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凌銳來說,還有件大事,他還是沒有打定主意。講武堂只是短期之內修煉的地方,等在大比脫穎而出之後,是選擇在宗門修煉,還是接受仙道聯盟選材,在仙國體質內謀一份職位?
一般而言,不管什麼時候,進入仙國聯盟體系纔是正途。
畢竟這個世界是仙道聯盟和仙國的天下,所謂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靈石、礦物、藥材乃至武功秘籍,無不牢牢掌握在仙國聯盟手中。當然一些宗門也會擁有大量的資源,因其大量的弟子也會在仙國中謀得職位,與仙國體系的關係也是盤根錯節。
宗門的優越,就是人際關係比較簡單,較少俗務干擾,可以令人********勇猛精進。
強大宗門都花費巨資供養着一些武道天才,讓他們專注於修煉,參與仙國的事務也是偶爾的試煉或者接一些臨時性的任務。
不過其前提是要有被宗門看中的資質,這條路顯然不適合資質被判定爲普通的凌銳。
更重要的是作爲從地球穿越過來的人來說,他也隱隱覺得這種培養方式並不好,武道並非做學問,還是以實戰爲主,溫室裡面的花朵雖然嬌豔,但中看不中用……
沉吟中,似乎思路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至於幾個坎之後能不能脫穎而出,他倒是沒怎麼考慮。
既然老天給了他這份奇遇,讓他來到這個武道世界,更令他有了特殊的能力,這幅身體又爲他打下了一個不錯的練武根底,要是連這幾個坎都邁不過,遑論笑傲風雲,佇立絕巔,早早結婚生子做個普通人算了。
既然有了這樣的條件,便絕不能使其蒙塵。目前最重要的,還是步步爲營,做好每一步吧。
凌家坐落在驪山縣城西北角,總佔地面積約三千餘畝。
沒辦法,這個世界就是大,顯得地不值錢。凌家在這驪山城遠遠算不上最大的,幾個一流家族佔地都在萬畝以上。
凌家區域分爲三大區塊,有些涇渭分明的味道。
中間是家主一脈,有十層的高高在上的凌家祖屋塔樓,象徵着凌家的最高權力和傳承之地,也是家族的議事之地。
主脈兩邊,是涇渭分明的兩系庭院。隨着這些年明裡暗裡的連續內鬥,支脈兩系幾乎是勢成水火,平時幾乎都不相往來,只有在家族一致對外的時候,纔會聯合起來。
而中間的家主一脈,則居中協調,這些年都有些漸漸壓不住的勢頭,蓋因凌銳這一系近年來多出來了一個驚才絕豔的父親。
凌銳父親凌天南五歲練武,八歲淬體,十三歲淬體四重,十四歲淬體七重,十六歲達到真氣境,壓住了整個家族一代人,也是那一輩驪山城有數的豪傑。
凌天南近幾年更是達到真氣境巔峰,據說已經進入了半步先天,隨時都可能踏入先天境。而且近幾年,家族上下將其立爲家主的呼聲漸漸高漲,這讓另一系實在有些坐不住了。
有人捕風捉影,說是連家主那一脈都有些族老開始對凌天南暗中表示了支持。如果真的成真,這將是凌家傳承近千年來的第一次家主由非主脈來擔任。
有些人實在怕的厲害,所以竟然在近期想到在凌銳外出執行任務時殺之,從而破壞凌天南心境的主意。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們成功了,之前的凌銳確實他們擊殺,但也可以說他們失敗了,因爲地球的凌銳卻藉此而復生。
凌銳從自己這一系的門口進入。在小一輩和下人們來說,這一脈簡直就是個獨立王國。和其他兩系平日裡進出的門都不在一處,和家主一系走動還相對頻繁,和對立的一系幾乎是老死不相往來。
這一系,以凌銳他們一家爲尊。
他父親是凌家上一輩的驕子,武道修爲在凌家同輩中無人能及,是這一輩唯一的一個長老,排行十三,爲十三長老,外界有人稱呼其爲凌十三。
凌銳他爺爺是家族二長老,他的曾祖父更是凌家三大太上之一。整個實力高出其他成員太多。
其他的家庭,都是數背之前就習慣性地依附在他們家庭周圍。
他們之間,相互關係是融洽的,一路上,都有下人或族人親切地和他打着招呼,親切地稱呼他爲“七少爺”。
對於應付這種場面,現在的凌銳要比之前老練得多。
“凌銳這孩子長大了。”
“這孩子從小我就看好他,他會像他父親一樣成爲家族棟樑。”
“廢話,那還用說。”
有幾個比他稍微小几歲的孩子,也都上前跟他問好,裡面有些情願的,有些不太情願,但也不得不和他問好。
沒辦法,這裡的出身就數他最好。他的三代先人春秋鼎盛,是整個一脈的支柱。關鍵是完全掌控着這一脈資源的分配權。
當然,表面是這樣,私底下是怎麼樣就不得而知了。
之前的凌銳,武道修爲雖然甚爲紮實,但修爲的提升卻有些不溫不火,十二歲到十八歲是武道提升的黃金階段,在一些人的眼中,他已經算是浪費了兩年,他進步慢,相對別人來說就是退步了。
他的先人是強,但風水輪流轉,別人不介意將他踩在腳下。這樣的話,說不定數十年之後,這一脈也能由他人坐莊。
這些情況,凌銳比之前看的清楚的多。
凌銳身後留下這麼一串讚譽之聲。凌銳聽了表情有些古怪,裝作沒有聽見的樣子,他的步法堅定,幾乎目不斜視。
有些人善於從細微之處看到蛛絲馬跡,因爲他最近的表現,竟然開始沉吟起來,目光閃動。
不過這些凌銳都不在意。
這裡需要的,就兩個字,實力。而目前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提升修爲。
凌銳家的院子,被拱衛在最中心,院落套着院落,無論面積還是建築物的高度,都出了其他院子。
實力爲尊,尊卑分明,在這裡處處體現着。
凌銳快到自家院落的時候,原先零零落落聚在一起的幾個孩子低聲說了幾句,突然快步走了過來,擋住了凌銳去路,接着落在後面的兩個孩子往後一縮,將其中一個孩子推到了前面。
前面那個孩子名叫凌厲,身材瘦削,約有十三四歲,此時滿臉通紅。
他鼻涕似乎比較多,而且老是擦不乾淨,此時似乎有些緊張,鼻涕竟然在鼻孔中吹出一個大大的泡泡,看起來有些滑稽。
後面兩個孩子笑罵:“凌厲,你不是要挑戰銳哥嗎,怎麼現在這個樣子,事到臨頭要做縮頭烏龜嗎?”
這麼一鬧,路上有人又聚了過來,圍着他們指指點點。
其中一箇中年漢子聲道:“凌威凌晨你們鬧什麼鬧?還不讓開路讓你銳哥過去,你們銳哥哪有時間跟你們瞎鬧,是不是想讓我告訴你爹,讓你吃一頓長面?”
後面一個孩子凌威脖子縮了縮,前幾天屁股吃了父親一頓擀麪杖,現在還隱隱作痛呢,當即強自笑道:“二十九叔明鑑,不是我們要惹事,是凌厲最近練會了一套掌法,說要找銳哥比試一番,請銳哥指點一番。”
凌銳目光在三人身上瞄來瞄去,露出玩味的神色,最後微微一笑,目光定格在凌厲身上。
另一個孩子凌晨悄悄拉了拉凌厲的衣袖,低聲道:“要不,今天先算了吧,沒想到聚了這麼多人……”
鼻涕娃倔強地甩開他的手,高聲道:“銳……銳哥,我向你挑……挑戰,你從小是我學習的榜樣,但十三叔將那麼資源私下給了你,現在卻還是和我們一樣停留在淬體四層。你對得起十三叔嗎?今天我要向你挑戰!我要看看十三叔對你這麼偏心,你到底有多麼了不得……”
開始之下緊張,但後來索性豁了出去,說話也越來越順溜起來。
“你放肆,誰是你想挑戰就挑戰的?還不快滾!十三叔豈是你能妄論的,你可知罪!說不得今天我要替你死去的爹孃好好管教一下你!”
另一箇中年漢子滿臉陰沉,厲聲喝道。中年漢子說到後來,真是聲色俱厲,衣袖中的手一抖,踏前一步,竟然就要出手的樣子。
中年漢子赫然是真氣境一層修爲,威壓之下,孩子們一時靜若寒蟬。
他似乎脾氣不好,而且對鼻涕娃凌厲沒有二十九叔對待凌威凌晨那麼好的態度,尤其鼻涕娃言語中冒犯到了凌銳父親凌天南,讓他震怒。
尤其那一句“你十三叔豈是你能妄論的”,令周圍人人震動,都有些變色。
這二十叔專責這一系的刑罰,向來頗有威信,而且話說的如此之重,鼻涕娃凌厲顯然也有些蒙了,顫聲道:“二十……十二叔,我不是那個意思……”
凌銳哈哈一笑,朝着二十叔凌天鵬拱了拱手,又正色道:“二十叔息怒!凌厲他是無心之失,還望不要和他計較。家裡的修行資源怎麼放的,難道大家還不清楚嗎?既然凌厲弟弟想和我切磋一下,那咱們就在這裡過幾招吧。”
見他這麼說,二十叔凌天倫微微點頭。
凌銳見狀又朝十九叔凌天倫微微躬身,接着轉身,嘿嘿一笑,對凌厲道:“拳腳刀槍無眼,凌厲弟弟你要是吃我一掌或者一劍可別哭鼻子。”
凌厲點頭道:“好!”
這孩子說完扎個馬步,雙掌交錯拍擊,雙腳足尖交換點擊地面,小碎步向凌銳衝了過來,他倒是說打就打,竟然沒有任何拖泥帶水,修爲赫然是淬體境四重,掌法是一招下乘武學“沖天炮”,頗爲威猛凌厲。
換了一個月之前,凌銳要取勝自然要費一番手腳,此時卻好整以暇,站在原地,並無出手的徵兆。
凌銳之前替他揭過對十三叔的不敬之語,令凌厲心中暗暗感激。這事若非十三叔的兒子凌銳,其他人還真不太好說,以十三叔在這一脈說一不二的威望,他禍從口出,或許真要吃些苦頭。
不過感激歸感激,手上卻並無絲毫鬆懈,見凌銳對他頗爲蔑視,咬了咬牙,掌勢更猛了一分。
“小心!”
“凌厲還不住手!”
後面喝止之聲未落,卻見凌銳身形一閃,斜斜插入凌厲掌勢,從後背拔劍而出,劍身橫掃,正好掃在凌厲腰間空擋。
砰地一聲,這一下雖然是劍身拍在腰間,但也勢大力沉。
凌厲大叫一聲,猶似騰雲駕霧般向旁飛出數米,撞在地上,塵土飛揚。
凌銳似乎收不住勢的樣子,借勢向凌威和凌晨攻了過去。
凌威、凌晨見狀大吃了一驚,向後縱出,同時揮劍抵擋,卻被凌銳橫腿一掃,兩人都橫跌了出去,爬在地上哼哧哼哧起不來。
鬨堂大笑!
“以力御劍!”
“基礎劍訣接近大成!”
“凌厲這下慘了,這不是找虐麼。淬體境幾人能將劍法練到這種境界。”
“對了,那身法怎麼會那麼快,我都看眼花了,會不會是劍步,聽說那是極難練成的啊,他怎麼會練成了。”
“假以時日,此子必然另一個十三叔啊。真是虎父無犬子。”
凌銳一招技驚四方。大家都有些想不到,這個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修爲練習遲滯的孩子不知不覺間,武技方面竟然有了如此驚人的成就。
幾個長輩見了也是頗爲驚異。
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大多數人還是不希望十三叔的兒子太渣,不然這一系必然會生變,到時候還不被外人和那一系人欺負死?
看到今天凌銳的表現,其實心中都是鬆了口氣的。
“他的修爲也應該不僅僅是四層吧,應該是平時隱藏了修爲,不然怎麼可能如此輕鬆就能擊敗凌厲。借勢連凌威凌晨也收拾,看來是怪怨他倆勾結凌厲爲難他。”
“這小子看樣子也不是好惹的主,這麼記仇,而且立馬報,你們看,其實凌威凌晨比凌厲更狼狽。”
“二十叔他們怎麼不阻止?”
“阻止啥?凌厲對十三叔不敬,凌銳都不追究,他們怎麼可能阻止凌銳,而且凌銳出手也有分寸,只是讓他們吃些皮肉之苦而已。”
“他不讓二十叔追究凌厲不敬之罪,難道是爲了讓長輩在這種情況下不好阻止他收拾這幾個人?難道一開始就將二十叔二十九叔他們都算計了進去,這種心機……這也太可怕了吧,他纔多大年紀?”
“我覺得不可能。”一旁有人聽了搖頭道。
凌銳右手一拋,長劍飛了起來,半空一個翻滾,正好插入後背劍鞘,拍了拍手掌,隨性自然。這一手雖然簡單,但其準頭和力道控制之妙,也不是那麼容易辦到的,叫好聲四起。
凌銳縱身上前,雙手齊出一探一抓,將凌威凌晨抓在手中。
兩人被凌銳制住了穴道,無法動彈,卻是求饒不斷,要凌銳放過他們,下不爲例。
凌銳嘿嘿冷笑,道:“你們說比試就比試?說放過你們就放過你們?今天老子要扒光你們的衣服,將你們掛在家族大門口。再找些講武堂的精英女學員過來,讓她們看看你們的風采……想想那種感覺,都要醉了,沒有我的命令,誰要是敢放下來,別怪我不客氣!”
兩人哪裡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都駭得面無人色。周圍的看熱鬧的孩子們也是鬨堂大笑。
真要是被這麼幹了,哪裡還有臉面再出去見人,但兩人慫恿凌厲挑戰在先,當時又煽風點火,當場被族內長輩呵斥,此時都不敢向圍觀的長輩們求救,只是面朝十九叔,露出可憐憐的、極其希冀的神色,簡直就像兩個小怨婦一般。
其他人吃吃地笑,甚至還不乏煽風點火之人,恨不得事情搞大。不過無意中碰到十九叔寒霜一般的面孔,卻是沒敢怎麼放肆。
十九叔沉吟着道:“銳兒,雖說他們倆有錯在先,但好在沒有造成什麼損失,略施懲罰,適可而止吧。”
凌銳應道:“是!十九叔。既然十九叔話了,那今天先這樣吧。”
十九叔凌天倫倒是沒有想到凌銳竟然如此爽快地答應,本來說好的說辭便說不下去。
凌銳面提着兩人,走向凌厲。
凌銳提着兩人猶自行動自如,淬體四重的修爲力近千斤,提兩個十三四歲的孩子自是小菜一碟。
砰砰兩聲,兩人被凌銳拋在凌厲身旁,三人滾地葫蘆,滾做一團。
人聲鼎沸中,趴在地上的凌厲羞憤欲死,原來凌銳剛纔那一擊不但將他擊飛,而且乘機封了他穴道,他趴在地上,掙扎了幾下,穴道未解,此時都沒能掙扎起來,竟然趴在地上哭了起來,眼淚和着鼻涕,哭得撕心裂肺。
這一來,鼻中鼻涕更多,兩邊鼻孔的鼻涕泡泡接二連三。
衆人見之,滿是笑之者、搖頭者。
另兩人卻是閉目不語,不知打的什麼主意。
凌銳也不去理會這些。他的心態早已不是十幾歲的少年,今天這種心態,跟創業之前開輔導班的時候,懲罰犯了錯的淘氣頑劣小孩的一般。
凌銳環視一圈,朗聲笑道:“此事到此爲止,我便不再追究。兄弟們之間,武功切磋實屬正常,本人也歡迎族內弟子挑戰,不過必須得堂堂正正,輸什麼也不能輸人。”
說罷,轉身,低聲道:“凌厲,哭什麼?你還是不是個男人?男兒流血流汗不流淚,什麼時候想通了這個道理,再來找我挑戰吧。還有,以後記得擦乾淨你的鼻涕,那麼大個人了……”
說完之後,揚長而去。
十九叔和二十叔相視一笑,隨即臉色一沉,喝道:“都散了吧,圍在這裡,像什麼樣子?你們這是要讓人看了看笑話嗎?”
說着屈指連彈,幾縷指風到處,三人的被封的修爲登時解封。
不等三人哼哼唧唧地起身,十九叔又喝道:“學藝不精,還亂逞威風,隨我到戒律堂。”說完轉身離去,身後跟着三個耷拉着腦袋的小子。
這事搞的,不但捱了打,當衆出了醜,還要到戒律堂挨罰。
想起十九叔諄諄教誨、誨人不倦的樣子,三人都頭皮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