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河村不算小,再加上原本同一個村子分出去的上河村,那能攀扯上的姻親故舊就多了。
雖然整個下河村從雲家村嫁過來的也就喬明瑾和秀姐兩個而已,不過也不妨礙吳氏瞭解喬明瑾的動態。
再加上自周家派來的婆子上門一通說叨之後,吳氏對雲家的關注度只高不低。
故在喬明瑾走後的第二天,她就知道她想拿捏在手裡的三兒媳婦不見了。
連聲招呼都不打,就從她眼皮底下消失了。
雖然這也算回孃家吧,但這全然不在她吳氏的預想之內。
人都不在她眼皮底下了,她還如何拿捏?
這喬家真是走了狗屎運了!這都離了本家多少年了,還有人來尋!還要把大把的家產奉到他們的手上,讓他們吃香喝辣。
傻子一堆。
若換做是她,絕對會捂得死緊。
吳氏只恨不得立馬回家問問自家的兄長,他們吳家是不是也是哪家高門大戶離了本宗到別處過活的?
又或是哪家落魄貴族之後什麼的。
最好門第比喬家還要顯赫家資還要多的人家,不然往後可要如何拿捏那喬氏?
那喬氏還不得對她這個婆母呼三喝四的?
吳氏心裡泛着濃濃的不甘。
得知喬明瑾不稟告於她,擅自離開的消息之後,眼裡冒着濤天怒火,怎麼熄都熄不滅。
而孫氏和吳氏更是臉色變幻。
羨慕妒忌喬氏走狗屎運的同時,也很有眼色的知道無論如何是再不能把喬氏給放跑了。
不說喬氏之前還是雲家村喬家的外嫁女時就已是手中銀錢嘩啦了,更不用說現在這樣的身份了。從本家回來,手裡還能不帶些銀錢回來的?
拔根毛都比她們的腰粗。不緊緊抱着這根大腿,等着她吃肉的同時,也跟着蹭點,再不濟也能跟着喝點湯。
總比現在這樣一個月不見幾回油腥強。
二人心中各自打算。
而吳氏看喬明瑾連孫女都給帶走了,她想拿捏喬氏是不能夠了,總不能讓她跑過去追吧?
不說她不知道路,就是知道。那要租的車馬、要付的銀錢也能讓她肉疼。
吳氏想着喬明瑾的出走,直氣得肝疼。
躺在家裡嗷嗷叫喚了兩天,尤自不能得解。
又出門逢人就說喬明瑾的壞話。說她如何如何忤逆不孝,如何如何不把婆家公爹婆母放在眼裡,又如何帶着她岳家的骨血在外流浪奔波吃苦,又不知將來要跟了誰的姓云云。
拍着大腿嚎得那叫一個大聲。
還別說,還真收穫了不少人的同情。
多是那些跟她一樣做了婆母的,聽了她這一通說,都覺得慶幸非常。
這若是家裡也有這麼一個上竄下跳的媳婦,還真是要攪得家宅不寧。
於是便各自回家又把自家的媳婦拘得更緊了些。
倒是那些嫁進下河村的媳婦們。暗地裡不知罵了吳氏多少遍。
誰家把自家的事這麼大咧咧往外揚的?
再說了。若誰有這樣的婆婆。還真是早離了早清靜。
吳氏嚎了兩天,嘴巴是過了癮,只是並沒收到什麼實質性的效果。便覺得更是堵得慌。
於是在孫氏和於氏的添油加醋和慫恿之下,吳氏風風火火地找上喬明瑾家去了。
當然等待她的是鐵將軍把門。她當然也知道她那個兒媳不會把大門敞開着迎了她進去。
於是便火急火燎地跑到作坊去。讓何氏給她拿鑰匙。
何氏說鑰匙不在她身上。
吳氏不信。守着作坊不肯走。
何氏也沒理她,該幹什麼還幹什麼。早已猜到這種情況。
吳氏在作坊連續蹲守了三天,跟着何氏身邊片刻不離。只何氏也沒把鑰匙拿出來,吳氏連只鐵片都沒看到。
何氏這一番作爲還真把吳氏給唬住了。
吳氏倒不覺得喬明瑾會把鑰匙帶在身上。既然不在吳氏身上,那麼就一定在雲家村的雲家人手裡。
吳氏是個不輕易服輸的。在作坊纏磨了何氏幾天後,又氣急敗壞地跑到雲家村去了。
好在何氏早已跟家裡打過招呼了。吳氏去的時候,雲家不論老少,家裡愣是尋不到一個人影。
連鄰居都不知雲家人在哪塊地裡,或是上哪家走親戚去了。只知道這幾日雲家人起早貪黑的。不到夜幕拉上,不會回來。
吳氏去的當天,愣是不信那個邪,直守到月上中天。
她就不信,這一家子難道都不回來睡覺的?她大老遠來了。她們雲家還能把她趕出去,不收留她?
雲家倒不會趕她走,畢竟還是姻親不是?
只是吳氏對雲家村的熟悉程度哪有云家來的深?
早早就有村裡交好的人家派了家裡的小孩向他們稟報了,說那吳氏還在門口蹲着呢。
雲家人便心裡有數了。
一家人便齊齊到隔壁村的雲妮家住了一宿。
吳氏在雲家一直蹲守到大半夜,又餓又困,還被咬子盯咬了無數次,狼狽不已。還是秀姐的孃家看不過去,把她叫到家裡隨便睡了一宿。
次日,直到近午吳氏也沒等來雲家人。
只好灰溜溜回了下河村。
她又捨不得那兩個車錢,愣是一路走了回來。回到家,鞋子都磨穿了,腳也給磨破了。心裡更是恨得不行。
老嶽頭得知後,罵了她一頓,又狠拘了她兩天。
只是吳氏到底心下不平,趁着老嶽頭不在家的時候,又悄悄去了一趟雲家村。
本以爲神不知鬼不覺。哪料到雲家人在她剛進村就得了消息,又帶着一家老小從小路避了出去。
吳氏自然又是沒能見到雲家人一面。
直恨得她牙根都快咬碎了。
後來她不甘心,又折騰了一次。只是也沒找到人。
正當她打聽了雲家雲妮所嫁之處,正想派兩個媳婦和她兵分幾路盯梢的時候,嶽仲堯回來了。
這次嶽仲堯出去的時間比上回要長了些,比上次晚了幾天纔回來。
這次他在路上救了一戶被山匪劫持的人家。所以耽誤了。
那家人也帶着護衛,且人數還不少。只是這家的女主人自嫁人之後十來年沒回過孃家,這次回孃家探親,很是興師動衆。
主子、丫環、婆子、小廝、護衛。百十來號人。首尾共二三十輛車子。除了人坐的馬車之外,還有七八輛拉箱籠的馬車,上面裝了滿滿當當的財物。
百十來號人有老的有小的,一路上早早就被人盯梢了。
也是他們大意,覺得如今天下太平,並沒怎麼上心。
這護衛雖多,但要護住百來來號人,又要護住七八輛車子的財物,護衛們便頗有些顧手不顧腳。
隨行護衛雖有些功夫,但耐不住山匪多啊。便很有些狼狽。
正好被押貨回程的嶽仲堯遇上了。
車隊裡的其它人只嚇得遠遠地抱頭蹲在地上。兩腿抖如篩子。他們常年來往這條路。哪裡遇上過這種事?
倒是嶽仲堯拍馬就迎了上去。
又撿了旁人掉落的一把大刀,不管不顧就衝到最前面。
他多少戰友都死在戰場上沒回來,若不是柳大哥,他也回不來了。屍山血海才換回如今的太平。這夥人竟用他們換來的太平做這些殺人越貨的勾當!
如何能忍?
嶽仲堯四年在戰場上也不是白練歷的。
又當了一年多的捕快,捕頭也當了大半年,那氣勢也不是裝能裝得出來的,板着臉,一頓砍殺,倒是嚇住了不少人。
很快局面就扭轉了過來。
連帶着與他同去押貨的護衛都被他感染到,上前幫忙護着那家的家眷……
事後那家主子又拉着他們在附近的鎮上吃喝了一番。他們這一行人也跟着往前護送了那夥人一段路。
這便耽擱了。
嶽仲堯回來的時候,依着前諾,先去的雲家村欲接回自家妻女。
這一回又是去的近一個月……
近鄉情怯啊。說的就是自己吧?
嶽仲堯撓了撓頭,還是硬着頭皮進了雲家村。
不料鐵將軍把門。
嶽仲堯一臉疑惑,扒着籬笆樁子向上跳了兩跳。
放眼望去,院裡靜悄悄的。
不見雞鳴不見狗叫,廚房裡也沒一絲煙火氣。
一家子都不在?
往常無論如何家裡總有人在的啊。岳父和祖母一般都會在家的。這院裡怎的竟是一絲人氣也無?
雞籠裡的雞呢?全殺了吃了?
嶽仲堯疑惑不解。
莫不是出事了?
越想心越慌。手腳都無處安放。
正不知所措的時候,就被一個小子引到了雲家。
這段日子云家防賊防吳氏,村裡的娃子們沒少幫着盯來往村裡的陌生人。
這些娃子可是盯得高興得很,因爲從雲家那裡可是得了不少好吃食。
嶽仲堯聽了雲家兩個舅舅說了緣故之後,傻在了那裡。
這是怎麼說的?
妻子姓喬,生在雲家村長在雲家村,這是妻子的孃家,這怎的忽然間又冒出來一個遠在益州的真正的孃家來?
岳父和祖母還大有來頭?
益州啊,倒是有幾個戰友是那邊的。不上戰場的時候,一夥人爲打發思鄉愁悵,也會圍坐一堆訴說各自的家事。他也聽他們說起過益州。
那是離青川隔了有大半個月路程的地方。
妻子本家竟是益州的嗎?
世家大族啊……
嶽仲堯心裡泛起濃濃的失落。
原本以爲一回來就能見到妻子女兒,不想,竟是人去屋空了。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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