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石定峰伸手拂去那個空牌位上落的一點香灰,給出了一個讓她驚訝的答案。
洪寧襄張口結舌,有點兒匪夷所思。
她顫聲問,“你爲何立我的牌位?”她還活着好不好?雖然是用了別人的身體。
石定峰目光幽深了幾分,“十年前,你說不願復活真身,我就把你的真身從冰宮裡移走,帶回了天極修界,葬在了你哥哥的墳墓旁。這個牌位,是爲了祭奠那個死去的襄兒。但你神魂還在,所以我只立了個空碑。”
洪寧襄輕輕吐了口氣,忽然覺得他這個做法倒也明智。
人活着要向前看,不能老是沉溺於過去不可自拔,既然過去的那個她已經死了,索性把過去都埋葬,今後活出一個全新的自己。
聽石定峰提到,哥哥昔年好友水千帆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因病去世了。水千帆的老家就在煙水鎮,距離紅楓谷沒多遠,洪寧襄便去了趟水家的祠堂祭拜了一番。
離開時,石定峰突然摸出了一塊銅質如意鎖,只見那鎖只有半塊,內中隱隱閃着金光,洪寧襄見那鎖有點兒眼熟,不由問道,“九爺,這不是我的如意鎖嗎?怎麼在你手上?”
她記得,真身死在魔界時,她還貼身戴着這塊如意鎖的。
“你真身隕落後,我就把你身上的貴重物品,收藏了。”石定峰舉起那塊鎖,翻來覆去看了看,眉頭皺了起來,“襄兒,這塊鎖是怎麼回事?這兩日不怎麼安分,總在我袖子裡跳動,裡面還閃着金光。”
“這如意鎖是我家祖傳的法寶,分爲左右兩塊。它既是護身的寶貝,也能用來聯絡通信。當年,哥哥與我分開時。把其中的半塊給了我,另外半塊給了水千帆。哥哥把我託付給水大哥時,讓我和水大哥一人佩戴半塊。他說,如果對方有什麼危險。可以唸誦口訣,感知到對方所在的位置,然後趕過去相救。這如意鎖有反應,八成是它的另一半出了事。”
洪寧襄接過如意鎖,唸了個口訣。多年沒有唸了。竟然有點兒生疏,一連唸了三遍,如意鎖方纔有了迴應。只聽得一聲輕嘯,如意鎖上的金光像是一團火焰般燃燒了起來。
透過那璀璨的金光,洪寧襄神識追蹤了進去。
一個又一個場景顯現了出來,先是一個寫着“金藥泉”三字的石碑,石碑旁是三口井,井邊設了法陣,井所在的院子盡頭是一間光線晦暗的柴房。有個蓬頭垢面的人縮在牆角,看上去生死不明。
片刻後。洪寧襄睜開眼道:“九爺,是另外半塊鎖的主人出了事,好像被人關了起來。”
“水千帆早就離世,他戴的那半塊鎖,應該傳給了他的後人。走,咱們過去看看。”
石定峰雖然對水千帆印象不深,但也知道,當年若不是水千帆一路把襄兒送到了石心島,推薦到了他府上當丫鬟,爲襄兒尋了個棲身之所。只怕襄兒進府前就被鐵葉門的人殺了。算起來,他也欠了水千帆一個人情。
鄰近煙水鎮是一個叫藥泉鎮的地方,因“金藥泉”而得名。金藥泉是從井水裡提取出來的一種特殊靈液,可以用來催熟藥材。算是當地一種名貴的修仙特產。但凡是稀有的靈液,從來都是修士趨之若鶩的好東西,當地人也可以利用金藥泉來牟取暴利,但是經過數百年更迭,金藥泉日漸枯竭,而且被鎮上最大的修仙家族雲家所壟斷。
也就是說。如意鎖指示的那三口藥泉井,肯定在雲家大院裡。
洪寧襄和石定峰商量了對策,她負責去救人,他負責去找雲家家主談判。
從鎮上的傳聞來看,雲家有位紈絝公子叫雲熠,仗着家主是結丹期修士,又有豐厚的財力,在當地橫行霸道,經常幹些欺男霸女的勾當。既然這個家族的風評不好,又霸佔着金藥泉,洪寧襄覺得沒必要跟這家的人講什麼禮數,便沒有從正門進入,而是用了神隱符,直接翻牆跳進了那三口藥泉所在的院子。
柴房門口設了禁制,無人看守,洪寧襄操縱天痕劍幾下破開了禁制,身上開了個混沌護罩,就衝了進去。
門外的陽光照了進來,縮在牆角的人擡手遮住了眼睛,在看清有人闖進來後,那人立刻往黑暗處退縮。
“不準過來!再過來,我……我不客氣了!”那人緊緊抓着半塊如意鎖,一臉戒備地喊道。聲音細聲細氣的,是個女孩子。
洪寧襄看清面前之人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沒什麼修爲,身上蔥綠色的衣裳沾了血污,臉上髒兮兮的,但髒污絲毫不掩她的清秀。好在如意鎖有護身作用,能夠抵擋法術攻擊,小姑娘並沒有受太重的傷,只是跌破了膝蓋和額頭而已。
“丫頭,你別怕。”洪寧襄走到她面前,儘量放柔了聲音安撫,“我是來救你的。”
“救我的?”小姑娘吃驚地望着她,眼前女子看上去很年輕,長得和仙女一樣美麗,縱是如此,她也不敢貿然相信她的話,“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丫頭,你看,我也有塊如意鎖,和你的是一對呢。”洪寧襄把自己那半塊如意鎖拿到她眼前晃了晃,“不信,你試試看,它們可以合到一起的。”
小姑娘半信半疑,看了眼她手裡的鎖,又看了看自己的,仍是敵意地望着她,“你怎麼會有這塊鎖?”
“這如意鎖本是我家祖傳的寶貝,你手裡的那半塊鎖還是從我家流傳出去的,這裡面的故事說來話長了,咱們過會兒再說。”洪寧襄拿出一卷紗布和一瓶治外傷的藥,指了指她的額頭,“你的臉再不治療的話,會落疤的。姑娘家臉上有疤,小心嫁不出去哦。”
小姑娘一沒背景,二沒修爲,她也沒什麼大志向,就指望着將來尋個厲害的夫婿做靠山,要是臉毀了她還有什麼本錢找個好靠山?想到這兒,她倒是不再抗拒,乖乖地坐着不動,任由洪寧襄給她上藥。
洪寧襄一邊處理傷口,一邊問:“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被關在這兒?”
“我叫水菱兒。”小姑娘放下了戒備訴起苦來,“仙子姐姐,我是被雲熠那個大壞蛋抓進來的。”
聽水菱兒的講述,她家住煙水鎮,是水千帆的後代孫女,上面還有個哥哥。水千帆這一支是水家的旁支,在家族裡沒什麼地位,她父親是當地的農民,母親已經亡故。水菱兒的哥哥是個四靈根的廢柴,在一個三流門派裡當雜役弟子,平日會送些吃穿用度幫襯着家裡。
水菱兒則在家族的一間藥鋪裡當藥童打零工,如意鎖是她母親去世前留給她防身用的。前些日子,她和另一名藥童來藥泉鎮購買金藥泉。誰料,遇上了雲家的小公子云熠,雲熠見她貌美,調戲她,卻被她身上的如意鎖打傷,家丁們就把她抓了起來,雲熠更是企圖奪走她的如意鎖。遭到她的拒絕後,雲熠乾脆把她關在柴房裡,****脅迫她交出如意鎖。
“這個混球兒敢打如意鎖的主意,活得不耐煩了。”洪寧襄哼了一聲,抓着水菱兒的手道,“菱兒,你先跟我離開這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