裡的城建跟杭州廣州一類的省會城市相比,非常像個大縣城,人們打扮的也不是很洋氣,骨子裡透着一股憨實,不過文化氣息倒是很濃,這個存在了四千六百多年的古城培養出過不少名人大家,歷史文化底蘊相當深厚,訂報看報是當地人的習慣,不管是老大爺還是收廢品的小夥子,手裡大都會拿着一份《齊魯晚報》看。正逢春節,很多小店都關了門,路上的車輛行人也比平時少了一些,在路邊倒是有不少煙花爆竹銷售點和一些擺着果籃山雞蛋一類的禮品小攤,路口處也有交警在迎着寒風兢兢業業的指揮交通,他們的敬業精神讓人感動。冬天天短,幾個人沒玩多大會兒天就黑了,回家吃罷晚飯洗洗睡覺,史詩在常娥的臥室睡,戚小沐和傅卉舒睡書房,睡前常娥問史詩:“傻媳婦見公婆了嘛感覺?”史詩說:“不賴,感覺好極了!我挺喜歡你爸媽,等咱們有空了你也去我家裡看看吧。順便帶上小沐和卉舒,你們都沒去過重慶,到時我領着你們遊四川。”常娥激烈的點頭以表同意。

大年初三,常娥一盡地主之誼,領着戚小沐幾人把市裡的幾個著名景點都逛了一個遍,還帶着她們去老街巷芙蓉街嚐了嚐當地的各類小吃,順便去關帝廟拜了拜關公。路上常娥教給她們本地的過年童謠——穿新衣戴新帽,小攤小店真熱鬧;過家家買香皂,針頭線腦都找到;糖葫蘆串吃油旋,來碗甜沫才地道。傅卉舒跟着常娥念遍童謠,又問:“嘛叫甜沫?”常娥說:“就是粥,等有空我做給你們吃。”史詩說:“就怕你做的不地道。”常娥氣的乾瞪眼。

大年初四早上六點,天剛矇矇亮,常娥就開着老爹的車帶着戚小沐傅卉舒和史詩衝向了泰山,常娥爬過泰山六七次,對這座享有天下第一山之美譽的五嶽之首熟悉的很,有她在不用找導遊,省了不少麻煩。

自太古代以來,泰山已經存在了近30億年,這裡的自然遺產具有世界意義的科研價值,風景名勝,文化遺產和神話傳說也數不勝數,因此有很多人說想讀懂泰山,僅僅爬一次是遠遠不夠的。只是冬天不是爬泰山的最佳時節,冬天太冷,山腳都寒風凜冽,凍的人瑟瑟發抖,那麼在山頂想凍死個人簡直就跟踩死只螞蟻似的,簡單得很。故而在冬天來爬泰山的遊客不是很多,人一少了,倒是方便賞玩景色。

不過冬天的泰山也自有冬天的美,冬天的泰山跟春夏秋的泰山相比更顯得威嚴肅穆。陡崖上英姿勃勃的青松迎風斗雪,層層起伏的山巒瑰麗奇偉,山頭積雪未融,冰柱和冰棍懸掛在崖嶺,漫山遍野的樹枝和碑碣石刻上也被塗抹了一層水晶般的薄冰,太陽一照,整座山似乎成了一個異彩紛呈的萬花筒,光彩奪目,變幻莫測。朔風怒號,松濤陣陣,暮鐘聲聲,四野蕭疏,寒堆泰嶽千層雪,清繞方山十里鬆,冬天的泰山靜謐開闊又沉穩深邃,而從四季青翠的松柏林中不時傳來的幾聲清脆的鳥鳴,又讓這座山充滿了鮮活的生機和活力。

戚小沐傅卉舒和史詩跟在常娥的屁股後頭從紅門開始爬,爬到中天門稍做休息,再繼續爬。到了十八盤,才爬了百來層石階,一個個的就累的哭天喊地要死要活,汗珠子也跟下小雨似的一滴滴的往下滴答,這不能怪她們,有句很有名的俗語叫“到了十八盤,遊人心裡寒”,其攀登難度可想而知。十八盤宛若一道通天的天梯,上下幾乎垂直,是整個泰山最險要的一段,而兩側又是陡峭的崖壁,遊人站在石階上,往上看心寒,往下看心顫,前進註定會累,後退又不甘心,此等情形會不由的讓人生出“進退兩難”之感。常娥對爬山有經驗,就提醒史詩她們儘量不要往上看,只看腳下的臺階,以減少心理負擔,又拿出紅牛來讓大家喝兩口長長勁兒,再撅着屁股手腳並用的跟十八盤較勁。

在十八盤這不到兩千級的石階上,四個人平均每人喝了兩瓶礦泉水和一罐紅牛,費了半天牛勁好不容易登上了南天門,這纔算是鬆了一口氣。

戚小沐一屁股坐到地上,擦擦腦門上的汗,說:“東風吹,戰鼓擂,這個世上究竟誰怕誰?十八盤都拿下了,還有什麼是拿不下的?太他媽累了!腿快掉下來鬧獨立了!要小命了!”

“真是快要命了,”傅卉舒望着蜿蜒曲折的十八盤,說:“我覺得人生之路就像十八盤,看着很長很難走,爬起來也確實夠人受,可是一旦把它征服了,就覺得那些累那些苦都值了。”

“是啊,看起來難的東西,只要咬牙挺住,就沒有過不去一說,人這輩子活的就是股子韌勁。”史詩前後左右望望,說:“也難怪把泰山稱爲中華國山,甚至把泰山印到了人民幣上,一代又一代的中國人賦予泰山的文化和精神確實是獨一無二的。拔地五千丈,沖霄十八盤,咱們把十八盤征服了,真厲害!”

“不爬十八盤等於沒爬過泰山,十八盤是對一個人體力精力忍力和毅力的考驗,累過苦過之後它能送給你一份滿足感和自豪感,這就是十八盤。”常娥拍拍揹包,說:“走吧,咱們去玉皇頂和觀日峰。”

隨之四個人穿過天街,來到了泰山的極頂,玉皇頂。天藍的透亮,太陽像一顆夜明珠,潔淨溫和,站在泰山之巔向西望,一片金色籠罩在了山峰間,光影層次分明,絢麗多姿,山外盤延的黃河粼光閃閃,像是一條金色的綢緞,似乎能隨着風飛起來。戚小沐不停的按相機,以拍下這奇偉壯觀的景色。

從玉皇頂到觀日峰,戚小沐一直拿着相機咔嚓咔嚓的按,她光顧着拍照了,沒注意腳下的石頭,腳一打滑,身子就想往下摔,對面的傅卉舒及時抓住她羽絨服上的腰帶往前一拉,幫她穩住了身子。

戚小沐衝着着傅卉舒嘻嘻笑,傅卉舒問:“你傻笑什麼?”

戚小沐說:“沒什麼,我詩興大發了。”

“你還詩興大發?”史詩瞥她一眼:“說出來聽聽。”

戚小沐低頭看看傅卉舒那隻還放在自己腰帶上的手,滿臉含春的吟誦:“那指尖的一縷陽光,落在我的褲襠,汪,汪,汪。”

“不害臊!”傅卉舒急忙把手撤了回來,嗔道:“戚小沐你就是個渣!”

戚小沐滿不在乎地說:“打小就被你叫渣渣,不是渣也成渣了,你隨便叫,我無所謂,合着就是一個稱呼,就跟消毒一樣。”

史詩和常娥爆笑。

笑夠了,戚小沐站在拱北石附近望着山腰處的茫茫林海,說:“當年都說1999年是世界末日,結果1999年屁事沒有,後來又說2012年是世界末日,2012來了,照樣屁事沒有,不光沒事,咱們還能一覽衆山小,真好。”

“可不是麼,”常娥勾住戚小沐的肩膀頭,說:“我也記着99年是世界末日的傳聞呢。那會兒還有不少人都摁着咱們80後罵,現在長大成人的80後逐漸成爲社會的頂樑柱了,90後又接了班又被人罵了,等90後再長大成人,21世紀出生的孩子又該接班了。”

“那些罵這罵那的,我看都是吃飽了撐的。後一代要真比前一代壞,咱們這社會還能發展到今天麼?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性格,每代人也都有好有壞,見着幾個壞的就摁着整整一代人罵,這樣的人永遠成不了氣候。管他的,甭想這些有的沒的,咱們過咱們的安生日子準沒錯。”史詩發表過自己的意見之後,又問傅卉舒:“你們父母催着你們要孩子,你們怎麼想的?”

傅卉舒聳聳肩,說:“女人年紀一大不少人都會不由自主的想要個孩子,等我跟小沐都想要孩子的時候就要一個吧,反正能有個後代也不是什麼壞事。”

“這倒也是,”史詩笑吟吟地說:“我今年31了,常娥也30了,要孩子的想法雖說不怎麼強烈,可是也覺得要個孩子挺好的。”

“想要就要,”戚小沐從揹包裡拿出一袋巧克力豆,撕開,往傅卉舒嘴裡塞一粒,說:“養個小孩也怪好玩的,史詩你跟仙子嘛時候想要孩子了就跟我和卉舒說一聲,咱們兩家一塊兒搗鼓個孩子玩玩。”

常娥說:“我跟史詩打算35歲左右要一個,到時候史詩生就行。”

“想得美!”史詩掐把常娥的小腰:“要麼不要孩子,要麼你生,我可不生!”

“你也一樣!”傅卉舒踢踢戚小沐的小腿:“你生!”

戚小沐和常娥對着眨巴眨巴眼,嘴巴都撇成了瓢。

常娥把嘴送到戚小沐的耳根底下,煽動道:“咱們反抗,你先來!”

“行!我先來!小沐同學吼一吼,地球也要抖三抖,您瞧我的!”戚小沐端起董存瑞炸碉堡的架子,一臉正氣的朝着傅卉舒和史詩吼道:“你們不能老欺負我跟仙子!也太不講理了!”

“理?嘛是理?我告訴你嘛是理,”傅卉舒朝着戚小沐的鼻子抖抖拳頭:“槍桿子裡面出政權,誰的拳頭大誰有理!”

怕鼻子挨砸,戚小沐趕緊往後退了一步,又反駁:“槍桿子裡面出政權沒錯,但你也別忘了一句話——黨指揮槍!”

傅卉舒眼珠一瞪:“誰是黨?”

戚小沐哼哼兩聲,不情不願的吐了一個字:“你!”

史詩哈哈笑,常娥踢戚小沐一腳:“你個吃裡爬外的東西!老孃這輩子也不指望你能成爲剛正不阿的君子!”

“沒事當嘛君子呀!”戚小沐給自己找藉口:“我不想當君子,我就是個女人,具體一點,是個小女人,簡稱小人。”

常娥往山下一指:“小沐咱這座山夠足高,你快跳下去吧,我求你了!”

史詩和傅卉舒笑彎了腰。

幾個人有說有笑的賞了一會兒景後,史詩凝望着遠方深不可測的山澗,問:“你們說永遠有多遠?”

“永遠有多遠?”傅卉舒迎風而立,舉目遠眺:“永遠的長度,可能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爛,可能是人生一世白駒過隙,也可能只是一瞬間一剎那。永遠是個太過抽象的詞,與其糾結永遠不如珍視當下,畢竟永遠是由無數個當下組成的。”

“是啊,”史詩往前邁一步,與傅卉舒並肩而立:“無數個當下組成永遠,這話一點沒錯。所以說,莫去嘆一朝春盡紅顏老,沒誰敢輕易許下滄海桑田。僅需知花開易見落難尋,沒誰能輕易看開擦肩錯過。該把握的就去把握,雜七雜八的東西不易多想,就像現在正站在泰山之巔的咱們,這會兒最該把握的就是好好欣賞這份美景,可別錯過去。”

戚小沐跟哄小孩撒尿似的“噓噓”兩聲,搖頭吐舌的說:“卉舒史詩你們倆就愛說些大哲理,我都聽不懂!沒事裝什麼文藝啊?真討厭!”

史詩翻翻眼皮:“文藝怎麼了?總比你東扯葫蘆西扯瓢的滿嘴跑火車好。”

“史詩你也太小看她了,小沐豈止是滿嘴跑火車?”傅卉舒白戚小沐一眼:“她那張嘴完全能跑的開十艘航空母艦!”

史詩大笑,常娥大笑,傅卉舒看着把臉擠成了肉包子的戚小沐,也大笑。

笑聲直衝雲霄,在廣闊的天際之上劃下了一個碩大的句號。

句號裡浮動着甩着大胸跳舞的仙子和對着茶壺蓋使勁鬱悶的獅子。

句號裡隱現着兩個叼着奶嘴的奶娃娃,抓屁股那個叫戚小沐,裝幹部的那個叫傅卉舒。

句號裡還閃爍着二十個擠眉弄眼的字——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婦,我們是彼此的賢妻良婦。

人生的路很長,家是終點站。或許,每一個圓滾滾的句號都代表着一個牢固的家。

家是圓的,圓心是愛,半徑是情,圓圈是道德和責任。愛和情支撐起道德和責任,道德和責任又守護着愛和情,而那一眼望不到頭的日子就該是圓周率了,3.1415926……無限的向前延伸,而不循環,宛若日子只能向前過,而無法重新來。

夕陽西下,雲蒸霞蔚。落日的餘暉告慰着萬物生靈一日來的辛勞和疲憊,也孕育着來日的萌動和起始。

戚小沐傅卉舒史詩和常娥賞玩夠了景,虔誠的拜一拜泰山奶奶,虔誠的許下一個願,一步步地走上了回家的路。

路上,戚小沐問:“你們對着泰山奶奶都許的什麼願?”

史詩說:“對象能變勤快點,父母能笑口常開點。”

常娥說:“父母親友少病少災,多發財能長壽。”

傅卉舒說:“家庭和睦,安康如意。你呢?小沐你許的什麼願?”

戚小沐嘟嘟嘴:“我沒許願,我就跟泰山奶奶說了一句悄悄話。”

“什麼悄悄話?”

“我愛我家。”

傅卉舒握住她的手,飛快地在她嘟嘟着的小嘴上親一下,笑了。

——完——

作者有話要說:寫到這兒,《賢妻良婦》又完結了。

寫這篇文的初衷是想寫一對開開心心的青梅竹馬,再就是想紀念一下那些過往的歲月。

一直相信兩個女人是完全可以不離不棄白頭到老的,也一直相信這個世上是有童話的,看不到,並不代表她們不存在。因爲相信童話,相信人們在通過不斷的付出和努力後都有幾分可能去成爲童話裡的主人公,所以就寫下了《賢妻良婦》。

或許是從娃娃寫起的緣故,戚小沐和傅卉舒這兩個小傢伙是我最寵愛的,捨不得讓她們受太大的委屈,不忍心讓她們受太多的折磨,於是就讓她們相對順利的走完了人生路上的前半截。

其實每次寫文都會有這個毛病,明明想着來點波折什麼的,真寫起來了,又不忍心讓孩子們受罪,心腸一軟,就這樣把文章全寫成了平平緩緩的調調。

能說什麼呢?只能說,我真是個大親媽。笑。

這篇文沒什麼大起伏,大都是些日常生活裡的雞零狗碎,寫的時候就抱着一個念頭——平凡的日子也可以過的很有趣,平凡的人生也可以活的很精彩。

想嘮叨的,在文中都嘮叨完了,在此不再重複了,感謝各位讀者能不厭其煩的看我囉裡囉嗦地嘮嘮叨叨。

五十多萬字,從一月寫到八月,寫了大半年,大夥兒也追了大半年,追文不是件輕鬆的事,在此對大家說一聲“同志們辛苦了!”

以前曾說過,寫文是件很耗精力和時間的事。的確,寫長篇猶如攀登十八盤,看着南天門似乎離自己很近,真爬起來卻是又累又肝兒顫,設若不想半途而廢,那麼唯一能做的,不過是低下頭來,踩着腳下的石階朝着目標一步步的攀登。真正達到目標了,再轉過身來回頭望時,才發現原來寫文的過程其實是快樂的。是的,每次聞着茶香在臺燈下拿起鋼筆在紙面上書寫,或者敲打着鍵盤在文檔上書寫的時候,總會沉浸到一種忘我的氛圍裡,心情也由此得到平靜和愉悅。自然,寫不順的時候也會煩躁,有幾次甚至很抓狂,但總體而言,是快樂的。尤其當看到讀者以文字表達出來的笑時,更快樂。這些上不了檯面的文字能帶給大家一點笑聲,對我而言已足夠。

記得有位讀者常有六個字的留言——好文好看,謝謝。結文之際,也想對身邊的朋友以及所有冒過泡的和潛水中的讀者說一句——有你陪伴,有你分享,謝謝。

文章缺點多多,身爲二把刀的作者,實在也是盡力了,若有不入眼的地方,請諸位多包涵吧。

謹以此文,贈友,以及我親愛的朋友們。

最後,再次謝謝各位看官在這些日子裡的陪伴。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祝願大家萬事如意,笑口常開。

藍汐

2012年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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