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跑來,報告了陸子昂的情況。
“怎麼會這樣!”北沉皺緊了眉,李陽睜大了眼,等待着護士的回答。
“很奇怪,他的指彈中有破壞血液凝血功能的東西,所以,他的血孔再次噴發了。”
“快叫醫生!”北沉怒吼着,李陽和溫爾雅衝出去,一行人奔向病房,杜冰冰被遺留在此。
她撇撇嘴,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好險!
臉上再度掛上了陰險。
捏捏指頭,坐在了沙發上。“你們要把我當犯人嗎?就是犯人,也需要有私人的空間吧,滾出去!”
幾個看守的手下猶豫了一下,最後拉緊門,走了出去。
杜冰冰躲在牆角,撥通了電話。
“你是怎麼搞的,怎麼會讓人看到!什麼?那你現在在哪裡?好好照顧清心,你聽到了沒有!”
掛斷電話,她恢復了正常。
不一刻,她掏出手絹在臉上抹着,哭得甘腸寸斷。
當北沉和溫爾雅一行人再進來時,看到的是她哭成淚人的模樣。
雙膝一軟,她跪倒在北沉與溫爾雅的面前。“對不起,北沉哥,爾雅,事情本來是要跟你們說的,可我怕……唔唔……早上綁匪就給我打電話了,要我拿錢過去贖清心,還不准我告訴你們,說說了就要撕票。”
“我哪裡敢說呀,就去了那裡,綁匪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清心就是北家的孩子,提高了贖金,從三百萬一下升到了五千萬,我哪裡帶那麼多錢呀,但他一定要呀,我沒辦法,纔回家想去想辦法弄錢的。”
“我怕得要死,卻一聲也不敢吭,他說了,只要北家有一個人知道,就要殺了清心,唔唔唔……”
“是這樣的嗎?”北沉看看杜冰冰,這次跟來的只有溫爾雅。
“千真萬確,你可以找那位小姐來對質,看我是不是去找過清心,是不是想抱清心回來!”
北沉冷下了臉,暗自打量着杜冰冰的表情,溫爾雅搓搓手,她顯然相信了杜冰冰的話。
以她對清心的愛,溫爾雅也絕不會相信,她會與綁匪勾結。
“好吧,我暫時相信你。”
北沉沉吟一陣,終於點頭。
“那綁匪現在聯繫得到嗎?我們趕緊去贖呀!”
溫爾雅拉上杜冰冰的袖子,真恨不能馬上將清心救出來。
“這個……他都是用公用電話打來的,而且無法顯示號碼。”杜冰冰暗自得意着,好在自己刪掉了來電信息。
“這可怎麼辦?”
“他一定還會打電話來的,你一定要盯緊了,並且馬上向我報告!”
杜冰冰點點頭,溫爾雅撫上了發痛的額頭,清心一天不得安全,她就一天無法安心。
李陽沒有陪伴陸子昂,她的心結沒有打開,自是無法與他面對的。
陸子昂在醫院裡孤獨地度過每一天,打爆了李陽的手機,顯然的卻是關機。
他急得簡直要瘋掉,再也呆不下去了。
“我要出院,我要出院。”他滑下牀,忍着痛吵了起來。
護士們跑過來,將他摁下。“陸先生,您體內的血液沒有自凝功能,現在出去很危險的。”
“去你的!”他狠狠地掙開,喊道,“我大大小小的傷受過不下百次,哪有這麼多廢話,快點讓我出去!”
這聲驚動了北沉,還有被北沉鎖在身邊的溫爾雅。
這些天,擔心溫爾雅因爲思念清心而做出不當之舉,北沉已經將她二十四小時鎖在身邊,並警告她,如果離開自己的視線,他會將她和自己綁在一處,出席各種場所。
她真沒有這個膽量,而且,也只有從他這裡可以得到清心的消息,便只能應允。
看到陸子昂耍小孩子脾氣,她張大了雙眼,不可置信。
“你要去哪兒?”北沉冷聲問,一腳踹來,踢中他的膝蓋,幾個人都制服不了的人,就這樣軟倒在地。
“北沉,你還是兄弟嗎?竟然下這樣的陰手!”陸子昂罵起來。
北沉指指手下,喊道:“拿繩子來。”
三幾下,手下將陸子昂綁在了牀上。
“喂,你怎麼這樣!”
北沉哼了哼,罵道:“沒出息的東西,爲了你的身體着想,從今天起,就給我好好地綁在這裡養傷,直到全好爲止。”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找陽兒!”
他大叫,繼續掙扎。溫爾雅看不過去,她拉了拉北沉,北沉不爲所動。只好走過來安慰陸子昂。“這樣吧,我和李陽很熟的,我去幫你看看她吧。”
陸子昂終於停止了掙扎和罵聲,對着溫爾雅點頭。“你去安慰安慰她,還要注意她的動向,不要想不通,再自殺什麼的。”
“好啦,好啦。”
溫爾雅一一應承下他的要求,退了出來。
費了一翻周折,總算找到了李陽所住的小區。溫爾雅抹了抹臉上流下來的汗水,初夏的天氣已經漸熱起來。
她打了數次李陽的電話都沒有人接,只好等在小區的門口,希望可以看到她。在接近太陽落山的時候,一輛小車停了下來,溫爾雅終於看到了李陽的身影。她一身短裝打扮,下車後打開了另一扇門。
還有人?
一會兒,她扶出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來。那人就是她的父親吧,李朝野,也曾是她的老闆,不想幾年不見,竟老了這麼多。背駝了,走路蹣跚,儼然沒有了當年的風光。
李陽扶着他,一步步往小區裡走。
“李陽。”溫爾雅叫出聲,李陽回頭,看到她時笑了一笑。
“沒想到你會來。”
“你是?”李朝野老眼昏花看不真切,溫爾雅朝他笑笑。
“李伯伯好,我叫溫爾雅,還在您的公司上過班呢。”
“公司?”他眯眯眼,陷入回憶當中。“你是……溫爾雅?”
“嗯。”她點點頭,挽起了李朝野的右手。
“我記得。”他點點頭,垂了下去,用心走着路。他的步子很不穩,每邁動一步都相當艱難,若沒有溫爾雅的幫助,還真到不了樓上。
“唉,老了。”他拍拍膝蓋,滿是萎靡。
既而望着並不寬的房間,嘆息着。“想不到,最後到老,養我的竟是拋棄了二十幾年的閨女。”
李陽沒吭聲,默默地倒了一杯水過來,溫爾雅從他那愁容滿面的臉上,看到了對於曾經作爲的悔恨。
“爸爸,你纔回來,休息一會兒吧。”
李陽體貼地將他扶入房內躺下,這才歉意地向溫爾雅點點頭。“沒想到你會來。”
“是陸子昂叫我來的。”溫爾雅如實回答,李陽臉上的笑容斂去,捏着自己的手,抿上了脣。
看得出來,她正處於矛盾之中。
溫爾雅伸手過來,將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李陽,陸子昂對你真的很用心,擔心你出事,他帶着傷喊着要出院呢。”
“那……跟我沒有關係!”
李陽賭氣,說出這一句,毫無底氣。
溫爾雅笑了起來。“他受傷總是因爲救你呀,他要出院也是爲了你,有這樣一個時時關心着你的男人,你還有什麼不情願的。”
“可他……太過分了!”她抽回了自己的手,轉過身去,不再面對溫爾雅,“你是知道的,我的初夜保留至今,是要留給最愛的人。”
“是那個曾經支助過你的男人嗎?他能接受你嗎?”
她低下了頭,無力地搖了搖。
“其實,那個男人你也知道……”
“哦?會是誰?”
溫爾雅來了興趣,內室傳出細微的一聲呯音,打斷了兩人的交談。李陽站起來,打開了父親的臥房門。
李朝野倒在地上,手邊破碎了一個杯子。
“爸,您要喝水就跟我說一聲嘛。”兩人合力將他扶起,李朝野臉上有了尷尬之色。
“真是沒用了,連這點事都辦不好。”
他搖着頭,滿是對自己的責怪。
“你還要上班,忙工作,我總不能時時刻刻叫你幫忙呀。”
“不行我就找個保姆嘛。”李陽甩了甩長髮,輕聲地道,故做出一副無謂的表情,“那樣的話,我上班就有人照顧你了。”
“唉……”李朝野重重地嘆一聲,欲言又止。
李陽將小小的身體貼向自己的父親。“爸,您別擔心,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可以了。什麼困難都會過去的,您的病也會很快就好的。”
李朝野老淚縱橫,滴滴撒在李陽的發上。“乖女兒,爸爸怎麼樣都沒有關係,但你現在,這麼一個女孩子,本來應該無憂無慮,爲了我,你都累成這樣,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
“是呀,總要有個人和你一起扛起這副擔子纔是。”
溫爾雅聽出了李朝野的話中之意,接口道。李陽拉直了身子,噘起了嘴,臉上撒下一片烏雲。
“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不需要別人。”
“聽爸的,陸子昂這人不錯,你要好好珍惜。”
“爸,我知道了。”
顯然不想深談,她簡單地答覆了父親。李朝野沉默下來,躺倒在牀上。
“爸,您好好休息,有什麼事說一聲。”
兩人退出來,李陽的表情裡流露出悲傷,溫爾雅竟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伯父他……”
“他除了心臟不好,還患上了老年癡呆證,會逐漸地健忘,直至最後忘記所有的事情,甚至自己的親人。”她的細指插在發間,臂撐在膝頭,藉以撐起上半身,“我不知道以後會怎樣。”
“難怪。”溫爾雅瞭然般點頭,“難怪他會這麼着急給你尋找一個歸宿,他也擔心以後他健忘了,你就一個親人也沒有了。”
“唉……”
無盡地嘆息,溫爾雅完全能感受到她的無助。看來,目前而言,似乎只有陸子昂可以拯救她。
“陸子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