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界城中氣氛有些壓抑。
雖然人們照常生活,照常勞作,但是無論是誰都發現了,此時法界城中流通着一種讓人窒息的壓力。
蕭家大宅中難得的安靜,沒有了喧囂,沒有了熱鬧,甚至於連平日裡絡繹不絕的拜訪者都不見了蹤影,讓這座巨大的宅子顯得有些落寞。
而不同於外界所看到的,蕭家現在正在陷入一種詭秘的氣氛之中。
二長老一脈要奪權。
自從蕭亦寒站在了蕭家的大門前,蕭家就開始陷入了無休止的內亂。
大長老一脈原是支持家主蕭竹的,只是當初自去蘇家退婚被蘇九音羞辱之後,大長老蕭處機就對於蕭竹這種無視家族利益,只盲目疼愛蕭真真的行爲非常不滿。
又因爲蘇九音傳出了蕭竹爲保家主之位弒殺親子的不利傳言,讓蕭家在法界城的聲譽一落千丈。
每一個蕭家子弟出門幾乎都會被指指點點不說,蕭竹怒極攻心,險些病倒,蘇家火速換了家主,發展趨於平穩,而白家強勢崛起,突然之間獲得了法界城大部分的小家族支持,一夜之間由一個二流家族瞬間成爲了法界城最強大的家族。
而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蕭家即便想要阻止也根本有心無力。再加之之前蕭家的藏書閣被不明人士一把火燒了個精光,蕭家的衰落已經明眼可見。
自從知道了蕭亦寒不是被修真大能帶走收爲徒弟而是被蕭竹和蕭亦儒意圖殺害之後,儘管沒有確切的證據表明這個流言的真實性,但是二長老一脈仍舊發難了。
對於二長老一脈而言。蕭亦寒是蕭家的天才,是能夠讓蕭家走出法界城更進一步的重要人物,爲了力捧這個天才,蕭家的資源從沒有吝嗇使用在蕭亦寒的身上。儘管二長老一脈一直都不服蕭竹的管理。卻因爲有蕭亦寒這個人,他們將心中的不忿隱忍起來,爲了家族的發展,仍然願意將整個蕭家寄託在蕭亦寒的身上。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天才,有一日卻突然失蹤了。家族衆人雖然擔憂。但因爲蕭竹所言,蕭亦寒是被一個修真界大能帶走拜師,得了仙緣,故而衆人除了大喜之外根本沒有其他懷疑。
誰也沒有懷疑一個父親竟然會殺死自己的兒子,更沒有人懷疑一個家主會親手毀滅能夠讓這個家族走向輝煌的天才。
他們每一個人都在幻想着美好的未來。幻想着蕭亦寒得了仙緣,有朝一日,站在衆生之巔,將蕭家帶向一個他們以前從來不敢想象的高度。
可是,這樣的幻想,在那次珠玉樓的拍賣會上徹底的被粉碎了。
一個聲音極度酷似蕭亦寒的神秘人物。處處與蕭家作對,沒過多久,外界開始傳言蕭家家主蕭竹爲保家主之位,暗中授意蕭亦儒殺害親子,其惡行令人髮指。
回想這些日子蕭家發生的一幕幕,二長老一脈斷定這一切的禍事全都源自於蕭竹的領導不力。早已心生不滿。
若非是蕭竹一再悔婚,事情根本不會發生,如果不是他縱容蕭真真去蘇家退親,也根本不會惹得蘇九音一怒之下逼蘇清華寫下休書,讓蕭家顏面掃地。
如果沒有追殺蘇九音,蕭家藏書閣就不會被燒,如果沒有陷害蕭亦寒,蕭家就不會面臨如今險被滅絕的危險。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蕭竹的昏庸所引起,所以這一切也都需要蕭竹來平息蕭亦寒的怒火。
於是,蕭家突然分成了兩大派。一派支持蕭竹,一派反對蕭竹,蕭家就此內亂。
而這一切,卻只不過是源於蕭亦寒的一句話。
在裡口山時,蕭亦寒拜了魔宗左護法百里奚爲師。將《冰鐮勁》修煉至登堂入室,成了魔宗左護法一脈真正的首席大弟子。
魔宗的弟子排名不按拜師先後,不按輩分,只按實力與天賦。
蕭亦寒是冰屬性優等靈根,這跟左護法一脈的《冰鐮勁》十分契合。最重要的是,蕭亦寒獲得了魔宗聖器“索魂”的認可,故而,蕭亦寒現在是當之無愧的左護法一脈首席大弟子。
“索魂”是一把鐮刀,是初代左護法自一處仙府得到。鐮刀形態的法器在修真界中十分罕見,而這索魂鐮的使用又十分費力,故而左護法一脈至今鮮少有人能夠駕馭此物。
蕭亦寒是它的第四代主人,也是與它配合最爲默契的一代,這讓百里奚老懷欣慰。
只是讓他怨念的是,這個徒弟總是對他愛理不理。當初拜師時就是他死皮賴臉的跟着蕭亦寒逼着他拜師的,所以現在,蕭亦寒也不怎麼待見他這個便宜師傅。
此次蕭亦寒回來報仇,百里奚給了他足夠的自由,並聲稱如果需要幫忙,他甚至可以親自出手端平了蕭家。
只不過,蕭家不過是法界城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家族,最厲害的修士也不過是融合境巔峰,這對於現在已經如意境巔峰的蕭亦寒來說簡直沒有任何的困難與阻礙,輕輕鬆鬆的就能將他的殺身仇人送入地獄。
只是,蕭亦寒似乎並不想讓蕭竹和蕭亦儒死的痛快,外出遊歷一番回還的他突然想要玩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於是,他突然現身蕭家門前,在蕭家弟子崇拜的目光中被迎進了蕭家大門,而後看到了一臉鐵青的蕭亦儒和蕭竹,瀟灑的留下了一句話,便轉身離開。
“我的仇人只有蕭竹、蕭亦儒還有蕭真真,無關者無需捲入是非。而你們三人之中我只殺兩個,誰生誰死,由你們三人自己決定。七日後我會再次光臨蕭家,屆時……”
蕭亦寒沒有再說下去,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了他話中所說的含義。
當初要害他的是蕭亦儒。縱容蕭亦儒的是蕭竹,而蕭真真……他純粹是想要替那個女子教訓她一番。
三人之中只殺兩人,那就代表有一人會活下去。而將這死亡名單的選擇權交給他們自己,可以想象。到時候必然會經過一番爲了活命而爆發的生死爭奪。
兄妹鬩牆,父子成仇。沒有什麼比血親互爲殘殺更加殘忍的殺人方式了。
這些人都是他的親人,儘管他曾經不善表達,也不懂得融入別人的圈子之中,可是他一心修煉,除了對於實力的渴求之外。實則也是想要自己的親人過得更好,想讓他們爲自己的成功而驕傲。
可是,他被背叛了。被自己的親生兄弟,被自己一直以來呵護備至的病秧子小弟,被自己打心底裡崇敬的父親背叛了。
他曾經想象過自己的無數種死法。他知道修仙之路崎嶇坎坷,總有殺戮與死亡伴隨。所以,他預料到了將來的許多種死法,卻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是自己的親人親手將刀子捅入自己的心臟。
那樣的疼痛,他一生都無法或忘,就像是他一生都無法理解爲什麼自己的父親會爲了一個家主之位而想要置自己於死地一樣。
他並不稀罕蕭家的家主之位。先不要說他的天賦註定了他的未來不可限量,就算他一輩子都只能被困在這小小的法界城,他也沒有想過要去跟自己的父親爭奪家主之位。
如果父親親口對他說要他放棄家主之位,他甚至會毫不猶豫的就答應。可是,明明是骨肉至親,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脈。卻因爲這樣一個小小家族的家主之位就要互相殘殺,不顧骨肉親情,他實在是無法原諒。
蕭亦寒的心很冷。儘管自己曾經經歷過做爲奴隸這樣的羞辱,他都沒有去記恨那個將他賣給了奴隸主的人。
畢竟他救了自己一命。若不是他救了他,他也沒有辦法活下來。
同樣的,他也不怨恨將自己作爲奴隸買下的蘇九音。相反,他還有些感激。正是因爲她買下了他,放他自由,他纔有今天親手血刃仇人的機會。
想起那個抓着他衣領質罵的女子,想起那個借他銀子跟蕭家作對的女子。想起那個將他安置在白家歷練隊伍偷送出城的女子,蕭亦寒臉上不自覺的掛上了笑容。
他不知道這樣的感覺是單純的感激還是喜歡,可是不可否認的是,自從她放他自由的那一天起,他的心中就住下了這個女子。
在外歷練的每一刻。每一次的險死還生,他幾次都要放棄了,卻因爲眼前突然出現了那個女子的臉而堅持了下來。
他想,或許喜歡大於感激吧。他沒有經歷過那些男女之事,所以直到現在,他的心頭都是茫然的。
想起那個女子所受的委屈,蕭亦寒笑容冰冷刺骨。
關於他的仇恨,主要的目標就是蕭竹和蕭亦儒兩人。蕭真真或許知情,或許還暗自竊喜,但是,她並沒有親自出手,所以他本可以放過她。
可是,想到了蕭真真讓蘇九音所受的那些磨難與屈辱,他還是決定要狠狠的教訓這個所謂的妹妹一番,讓她記住疼痛的滋味。
他知道蘇九音一定想要親自報仇,不需要他來出手,所以他才說三人之中只殺兩個,實則,那兩個死人的名單早就已經在他的心中了,根本不需要選擇。
他所要留下的那一個其實就是蕭真真,死的也必然會是蕭亦儒和蕭竹,這個結果,自始至終,都是由他來決定。
而蕭真真。他的目的不過是要嚇嚇她,讓她時刻活在恐懼之中,然後,等待有一天那個女子回來,親手爲她自己報仇。
至於所謂的兄妹之情。原本就沒有多少,而從蕭亦儒和蕭竹要殺他的那一天起,他與蕭家所有人的緣分早就已經被耗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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