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都已經勸過你了，唉……”長嘆一聲，她還能真拿着妹妹不管嗎？
溫母走過來，一開口就罵了起來。“叫你讀書，讀書，你不好好讀書，竟給我闖禍，你看吧，有你的好果子吃！那些人是你能惹得起的嗎？”
“我……不就是想找個好男人嘛。”她扁着嘴巴，一副委屈至極的樣子。
“找男人，找男人，你這個年齡是找男人的時候嗎？真是不害臊！”
溫父走來，搖頭嘆息，挫敗地坐下，指責着女兒。
“事兒都已經出了，說什麼不是都太晚了嗎？現在要說的是怎麼樣纔可以找到李陽。你們也看到了，我實名道歉，名聲都壞透了，如果再被陸子昂整，還有活路嗎？”
她說着就掉起眼淚來，溫母抹抹淚水，將目光投在了溫爾雅的身上。
“雅雅，你幫忙想點辦法吧，她總是你的妹妹呀。”
“我哪能不知道。”溫爾雅爲難地站起來，臭名的何止妹妹，她也被連累了進去，不是嗎？道歉信上，可寫了她的名字，爲了此事，她還受到了洛比先生的責怪。
一個分公司的負責人，攬上這樣的醜聞，以後還有哪家公司願意找來合作呢？
但，終究是妹妹，她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受苦而不管不顧嗎？
“唉，希望李陽可以快點找到。”
只是，好消息並沒有傳來，三天後，溫爾雅接到了一條令她害怕的消息。“在城西的河邊漂出一具女屍，屍體腐爛，無法分辨死者身份，但從年齡，身高以及各項體型特徵來看，極有可能就是李陽。”
溫爾雅端在手裡的碗差點被打落，她啊啊地乾嘔起來，最後跑到洗手間狂吐出起來。
北沉看着溫爾雅的背影，眉頭深深鎖起。這個消息正是他帶來的。
吐完了的溫爾雅已經是滿面淚水，她哽咽着說不出話來，只模糊地吐出“李陽”兩個字。
“陸子昂雖然很生氣，但並不會對你妹妹怎麼樣，你需要管好她，以後不要再出現在陸子昂面前就可以。”
北沉以爲她在爲自己的妹妹擔憂，解釋道。溫爾雅艱難地搖着頭，一口氣差點接不過來，她劇烈地咳嗽一陣，弄得北沉急忙跑過來，親自爲她拍背。
“不是，不是。”她撒下無數熱淚，想象着李陽活生生的身體化成一縷芳魂，內心就痛苦不已。“她真是太……太倔強了，她纔多大？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咳咳咳……”
李陽與她父親的屍體同時下葬，溫爾雅押着妹妹到場。
“姐！”溫爾芯從頭到尾將身體緊緊地貼着姐姐，生怕再受到陸子昂的毆打。她害怕地透過溫爾雅的肩頭，看着棺木下土，看着它們被慢慢地掩埋。
溫爾雅一直在流淚，她不斷地抹着淚水，好幾次差點撲過去。李陽，她的音容笑貌閃在腦中，不想，才幾天，就陰陽兩隔了。
“對不起，對不起。”
她只能無盡地道歉。
陸子昂的臉陰得可怕，他陰鷙的目光狠狠地掃射過來，落在溫爾芯的身上，她只能往後更緊地縮起身體。
“爾芯，過去！”溫爾雅將她拉向身前，她要和妹妹一起向李陽表達歉意。
“姐，不要。”溫爾芯壓低了聲音，“你沒看到嗎？陸子昂的樣子好可怕，他會把我打死的。”
“就算打死，我們也要對自己所犯下的錯負責任。”
溫爾雅的堅持，溫爾芯膽戰心驚地跟在後面。跪倒在李陽的碑前，溫爾雅哭泣着望向陸子昂。他正輕輕撫摸着墓碑上的照片，那上面的李陽笑得好開心，雪白的牙齒，和煦的笑容，就如她仍存活一般。
“姐……”
溫爾芯的聲音弱弱地傳來，害怕地看一眼陸子昂，拉拉溫爾雅，希望可以快點離開。陸子昂的表情讓她害怕。
“好好跪着，跟李陽道歉！”溫爾雅將她的身子一壓，在李陽的碑前磕了幾個頭。
“對不起，陸子昂，都怪我不好，沒有管好妹妹。”
她低低地出聲，向陸子昂再次表明歉意。陸子昂回頭，陰沉的臉孔，欲殺人一般，溫爾芯縮緊身子立刻藏到了溫爾雅的身後。
“哼！”他咬咬牙，吐出一聲。
溫爾雅低着頭，咬牙承受着他的鄙視。
北沉看不過去，直接拉起了溫爾雅。“你懷着孕呢，不能跪久。這事，本就沒有你的事。”
“不要，是我錯了。”溫爾雅掙扎，陸子昂冷哼。
“她很金貴，那我的女人，我的孩子呢？”
他狠盯過來，落在溫爾雅的臉上，最是無情。
“你……”
溫爾雅拉了拉北沉，再次低頭在陸子昂面前。“我理解你的心情，是我犯的錯，你要施行任何的懲罰，我都願意接受。”
“好哇！”陸子昂舉高了手，“那就一命抵一命！”
“你敢！”北沉狂吼，將溫爾雅護在懷裡。溫爾雅掙扎出來，推開了北沉，跪着朝前移動身體。“陸子昂，李陽的死我有責任，你打吧。”
“我……”陸子昂舉起的拳頭狠狠地砸下來，從他突出的眼眶可以看出力道之大。
“打我吧！”就在拳頭要落下的時候，溫爾芯閉着眼探過了身子，覆在了溫爾雅的身上，“跟姐姐沒有關係，一切禍都是我惹下的。你打死我都可以。”
她的眼睛閉得緊緊的，繃緊了身子，可見有多麼地害怕。陸子昂的手停在離她頭不足兩寸的地方，停了下來，最終狠狠地收回。
“滾！全給我滾！滾！”
溫爾雅在北沉的幫助下退了出來，溫爾芯跟在身後，聳拉着腦袋。卻有着可以逃脫處罰的僥倖。
她的臉白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回頭望了眼陸子昂，最後跪倒在地，看向停在了車側的溫爾雅。“姐，是我錯了，是我不爭氣，我錯了，我後悔了。”
她唔唔地大聲哭着，訴說着悔恨。溫爾雅愣了一下，走過幾步，將她拉了起來。
“好妹妹，只要知道錯就好，以後聽姐的話，不要再想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了。”
“嗯。”
姐妹倆摟在一起，哭作一團。
好在，陸子昂放過了她們。溫爾雅經過仔細的思考，最終將爾芯送回了學校，跟老師說了一大堆的好話，做下了保證。
爾芯在迴歸校園的那一刻，重重地鬆了一口氣。“姐，真的謝謝你，我覺得學校的空氣清新多了，這樣的地方纔適合我。以後，我再也不會去追求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了。”
“嗯，好好學習。”溫爾雅拍拍她的肩膀，眼角有絲腫脹。爾芯的回頭是岸值得欣慰，李陽的英年早逝卻也讓人心痛。
回過頭去，她抹掉了眼淚。
妹妹大踏步走遠，她轉身將身體藏在了車裡。
從北沉的嘴裡，溫爾雅知道，陸子昂遠去了美國，回來的可能性不大。
“真是可惜了。”
北沉的目光緊鎖在她的身上，已近四個月的身孕，她的肚子顯了出來。“你呢？是不是也要錯過再一次的機會。”
“我？”她淡然一笑，藉以緩解尷尬，“我現在過得很好。”
“那就好！”與其說北沉是在回答溫爾雅，不如說是在賭氣，因爲她的漠不在乎，他生起悶氣來。
溫爾雅本想問問清心的情況，不意手機響起，是媽媽打來的。
“爾雅，學校老師打電話過來，說叫我們去學校，是不是爾芯又惹事了？”
“不會吧。”她記得爾芯離去時的那抹淡然，她的樣子不像還會去犯錯呀？“媽，您別擔心，我去學校看看。”
溫爾雅到了學校，看到了臉色蒼白的爾芯。
老師指指呆坐在教室裡的她，道：“她雖然回到了學校，你看成天這個樣子，怎麼可能聽得進課呢？這樣下去，對她一點兒好處也沒有。還有，她的事情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學校裡同學們都用異樣的眼光看她，對她很不利的。”
“那我們……”
“建議你們還是轉學吧，這樣她或許還有救。”
下課時間，她的桌子旁邊很快圍上了一夥人，對着她指指點點，她如木頭一樣坐了好久，最後猛然站起，將所有的書都撒了出來。
“你們滾，滾，滾！”她氣呼呼地跑出教室，不斷地喘着氣，身體卻弱得似乎連喘氣都困難。
她不是病了吧。
溫爾雅跑過去，緊緊地將她的細肩摟住。那肩瘦得只剩下骨頭，溫爾雅的心一陣發痛。
“爾芯，你沒事吧。”
“姐，我要回家！”爾芯看到溫爾雅，撲在她身上，不斷地搖動着，哭着叫起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不能再在這裡呆下去了，這是一個地獄，地獄！”
帶着爾芯，她去了醫院，當醫生在診斷書上寫下“重度抑鬱症”時，溫爾雅的心沉了下去。
“醫生？這個……還有得治嗎？”
她低聲問，看一眼呆坐在外面的妹妹，她的情緒波動好大，安靜的時候就這樣一坐幾個小時，狂躁的時候，就如瘋子一般，又喊又吵又鬧。
醫生的臉上有了難色，嘆一口氣，道：“這樣的病人不能受刺激，最好找一個好的環境，讓她想不起過去的事情，或許慢慢會恢復。目前，也只能以藥物治療，你們家人也要時常勸慰她。”
“嗯。”離開醫院，她將爾芯帶回了家。
“姐，媽，我怎麼了？爲什麼要回家？我想去上學。”爾芯像突然從夢中醒來，看到了家，她急急地站起，要走出去。
“爾芯！”媽媽已經知道了爾芯的情況，臉上有着傷懷，不忍地呼喚着孩子的名字。
“爾芯，已經放假了。”溫爾雅迎出去，將她拉了回來。
“放假了？”她重複着，十分茫然，“我們考試了嗎？”
點頭，溫爾雅配合着她的話。“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