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沉直立在那裡,對陸子昂與杜冰冰的談話絲毫不感興趣,他深邃的目光配上黑色的西裝,就如世界末日前來索魂的黑白無常。
緊接着,黑白無常拉高了脣,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在笑她的濫情,溫爾雅讀懂了他的意思,倔強地挺直了脊背。
杜冰冰終於注意到了北沉與溫爾雅的眼神鬥爭,她親暱地拉一拉北沉的臂,用刻意的嬌音道:“北沉哥,你原來是要請我到這裡來用餐呀,看起來好別緻,好有格調喲,我們過去坐吧。”
北沉掙開了她的手,看看陸子昂,再看看溫爾雅,溫爾雅轉過頭,希望他們兩個可以快點離開。
“要不,就一起吧,反正我們纔剛剛開始。”陸子昂收回目光,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杜冰冰想要拒絕,北沉已先人一步走過來直接坐落在溫爾雅的身側,點頭道:“既然這樣,那最好。”
就算有一百個不願意,杜冰冰也不敢再說什麼,心裡老大不樂意地挨着北沉坐下,刻意與他靠得緊緊的,一副難捨難分的模樣。
“想不到你這麼有空,事情處理完了嗎?”
北沉坐下來,雙手交握在桌面上,以中規中矩的語氣問。
陸子昂屁股像粘了釘子,不安地移動兩次,纔再次嬉皮笑臉地道:“吃飯嘛,別說公事。”
“那你就把公事辦完了再來吃飯吧。”
他的語氣冷酷無情,根本沒有把陸子昂當朋友來看。
對方不得不舉手投降。“OK啦,我這不是逗你的嗎?”
“還有時間逗我?你今天不是有約會嗎?”
“約會?”陸子昂愣了片刻,隨即道:“怎麼會呢,我最近閒得很,沒有約會。”
“不會吧,如果我沒記錯,這個月你約會的是以J字打頭的女人,JEY、JIRY、JUDY不是早打電話跟你訂好日期了嗎?我記得除了這幾個外國名模,還有菊兒、江米、嘉芬……”
“哦,你的記憶力真是太好了。”
陸子昂欲哭無淚,卻絲毫沒有因爲北沉的揭露感到不自在。倒是溫爾雅張大了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連杜冰冰也捂嘴笑了起來。“我說杜大少,你可還真不是普通的濫情,種馬嗎?”
“呸!你家北沉纔是種馬呢!那種一定要生根發芽的種馬!”
北沉給了他一記警告的眼神,杜冰冰毫無感覺般笑得誇張,她有意更緊靠向北沉,用胸頂着他的臂。“我和北沉哥結婚是遲早的事,就算未婚先孕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如果你把我們的爾雅弄出了個小傢伙,那纔會相當麻煩呢。”
她在暗示北沉,溫爾雅早就成了陸子昂的情人。
陸子昂擺起手來。“朋友妻不可欺,我可不是那種人。”
“朋友妻?他是你哪個朋友的妻?”北沉冷冷地反問,溫爾雅尷尬地陷入話題當中,北海這句無情的話傳來,她的心口無端地痛一陣。
在他看來,她什麼都不是吧。路人甲路人乙,甚至連路人都算不上?
“哦,算我說錯了話。”陸子昂捂上了嘴巴,杜冰冰抿脣掩蓋不住笑意。
不安地拿勺喝湯,她決定將自己變成隱形人。
杜冰冰細心地爲北沉夾着菜,對方卻連碰都沒有碰。“北沉哥,多吃點嘛,照顧你可是我的責任。”
她着力表明自己與他的關係,空下來的手緊緊地繞在他的臂上,一絲不願鬆開。北沉皺了數次眉,最終什麼話也沒說,什麼動作也沒有,任由杜冰冰貼着自己。
他是有意做給溫爾雅看的,以報復她跟了陸子昂前來的錯。
溫爾雅將這一切看在眼裡,雖然心酸,卻也覺得理所當然。認命地低下頭,大口大口地喝湯。
一隻手撐在膝頭,她害怕自己身體不支出了醜。
桌下,伸過來一隻男人的手,帶着淡淡的體溫,緊緊地將她的手握在中間。
是北沉的手!
意識到此,她扭動手腕,希望可以掙開他的桎梏,只是,對方卻越抓越緊,直要將她的骨頭捏碎一般。
不好弄出動靜,害怕杜冰冰和陸子昂知道,溫爾雅掐上了他的指,用指甲狠狠地刺進去。
他不怕痛的嗎?還是根本就沒有神經?
明明指甲已掐入肉中,可對方連一點感覺都沒有,依舊狠狠地握着她的手。
“北沉哥,喝口湯。”
杜冰冰殷勤到將湯送到了他的脣邊。挑釁地盯一眼溫爾雅,發出嬌柔肆意的笑聲。
溫爾雅的臉部漸漸發白,沁出了絲絲汗滴。北沉擡高下巴,張嘴喝下杜冰冰餵過來的湯,滿意地閉眼品嚐,根本沒把她加諸的痛苦放在心上。
“唉呀!”對方一用力,感覺到骨頭欲要斷裂一般的痛,溫爾雅終於忍不住叫了起來,不想,這一叫竟讓他鬆了手。
陸子昂愣一下,上上下下地來回打量着她和北沉,杜冰冰狐疑的目光射過來,全是赤裸裸的警告,而肇事者本人,正無所謂地用剛剛夾過她的手整理着自己的袖口。
“喲,北沉哥,你的手怎麼流血了。”
杜冰冰放下勺子,撲向他的臂,在她的指引下,溫爾雅看到了一個小小的月芽形傷口裡正沁出血絲,而在傷口的四周,還排列着三個月芽印。
是她的傑作!
陸子昂睜大眼皺皺眉,吹起一聲口哨,杜冰冰不停地用小手抹着傷口,一副心痛不已的模樣。
而北沉,卻無所謂般地抽回了手,不忘給她以警告。“冰冰,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別人在我身上亂碰。”
“怎麼會這樣?剛剛這裡有老鼠嗎?”
杜子昂一臉戲謔,分明是向北沉報復,報復他最開始的無情無義。
溫爾雅轟轟地紅了臉,灼熱地燒着,似血液就要被煮沸一般。北沉射過一記憤恨的目光給陸子昂,冷笑道:“大概是吧。”
他的目光移動,滾滾地射向溫爾雅,絲毫在不意杜冰冰的在場。
溫爾雅白着一張臉,卻執拗地擡起了頭,無事一般。
北沉咬咬牙,一副要將她生吃活剝的模樣。陸子昂火上澆油道:“或許,那隻老鼠應該道歉。”
“是在說我嗎?”杜冰冰接過了話頭,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猛然拍着胸脯,“我記起來了,這是我們剛剛在車上時,我太用力了,所以……”
“車上?”陸子昂的頭偏出去,落在窗外,“你們不是一人開一輛車來的嗎?難道還會有特異功能不成?”
“看你說的,我下車後在北沉哥的車裡呆了一會兒嘛。”她嬌笑着,一副害羞的模樣,還不忘拍打着北沉的肩。“北沉哥,你說句話嘛,你的朋友這麼損我。”
北沉半低的頭擡起來,從溫爾雅的臉上移開,落在了陸子昂的臉上,最終再回歸到她的臉際。溫爾雅咽咽口水,儘可能讓自己看起平靜,置身事外。
他生起氣來,因爲溫爾雅的不在乎無所謂而滾滾地升騰起怒火。咬緊牙根,他狠狠地道:“是的,一點兒都沒錯!”
順勢一拉,杜冰冰就勢倒在了他的身上。杜冰冰懂事般配合着他,伸出紅脣,落在他的脣畔。
北沉摟上了她的細腰,兩人就這樣當着他們的面吻了起來。杜冰冰用情至深,很快陷入了這陣吻中,而北沉,自始至終都緊盯着溫爾雅不放,似乎,他吻的是她!
溫爾雅頭一歪,移開了目光,盯緊了窗外一紅一黑的兩輛高檔小車,咬下了脣瓣。北沉加深了那個吻,直到聽到杜冰冰的呼痛聲。
他直接將杜冰冰推開,抹了抹帶了血絲的脣,那眼神,似要將纖細的溫爾雅一口吞掉!
“北沉哥,看你把你家咬了。”杜冰冰的聲音裡有帶了嬌音的滿足,跳躍着歡快的因子。她根本不在乎被咬到的脣,而是再度貼了過來。
北沉不耐煩地拉開她的手,將她強行推開。
陸子昂實在忍不住,誇張地大笑起來。“啊哈哈哈,北沉,你……哈哈……真的連吻技……都這麼爛……啊哈哈……”
“吃你的飯!”不留情地丟一隻大龍蝦在他的嘴裡,端起了整盤帶刺的螃蟹亮得高高的,“要我把這個也灌進去嗎?”
陸子昂終於住了嘴,他捂着嘴巴以防止北沉說到做到,獨自小口嘗着龍蝦的味道。
“吃東西,吃東西,我請客!”他諂媚起來,邀請大家一起動筷。
北沉總算滿意地放下了盤子,在享受美味之前不忘狠狠地道:“這是一定的!”
杜冰冰眨眨眼,看到陸子昂手邊的那瓶酒。“這麼好的酒不喝了真可惜,怎麼樣?喝幾杯吧。”
率先取過瓶子倒了滿滿一杯,也不管別人,兀自一口灌下。
“慢點兒喝,這酒後勁強。”
陸子昂好心勸解,杜冰冰已再度灌下一杯。她喝酒的架式,就像在喝一杯白開水,若不是微皺了眉頭的話。她像有意要讓自己醉,她竟不將陸子昂的話放在身上,接連喝下好幾杯。
“北沉哥,要不要一杯。”
帶着絲絲醉意,她將自己的杯子遞在北沉的脣邊。
北沉嫌惡地偏開了頭,推掉她手中的酒杯,冷淡地說:“少喝點,等下還要開車呢。”
“開車有你嘛,我今晚的安全全歸你了。”有意往他身上靠,嘴裡吐出的酒氣撒在他的身上,北沉反感地推開她的身體,冷淡地道:“去洗間洗一下吧,我不喜歡你這樣的味道。”
“當然,一個男人是不會喜歡醉醺醺的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