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血樣痕跡
南洛瓔回了自己的屋子,趕緊讓柳兒去打水泡腳,好在這鞋雖小,究竟是緞子料,細軟的行,只是擠着有些難受,到不至於真的磨傷腳。南洛瓔眯着眼瞧見在青銅花架盆裡泡的發脹的小腳良久,一擡眼瞧見一邊案几上的繡花簍子,淡淡的說道:“細娘把那個拿給我。”細娘一臉狐疑的端着簍子送到了南洛瓔面前,眼瞧着南洛瓔從裡取出一隻繡花針,便揚手刺在了自己的指尖,只看見那白玉似的手指上血珠一點點的沁了出來......
“瓔姐兒,你這是幹嘛。”細娘不由低呼了一聲,趕緊手腳忙亂的搶下南洛瓔手中的繡花針放下蔞子,回身便拉起南洛瓔的手仔細瞧着。南洛瓔一把抽出自己手,揚頭示意,說道:“把那鞋給我拿來。”動作中,那一指尖上的血珠已順着滑落了一滴濺入水盆裡,發出“嘀噠”一聲輕響。
那血珠入了水裡,立時慢慢擴散開了,很快便再看不出來痕跡......
細娘到了這時候才略略明白南洛瓔的想法,擡手將鞋子遞給了她,便不在動作,只是那樣看着南洛瓔,瞧着她將冒血的手指從鞋裡伸進去,瞧着那紫清霜色的鞋面上有一點紅心正慢慢向外延開......
南洛瓔將手指伸進另一隻鞋裡,在不同的方位也輕輕的點上了幾點血暈,這才抽回手,發現指尖還在冒着血珠,便隨意的把鞋放下,這纔將那手指,放進嘴裡吮吸着。直到此時,南洛瓔才發現細娘一直在邊望着自己,那眼裡的情緒複雜的讓南洛瓔看不清。
看見南洛瓔望着自己,細娘這才醒過神來,蹲下身子,幫着南洛瓔擦好腳,換上新的鞋襪。幾次都將南洛瓔伸出來想要幫忙的手給擋了回去,待到細娘第三次擋住南洛瓔正伸過來準備自己穿鞋的手時,南洛瓔終是忍不住說道:“細姨,你生氣了?”
要知道她們兩人相處一向甚好,南洛瓔一個現代人,自然也沒有那麼一個一直讓人伺候着穿衣穿鞋的習慣,所以平日裡只要是無人時,細娘爲南洛瓔整理衣裝,她都會習慣性的伸手自己也幫着一起弄,之前細娘也從不會拒絕,但這一次,她卻一直擋着,南洛瓔立時猜想着她只怕是心裡有啥卻又不肯說出來。
“阿細不敢。瓔姐兒。”細娘悶悶的回道。
垂首整理着南洛瓔的鞋面上的緞繡細花,好半天才如呢喃般的自語似的說道:“只是覺得我的瓔姐兒變成這樣,有些可怕。”
聲音輕如嘆息,南洛瓔卻還是聽見了,她不由挑了挑眉頭,淡淡的說道:“細姨,你認爲我想幹什麼。”
細娘擡了擡頭,望着南洛瓔,好半天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便垂下頭繼續綁着那上面的繡花,只是那一朵花她是綁好了又拆開,拆開了,又重新綁上,左右折騰了好半天。
南洛瓔瞧見她指尖顫抖的樣子,不由輕輕嘆了一口氣“你以爲,我願意嘛?”說完不由又輕嘆了一口氣,沉聲輕緩的吟道:“曉晨初醒浮雲舒,尤憶魂夢與君逢,惟願相離不相忘,不負相思不負君。”吟完這首小詩,南洛瓔沒有說話,只是瞧着細娘的表情,卻見她依舊是那樣垂下頭不語。
南洛瓔這才兩目一凝,眸子裡閃過一絲精芒,臉上有些微怒的說道:“哼,她無緣無故不會拿這樣的東西來讓我抄的。”說到這裡,南洛瓔的聲音不由拔高了幾分,卻又立時醒悟,趕緊壓下聲音繼續說道:“細娘到了今天這時候,你還不肯把之前的事情給我說說嘛。”
“瓔姐兒。”細娘輕聲喚了一聲南洛瓔,好半天沒有說話。
南洛瓔也沒有說話,只是望着細娘,等着她給自己一個解釋。
“那些事情,阿細一直是反對的,方家的少爺,人才雖出衆,但早就家道中落,左右雖薄有些文名,卻也只能淪爲那些人家的西席,只怕日後便是可以榜上有名,也無財戶門路得以高升,老爺一心想要巴結上廣陵郡王,連裴家的婚約都不顧不管,又怎麼會看的入眼。”細娘總算是開始輕聲講敘起了那段讓南洛瓔糾結良久卻又一直不能得知的往事。
居然真的和書裡講的故事似的,不過是落魄的才子偶然間遇上了官家的小姐,小姐對書生一見鍾情,於是便有了鴻雁傳書的秒事來,好在細娘管的緊,也沒能讓南洛瓔真的做出什麼傷風敗俗的醜事,只是通過柳兒與方陌悠通過幾次書信,也便就這般了。那時候裴南兩家因爲婚約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南大人自是無心顧及這些院子裡的小動作,偏生讓南夫人瞧出了端倪,管的也越發緊了。也不知道是誰從那裡找到了南洛瓔寫過的一封書信,硬生生的丟在了南大人的面前,初時南大人還只是發了一次脾氣,這一下平常時,南洛瓔更是連自己的屋門也出不去了,就是去院子裡走走,也是四五個丫環一起圍着,卻不知道怎麼得,居然還是有南洛瓔手書的一封書信流到了外處.......
那裡一句“滿園春色無人識”一時間鬧的城裡笑罵都有,鬧的連太妃也歇了讓廣陵郡王納南洛瓔爲側室的心思,有意送南洛瓔入宮,卻又將南夫人給生生氣死了,因守孝,南洛瓔自是不能再參加選妃,這一下南大人自是更加氣悶。
左右這樣一鬧,南洛瓔在京中再無人問津,夫人新逝後,三年孝期滿,正好裴家不肯退婚,又來議婚,南大人索性便應承了下來。
議婚時,裴家老爺有意留難的說要爲裴少爺再納妾,老爺也可有可無的沒有反對,只是要求婚期定在一個月內,馬上將南洛瓔送走,薄薄備了份嫁妝,不過兩箱衣裳,連件像樣的首飾也未再重新打造,不過讓南洛瓔收撿了些平日裡常用的東西帶走,好在南夫人去逝前就看出來南大人不可靠,私下裡爲南洛瓔備了些東西,細娘也會精細打算,趁着孝期,將那些金銀細軟都託人換賣成了田產店鋪。
原以爲在家裡關了幾年,南洛瓔那份對方家公子的心思早就歇了,沒想到她卻就是硬生生的不肯嫁,三番幾次的鬧將着,最後還是擰不過南大人,硬是讓按着上了轎擡出了城,出了城不幾日南洛瓔反而是安靜了下來,有一日支走衆人對細娘說明要與方陌悠私奔,細娘自是反對,所謂奔者爲妾,國人皆棄之。南洛瓔卻是鐵了心,瞧細娘不依,索性不再與細娘相商,一直與柳兒密裡謀劃着,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麼的了,怕是不想讓細娘跟着一起會相阻,就藉着細娘病着的理由,硬生生的將她留在了路上小店裡休養,後面的事情,細娘就更加不知道了。
細娘的意思裡南洛瓔也聽明白了一點,那就是她與方陌悠的過去,因爲細娘一直反對,所以自己的前身,並沒有對她說太多,反而多是與柳兒商議,便是兩個人鴻雁傳書,那中間的鴻雁也是柳兒,對細娘卻一直是多有相瞞。
南洛瓔這時候才挑了挑眉頭,如此這般看來,那柳兒豈非應該是自己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