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遞過來一張手帕,溫爾雅尷尬地聳了聳鼻頭,最後接過:“謝謝。”
她將手帕置於鼻端,聞到了熟悉的味道。這味道……
擡頭,轉臉,她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因爲這始料不及的驚訝。
“北沉!”
他怎麼會在飛機上?她身邊的胖女人是跟他換的位置嗎?可是,他怎麼會知道自己會在這裡。
“你……”她驚訝得嘴巴張開,一時無法合攏。
北沉陰着一張臉,一副相當生氣的模樣。“爲什麼離開都不跟我說一聲?”
“這個……我……”她說不出口,跟他說,他會讓自己走嗎?
“你就這麼對我沒有信心?還是根本沒有喜歡過我?”
溫爾雅爲難了。喜歡他,似乎在拉拉扯扯,爭爭吵吵中,她早已習慣了他的存在,在未見到時也會莫名地想念。那就是喜歡嗎?
她不知道。
“看來,你還是對自己沒有把握。”他點點頭,下了結論。優雅地將雙手置於膝頭,交織在那裡,相當有自信的模樣。
溫爾雅的心提得高高的,不曾看到他鏡片下的雙眸,裡面蘊得滿滿的全是笑意。
“你……也去德國?”
他有可能知道她的去向,她並不會覺得奇怪,以他的能力,要是有心跟蹤她,她是不會有半絲察覺的。
但,他爲什麼要選擇登機呢?他完全有可能將自己截獲於機場。
“當然。”他點頭,回答得相當自然。
“爲什麼?”她問。因爲他的出現,她的心無端地靜下來,一種安全感涌上。
“當然是想去看看你生活過的地方,還有……”
他有意拉長尾音,並不着急給她答案。
“還有什麼?”
她急起來,伸手拉上了他的衣袖。精緻的小臉瑩白如玉,祈求的眼神楚楚可憐,北沉的目光變得深,他拉開脣角,淡然地道:“當然是度蜜月。”
“度蜜月。”溫爾雅的臉紅成一片。“你說的都是些什麼呀,我們都沒有……”
“沒有結婚嗎?”他笑道,溫爾雅轉過了頭,不再說話。
兩個人沉默下來,一隻手伸過來,握上她的小手。“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溫爾雅不敢擡頭,覺得心跳得好厲害。她心中沒有答案,只能望着懷裡的孩子發呆。
孩子的臉紅撲撲的,已經醒來,一雙大眼尋找着,對着她張開小嘴笑了起來。
北沉伸手落在孩子小手上,孩子將他的手指緊緊地握住。
“看到了嗎?孩子想爸爸了。”
“我……”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依舊沉默着。
良久,才找到了話。“你和杜冰不簽了協議,你是不能離婚的,而我,不能……做第三者。”
“誰讓你做第三者了?”北沉反問,話語裡全是不快。他的表情嚴肅,並不像開玩笑,可是,他們之間的協議是有法律效力的,他難道願意放棄一切來跟杜冰冰交換嗎?
“那你……想怎麼辦?”
她一時理不清他的想法,只能開口問。
“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的。”
拍拍手背,他給的答案就似一個迷,溫爾雅沒有再問下去,她的心無端地安着,竟然十分相信北沉的話。
飛機降落,他們到達了德國的柏林機場。
“把孩子給我。”北沉道,溫爾雅猶豫了一下,將孩子遞給了他。
身後走來一羣人,兩名女保姆從他的手裡接過了孩子。“好好照顧小少爺,聽到了嗎?”
保姆恭敬地點頭,退了開去,溫爾雅着急起來。她拉上了北沉的衣袖。“你這是幹什麼?我的孩子!”
“放心,他會很好的。跟着我們在一起,會打擾到我們的。”他將頭彎下,脣落在了她的耳側,輕語着,兩人的姿勢曖昧,溫爾雅的心砰然而動。
在一個角落,有人拍下了這甜蜜的鏡頭。
牽着溫爾雅的手,北沉擡頭,優雅起步,溫爾雅感覺他是一個光環四射的王子,而自己,側像被王子牽引着走向美好世界的灰姑娘。
就這樣走吧,走一輩子多好。
她覺得這是一個幻覺,細指掐掐,卻感受到了疼痛。是真的!
杜冰冰坐不住了,她發現自己再次輸給了溫爾雅。
她竟然拐走了自己的男人,太過份!
杜冰冰通過報紙方知,北沉已帶着溫爾雅到德國浪漫去了,他們在機場裡親密相擁的照片,刺痛了她的眼睛。
“北沉!溫爾雅!”她狠狠地呼着這兩個名字,指緊緊地掐起,指甲沒入肉中,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眼裡射出毒光,她咬緊了一口銀牙。
溫爾雅懶懶地醒過來,看到身側的北沉。他知道她產後身體還沒有恢復,竟也忍了一夜,沒有碰她。
溫爾雅將身體輕輕地撤出他的懷抱,還是將他吵醒。
“我……”她不好意思與他相對,臉紅了紅。北沉的手伸出來,落在她紅紅的小臉上。
“都是兩個孩子的媽了,還這麼愛紅臉。”但他喜歡。滿意於她的純潔與乾淨,他喜歡她這樣的紅臉。
她的臉紅起來的時候,就像三月的桃花,誘人得很!
咬咬牙,他艱難地動了動身體,從身體的某個部位竄出一股氣流,帶着火般襲遍全身。他知道,自己對她產生了慾望。
溫爾雅看到他前一刻還深情款款,後一刻就痛苦地皺緊了眉頭,不明所以。“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她的小手落在他的額頭上,在手碰到額頭的那一刻,如同電擊一般,北沉的體內的火流噌噌地流轉,交織成了一團。他弓起了身子,臉皺得更緊,語氣也變得生硬。
“該死的,你不想發生什麼,就把手收回去!”
忽然意識到他的意思,溫爾雅極快地收回了手,臉直紅到了脖子根。
“對不起。”
她的聲音低低的,差點聽不到。
北沉艱難地撐起身體,朝着浴室而去。溫爾雅尷尬地起牀,很快抽出被子,鋪在了地上。
沐浴完畢的北沉終於走了出來,看到了地上的被子,擡高眉頭望向她。
“我想……我們暫時還是分開睡……這樣……”她說不下去,只用一雙眼睛看着他。北沉瞭然,點了點頭。
“用不着這樣,還有別的房間。”
他大踏步,走了出去,一會兒拿了一套新的鑰匙過來。
“我以後就住在隔壁。”
溫爾雅不好意思地抓抓發,垂下了一張瑩白如玉的美臉。“我們要在這裡呆多久?”
“呆到你想回國。”
他答。
她的臉上有了窘意。回國,她早就想回了。只是,她回不去了。
“天愛呢?”
孩子自從昨天被抱走後就沒有了蹤影。
“回中國了。”
溫爾雅差點跳起來,她捏緊了小手。“你怎麼不跟我商量一下就……那是我的孩子呀。”
“那也是我的孩子,不是嗎?”北沉擺起一副理所當然的面孔,溫爾雅的肩膀垂了下來。他講的是事實,她無法辯駁的事實。
但,
“你不是有清心了嗎?”她不服氣,更有不甘。他擁有了她的清心,爲什麼不給她擁有天愛呢?
北沉抱臂坐在沙發上,撇了撇嘴,似在隱忍什麼,良久,才道:“你大概忘了,我說過,我的種是不會流落在外的,更不會給外人撫養。”
他的意思,她是個外人羅?雖然在他面前,她算是,可是,清心和天愛是她的親生骨肉呀。
“你……”她的眼眶蘊滿了淚花,似乎馬上就要掉下來。話說不下去,她歪過了頭,賭起氣來,咬緊了脣,好半天才道:“那麼,我就沒有權利養我自己的孩子了嗎?”
把這個“自己”強調得重重的,她只想提醒他,孩子是她的。
“有。”
他也答得乾脆,並沒有霸道地剝奪她的權利。
她的心鬆了一絲,卻還是不服氣。“那爲什麼要把天愛帶回中國?”她有可能要在德國度過一生。
“你難道心裡只有天愛麼?清心不也是你的孩子嗎?”北沉半擡頭,眯縫起眼問,眼裡的戲謔十足。
溫爾雅陷入不快中,自然無法讀出他的心思,扁起了嘴。“他們都是我的孩子,可你卻還要把他們一個個地奪走,你真是太殘忍了。”
說着,眼淚嘩嘩地掉下來,溫爾雅像個孩子一樣委屈地哭了起來。
北沉走過來,將她落在膝頭的手握了握,她賭氣一般收了回去,與他保持了距離。
“我沒有想要奪走你任何的東西。”他淡然地道,臉上的笑意更濃。“清心和天愛都是你的,當然——”
轉折,停頓,成功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也是我的。”
“你這……”她弄糊塗了。
北沉坐到了她的身側,將她的細肩摟住,並不理會她的掙扎。溫爾雅小小地掙扎了一會,最後放棄。她現在很想知道他話中的意思。
“我們可以生活在一起,這樣,清心和天愛就不需要分開,你可以同時擁有兩個孩子。”
“怎麼可能!”這是她的第一反應。杜冰冰那一關就根本過不去,更何況,他們之間似乎還沒有那麼深刻的感情。
“爲什麼不可能?”北沉臉上是一副完全有可能的表情,溫爾雅垂下了頭,捏着幾根細指。
“你難道不想跟清心和天愛住在一起?”
他再問,她急切地擡頭,幾乎不經過思考就回答。“誰說我不想,我做夢都想能這樣。”
只是,現實能讓她滿意嗎?剩下的話沒有說出來,她相信,北沉與她一樣知道其中的艱難。
“那麼,跟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