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已經有一天一夜沒有閤眼了,仔細算起來,四十八小時的時間,他睡了八個小時不到,只是爲了守在匪徒的牀邊,等待魚兒上鉤。
可是事情並沒有想象的那麼順利。堅守了兩天夜,消息已經傳的整個桐城都知道了,可是就是沒有魚兒的蹤影。大家都快要放棄了。、
“秦隊,是不是對方識破了我們的計謀啊。”
刑警隊重案一組的警員說道,其實這個案子本不應該歸屬重案組,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匪徒會被殺害,而且一切還被佈置的像是意外。若非秦楚從中發現了一些端倪,要不然真的會草草結案了。
這個案件一下子由綁架兒童案上升到了故意殺人案,而且對方還是有預謀有計劃的進行,案件的性子一下子就有了改變,再加上秦楚對着這個案子的興趣,於是便成了重案一組的案子。
警員一向對秦楚,她們心中的神有着絕對的遵從,只是在這裡靠了兩天兩夜,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連軸轉的幾個人,突然就沒了信心。
“再等等。”秦楚湊到窗戶口點上一顆煙,一旁的垃圾桶蓋上已經一堆菸蒂了。他深深的抽了一口,心裡卻也有些猶豫,難道這一次真的不是陸銘的手筆?!“在等一天。”
躺在牀上的警員心裡暗自叫苦,在這裡扮植物人的滋味也並不好受。
“那我去買點晚飯,這都八點了,還都沒有吃飯。”一個女警員說道。她的臉色有些蠟黃,下眼瞼上青黑一片,明顯的疲憊。“秦隊,吃什麼。”
“隨便吃點就可以了。”秦楚一口氣抽完了手中的煙,努力讓自己精神起來。捻滅菸蒂的動作有些狠戾。“吃完飯,大家換換班,輪換着休息一下,如果、如果明天早上還是沒有動靜,我們就收隊。”
秦楚說完這句話,又抽出一根菸來吊在嘴裡,只是這次並沒有點上。
難道真的是他判斷有誤,這次並不是陸銘搞的鬼?就只是這個匪徒綁了嘟嘟而已?可是秦楚又想不通了,如果只是匪徒綁架嘟嘟,那他的目的是什麼?爲什麼從綁架到找到匪徒那麼長的時間裡,一點消息都沒有!不爲了錢財,不爲了殺人,那是爲了什麼?
秦楚走了兩步,透過玻璃看向心電監護器上跳動的心率,皺起眉頭來。如果沒有主使人,那麼這個匪徒的動機是什麼?如果真的存在主使人,如果不是陸銘,那還會是誰?
這個人顯然一直帶着嘟嘟在那個破房子裡生活,可是什麼爲什麼突然間就帶着嘟嘟進入了靈山老林呢?到底是誰給他打的那個電話?秦楚回想了一遍當時在場的人,一開始他就在懷疑陸銘,所以在他身上安裝了竊聽器,最後的結果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顯然一切都指向他,只是沒有直接的證據。
更何況,如果真的指證了陸銘指使人綁架了嘟嘟,也只是綁架兒童,並沒有辦法確定這個匪徒的死與陸銘有直接的關係。有動機,有作案時間,可唯一缺少的就是直接證據。
秦楚有些頭疼,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從那天開始他還沒有見過言安安,也不知道她的傷恢復的如何了。
其實還有一種可能,只是秦楚不願意相信,那就是陸銘已經識破了他的手段。所以纔會這麼沉得住氣。若是明早還沒有動靜,那隻能夠從其他的地方下手了。秦楚想。
“ 你們去休息,我盯一會。”
草草的吃了盒飯,秦楚揮揮手。這裡其實並不需要太多的人同時盯着。因爲自己的執着和自己毫無證據的直覺,秦楚有些過意不去。
“沒事,秦隊,您都一天一夜沒休息了,你先去眯會。”一旁一個年輕的警員說道,大概是剛剛畢業不久,看着精神力仍舊旺盛。
秦楚感嘆道,自己果然是已經老了。同樣熬了這麼久,卻是完全不一樣的狀態。
“沒事。我守上半夜,你們守下半夜。”秦楚擺手說道。其實秦楚心裡也有些不抱希望了,這樣做多少有些自暴自棄的心裡。“這是命令。快去!”
“那那好吧。”三四個警員擰不過秦楚,只好去休息。
其實所謂休息,也不過是在一旁的長椅上和衣躺一躺。這樣有事情便能夠隨時叫醒。重症監護室外這樣的人並不在少數,所以這幾個人看起來也並不算奇怪。
“難道真的是我想錯了?”秦楚倚靠站在牆邊,盯着裡面的人看,自言自語道。“也許真的不是他?”
陸銘能看透秦楚的計謀嗎?她多半是猜到了的,可是陸銘又很糾結,消息的真假無從辯起,可是他似乎又沒法冒這個險。萬一那個匪徒李強是真的有甦醒的可能呢?那一定會把她給供出來的。雖然不知道他的名字,可順着那些信息查,早晚會查到他的頭上。
“這些錢給你,按我說的辦。”
陸銘終究是按捺不住,他不能這樣賭一把,他賭不起。
一個人接過她手中的錢來,點點頭,然後將自己手中的包裹遞過去,轉身離開。陸銘看了一眼外邊,關上門,並且從裡面鎖上。
穿着藍色保潔員衣服的女人推着打掃衛生的車子,在走廊裡掃來掃去,不放過每一個角落。深夜的醫院很沉寂,走廊裡很多等待的家屬都依靠在牆角里睡着了。秦楚也蹲坐了下來,眯着眼睛假寐。
“這麼晚了,還在打掃衛生啊。”
有沒有睡覺的家屬和保潔員搭話,住的時間長了,大家就都熟悉了,偶爾搭個話,聊一聊都很正常。只是今天的保潔阿姨並沒有吱聲,只是點了點頭。
“誒?換人了?那個老張呢?”那個家屬沒有聽見迴應,於是仔細打量了一眼,這才發現根本不是原來那個保潔員了。於是詫異的問道。
“恩。”幹保潔的女人似乎有些羞澀,低着頭,聲音有些沉悶。“那個張姐家裡有事,讓我來給她頂幾天班。”
“哦,原來是這樣啊。”家屬恍然大悟的點點頭,不再說話了。
秦楚聽見兩人的對話,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那個幹保潔的女人,這個時候換了人,似乎有些太巧合了吧。可是那個女人並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除了看起來有些羞澀一樣的膽怯。
幹保潔的女人從秦楚的面前經過,似乎是無意的。但是秦楚再次將目光移到面前的時候,發現面前的走廊上掉落了一張紙片,那種隨意撕出來的的碎紙片。
秦楚猛一下站起來,撿起那張紙紙片,空白的製片上只畫了一個鬼臉。
是那個幹保潔的女人有問題?秦楚腦中一緊,立即想着那個女人離開的方向追趕過去,不遠處睡着的警員也醒了過來,下意識的跟着秦楚往前追。
電梯門剛好合上,秦楚恰好對上那個女人對他露出的笑臉。
該死!秦楚低聲咒罵了一聲,連忙從一旁的樓梯往下趕。
等到秦楚趕上電梯打開的時候,電梯裡已經沒有了女人的身影。秦楚皺眉,狠狠的錘了一拳牆壁,居然讓一個女人給甩了!
“樓上沒事吧?”秦楚問道。
幾個警員面面相覷,大家睡的迷迷糊糊的都跟着秦楚往下追了,卻沒有一個人留在上面照應!
“壞了,調虎離山!”秦楚猛然反應過來,電梯已經下去了,要等着上來還需要好長時間。秦楚再次從一旁的樓梯往上跑。
雖然樓上扮演匪徒的是個警察,但是並不一定能夠完全牽制住他。而且周遭還有很多的民衆,萬一發生什麼意外,那就糟糕了!
“快點!”秦楚帶頭衝在最前面,上下跑了十幾層樓了,喘氣有些粗重,可是秦楚來不及顧忌這些,只是一個勁的往上跑。對方出手了,說明魚兒上鉤了,只是這魚兒若是跑了,那就麻煩透了!一旦匪徒已經死了的消息被對方知道,想要再找證據,可就困難了。
此時的重症監護外,已經亂成了一團,穿着病號服剛剛還躺在牀上滿身管子的人,現在正抓住一個帶着口罩的大夫不放手。兩人還扭打在一起。
“別動!”
秦楚一上來就看見這樣副場景,立即上前按住那個帶着口罩的大夫。經過這麼一鬧,護士和醫生也都趕了過來,看向人羣的中心。
“這會看你往哪裡跑?”秦楚將男人壓在地上,雙手背在身後銬了起來。伸手摘取男人的口罩,秦楚心裡咯噔了一下。“你是誰?”
男人生了一臉的胡茬,看起來有些凶神惡煞。此刻求饒的姿態格外的滑稽。
“放了我吧,我啥也沒幹啊!”
“啥也沒幹?誰信?”秦楚一把拉起男人來,打量了一遍周邊的人,並沒有看見想要的那個人。“帶回去!”
事情到這裡已經落下了帷幕,想要再憑藉同一個魚餌釣魚,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秦楚皺眉,沒有想到這個陸銘,比他想的還要聰明。
既然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呢,也只能夠從剛剛抓到的男人身上入手了。
“走吧。”
待人羣散盡,才從遠處牆角里走出一個人來,盯着空蕩蕩的病牀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