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喊殺聲越來越大,並慢慢向着鍾繯宮這邊靠近。大殿內的氣氛越來越緊張,不管是太后一方還是皇后一方,都警惕地觀察着對方的動靜。只不過太后的眼中不時閃過一絲焦灼和恨意,而皇后的眼神則有些放鬆和快意。
如果是太后的人佔了上風,喊殺聲應該會遠離鍾繯宮纔對。
裴馨兒自然也想到了這點,但卻絲毫不敢有一點兒懈怠。越是到了這種時候,太后的反彈會越強,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能放鬆了警惕。
突然,兵刃交擊聲突兀地在殿門口響起,伴隨着幾聲慘呼,幾個士兵飛跌了進來,在地上滾了兩圈之後便再不動彈。殿中的士兵們頓時大爲緊張,握緊了手中的兵刃搶上前去,將剛剛殺進門來的人堵在了門口。
皇后見機最快,當即便大聲呵斥道:“爾等犯上作亂、謀朝篡位的陰謀已敗,靖衛之師就在門外,還不快快束手就擒?!皇上早有聖旨,但凡迷途知返者,皆可饒其一命,但若不知悔改、頑抗到底的,誅九族!”
這番話說得恰到好處,原本跟着太后造反的士兵們頓時便有了一絲鬆動,不少人的眼中顯出了動搖來,原本旺盛的鬥志可以明顯感覺到有了些低落。
太后雖然被挾持着,卻仍顯得十分冷靜,冷哼一聲,道:“皇后,你休要危言聳聽!皇宮早已被我的人包圍了,鹿死誰手還未可知!況且皇帝從來就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輩,他真的能做到既往不咎嗎?不過是想要騙人收手罷了,一旦失敗,這些人哪裡還有活命的機會?!”
是啊,這可不是什麼一般的罪責,而是造反謀逆的大罪啊!哪朝哪代的皇帝容忍得了這樣的罪行?說什麼饒命,要真的活下來了纔算數!
原本還有些動搖的軍心很快又穩定下來,只是士兵們的心中多少多了些惶恐。如今投降是死,倒不如拼死搏一把,萬一就贏了呢?
可惜心中那絲不確定卻是怎麼也無法消除的了!
裴馨兒冷眼旁觀着太后和皇后之間的嘴皮仗,一言不發。一來這本就沒有她插嘴的餘地,二來她也不敢過度刺激太后,畢竟她自己的力量有限,一旦刺激了太后跟她拼命的話,誰先倒下還不知道呢!
這時殿門口的廝殺又擴大了一些,另一撥顯然不屬於太后的士兵衝了進來,只是人數並不很多,所以並不能鎖定戰局。而原本就在殿中的士兵則是一部分衝上去迎戰,而另一部分則抓起了身邊的女眷們,將武器橫在她們的要害處,一副要拿她們做盾牌的架勢。
那些嬌滴滴的命婦小姐們何嘗見過這樣的情景,頓時嚇得花容失色,尖叫着哭嚎起來,殿中剎那間就爆發出了刺耳的哭叫聲,一時間竟然將兵刃相擊的搏鬥聲都壓了下去。
裴馨兒也被這陣哭鬧聲弄得一愣,就這麼稍微的一晃神,眼前突然就閃過一道黑影,同時握着金簪的手臂傳來一陣劇痛,幾乎就握不住簪子,整個手臂都耷拉下來。
糟了!
她心中閃過這兩個字,一時間顧不得許多,連着整個身子就往太后身上撲。太后猝不及防,加上本就是嬌生慣養的,哪裡承受得住另外一個人的重量?於是兩個人就“撲通”一聲跌到了地上,滾成一團。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太后的手下本來抓住了裴馨兒唯一的一個閃神的機會,想要將太后救出去,卻沒想到裴馨兒的反應竟然這麼快,便是以他的身手,一眨眼的功夫也只能看着兩個人滾作一團,想要分開兩人時才發現裴馨兒竟然將金簪從右手轉移到了左手,依然勒着太后的脖子,依然將金簪抵在了她的頸部。
“別動!否則我殺了她!”裴馨兒聲色俱厲地說道,身上卻是一陣劇痛襲來,尤其是右手,彷彿是被折斷了。
但她狼狽劇痛之中卻仍不忘挾持着太后。
太后的手下功虧一簣,只能恨恨地停了手,站在兩人的身前,投鼠忌器。
裴馨兒看似兇惡,心中卻在暗自叫苦。現在這樣的姿勢着實很不方便,而且身上就沒有一處不痛的,如果相持下去,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這時,從大殿門口又呼啦啦涌進來一堆人,跟太后盤踞在殿中的手下交上了手。只不過太后的人手中有人質,雙方交手之中難免要顧忌多多,暫時倒也是個不分上下的局面。但隨着涌進來的人越來越多,這種局面很快也被打破了,越來越多的女眷被營救出去,太后的人慢慢落在了下風。
太后要敗了!
這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來的事情。
皇后乃是最先一批被解救的人之一,見狀才終於鬆了口氣,隨即第一件事情就是讓自己的手下去將太后帶過來。所謂擒賊先擒王,如果捉住了太后,今天的這場宮變也就可以結束了。
然而此時太后的身邊,那些手下早已從包圍着她們兩人的狀態轉變爲背對着兩人。方纔試圖營救太后的那人似乎是個小頭目的樣子,也有些本事,讓自己的手下防禦着下方撲來的進攻,自己卻惡狠狠地看向裴馨兒。
今日的事情已經不能善了,一步走錯、全盤皆輸,想要翻盤已經不大可能了。但是又有古云:“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太后沒有落到對方手裡,就總有東山再起的可能。所以他現在已經不作他想,只一門心思救出了太后之後逃出宮去。
所以裴馨兒就顯得無比礙眼了。
裴馨兒從他的眼中看出了殺意,心中不由一凜。她知道自己的本事,如果對方真的存心要殺了她,她是絕對逃脫不了的。但就算是死,她也一定會拉上太后一起死!
想到這裡,她咬了咬牙,手上毫不遲疑地使勁,想要將金簪插進太后的脖子裡。
太后雖然背對着她,卻也能感覺到從背後傳來的殺意,同時頸上劇痛,她頓時大驚失色,知道背後的人這回是存心要殺了自己了,頓時一股求生的意志澎湃而起,顧不得許多便一手抓住了裴馨兒的手,一手抓住了簪子,拼命將簪子扯離自己的頸項,同時努力想要翻過身來。
兩個女人頓時扭成了一團。
太后果然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
裴馨兒用盡全身的力氣束縛着太后,手上卻漸漸乏力。左手本就不是她習慣用的,又跟太后僵持了這麼久,終於漸漸撐不住了。而兩人糾纏中太后數次碰到了她本就受傷的右手,劇烈的疼痛更是減弱了她的力氣,她開始覺得眼前發黑,四肢無力。
太后敏銳地發現了她的變化,更是勇氣大增,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一個翻身竟然就擺脫了裴馨兒的束縛。與此同時,那小頭目不放過一絲機會,猛地上前一腳踢開了裴馨兒,只見裴馨兒被踢得整個人都飛了出去,然後“嘭”的一聲重重撞上了後面的宮牆,再“咚”的一聲重重摔在地上。
她“噗”一聲噴出一口鮮血,頭一歪,閉上了眼睛。
“馨兒——”就在她閉眼的那一剎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聲響起,她最後的模糊意識中竟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飛身向她撲過來。
她這是……幻覺了吧?
最後一個念頭閃過,她便人事不知了。
殊不知她看到的並非是幻覺。
昭煜炵剛一進門,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唸的人兒被人踢飛的場景,頓時嚇得肝膽俱喪,目齜欲裂地眼睜睜看着她口吐鮮血,真的是魂都飛了。他不顧一切地向前撲去,渾身的氣勢竟然沒有人敢擋在他身前。
那小頭目自然也不敢擋其鋒銳,再加上此時太后終於脫困,他急忙招呼自己的手下上前攙扶住太后,便欲往殿後退去。
昭煜炵卻絲毫顧不上太后這邊,徑直撲到了裴馨兒的身邊,想要伸手去摸她的脈搏,卻發現自己的手已經顫抖得不成樣子,向來無所畏懼的他竟然完全沒有了一探究竟的勇氣。
他愣愣地看着地上的裴馨兒,她分明就在他的眼前,觸手可及,卻又彷彿離他很遠,似乎要將他遠遠拋下。
這一瞬間,在他的感覺中彷彿過了一千年,直到他的副將的聲音將他驚醒,叫道:“將軍!”
他猛地回過神來,從沒想過自己會在這麼緊要的關頭失神。周圍都在亂戰,太后手下的人仍在負隅頑抗,若不是他的人來得及時,恐怕方纔呆愣的他就要被人一刀砍死了!
他深深吸了口氣,理智終於又回到了腦海之中,身上也有了力氣。手依然有些顫抖,但卻不再猶豫地伸向了裴馨兒的鼻端,感覺到了微弱的呼吸,又摸了摸她的脈搏,發現仍在輕輕跳動着,這才大大鬆了口氣,一股淚意竟然就這麼涌上了眼眶。
他側過頭揹着人抹了抹眼睛,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地上的人兒抱起,二話不說就向着外面走去。他的親兵急忙聚集過來,將那些想要從旁偷襲的人一一格殺。他卻並不管周圍這些事情,目不斜視地抱着裴馨兒衝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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