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裡！”北母終於真正生氣，大聲道。
北沉停了停，沒有轉回身。“有事。”
“是不是去找那個女人呀，你媽我不贊成！”
她準備像以前一樣一哭二鬧三上吊讓這個兒子徹底臣服。
“贊成不贊成是你的事，找不找是我的事。”他竟然、竟然說出這種話！看來，不來點兒狠的他是不聽話了！
北母忽然臉一扭，眼角掛起了兩滴淚，多年的練習讓她對這一招早就手到禽來，連醞釀感情都免掉。
“沉沉，你怎麼……怎麼可以這樣對你媽說話……”做西子捧心狀，拌着一臉可憐，看得杜冰冰一愣一愣的。她自稱是這方面的高手，在北母面前卻完全只能算是剛入門的水平。
“媽——”北沉煩躁地回過頭來，眼看着就要屈服於她，北母眯眼笑了一下，很快又變了回去。
握上她的肩，北沉只能爲有這樣的母親而頭痛，不過，這一次他不打算屈服。“媽，你的兒子已經長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不管你在做什麼！總之，你要對冰冰負責，她一個孕婦，你怎麼可以……”說不下去，裝出哭狀。
“如果是我的，我會負責的。”他的眼神裡分明有着不相信，杜冰冰的心顫了顫，緊張起來。
“媽，北沉竟然說這樣的話，好像我……我在外面有多麼不要臉一樣……我……唔……”杜冰冰也表演起來，唔唔地哭開了。
北母急急地去勸她，北沉再次擡腳。
“喂，你給我回來！”北母大叫，“你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根本不是我的孩子，冰冰跟你都這麼多年，還有了孩子……”
猛然回頭，北沉的臉上竟然帶上了笑。“媽，你說得對，我應該做個負責的男人，所以，如果有女人已經爲我生了兩個孩子，我是不是要負起這個責任來。”
“這還差不多！”北母終於滿意，只是——
“喂，冰冰在這裡，你上樓幹什麼！”
沒有人回答，北母陷入北沉帶來的疑惑。“生兩孩子的不是冰冰麼？雖然說有一個還在肚子裡。”
這也算吧。
溫爾雅慢慢的已經清理好自己的東西，她知道，離開是再所難免的。這樣也好，她就不用再整天看杜冰冰的冷臉，還有傭人們奇怪的眼神。
北沉肯定是有意要這樣捉弄自己的，她想。
背後的門無聲打開，北沉看到那兩隻箱子皺下了兩道極好看的劍眉。“你就這麼急着離開？”
“哦，你回來了。”急轉身，差點打翻正在清理的東西，她面色不穩地道。他看起來心情很不好。
“可能沒辦法了，你母親回來了，她不希望我住在這裡，所以……”她省去了自己的意思，把所有的原因都歸糾在北母身上，這樣，她纔有理由理直氣壯地離開。
而且，原因在他家，他便沒有理由強留着清宇。這是她的如意算盤，人生第一次，她要富有心機地處理自己的問題。
她的智商並不弱，可以擔當世界五百強公司的高層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但她的情商……連她自己都不敢恭維。
“晚點再說。”北沉出語，坐了下來，看着她只能緩慢移動的仍不是很靈活的手，“以你現在的情況，一個人生活根本沒辦法照顧孩子。”
“嗯。”這是個問題，但是——“我可以請保姆。”她老實地道。這是一條不錯的方法，她以爲北沉會點頭，不意，他的眉頭鎖得更緊。
“你認爲我這裡的保姆還不夠專業嗎？”
“哦，沒有。”哪時會，只是，他的母親不是要趕人了嗎？
“那麼，就不要走了，事情我會跟媽媽說清楚的，而且，我們之間的事也該有個結果了。”
他說完起身，向她點了點頭。“你在這裡等着，不能離開。”
他要幹什麼？溫爾雅剛想問，他已經離去，只留下一副背影，一會兒連背影都消失掉了。
北母被北沉拉進了他的房間，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平常話不多的兒子對自己如此一副嚴肅的樣子，北母也緊張起來。
“兒子，你怎麼啦？不會是哪兒出了什麼問題吧。”
擔心兒子是母親的天性，雖然說北沉不是她親生的，可這些年的感情，早讓兩人如同親生母子一般。
北沉閉了閉眼，他平靜的表情告訴她，自己什麼問題也沒有。
“我只是想跟您討論一下爾雅去留的問題。”他跟北母說話從來用“您”，透着尊重，卻也隔開了兩人間的距離。
一聽到溫爾雅的名字，北母的臉就沉了下來。“兒子，不是我說你，更不是我有意要幫着冰冰說話，你說冰冰這麼好的孩子，先是給你生了一個女兒，現在又懷孕了，指不定給你生個兒子呢，你怎麼說變心就變心，竟然把女人都帶到家來了。你做事能不能收斂一點兒呀，這不是有意讓冰冰難過嗎？再說了，你帶誰不行，非得帶她。”
北沉知道母親對溫爾雅有成見，並不急着說服。
北母拉上了他的手，語重心長起來：“兒了呀，像你這麼優秀的男人，在外面有人喜歡，會有個什麼牽牽扯扯的媽媽理解，可你也做得隱蔽一點兒呀，而且也要找個清純一點兒的嘛。”
北沉差點失笑，天下哪有這樣的母親，縱容着自己的兒子亂來的。
不過，溫爾雅不能不說是清純的，他已經暗中調查過，她離開他的那些年裡都是和潔麗在一起，根本沒有過男朋友，如果真要說不清純，那也是他造成的。
“媽，你知道你的孫女和孫子是哪裡來的嗎？”
“切！你這個小子！”北母狠不得去彈他的腦瓜嘣，天下有這麼傻的奶奶，不知道自己的孫子孫女是從哪裡來的嗎？她撇起了嘴，一臉不快活，“這世上，除了冰冰能爲我生孫子孫女，還會有誰呀。”若要是有也好了，就不會到現在還是清心一個娃兒，弄得個家時冷冷清清的，連個玩弄的對像都沒有。
母親的表情全然看在眼裡，他眯眯眼，並不着急，只是搖了搖頭。
“你這是什麼意思！”北母學了一下他的動作，聳着肩膀問。“難不成還有別人爲我們家開枝散葉不成？”
“你說對了。”
北沉的話將北母徹底擊懵。“你小子在搞什麼鬼，又糊弄你媽了是不是？可別拿北海來說事，他的孩子跟你沒有關係。”
“不是他的，跟他也沒有關係。”他再次賣關子，北母差點就要揪起他的耳朵。“你要再不說小心我跟你翻臉。”
從來都是這樣，急了就說狠話，北沉也不打算再跟自己的母親計較下去，把答案說了出來。“你的孫女清心，以及現在的孫子清宇，都是溫爾雅生的。”
“什麼什麼跟什麼……”北母完全懵了，就像在夢遊一般，“你說的是什麼鬼話！清宇？我還有個孫子嗎？已經生下來了？”
“當然，已經有一歲半了。”北沉抿脣，北母撫胸做暈死狀。
“不可能的！你這臭小子快給我老實交待，還有什麼沒有告訴我們的！”
房間時響起了北母高分貝的尖叫聲，嚇得窗外小樹上的鳥兒們紛紛飛起躲避。
嘰嘰喳喳亂成了一片，彷彿在竟相告訴大家：“北母發瘋了，大家要避開。”
一會兒，外面安靜下來，連只鳥羽毛都沒有了。
“所以，媽，你還要把爾雅趕出去嗎？”
待北母冷靜下來，北沉問，脣角勾起一個極好看的弧度。若在平時，她一定會被兒子這副帥帥酷酷的模樣所吸引，可這會兒，她沒有心情了。
“怎麼會這樣？我不是做夢了吧，我竟然有了一個孫子，我意然不知道我的孫子和孫女是同一個女人所生，我竟然不知道溫爾雅就是我孫子與孫女的媽……”
她還要趕嗎？可是……
“冰冰也懷了你的孩子，不是嗎？”
這是個多麼難的選擇呀，一個是準媽媽，一個是孫子孫女的親媽，讓她怎麼選呀。聰明如她，最後將問題拋回給了她那可愛又可恨的兒子。
“我懷疑她懷的不是我的孩子。”
北沉的話一出來，北母就跳了起來：“你這是什麼話！太不負責任了，人家冰冰辛辛苦苦給你懷了孩子，也是你自己弄出來的，我們北家的種，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
“媽，您先聽我說。”好半天才安撫好他這個易激動的母親，臉上已經浮現了痛苦的神色，虧老爸這些年，他那麼睿智的頭腦，竟然容得下這麼大條的老媽，而且還讓老媽管得死死的。
“事情是這樣的……”簡短地將自己的懷疑說了一遍，北母的情緒總算好轉了起來。“你確定嗎？”
“是的，我睡覺一向警覺，更不可能在與別人發生關係時一無所知，而且，我爲了防止迪魔來犯，已經悄悄地在各條要道上安了攝像頭，攝像頭分明顯示那天杜冰冰很快從我的房間出去，最後出了門，大概四個鐘頭後纔回來，而四個鐘頭後我已經醒來。”
“那如果是這樣……這個冰冰，她怎麼可以給你戴……”北母把綠帽子三個字嚥進了喉嚨裡，北沉並不在乎。
他從來沒有在乎過杜冰冰，更不會在乎她有沒有給自己戴綠帽子，而在某種情況下，他一度縱容她亂來。
既然自己無意爲什麼要強留着她，一度，還希望她可以最終找到合適的對像知難而退，跟着別人離開。
只是這些年，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她卻始終沒有離開。
這一次，她是否還會堅持留下？
“現在，我需要做的是最終確定孩子的身份，如果不是我的，自然不用負責任了。”
“那如果、萬一是你的呢？”北母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