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籲嚱,危乎高哉!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
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
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
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巔。
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鉤連。
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下有衝波逆折之回川。
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
青泥何盤盤,百步九折縈巖巒。
捫參歷井仰脅息,以手撫膺坐長嘆。
問君西遊何時還?畏途巉巖不可攀。
但見悲鳥號古木,雄飛雌從繞林間。
又聞子規啼夜月,愁空山。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使人聽此凋朱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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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一邊高歌一邊拍手的大笑,腦後的金線剎那崩斷,十幾丈長的黑色髮絲飄飄灑灑。
高歌的聲音也是特別暢快,不是在讚頌和感嘆‘蜀道難’,
而是,
似乎在問:
難否?
不難啊!
《蜀道難》是李太白感嘆自己很難凝聚儒心,從而吟哦出的一篇驚世大文,不得不說,李太白確實是天下一頂一天資雄厚的驕子,從文章裡來看,在凝聚儒心的時候,李太白還看見了登天路!
這簡直是那種不可思議的不同凡響,寶玉驚訝,寶玉感嘆,但是,寶玉同樣,帶着百分之一百的蔑視!
天資?
稟賦?
灑脫?
能耐?
很多很多,李太白都是當世一頂一的,但是在堅持和努力上,李太白比不上自己!
“六龍回日之高標,給老子碎!”
“衝波逆折之回川,給老子滅!”
“百步九折縈巖巒,給老子變成通天的一道坦途!”
寶玉一邊吞噬最精純的六國國運,一邊大步攀登,手腳並用不斷的上升到更高階梯的地方。
一切阻攔全部都是虛無!
一切艱難盡數都是假象!
爲了走上聖途,寶玉只是生員的時候,只是秀才的時候,只是舉人的時候,
在他的身體,還只不過是一具肉體凡胎的時候,
可以不睡!
可以不吃!
可以行走坐臥皆是苦讀!
這一切的辛苦,難道可以用輕飄飄的‘天賦’一筆帶過嗎?
自己吸納理解了先賢的文章!
自己融合了二十一世紀記憶裡的學識!
自己把兩個天地的知識和論點努力融合,就算融合不成,也敢全部書寫,視天地鐵則於不顧!
這一切的抉擇,難道可以用傻乎乎的‘年少無知’一筆帶過嗎?
自己爲百姓計,爲萬民計!
自己甘願用性命拼搏,逼得自己吼出:
‘願爲百姓賭命,賭的是我賈寶玉一個人的性命!是我賈寶玉忘不了炎黃道理!可是爲何,爾等願意陪我去死?”
我賈寶玉若是負了爾等一人,願遭千雷轟頂!
我賈寶玉若是負了爾等一人,願遭萬毒焚身!
我賈寶玉若是負了爾等一人…….
甘受,
天收地踐!’
這一切的付出,難道可以用簡簡單單的‘怒髮衝冠就血濺五步’的少年意氣來解釋嗎?
不可以!
絕絕對對,
完全不可以!
自從到了盛唐,自己的實力飛一樣的提升着,有人誇自己一往無前,有人詆譭自己目中無人,有人說此子天賦異稟,也有人說這是一將功成萬骨枯!
可是,
別人不懂得,
難道自己還不懂得嗎?
自己付出了那麼多,
自己拼搏了那麼多,
自己積攢了讓孔聖都要側目的可怕底蘊,
自己總和了整個天下都覺得驚詫的可怕道理,
自己理解了這方天地難以書寫的蓋世文章!
在所有的所有的一切之後,自己現在,哪怕再難再艱辛的登天路,只要力量足夠,只要學識足夠,剩下的,難嗎?
不難!
寶玉大笑,狂笑,仰天呼嚎!
“一步登天,步步登天!我賈寶玉就算不能直上九天,也要腳踩長空雲嵐!
人不負人人不負!
人不負天,天也不負!
凝聚儒心的時候,
我賈寶玉,
信了這個理!”
咔嚓!
一口下去,精純國運化作的劍柄就進了嘴巴,嚼幾下,狠狠的吞進肚子,
然後,
那化作身體的大儒的心,就是登風直上九萬里,瞬間站在了,
第五百七十二個階梯的上面!
咔嚓!
又是一口!
在短短的幾個瞬間,寶玉吞噬掉了六國所有的精純國運,
大袖飄搖,
黑髮席捲無垠白雲,
站在了,
登天路的,第六百六十七個階梯之上!
頭頂,是更高的天空,
腳下,已經是聖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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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楊摐說過的,第六百六十六個臺階是聖人的極限,
而此時,
寶玉沒有到達登天路的最頂端,
還不是聖人,
但是,
他已經超過了聖人的極限,神念出橫掃空間亂流,神念出也能看遍四海雲嵐,
甚至,
一路向東,
寶玉看見了灌愁海,看見了那廣無邊際的巨大魚鯤!
“北冥有魚,其名爲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
化而爲鳥,其名爲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
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
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
——南冥者,天池也。”
輕飄飄的話語悄無聲音的沁了出去,在水玉國都城的一處青樓飄蕩,帶點詼諧的傳進了一個俊秀到極致的青年的耳朵裡。
佘化正左擁右抱的逍遙着,猛然一怔,眼底的‘逍遙紅塵’淡掉了,身上顯露的一絲氣勢,竟然不下於天隱聖人!
對面是李太白,也不意外佘化的實力,笑問道:“佘化兄,怎麼突然露出了真正的力量?”
“是你家女婿。”
“哦?我那賢婿怎麼了?”李太白坐直了身子。
“猜猜看?”
“讓我猜?”
李太白猛然興奮了,抓起旁邊的酒盞,猛的灌了一杯酒,
不夠,再灌一杯。
隨後,興奮到顫抖的道:“他成聖了?能讓你驚訝,他一定是成聖了!”
“沒成聖。”
“哦。”
李太白有點失望,成聖很難,寶哥兒的年紀不大,沒成聖特別正常,但也難免失望了。
再抓起酒,有點鬱悶的喝着。
沒成聖,你佘化激動個什麼勁呢?
這時候佘化也喝了一杯酒,咬着牙道:“沒成聖,但是寶哥兒的氣息,超過了孔聖!”
噗!
李太白一口酒噴了佘化滿頭滿臉。
佘化本來就憋屈着,乾脆,抓着酒罈站起來,又把酒罈的口子轉了過去。
嘩啦~
大半壇的美酒,全都傾瀉在了李太白的腦袋上。
“嗬嗬,涼快!”
“嗬嗬,這是大喜的日子,瑛不與你計較。”
“嗬嗬~嗬嗬嗬~~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太白暢快的笑了起來……
寶玉只是神遊四海,順便的和佘化開了個玩笑,至於玩笑裡的意思,佘化懂,也用不着說得太清楚。
胳膊被人抓了一下,睜開眼,發現武相思一雙純潔的眼睛盯着自己,忽閃忽閃的,帶着垂涎。
事實上,口水確實流出來了。
“幫我生娃娃!”
武相思斬釘截鐵的道。
“不幹!”
寶玉拒絕得更加乾脆。
兩人的手幾乎在同一時間擡了起來,轟隆對撞,武相思退了七步,看見寶玉只退了三步,失望的神色就越發濃郁了。
“早知道,剛纔趁着比你強霸王硬上弓了。”
武相思嘀咕了一句,拽着寶玉消失在虛空中。
就在兩人消失的那個瞬間,六國都城的灰燼陡然捲成了狂暴的龍捲風,有人影從裡面顯化了出來。
“齊國,孟嘗君田文!”
“楚國,春申君黃歇!”
“燕國太子丹!”
“韓國,罪王韓王安!”
“魏國,信陵君魏無忌!”
“趙國,平原君趙勝!”
六人大袖飄飄,全都有滿身刻骨的王族風範,互相對視了一眼,六雙血紅的眼睛剎那恢復了清明,只剩下一聲長長的嘆息了。
孟嘗君田文道:“我等殘餘的國運和武運都被吞噬,卻又不敢現身,真是有辱我六國王族風範!”
“忍辱負重,有什麼屈辱的?”
太子丹輕輕的反問,隨後笑起來:“也好,雖然成功的可能性下降了一半,但是孤已經等不及了,這方天地,需要重新洗牌!”
“沒錯,我等六國已經是昨日黃花,天地不滅的話,我們六國不可能在盛唐的壓制下重生,什麼仇恨寡人都不記得了,只想讓天地歸於混沌,混沌中再生我大韓。”
韓王安低低的道:“可是,單憑我們六人,做不到這一點。”
“不只是我們,還有一人。”
平原君趙勝低垂着眼瞼,陰柔的道:“舊王孫趙高,你雖然被嬴胡亥算計到死,可是,你敢說自己不是甘願受死的?
你現在是秦國的趙高?
還是……我趙國的舊王孫?
是那個爲了報滅國之仇揮刀自宮,忍辱服侍仇人的舊王孫趙高?”
“唉~~~”
長長的嘆息不知道來自哪裡,隨後,一座殘破的城池慢慢的出現了。
這座城池比六國的加起來還大,也比六國的更要殘破,幾乎全都變成了廢墟,而在嗵塌的城樓上站着一個低頭‘卑微’的人。
趙高面白無鬚,看起來很陰柔,也很靦腆:“我是誰還重要嗎?不管我想讓大秦重生,還是想讓趙國重生,咱們都要做同樣的事情。”
不等平原君發怒,趙高的身體連着城池都化作細碎的煙,
不斷蒸騰,
也在不斷上升,
融合進了這方天地無垠高空的每一處。
齊!
楚!
燕!
韓!
魏!
趙!
六位苟活的王族對視了一眼,灑脫一笑後,也都崩碎了自己的靈魄。
煙霧在蒸騰,
在上升,
也在不斷的毀滅,
爲了國的重生……
“生又何歡,死又何懼?
我等身爲王族,做這事情是自私了點;
我等身爲王族,心裡也只有自己的國,只有自己的百姓;
天下的萬物生靈,我等對不住了,
一切罪孽,
都由我等七人承擔!”
這是遠比大儒立教時還要沉重的誓言,
然而,
沒有任何人聽到這聲唏噓的笑。
只剩下煙霧越來越稀薄,
毀滅的味道,
則是……
一邊不斷的加重着,
一邊如春風化雨,
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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