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之後,一次次面對過去傷害自己的人,反倒是能夠裝出一副不相識的姿態來,可是面對曾經那些對自己好過的人,陳清卻感覺難以僞裝,故此不管是跟老爺子,還是跟陳皓,或者芸姑姑等人,她都會盡量地避免,此時媽媽跟弟弟回來了,陳清倒還真是沒有做好面對的準備。
想到薇安發過來的照片,陳清更是不想見夏飛揚。
春院的客廳內,夏飛揚與陳宇已經在跟徐璐、馬貞雅、沈芸等人問好,駱曉娟尖着嗓子喊道:“哎喲,二嫂,你可算回來了,這些你不在的日子,可是想死我了,打麻將都沒勁兒了。”
夏飛揚回眸掃了她一樣,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是嗎?那謝謝你的想念了,你只要不想我死啊,我都謝謝你。”
駱曉娟自覺得無趣,也不再搭話,揚了揚臉走到了一邊,陳永信跟楊琪琪剛好進門,親切地走了過去,陳永信道:“二嫂,您怎麼一聲不響的就回來了,您提前打個電話,我派人去接您啊?”
楊琪琪補充道:“就是、就是,沒人去接您,您是怎麼回到四季院的啊?華容區是禁止計程車進入的。”
“怎麼?在你的眼裡,我夏飛揚不當這個陳氏集團的總裁了,連車都開不起了嗎?”夏飛揚冷冷地問道,氣焰依舊如同往常那邊勢不可擋。
“你胡說什麼呢?二嫂沒告訴咱們,可能是告訴沫晨風了呢?二嫂哪能坐計程車啊?”陳永信連忙補充道,款了款氣氛。
夏飛揚冷眼一撇問道:“四弟,聽說你當上總裁之後,沒顧着管理公司的事情,反倒是跑到法國度假去了?怎麼樣啊?有消息了嗎?說來啊,你們也結婚很多年了,是該有個兒子了,都說幼子討喜,這個時候,你們要是能夠給老爺子添個孫子,那不知道老爺子會多高興呢?”
一提到這個陳永信與楊琪琪就都沒話說了,楊琪琪不好意思的說道:“二嫂,這個也不是我們想要就要,還得看天意啊?”
夏飛揚道:“恩,是看天意,不過是也得盡人事啊,四弟好歹有個女兒,琪琪,你可是一直都沒有生養過啊,是不是身體有問題啊?不如去醫院檢查檢查,若是患了什麼隱疾,早點檢查出來爲好。”
楊琪琪一聽,氣得臉都紅了,紅得發紫,一副煮熟了的豬肝色,一時更是說不出話來了,從前夏飛揚沒把他們當回事兒,故此說話什麼的,還不如此刻薄,可是這楊琪琪現在倒是敢來惹自己了,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那邊徐璐過來道:“飛揚啊,你不知道,咱們家來了個跟清兒長得一模一樣的姑娘,我們尋思着,讓你認個乾女兒,這樣你也就不至於那麼傷心了。”
不提這個還好,提到這個夏飛揚更是惱火,問道:“怎麼?親生女兒被你們給逼死了,找個乾女兒來給我們療傷是嗎?可惜,你是生不了孩子,不然,也讓你嚐嚐這喪子之痛纔好的。”
“嘿,你是怎麼說話的?我也是一片好心啊?再說,誰能夠逼死你的女兒?難道說清兒沒了,我們就不心疼嗎?你這樣說話,真是讓人傷心啊?”徐璐故作傷心之態抱怨道。
“我怎麼說話的?其實,我從前就是這樣說話的,只是當初我大權在握,我說什麼你們都得承受着,如今,我不管公司的事情了,你們覺得我手裡頭沒有權利了,故此我說什麼都覺得刺耳了,是吧!”夏飛揚冷笑了一聲,坐在沙發上,喝着傭人端上來的茶,輕輕抿了口道:“我夏飛揚啊,這輩子最大的成就不是當了陳氏集團二十年的總裁,不是在四季院裡耀武揚威了一輩子,而是啊,給陳家生了個兒子,哎呀,想想就覺得驕傲啊。”
說着她朝正在跟陳皓寒暄的陳宇喊道:“阿宇,你還沒有跟你們的叔叔嬸嬸們打招呼吧!”
大半年不見,阿宇似乎又成熟了不少,去歲回到四季院的時候,他的身上還有點少男的血氣方剛之氣,而此時的他,卻脫去了這稚嫩的
外衣,略略顯露出他成熟的氣息。
“小叔,好久不見,這是我的名片……”阿宇遞給陳永信一張名片說道,陳永信有些懷疑地接過瞧了瞧唸叨:“新陳遊戲有限公司董事長?”
“這、這是……”他不是剛剛纔大學畢業嗎?這怎麼就當了什麼董事長?新陳遊戲?這是什麼公司?聽都沒有聽說過的。
“這是阿宇在美國開的公司,現在想回國來發展……我家阿宇說了,他雖然是陳家的子孫,但是也沒必要一直都盯着陳氏集團吧!他自己有自己的想法,想要做自己的事業,雖然跟陳氏集團是不能相比的,好歹沒有人跟他爭跟他搶了。”
夏飛揚很是驕傲地說道,總算是兒子給她長長臉了,陳永信問道:“那麼二嫂的意思是,阿宇要放棄陳家的繼承權嗎?”
“放棄不放棄,這個我也說了不算啊?不過四弟,你要是生不出兒子來,將後等你老了,還不是得把家業傳給我們阿宇,不然陳氏豈不是後續無人了?”
夏飛揚一句話更是噎得陳永信無言以對了,陳宇道:“小叔,曾經被我輸掉的那些錢,我都會想辦法還回來的,這樣我就可以在陳家堂堂正正地做人了。”
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如果不是當年他年少無知,被人蠱惑誘導做錯了事兒,那麼今日他絕對不會是這個樣子,背井離鄉這麼多年,遠離親人們,也遠離了自己熟悉的環境,而他好不容易回來,卻剛好趕上了自己親姐姐的災難日,去歲回國,他記憶最深刻的事情,就是參加了親姐姐的葬禮,那個曾經在美國陪伴他四年的姐姐。
大家算是看出來了,今日夏飛揚跟陳宇的迴歸是來者不善的,故此人人心中都捏着一把冷汗。
陳清扶着老爺子從外散步回來了,剛好聽見阿宇說曾經被他輸掉的錢都會還回來,他想要堂堂正正地在陳家做人。
倒是覺得很是欣慰的,這個弟弟可算是長大了,知道自己的人生該怎麼度過了?
“爸……”
“爺爺……”衆人見了老爺子回來都忙着問候,陳清扶着老爺子一步步走進了客廳,夏飛揚看見老爺子頭上的白髮似乎又增加了,有些心疼問道:“爸,這些日子,您好像又老了?都怪兒媳婦不好,這個年歲還讓您操心。”
“好了,好了,回來了就好……”老爺子似乎不想舊事重提,問徐璐道:“打電話通知外面的孩子們了嗎?”
“通知了,他們估計一夥兒就回來了,剛好趕上吃晚飯,不過、不過老爺子,這需要叫上薇安小姐嗎?”徐璐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特意叫了,晨風帶她來你們就接待,不帶她來,也就不要提了。”這種家人團聚的場合帶上她,自然是不太對的。
“這就是那個跟清兒長得像的姑娘?”夏飛揚將目光落在陳清的臉上,陳清還是一樣,不敢正視她的目光。
夏飛揚上下打量着,的確是挺像的,不過她的女兒臉上可是乾乾淨淨的,不會有任何的污漬,而且她似乎還能夠看到陳清脖子處若有若無的紅痕,她的女兒是個高貴的公主,可是眼前的人可沒得她女兒那般高貴的氣質。
老爺子道:“是啊,叫小若,有的時候連性情都很像的,不過工作能力比咱們家的清兒要強很多,也很用功。”
老爺子誇讚道,但是話還沒完,“啪”的一個響亮的耳光如同一道疾馳的閃電朝陳清的臉過去,夏飛揚喝道:“哪裡來的野丫頭,敢頂着我女兒的名義活在這裡?你也真是夠大膽的?”
“啊……”陳清叫喚了一聲,她幾乎是看不到夏飛揚的手是她如何打在自己的臉上,疼痛讓她擡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本來就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夏飛揚,誰知道,這一見面就是這樣迎面一個耳光。
“飛揚,你這是做什麼?”老爺子驚訝地問道。
夏飛揚道:“爸,我倒是要問問您這是什麼意
思?好端端地找這麼個姑娘住進四季院裡,難道是嫌我還不夠傷心嗎?”
整個四季院裡,估計也只有夏飛揚敢這樣跟老爺子說話了,夏飛揚又將矛頭轉向了陳清,指着門口道:“你從哪裡來?趕緊給我回哪裡?別以爲跟我女兒長得像就能夠在四季院得到什麼好處?你的存在只會玷污、貶低我女兒。”
陳清終於擡眼正視着夏飛揚了,她還是如此張揚跋扈,眼睛裡綻放出來的目光纔是如此尖銳而冷冽。
媽?您就從來都沒有想過,您的女兒根本就沒死嗎?
“二夫人,不是每一個人都想當您的女兒的……”這應該是陳清第一次跟夏飛揚頂嘴的,從前她就是個瓷娃娃,夏飛揚想怎樣就怎樣,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操控着,而她似乎從來都不敢反抗,現在脫離了從前的身份,陳清似乎也終於鼓起勇氣了。
“你、你說什麼……”夏飛揚不料眼前的人敢於自己頂嘴,一時有些措手不及,又擡起手想要打第二個耳光,但是這一次,她沒有如願,陳清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沒有傻傻地站着讓她打。
而她這樣的舉止更是讓夏飛揚憤怒,“你敢躲?”
“我爲什麼不敢?我爲什麼要捱打?”想起薇安發過來的照片,陳清頓時覺得根本就不認識眼前的男人,雖然她相信媽媽不會做對不起爸爸的事情,但是潛意識好像又能夠理解,居寡那麼多年,難道她就真的能夠耐住寂寞嗎?
陳清狠狠地將夏飛揚的手甩開,頓時讓夏飛揚措手不及,竟然有人敢這樣對她?
“反了你是吧!”夏飛揚喝道。
老爺子道:“好了,飛揚,她不是清兒,不是你能夠隨隨便便動手打罵的。”又朝陳清道:“小若啊,我這個兒媳婦是太思念她故去的女兒了,你不要見怪,就當她是憶女成狂吧!這樣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夏飛揚沒料到老爺子會如此維護她,心裡更是有氣道:“爸,您的意思,還要將她繼續留在這裡,您讓我心裡怎麼過?”
“什麼怎麼過?該怎麼過就怎麼過?你若是覺得礙眼,就少看她不就得了嗎?”陳清轉身離去後,還隱約能夠聽見夏飛揚跟老爺子爭吵的聲音。
所有的人都能夠想着找個一模一樣的人來緬懷過去的自己,但是夏飛揚似乎不可以,本來想要這樣平平靜靜地離去。
沒想到卻正遇上了朝春院走來的沫晨風,他連走路都散發着桀驁不馴的氣息,很是瀟灑地丟掉了手中的菸蒂,吐了最後一口煙霧。
眼睛上還粘着紗布,與他平常的樣子多少有些不一樣,有點像個剛剛打完架的古惑仔。
“臉怎麼啦?”沫晨風看見陳清臉上的紅痕問道,這很明顯是被人打了嘛,可是好端端會有誰打她呢?
此時的陳清看見沫晨風只覺得有些噁心,看見他一個人來的,問道:“怎麼沒帶薇安小姐啊?”
“陳家的家庭聚會,我帶她做什麼?”沫晨風冷冷回道,他可不敢帶着薇安來刺激夏飛揚,這個岳母的厲害,他已經領教過很多次了。
“鐲子的事情,老爺子發現了嗎?”沫晨風比較關係這個。
“這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陳清冷冷迴應。
“今天你說的話什麼意思?什麼叫做對不起我在先?”沫晨風真言道,陳清這才意識到自己今天一時忘情說錯了話而已。
“沒什麼,只是原本想利用你在陳家謀個前程,覺得有點對不起你,不過突然發現,你似乎也沒有那麼高的利用價值,爲你委身當個情人,實在是太不值得了,陳二夫人跟大少爺都回來了,怕是你在陳家的好日子,不長了。”陳清出言譏諷道。
沫晨風卻不以爲然道:“是嗎?我不這樣看,他們回不回來,對我而言沒有多大的影響。一個敵人暫短地離開會讓人提心吊膽,但是永久的離開,卻可以令人高枕無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