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並不遠,寶玉的才氣,已經足可以跨越一個大州!
他的飛行需要時間,然而在此時的清遠大城,那是極爲熱鬧。
清遠城最大的酒樓裡,上百個官員包下了整座酒樓,這裡是雪家的產業,區區十幾天時間的幾千兩生意的事,雪千尋也不怎麼在乎。
爭吵已經持續很久,突然間,好些紙鳶破空而來。
官員們接過紙鳶看了,吵鬧的聲音陡然拔高!
“雪大人,趙貴寧帶着十幾個舉人擅離職守,朝着咱們的方向來了!”
“十幾個?還有趙貴寧?雪大人,趙貴寧這廝可是賈寶玉的左膀右臂,斬了他一個,勝過殺死三十個舉人!”
“不能再猶豫了!我等立下如此大功,家主、家老定然有所褒獎!雪大人,咱們出手後,在家族的地位可就不輸於那些驕子!”
“不怕賈寶玉秋後算賬,咱們半道截殺,他查不出是我們做的!”
一句一句,爭吵簡直變成了咆哮!
想起風險背後的巨大好處,官員們一個個都紅了眼,要搏一個大好前程!
此時,就在此刻!
賈寶玉不是大周的驕子,也不是有功於社稷的良臣!
趙貴寧等一百零七位舉人也不是活生生的人了,而是鋪就他們攀登之路的累累枯骨!
“閉嘴!容我再思量片刻!”
雪千尋怒然開口。
她一直聽着這些官員的爭吵,糾結、不吭聲,此時發起火來,那是猛然爆發,要振聾發聵!
官員們同時閉嘴,端起桌案上的茶盞,用蓋子遮住臉,從縫隙裡看她。
他們也怕賈寶玉,所以威逼、壓迫雪千尋領頭,萬一出了事,總得有個子高的去頂……
雪千尋知道他們的心思,也知道自己最好什麼都不做。
她是雪府的嫡女,只要苦心修行,前程肯定是一片坦途。
和賈寶玉爭,她可能一飛沖天,能夠更進一步,但是分出生死的話,穆府的下場,還在她的腦海裡,化作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壓迫!
【怕啊,我確實怕了賈寶玉,我見過穆府的下場,可是這些官員被前程誘惑,忘記了賈寶玉的威風……不對,他們沒見過賈寶玉,不知道那人有多麼厲害!】
雪千尋覺得自己是個女子,好生修行就是,其他的用不着爭,然而……
六道家族令旨啊,足足六道!
如果不是陛下帶走了所有的家主和家老,她一定會接了第七道家族令旨!
大山,兩座沉沉的大山,賈寶玉是,家族令旨也是……
雪千尋真個糾結,茫茫然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雪大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還請雪大人下令,我等帶人出發就是!”
“雪大人已然下令,只是女子之身不好出口,我等去吧!”
“走走走!大好前程就在此時!”
官員們接連大呼,落實了以雪千尋爲首的事情。
他們紛紛掐出紙鳶,要召集下屬的能人、家臣,先把趙貴寧和十幾個舉人殺了再說!
雪千尋莫名其妙的被栽了髒,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離開,半點也拒絕不得!
【卑鄙!無恥!可是……我根本不能拒絕。】
雪千尋氣得嬌軀亂顫,礙於六道家族令旨,也不能攔住這些官員。
她彷彿看見了那漆黑的大氅,搖擺、招搖,飽含千萬煞氣,萬兩的君子利劍,也架在了她雪白的脖子上……
【沒關係,讓他們去吧,我大不了回府,我雪家,可沒有穆府好欺負。】
想到這裡,雪千尋冰冷的眼神掃過去,把所有的官員的樣子全部記下。
她要秋後算賬,如果,她還能從府門出來的話……
可是此時,突然,出門的官員連連後退,全部退回了酒樓的廳堂之中。
雪千尋詫異看去,發現連片雪白的大氅,還有翠綠的老竹,在緩步逼近。
趙貴寧帶着十幾個舉人,只是不到二十人,也只是三膽、二膽的舉人而已,卻把上百名四膽以上的官員齊齊逼退。
趙貴寧身上的官威不弱,比之他們還要更勝一籌,雖然沒穿官袍,也不是舉人服飾,但那些雪白的長袍、大氅,卻讓所有人心神不穩!
“有趣,二爺做了許多,竟然還有人打我們腦袋的主意?你們的膽子,真的很肥……”
趙貴寧笑吟吟的說話,他的指尖掐着一隻紙鳶,略微用力,整個紙鳶就是砰然爆碎。
天空出現文字,正是和那些舉人接到的紙鳶傳信,是同樣的信息。
十幾個白氅舉人都大笑起來,相比牧守一方之前,他們多了好些官威,還有好些煞氣。
“做事真不利落啊,你們商量了十幾天,難道以爲我們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你們的紙鳶全被千里狐的兄弟攔下,現在接到的,是我們剛剛放出去的。”
“截殺我等?我等已經到了,你們百多個四膽以上的官員,來殺我們試試?”
大笑中,趙貴寧和十幾個老竹舉人再次上前。
他們十幾個人,硬是佔了酒樓大堂的一多半,把上百個雪千尋那邊的官員,全部擠在了另外一邊……
“欺人太甚!我們……動手嗎?”
有官員義憤填膺,聲音剛剛高亢,又是猛然低落。
他小聲的詢問,招來了一連片的鄙夷眼神。
動手?要是在空無人煙的荒郊野外,他們早就動手了!
可是在這裡,在清遠大城,在這清遠大城最大的酒樓裡,他們有膽子動手?
且不說賈寶玉會是什麼反應,單單圍殺同僚的罪名,就夠他們抄家砍頭一百次的了!
他們對問話的舉人啐了好些唾沫,卻忘記了——
他們本來,就是要去犯下抄家砍頭的大罪!
“雪大人!你得出面了,他們欺人太甚!”
“是啊雪大人,趙貴寧等人擅離職守,您身爲清遠大城的青衣司司主,怎麼個也得參他們一本!”
“雪大人已經下令,抓住這些擅離職守的送進大牢!”
猛然間,有人高呼出聲。
衆官員眼睛一亮,雖然他們也是擅離職守,但是抓人送大牢也是功勞一件,等抓住了,他們趕緊走了就是。
天塌了有個子高的頂,有雪千尋這個雪家嫡女在,他們怕什麼?
“無恥!”
雪千尋和趙貴寧同時怒罵出口。
他們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了苦澀的感覺。
於是趙貴寧帶人飛快倒退,雪千尋也暗地裡掐出一隻紙鳶……
“貴寧,我早說過,你不如百里鳴做事利落。”
突然間,空中響起了一聲淺笑。
笑聲很淡,但是在笑聲落下的同時,整座酒樓轟然嗵塌,漫天灰塵中,幾道人影破塵而來。
“上兵伐謀!爾等好大的膽子,竟敢欺辱本公子的親親表妹?”
“沉鬱興神思,眺聽發天章。嵩岱終難學,丘陵徒自強!西門兄,咱們還是不要喧賓奪主的爲好。”
“半哭半笑半瘋癲,紅塵萬丈我爲尖!爾等的模樣老子記下了,你們的府邸有多少銀子?報個數來,省得老子的兒郎們不好清點數目!”
“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這些腌臢貨色,我樂陽申出手就是!”
四道笑聲,除了西門雪的聲音不太自然外,別的都笑得歡快。
百多個官員嚇得腦門冒汗,渾身發抖,他們傻乎乎的看着灰塵中當先走來的黑白身影,看見了那黑狐大氅的籠罩之下,和趙貴寧等人一般雪白的長袍,還有長袍上的翠綠老竹!
“賈,賈寶玉!”
“不只是賈寶玉,還有四個有詩號的舉人,全都是驕子中的驕子!”
“我,我我我……雪大人!”
關鍵時刻,這些官員又想起了雪千尋。
他們回頭看去,發現雪千尋早就跑了出去,在賈寶玉的身後,抱住了一個錦袍男子的胳膊。
“苦啊,這是怎麼回事?”
官員們目瞪口呆。
寶玉看了眼西門雪,西門雪連忙把雪千尋扯在了背後,討饒的丟過個可憐兮兮的眼神。
寶玉眯了下眼睛,趙貴寧和十幾個舉人就興奮的圍攏過來。
“二爺,”
趙貴寧附在耳邊,小聲的說了幾句話。
寶玉微微點頭,笑罵道:“你小子,我就說你沒百里鳴做事痛快,記住了,下次再有這樣的事就直接召集人馬!你們打不過,帶齊了六城兵馬,難道還打不過?”
趙貴寧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他可不敢玩那麼大。
召集六城人馬發兵清遠大城?這是來打架的?還是要造反呢!
寶玉和十幾個舉人挨邊打了聲招呼,驀然轉身,正對百多個官員。
君子行事如金,棱角崢嶸,願爭朝夕!
君子待人如木,溫和儒雅,可堪雕琢!
君子贍親如水,煙波縹緲,溫夢淺柔!
君子爭鋒如火,道理之爭,天不可奪!
君子厚重如土,廣納萬物,厚德無雙!
五行道理在寶玉的周身演化,驀然停在了‘爭鋒如火’上!
青龍騰天,白虎尾隨,朱雀如箭,玄武護身!
四種大獸瞬間顯化,周身騰起沖霄大火,周圍的酒樓廢墟轟然冒煙,瞬間燎成了虛無!
上百個官員只覺得眼前是岩漿大山,壓得他們睜不開眼,他們的頭髮焦枯,眉毛、睫毛盡數化灰,皮膚上也起了灼燒的油泡!
“四象之法大成!”
“不止如此,五行之法也是大成!”
“如此能耐,我等,不是敵手!”
官員們紛紛正氣加身、吟哦出口,筆墨紙硯也浮顯空中,他們如臨大敵!
可是此時,寶玉卻輕輕的笑了起來,溫和道:“不要怕,我此次來,只是數一下人頭而已。”
“一,二,三……”
寶玉慢慢的數了起來,數到一百三十一的時候,恰好把對面的敵對官員清點完畢。
他轉過身,帶着笑意,手指慢慢的往雪千尋的腦門上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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