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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到“將軍”這兩個字,裴馨兒心中頓時就有一塊大石落了地,一下子放鬆下來。然而隨之而來的便是放鬆之後的眩暈,她一下子軟癱下來,“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跟着她一起摔倒的還有不少人,包括鶯兒和娟兒在內。不過她們立刻便四肢並用地爬起身來,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用力攙扶起裴馨兒,又哭又笑道:“姨奶奶,是將軍,將軍啊!沒事了,我們沒事了……”
裴馨兒也有些想哭,但卻死死忍住了。她眨了眨眼睛,將眼眶裡的淚水眨了回去,然後看着於剛則問道:“爺來了?他人在哪裡?”
於剛則忙道:“姨奶奶,將軍只是先派人過來準備,他受傷頗重,所以還在後面慢慢走着……姨奶奶,咱們還是趕緊準備一下吧,療傷的藥膏、湯藥之類是不是先備下比較好?”
裴馨兒也是乍逢大悲大喜,有些失了常,這會兒漸漸回過神來,便也恢復了正常,點了點頭道:“說得也是。雖然爺身邊應該會有高明的大夫隨行,但咱們的準備工夫也不能落下。你快去準備最好的傷藥,鶯兒,你去把那根百年的老山參拿出來,交給廚房讓他們煲上湯,一會兒也好端給爺喝。”
鶯兒急忙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於剛則也去辦自己的事兒,裴馨兒就指揮着瑞娘她們將屋子好生整理了一番,一會兒昭煜炵來了也好讓他住得舒服些。
經歷了一番驚心動魄之後,她現在是看什麼都順眼,做什麼都開心,臉上禁不住的喜氣洋洋。
忙碌了大概兩個多時辰,堪堪將一切準備好的時候,昭煜炵終於到了。
他是坐着馬車來的。裴馨兒專程守在了門口,看着他被人從馬車上擡下來,躺在軟榻上,臉色蒼白、神情萎靡,看上去狀態很不好的樣子,不由心中一涼,一股不祥的預感升起。
“爺,您沒事吧?”她急忙迎上前去,關心地問道。
昭煜炵沒有說話,只是疲憊地揮了揮手,她見狀,急忙讓人將他擡進了院子,然後在中庭換了幾個粗壯的婆子,又將他擡到了後院之中,安置在自己的臥室裡。
牀上已經鋪上了厚厚的牀褥,躺上去很是柔軟舒適,裴馨兒親自動手,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躺下,然後看着他滲出了點點鮮血的胸膛,臉色又是一白。
不管怎麼樣,她總是個連血都很少見過的女人,這會兒又是血跡又是血腥味兒的,沒有暈倒已經算她很堅強了。
在昭煜炵身邊果然跟着一位大夫,裴馨兒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但既然能跟在昭煜炵身邊,想必不是一般唬人的伶醫,便由着他給昭煜炵把了脈,又開了藥,這才走出門去。
裴馨兒急忙追了出去,問道:“大夫,爺的傷情究竟如何?”
大夫便道:“姨奶奶放心,將軍的傷勢看似嚴重,實則並沒有傷到要害。只是他有些失血過多,身體也不宜長途移動,以免傷勢加深,所以纔會到這兒來暫作休養。只要安心靜養的話,很快就能恢復的。”
裴馨兒這才鬆了口氣,謝過了大夫之後,便回到了屋裡。
彼時昭煜炵已經睡着了,睡夢中卻還依然緊皺着眉頭,也不知是不是因爲傷口疼的緣故。裴馨兒微微嘆了口氣,在一旁坐下,凝視着他的睡容,心中難掩憂慮。
不管以前他來多少次沒被發現都好,這次這麼大張旗鼓到了這裡,想要掩人耳目卻是不可能的了。不出半天,全京城的人都會知道他在這裡養傷,馮氏自然也不會例外,已經快要淡出她的腦海的自己必定又會重新成爲她的眼中釘、肉中刺,說不得又會想出什麼狠毒的方法來陷害自己,對自己除之而後快。
想到這兒,她不禁就是一陣煩躁。雖然他平安無事很好,但爲何一定要到這兒來養傷呢?若是能夠再堅持一下,回到京城裡去休養的話是最好不過了,也省得在這兒連累了自己。
但他來都已經來了,她也沒權利趕他走,索性也就不去想太多。現在她要做的就是好生照顧好他,別讓他在這休養期間出什麼事兒,以免被人抓住把柄就好,同時也算是盡到了責任。至於以後的事情,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就這麼靜靜地坐着,直至太陽落山,丫鬟們進來掌了燈,纔看見牀上睡着的昭煜炵身體動了一下,眼簾輕顫,似乎有醒轉的跡象。她便急忙湊到牀邊,仔細觀察着,輕聲叫道:“爺,您可是醒了?”
昭煜炵長長的眼睫毛扇動了幾下,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在看到裴馨兒的一霎那露出了一絲迷茫的表情,但隨即便清醒了過來,掙扎着就要坐起身來。
裴馨兒急忙扶住他,跟瑞娘一起扶起他靠坐在牀頭,然後從旁邊桌上拿過已經反覆溫熱過好幾遍的湯藥,遞到他的嘴邊說道:“爺,您快把這藥吃了吧,不然一會兒涼了就很苦了。”
昭煜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張開了嘴,任由她一勺一勺把湯藥喂進他的嘴裡,面無表情,彷彿自己喝的不是苦死人的藥水似的。
裴馨兒卻被他一直緊盯着自己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慌,匆匆喂完了藥,讓瑞娘端了藥碗下去,便對他說道:“爺受了傷,這會兒一定很累吧?不如妾身扶您躺下來,您再好好睡會兒?”
他還是睡着了比較可愛、比較無害啊!一睜眼就變成這樣,給了她太大的壓力,她還是情願讓他睡着比較好。
卻不料昭煜炵搖了搖頭,張嘴用他嘶啞的聲音說了一句她萬萬沒想到的話。
他道:“看到我受傷,你一點兒都不緊張麼?”
她不由一愣,差點兒沒反應過來。
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
她搖了搖頭,道:“聽說爺受傷的時候,妾身確實很緊張,不過看您現在的樣子,又聽了大夫的話,知道您沒什麼大礙,妾身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