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風吹過的時候總是會帶着花香,而澎湖島上的春風更加的迷人,香香的、溼噠噠的,讓臉上的肌膚格外的舒爽。
“啓民,這是誰啊?”路上有很多人,她們看上去都很高興,時不時朝陳清投來好奇的目光,他們覺得這樣美麗的女子,卻要坐在輪椅上很是可惜,有位大嬸提着菜籃子興致勃勃地走過來問道。
“不會是你女朋友啊?”另一個年紀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女也插了一句嘴,她是啓民一起長大的發小,叫做方子怡,她穿着深藍色的連衣裙,梳着兩個小辮子垂在兩肩,感覺很樸素或者說很老土,他們的衣着比起城市上人們穿的,自然是要遜色很多的。
“胡說什麼?這是我從海里救回來的美人魚……”啓民有些害羞地回答道,那一老一少知道他是在玩笑,所以都哈哈大笑起來,就連陳清也沒有忍住笑了聲。
“呵呵,沒事兒,啓民,你馬上就要18歲,過了18歲你就是男人了,你就可以娶老婆了。”那大嬸取笑道,瞬間啓民的臉就紅得跟煮熟的螃蟹般,愣愣地說不出話來了。
“我小叔纔不會娶老婆呢?小叔是我的……”此時一直都抓着啓民衣角的沛沛稚嫩地聲音喊了起來,那大嬸瞧着沛沛那鼓得圓圓的眼睛,生怕惹怒了她,也就不說了,要朝前走去。
啓民看見大家都朝那個的方向走去,便問道:“花大嬸,什麼事兒啊?”
方子怡驚訝道:“咦,你不知道啊?今天有大老闆來島上,說是要買咱們的島呢?大家夥兒就是過去看看情況的。”
“買島?他們爲什麼要買咱們的島?”
“這誰知道?不過聽說他們是做珠寶生意的,好像是說要在島上建立珍珠養殖場,還說啊,澎湖島的風景很好,還要建立什麼旅遊勝地,反正說如果島賣了,咱們都能夠分到好多錢呢?”方子怡歡快地說着,她如數家珍般計劃着等有了錢要買什麼,做什麼?
“等我們家分了錢,就給我爸買艘大船,這樣海風來了也吹不翻了。”說了一夥兒,花大嬸就拖着她要走了,她卻捨不得走,想要拉着啓民一同去,啓民說:“我、我等夥兒再去。”又嘀咕着:“珍珠養殖場?這是做什麼的?”
“就是人工養殖珍珠,因爲市場需求的原因,珍珠供不應求,所以商人們便要另闢蹊徑,培養育珠蚌殼,從而提高產量。”陳清回答道,雖然陳氏集團是做珠寶起家的,但是珍珠這一塊一直都很空洞,對於鑽石等高值珠寶而言,珍珠太過普通了。
而建立“珍珠港”便是要單獨創建這一塊,填補起這個缺口,但是珍珠港定位的消費羣爲上流人士,故此不會用產值高而價值底下的量產珍珠,肯定都是天然孕育的。
“那,有了這個珍珠養殖場,我們還需要到海里去採蚌嗎?”啓民有些擔憂的問道。
“天然的與人工的價值肯定是不同的。”陳清淡淡地回答道,澎湖島的風景的確不錯的,海風吹響了掛在屋檐上的貝殼風鈴,珊珊作響,就如同一曲優雅的鋼琴曲。
“要不我們也去看看熱鬧吧!”啓民提議道,陳清也沒有反對,去哪裡都是一樣的,這裡的環境與她從前生長的環境可謂是天壤之別,沒有規規矩矩的公路,也沒有喧譁的人羣與川流不息的車流,反倒多了幾分寧靜與安逸。
“那邊美吧!那是村長家種植的桃花,就他們家有,每年這個時候,風一吹就到處都是桃花瓣,又香又好看。”
啓民指着前方庭院裡的一大片桃花誇讚道,可惜隔着一堵牆,透過牆上的格子窗看了個大概,陳清伸手接住了一片隨風飄搖的桃花,她內心裡感嘆着,這麼美麗的花朵,風一吹就散了,反倒不如那些醜陋的枝幹,根深蒂固地藏在土裡,風雨不侵。
“晨風,這裡好美,我們在這裡度假幾天吧!”突然牆的那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以及一個熟悉的名字,陳清不由心慌起來。
“不行,今天必須談妥了,等着買島的事情解決了,澎湖島就是陳家的產業了,以後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沫晨風的聲音依舊如此,堅定之中帶着絲絲冷氣。
“不是陳家的,是我們的……”薇安的聲音性感中夾着一絲絲嬌氣。
陳清推了推輪椅從格子窗裡,恰好看見一對依偎在一起的男女,那兩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頓時讓她心驚膽顫,是他們、就是他們,就算化成灰也會認識他們,就是那個女人親手將她推下了海。
可是此時她卻笑得如此美麗地依偎在那個男人的懷中,她繼續道:“現在夏飛揚母子去了美國,陳皓又爲了她未婚妻去了法國,陳永信一看就是個繡花枕頭,就陳玉跟林致逸這兩人有點兒費勁了,只要他們家的老爺子一死,這麼大的一份產業,還不知會鹿死誰手呢?晨風,我們這步棋走得太對了……夏飛揚一定會懊悔,因爲她引狼入室了……”。
薇安說着說着便笑了起來,沫晨風也是嘴角一揚,道:“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敢得罪我沫晨風的人從來都不會有好結果的。”
薇安很是認同他的話,得意地點了點頭,突然沫晨風將她推開了,道:“別忘了,你現在只是我的員工,別靠我太緊,要是讓人發現了我們的關係,就功虧一簣了,特別是那個陳玉。”
“對!可惜跟她姐姐半斤八兩一樣傻,她只知道我是清兒的校友,卻不知道我跟你的關係早早就不是親密兩個字能夠形容的,我會繼續留在她的身邊,給你當臥底,直到整個陳家都是我們的。”
聽到此處,陳清的手幾乎都已經扎到肉裡去了,想起薇安在推她下海時的話,她說沫晨風對她好只不過是爲了利用他,如果心中總是有着一層疑慮,不敢去全信,此時便真實着不能再真實了。
他對她的好,全部都是一種欺騙,答應讓她生下孩子也不過是爲了利用孩子得到珍珠港的繼承權。
丈夫?陳清在心中自嘲了兩聲,她竟然嘗試着去愛這樣的男人?竟然渴望得到這個男人的愛?
“幸好陳清已經死了,不然她看到此時此刻陳家的現狀,不知道會多難過?”沫晨風面無表情地說道。
“是啊,要不是因爲她死了,我們也不會有今天的,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現在誰不是在稱讚你這個陳家三姑爺重情重義,就算陳家三小姐不在了,還是一樣爲陳家賣力,而且任勞任怨。”
聽到此處陳清終究還是忍不住地落淚了,原來在他們都渴望着她早早地去死。
“美人魚姐姐,你怎麼哭了?”突然沛沛喊了起來,不僅僅驚訝到了陳清跟啓民,似乎也驚到了牆內的人,沫晨風急忙警惕起來,拉着薇安朝外走來,陳清眼看着他們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可是她怎麼可以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呢?
原來他們早早就有了這樣的計劃,媽媽說得沒有錯,沫晨風就是一匹狼,他們想要謀奪陳家的財產,還謀害了她的命。
陳情心中百感交集,也有着無數個疑問,她墜海之後,陳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剛剛他們說媽媽跟阿宇去了美國,而大哥去了法國,這又是怎麼回事兒?成千上萬個疑問都落在心頭裡,一直壓得陳清喘不過氣來。
但是此時她卻沒得心思顧忌這些,她不能讓沫晨風跟薇安看到她此時坐在輪椅上的模樣。
她眼瞧着沫晨風薇安就要走出那堵牆,她朝啓民喊了一聲:“啓民……”啓民回頭看她,她伸開雙手抱住了啓民的腰,將臉全部都靠在他的懷中,她輕聲道:“啓民,你抱緊我……”。
雖然啓民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但是還是按着陳清說的辦了,沫晨風與薇安出來瞧見的則是他們擁抱在一起的模樣,雖然一個站着一個坐着,姿勢很奇怪,但是還是能夠看出來他們很是親密。
沫晨風看見他們這樣感覺很奇怪,懷疑他們是不是聽見了剛
剛他們的談話,他走近問道:“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我、我們剛來的……”啓民有些結結巴巴的回答道。
薇安不信指着陳清問道:“她?”陳清擔心他們還會盤問,便乾脆放聲地哭了起來。
啓民隨機應變道:“我、我姐姐的腿再也站不起來了,哭兩聲不行啊?”
沫晨風與薇安這纔沒繼續問下去,看見那雙放在輪椅上一動不動的腿,他們猜想可能是出了什麼意外。
“不準看,不准你們看……”突然沛沛大聲地叫了起來,她厭惡這樣異樣的目光,小小的身子拿着布娃娃追着沫晨風與薇安打起來,邊打邊道:“不准你們看,我沒病,我沒有病……”。
小孩子雖然沒有什麼力氣,但是撒潑起來,還很是難以收拾的,沫晨風打也不能打,推也不能推,只能作罷了。
薇安厭惡道:“這島上的人怎麼這樣?跟瘋子一樣……”。說着便是氣呼呼地走了。
待他們走到了很遠的地方,啓民才輕輕地推開了陳清,疑問道:“你、你認識他們?他們是誰?”
陳清抽泣了兩聲,急忙擡手擦乾了淚水,她在心中對自己說:“陳清,你不能哭,就算哭也不能爲了這樣的人哭,把你的淚水收起來,你要堅強起來,就跟你想要站起來一樣。”
不等啓民安慰陳清,那邊沛沛便不知怎麼稀裡糊塗地哭了起來,她坐在地上撒潑,嘴裡反反覆覆唸叨着:“我沒病……我沒病……”,她的眼睛就如同兩顆泉眼,淚水不停地往外涌出。
陳清也顧不上自己的傷心難過了,忙推着輪椅跟啓民一起去安慰沛沛,她溫柔地哄道:“沛沛,快不要哭了,他們不是再看你,他們是在看姐姐,他們看的是姐姐的腿……”。
沛沛聽見陳清這樣說,好像更加的委屈,喊道:“姐姐也沒病,媽媽會治好姐姐的。”
也許是因爲一樣都是病人,故此沛沛沒有那麼反感陳清,偶爾還會主動跟陳清說話。
陳清很是明白沛沛的心情,她不希望別人用一種異樣的目光去打量她。
陳清不知道澎湖島距離她曾經居住的城市到底有多遠?但是這裡設施設備都很落後,島外的消息並不能及時的傳到這裡,也不知道陳家現在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晚上吃飯的時候,啓民的哥哥啓國道:“原來今天來的人啊,是陳氏集團的三姑爺沫晨風,據說他原本只是一個不算太大的百貨公司董事長,後來娶了陳家的千金,身價倍增,可是就在去年冬天,這個千金小姐好像是因爲流產而跳海了,這件事情當時是被傳得沸沸揚揚的。”
“陳氏集團?”啓民的嫂子疑問道。
“說是個做珠寶生意的大集團,反正就是一個特別龐大的家族,說是做珠寶生意有百年來的歷史,他們想着買下澎湖島弄一個珍珠養殖場,看見這裡風景不說,又說要做度假村,到時候肯定要在這裡大興土木,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啓國比啓民大了十多歲,看上去已經有些老態,圓圓的臉,帶着圓圓的眼鏡,也不高,跟啓民的嫂子並不是很相配,但是兩人卻很恩愛。
在這裡久了,陳清才知道,原來啓民的嫂子並不是澎湖島的本地人,她是被人販子拐賣到這裡的,那時候她才十多歲,但是可能經歷了太多的苦難,她已經不記得從前的事情了,是啓國求着父母非要買下她,兩人青梅竹馬的一起長大,啓國還放棄了出海讀大學的機會,讓她出海學醫,學成之後,她回到了這裡,嫁給了啓國,然後生育了沛沛。
她忘記了自己的名字、父母、家庭,所以好長一段時間大家都叫她“買來的丫頭”,直到她要外出讀書,啓國的父親給她取了一個名字叫做“歸寧”,寓意她原本就是這個家的人,而後迴歸,跟着啓國一起姓吳,但是很少有人這樣稱呼她,以前大家稱呼爲“啓國他媳婦”,後來稱呼爲“沛沛她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