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外地的商客想來也是守禮之人,之前一定堅持要見賣家,不過是爲求個穩當,當聽牙婆子傳了這賣家是個大戶人家的夫人,便也不在堅持,最後,居然在只是隔着牆讓細娘與牙婆子來回傳話而已,這房產南洛瓔粗粗的向張嫂打聽了一下,這地段的屋子,這般大小的,最少也能值個八百兩銀子左右。[`哈十八小說`]南洛瓔心中着急想要套現,一開初便直接說了一個底價八百五十兩,那客商卻是個生意精,並未曾如何還價,只說是手裡的銀錢不足,想再去瞧瞧別的小些或是遠些的房子。
南洛瓔聽了以後心裡涼了半載,這客商或許可以不急着買,但她卻是急着想賣的,只有套成了現銀放在身上,才覺得這以後的日子有些安全感,但南洛瓔也心知,這討價還價的事當,是不能急的,便也不再強求,只是與牙婆子說了幾句,再讓尋些買家來議,便準備回店裡,剛一拉開茶座的雅間的門,正巧迎面碰上一人路過,卻是認識的,南洛瓔不由愣了一愣,方轉笑着打起了招呼:“長孫公子,怎麼在這裡來了。”心裡突的一沉,莫不成真有這般巧,這買屋的客商便是長孫書亭?這念頭一升起,立時便打消了,暗歎自己多慮,細娘來回傳話多時,若是長孫書亭,那裡會認不出來,這才定了定心神,含笑垂首。
長孫書亭這天穿着一身溜緞紋的寶藍色薄衫,想是天太熱了,手裡正拿着一把白玉骨扇來回扇動着,瞧見南洛瓔也笑着點了點頭道:“嫂夫人,我與個商戶約在這裡談點生意。”說完又帶着一絲詫異的望着南洛瓔說道:“不過,嫂夫人,怎麼一人來此飲茶?”
茶座這般的地方,原就不當是女人獨來之處,何況裴家經營的茶座離此也相隔不遠,不去自家的,卻來他家的,更是讓人生疑。南洛瓔自是清楚這事不能糊亂解釋,挑了挑眉,還是虛應道:“原是約了幾個朋友一起喝茶談天,地方是她們定的,只是來了許久也不見來人,怕是她們有事耽誤了。”
長孫書亭客氣的笑了笑,一揖手道:“那小弟與商戶有約,就先行一步了。”
南洛瓔含笑點頭,向後退了幾步進了屋裡,讓開道與長孫書亭,側眼瞧見長孫書亭進了隔壁那間外地商戶的雅間,不由眉眸跳動了一下,心裡一陣戰粟,還好自己來的早些,或是略晚一分,此事只怕就瞞不過人了。(哈十八純文字)
有了長孫書亭的這個小插曲,南洛瓔更是如飛一樣的趕緊回了自家店裡,一從後門拐進去,便看見張嫂正在後院黑着個臉生悶氣,不由走過去寬慰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張嫂悶頭不語,南洛瓔只得與細娘先進了屋裡,一邊走着,一邊說道:“細姨,呆會子,你去問問這是怎麼的了,張嫂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怎麼讓人氣成這樣了。”
細娘點頭應了,便出去尋張嫂說話去了,南洛瓔做在屋裡,一邊看着馬瑞兒送來的帳冊,一邊自己學着做起了標註,來了這麼些天,如果說南洛瓔有什麼收穫的話,那就是她總算在東京城出醜過一次後,下了些功夫練起了毛筆字,這時候寫的字雖不甚漂亮,但也算工整,南洛瓔一邊把那些帳冊上的一切都用阿拉伯數字換算了下來,一邊心裡默算着這一切,盤計着日後要如何記帳方纔是最省事,最方便的。
正在南洛瓔沉思的時候,突然聽到門輕輕碰撞在門框上發出的一聲輕響,受驚的擡頭,卻發現並沒有人,總是心裡有些不安定,細娘辦事一向穩當那裡可能出去不把門帶好,何況這帳房是裡屋,怎麼會有風,若是來人,又怎麼看見自己便跑了?南洛瓔心裡捉磨着,越發覺得不對,躡着步子,提起帳案上的墨硯便輕緩的走的門口,腳步輕的一點聲音也沒有,側身透着門縫瞧着,卻是沒有,南洛瓔這才提聲說道:“怎麼回事,人都去那了?”
不多會帳房幫忙的小夥計便匆匆趕了進來,看見南洛瓔黑沉着臉,趕緊解釋道:“少夫人,是大少爺說別讓人打擾您,我們才都退出去的。”
“大少爺?”南洛瓔復了一遍夥計的話,心裡一時也說不上來是個什麼滋味。
只聽小夥計繼續解釋道:“是啊,方纔大少爺來帳房裡查帳,聽說少夫人還在這裡看帳,便說要過來瞧瞧,怎的沒和少夫人碰見嘛?”
南洛瓔瞧着一臉好奇的小夥計,不動聲色的說道:“行了,你出去吧。”便自己從裡帶好門,在扣上門環的那一瞬間,卻又不禁呆了呆,心裡只有一個聲音,他來過了,他來過了,他是在自己出去的時候來的,還是……那一聲音輕響是他離去的聲音。左右思量了一下,不禁苦笑,是怎麼回事,又有什麼重要,還是不要再多想了。
南洛瓔隨手又拿起帳案上的帳冊,只是這一次卻是好半天也沒有翻動一頁。
卻說細娘去尋了張嫂,私下一問方纔知道,原來她是在爲南洛瓔鳴不平,聽說昨兒個裴大少爺領着那個通房的丫頭來了店裡,先是在這裡挑走了一盒珍品的胭脂,又去了另一店裡挑了七八件新制的夏裳,件件都是珍品,再比比咱們家的這位正室,穿着打扮都是失了顏面,不如這通房丫頭打扮的光亮了,下人裡都傳開了,說什麼話的都有,張嫂越說越是不平,細娘聽到後面,雖心裡也駁不是滋味,但更氣的卻是南洛瓔不爭氣,不爭取,便是如此由着個小妾做大,左右想來,反是與張嫂一般越說越是氣惱,互倒了一陣苦水,這纔回來尋南洛瓔。誰成想,到了帳房才聽小夥計們說,南洛瓔身子不舒服早些回別苑去了,讓人另顧個車送她回去,細娘只覺得一肚子的悶氣揣在懷裡,也發做不出來。
待到細娘回了裴家別苑,南洛瓔已經睡下了,細娘瞧着,南洛瓔尖削的臉頰,蒼白的臉色,眼還有些浮腫,那是因爲這些天一直沒有好好安睡過,心下又軟了幾分,手顫抖的撫了撫南洛瓔額前的碎髮,撫開碎髮時才發現,原來她的眉便是在睡的時候,也還是皺着的,只怕在她心裡有多少愁苦,都無法對人言說吧,雖是說的響亮,要出去頂門立室,只怕心裡也還是擔心着的。
正在細娘心下思量的時候,南洛瓔突然睜開了眼睛,對上了細娘的眼。
瞧見細娘,南洛瓔微微笑了笑,翻身坐起,這才說道:“我睡了多久了?”
“沒多久,再睡會子吧,瓔姐兒,呆會晚飯的時候我再喚你。”細娘慈祥的勸着。
南洛瓔卻搖了搖頭,自顧自的揉了揉太陽穴,這才說道:“想是看得久了有些頭痛,現下睡了會子,好多了。”一邊說着話的功夫,南洛瓔已經站了起來,走到窗外,推開窗看了看屋,這時候正是夕陽暮落,天讓染的如血殘紅,南洛瓔瞧着天際的那片紅雲,輕聲自語道:“已經收陰了啊。”
細娘瞧南洛瓔臉色倦倦的,有些心疼的說道:“這幾天,瓔姐兒是日了算,夜也想,這謀劃生計那裡是女人家想的事,瞧着,人都思慮瘦了。”
南洛瓔瞧着細娘一臉心疼的樣子,雖對她說的話有些不以爲然,但還是沒有反駁,只是淡然的笑了笑。
細娘一邊拿起外面的披衣走過去幫南洛瓔整裝一邊說道:“我看現在天也不熱了,不若瓔姐兒去院子裡溜達溜達,透透氣,呆會子回來吃飯,胃口也會好些,你都好些天沒正經吃過什麼東西了。”
南洛瓔本不想出去走動,但聽細娘說的關切,還是點了點頭,應了下來,便整理好了儀裝,就與細娘兩人領着屋外候着的一個小丫環一起在院子裡閒散的走着。
南洛瓔入住這園子雖然也有些時光但卻甚少像今天這般有閒情的四處看看,看過方知,這園子雖不如裴家那般大,卻也甚是豪氣,池子便是分了幾處,中間曲橋通幽,暗暗相連,像南洛瓔現在與裴彬玢所住的院子便是依着其中一個小池子所建,池中全是種滿了白色的蓮花,居然慢慢走到後院的時候,還有一處這般的蓮花池,只是裡面卻種的都是常見的粉衣蓮花,南洛瓔只覺得腳都有些酸了,索性找了一處涼凳坐下,樹中多處暗收假山,隱着一些雜亂的小涼凳,看似無距,卻又駁有美感,可見設計時的心思,所費不少。
南洛瓔一邊揉了揉自己發酸的膝蓋,一邊嘆了一句:“這裴家也不知是怎麼做生意的,只怕全天下的銀財都讓他們給賺到了。”
“瓔姐兒,這話說的少了見識了,裴氏雖不敢說一定是富甲天下,但也能算是江南一帶行商的領袖。”
“哦,那是做什麼起家的?”南洛瓔有些好奇的追問着。
“他們起家靠的是獨門生意……”細娘正說的意滿志得,似想接着說下去的時候,突然又停住了,只是望着前方,施了一常禮說道:“長孫少爺好。”
南洛瓔這纔回過身來,正瞧見長孫書亭立在一處假山邊上,那長長的影子讓夕陽的餘暉映在山石之上,與樹影交錯着,讓人看着有些迷離之感……您可以在百度裡搜索“哈十八”查找本書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