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也在這裡?踏破鐵鞋無覓處,沒想到這會兒得來卻全不費功夫。溫爾雅喘着粗氣,跑到北沉所指定的地方,老遠就看見修長雅緻挺立的北沉身旁站了一個將頭低得老下的孩子。
“該死的思海,你怎麼會一個人跑到這裡來,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你不知道如果你不見了,你媽媽就活不下去了嗎?”
前情後怨加在一起,溫爾雅摟着思海又是罵又是打,孩子扁扁嘴,一聲不吭,卻是一副快要哭的表情。
“好吧,我馬上派人送你回德國去,再也不要聽你的鬼話,留在這裡等爸爸了。”
她賭氣般站起來,思海拉上了她的衣角,可憐兮兮地發聲。“不要,媽媽,求您不要!我只是想爸爸了……”
“你!”看到北沉在,她沒有再追問下去。“走吧,有什麼回家再說。”
語音輕了下來,語氣卻並未平和。一而再,再而三地離開學校,這次,她一定要將他送回德國。
思海的目光落在北沉的身上,張一張小嘴,弱弱地呼了一聲:“伯伯……”
將身上的大盒子夾在肘下,溫爾雅牽起思海的小手。“這次,你求誰都沒有用,太過份了!”
北沉留意到了溫爾雅手上的盒子,眼色不快地沉了沉,擋下了思海的身子。“坐我的車回去吧,我有事要找你!”
那樣命令的口氣,在此刻聽來,是多麼的不入耳。溫爾雅掙了掙,冷聲道:“對不起,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吧。”
她按下了遙控,車門應聲打開。將思海推入車內,看都不曾多看一眼北沉,就驅車離開。
“伯伯好像很生氣喲。”思海望着窗外,小聲地道。
“我更生氣,你知道嗎?”
若不是這會兒在開車,她一定要提起他的小屁股狠狠地打。爲了工作,爲了清心,她已經忙得焦頭爛額,現在還要爲這個小鬼頭操心,她真後悔帶他來中國。
“對不起啦,我是想……”
“閉嘴!我回家再找你算賬。”
她狠狠地迴應着,賭回了思海想要表達的一切。
回到家裡,她將思海拉到了客廳的角落站定,插起了腰掏出手機就要撥號。
“媽媽,求你不要……”
思海意識到了什麼,可憐兮兮地搖動着小腦袋。
“我這次一定要打電話給你媽,叫她馬上來中國接你,如果她不來,我就派人把你送回去!”她氣呼呼地撥通潔麗的電話,還不忘狠狠地責罵思海。
“媽媽,不要啦!”
思海還在祈求,潔麗的電話響了好久,都沒有人接。
“媽媽,我看到爸爸了,所以才……纔去帝王酒店的。”
思海的這句話差點讓溫爾雅被口水噎住。“你說……你看到你爸爸了?”她的語氣裡有不可置信,馬上,又變回了原本的兇樣。“思海,你個小屁孩,竟然學會說謊了?要重罰!”
“我說的是真的!”他弱弱地迴應着,表情卻是真摯的。一手揉着眼睛,表明他缺乏休息。
“我在報紙上看到了爸爸的照片。”
“見鬼去吧,你爸爸離開中國好多年了,怎麼可能……”
“你看!”思海從衣袋裡掏出一張從報紙上摳下來的照片,那照片裡的人分明就是北海,他的模樣變化不大,只是成熟了很多,穩重了很多,更有氣場了。
溫爾雅仔細辨認着,有些不敢相信。
“我在報紙上看到的,上面還說他回中國了,而且就住在帝王酒店。”
“那你應該跟我說呀!”語氣放輕了一度,她還在責怪思海的不告而別。“怎麼可以就一個人離開!”
“我給你打電話了,可你……沒接!”說完這一句,他的表情委屈之極,“我還跟老師請假,老師不聽我的解釋,可爸爸今天就要走了……”
滾下兩顆眼淚,他一副難過極了的表情,看得溫爾雅的心都在發痛。
她這纔想起,手機上曾有過陌生來電,想着與工作有關的事情都由助理轉接,便未曾留意。
“報紙上說爸爸今天就要走,我怕再也見不到他……就……”
思海還在解釋,溫爾雅將他摟在了懷裡。“好孩子,是媽錯了,對不起。”
原來,思海在報紙上看到了北海的照片,就按照上面所說的到這裡來找他,卻不曾想,前臺說沒有叫北海的人,將他趕了出來,他不願意離開,希望可以等到自己的父親,倚在牆角等了好久,最後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是北沉。
“你怎麼這麼確定這個男的就是你爸爸呢?”說實在的,要不是思海引導她向北海的方向辨認照片上的人,她也有可能將他認成別的人。
“媽媽手機上有爸爸的照片,我都看了不下三百次了。”思海自信地道,顯然已將父親的模樣深深映入腦中,“而且你看,他長得是不是跟伯伯像呀。”
“那報紙上說你爸爸叫什麼名字?”
思海皺起了細細的眉頭,用力地想着,想了半天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我沒細看,只看到上面說他去帝王酒店,那上面是一串英文字母,估計取了個外國名字。”
拍拍他的小腦袋,溫爾雅思忖起來。或許,他真的把別人看成了是北海,如果北海回來,嚴嫣應該會得到消息的呀,也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她的。
再看報紙上的那張臉,似與六年前的北沉又相差甚遠。
“媽媽,您還要送我回德國嗎?”低弱的語音表明着某種請求,溫爾雅理解他的心情。
她揚了揚臉,抿脣想了一會兒,才道:“你要保證,從此以後有什麼事情要第一時間通知我,要跟老師溝通,如果老師和我都不同意,你再也不能一個人離開了。”
“我保證。”他重重地點頭,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
“好吧,那我暫時不送你回德國,但,從今天起,你要負責清理一個星期的房間,這是對你這次犯錯的懲罰。”
“好吧。”他搓搓手,露出賊賊的表情,“那你也不可以把今天的事告訴媽媽喲。”
垂頭想一想,溫爾雅最後點下了頭。“好吧,如果有下次,我不僅要告訴你媽媽,還要馬上把你送回德國,並且再也不幫你找爸爸了。”
“嗯。”重重地在她臉上親一口,思海竟哼着歌去領罰。他拿起拖把,開心地收拾起房間來。
“你個小屁孩。”溫爾雅低聲咒罵,臉上帶了笑意。
此刻,她纔想起威斯尼送的禮物,拾起盒子,走向睡房。
打開精美的盒子,裡面露出了一襲清亮的白紗禮服,兩個指頭掂起來,禮服垂感十足地掛在眼前。
挺美!
這是她的第一感覺。白紗禮服在身上比一比,沒能沒過膝蓋,是那種貼身沒計,V字領開得並不過份,前面用褶皺的白紗花邊裝飾,裙角是不對襯的看似隨意的褶子,十分有新意。
而且,她發現,這裙子的尺度,剛好與她的身材比例相符。
威斯尼先生和她都沒有見過面,如何知道她的尺寸,閃出一絲疑問,也只是一閃而過。
撥通了助理的電話,問到了威斯尼的一個電話號碼,她試着打了過去。人家送了這麼好的禮物,當然要表達一下感謝。
不過,電話那頭顯示的是關機。他或許還在飛機上吧。無奈地掛斷,未曾留意廳內的聲音,擡眼時,看到了北沉的臉。
“伯伯,媽媽就在裡面,你直接進去就可以了。”
她終於聽到了聲響,看到了思海那賊賊的表情。
北沉看一眼她手上的禮服,眸子沉了下來,一副相當不快的表情。
順手推門,將思海嘻嘻的笑聲隔斷在門外。
“關門幹什麼?”溫爾雅驚起,指指門。
北沉並不迴應,目光落在那純白的禮服上,眸目深沉。“爲什麼自己出了院?”
關緊的門讓她無端不安,目光落在門上,並沒有注意到北沉的發問。“把門打開。”
她走過去伸臂欲將門打開,下一刻,細腰一緊,身體落入北沉的懷中。
“別……”她掙扎一下,感受到了北沉濃濃的氣息,還有如火的鼻息噴撒在她的身上。停止了一切動作,她害怕地縮緊了身體。
“爲什麼私自出院?”北沉的眸子就在眼前,深悠得如一潭看不到底的水,溫爾雅的眼睛射入,一時間深深陷入。她心一緊,差點失去自我。
“我……”出院是她自己的事,應該不需要向他報備吧。咽咽口水,她偏開了頭。與他對視,她無端地緊張着。“這是我的事。”
霸道地拉回她的頭,指揉捏在她的下巴處,他收緊了手,加重一絲力道,卻不足以傷到她。“你離開是不是應該跟我說一聲?”
“我……這跟你沒有關係吧。”垂下眼皮,拒絕看他,更拒絕他的誘惑。她的心底在呼喚着要遠離他,身體卻因爲他的碰觸而興奮起來,希望得到更多的接觸。
這種感覺令她不安,她掙一掙,掙開了他的身體,退到窗邊,抱緊自己。“請你自重。”
“自重?”北沉擰高了脣,擡高了下巴若有所思,最後目光落在牀上的那件禮服上,“你怎麼會突然想起這個詞,是因爲送這件衣服的人嗎?溫爾雅,他是誰?”
“跟你沒關係!”她賭氣,轉身拉開窗簾,想要打開窗戶。卻在下一刻,身體被壓在了牆上。
北沉的身體變得滾燙,擠緊她的身子,帶了濃濃怒火。“跟我沒關係嗎?我希望在我們製造新生命的時候不要有別的男人插進來,混淆了種子,對清心一點好處都沒有。”
他在說什麼?竟然懷疑她跟別的男人上牀?溫爾雅的臉*,僵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