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條黑影從深淵中竄出,斜斜地飛來。
這是一具血淋淋的人體,卻比正常人肥碩了許多,沒有五官,通體只是淋漓的血色——在空中狂抓亂舞——
“血煞——”納蘭驚叫。
“哪有這樣的血煞?”葉軒博反問。
“無數血煞附在他的身體之上——”納蘭臉上滿是驚恐之色。
聽到這話,葉軒博才注意到這確實是一具血煞的集合,無數血煞猶如水蛭一樣吸附在人體之上,不斷地蠕蠕而動——
他突然想到了陷入血河之中的好生,不詳的預感瞬間而至。
事不宜遲,既不能傷害到內部的人體,還要將這些頑強的血煞清除乾淨——光劍在手,恰到好處地飛舞,血煞化爲了點滴血液,飄散在空中,飛濺在二人身上——然而血煞並未就此死去,它們每個細胞都是一個獨立的生命,當血液附着在生命體表面的時候,它們會立刻刺破寄主的表皮,大量地吸血,從而進行快速的複製——就這樣,葉軒博和納蘭的身體外面很快被血煞包圍,無法擺脫——
血液在逐漸流逝,葉軒博知道,如果不想出對策,接下來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冰——他想到了柴可夫聖王的天鵝涅槃——火的冰——內息轉化爲強大的冷氣,在體外形成一個零下千餘度的極寒之地。血煞變成了殷紅的冰瘤,停止了生命的活動。
烈火彷彿從地底噴發而出,剝落了體表所有的血煞。
他成功了——依然是火的冰,施加在神秘人和納蘭的身上,發生了同樣的效果——
那人終於現出原形,血衣血袍,頭大如鬥,雖然浮腫,但依稀可以看出那就是好生神皇。
“神皇,醒醒——您怎麼樣了?”葉軒博攜着好生,朝着陽光之地飛去——那裡是知界的天空。
許是陽光的溫暖和明亮,許是空氣的清新與溼潤,好生神皇緩緩地睜開眼睛,沒有說話,而是哆哆嗦嗦地將手伸入懷中,掏出一面小鏡子放在面前——
“成豬頭了——該死的血煞——”好生小聲嘟囔道。
“前輩,稍安勿躁,身體要緊——”愕然之餘,葉軒博還是小心翼翼地勸說。
“你懂什麼?神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我可是天主欽封的無敵戰神,瀟灑英武,玉樹臨風的萬人迷好生神皇啊——”
葉軒博此時真不知說什麼纔好,這位神皇也太沒個正行了,命都快沒了,尚且還惦記着自己的顏面。
“嘟,來者何人?”空中似乎響了一個晴天霹靂,一線紫色的橢圓型飛碟出現在他們面前——
葉軒博和納蘭均愕然,對他們來說,這無疑是一種新鮮的事物。
“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我會以入侵者進行毀滅性攻擊——”那個機械化的聲音在繼續。
“無恥的亞特蘭蒂斯人——今天教你們見識一下什麼是毀滅性打擊——”忽有一人從他們的頭頂飛了出來,迎着那架飛碟疾馳而去。
“曉晨——”葉軒博幾乎驚叫出來。
不錯,那疾馳的身影正是曉晨,雖然曼妙的身形多了一副碧綠的戰甲,然而當她從頭頂上飛過的瞬間,葉軒博一眼便認出了她。
此時曉晨已經對飛碟發出了攻擊,然而,面對龐大的飛碟,她依託戰甲所釋放的能量束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葉軒博知道,一旦敵人進行攻擊,曉晨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傾其全力,縱身一躍,如一道金光,直奔那架飛碟而去。
此時,一柱雪亮的光束扯碎虛空,直欲將曉晨撕成碎片。
萬分之一秒的時間,他同時趕到,以雙手抱合,將強勁的內息化作一米多粗的能量光束向前揮出——光柱相撞,發出巨大的聲響,扭曲了方圓幾十裡的空間,時間也似乎瞬間凝滯——
葉軒博並沒有就此停留——金**望戰甲穿透飛碟的橢圓形機身,瞬間出現在更高的空間。
飛碟轟然爆炸,化作了一個巨大的光球,其後蘑菇雲沖天而起,擋住了人造太陽溫暖的光線。
“曉晨博士——您沒有死——”葉軒博回到曉晨身邊,一把拉住她的手。
“死,你覺得這樣的事會發生在我身上麼?”曉晨笑吟吟地望着葉軒博說道。
“可是,我親眼看到迪西神王用刀子在你身上——”葉軒博困惑地問道。
“是的,是你的闖入救了我——迪西的刀子已然切除了我的心臟,然而,在我的內部組織沒有切除完全之前,我是不會死的,因爲我身體內殘存的納米細胞會按照既定程序修復失去的一切功能器官——”
“哦,原來如此,害的我幾個晚上都從夢中哭醒——”葉軒博長吁一口氣。
“哭醒——呵呵,都是大小夥子了,怎麼,還這樣小女兒態麼?”曉晨咯咯笑個不停。
“是啊,我也不知道眼淚怎麼會這樣不爭氣——”葉軒博訕訕道。
“博士,我相信自失落世界分別的這些日子裡,您一定經歷的許多事。剛纔的飛碟便是亞特蘭蒂斯文明的發明麼?”納蘭並沒有因爲與曉晨的意外重逢而喜悅,她更關心知界的現狀。
“是的,這是亞特蘭蒂斯人的發明,然而卻是假借暗黑天族生產而成。這是他們狼狽爲奸最得意的作品,更是他們藉此征服宇宙的強大工具。”曉晨幽幽說道,顯然對人類的將來充滿了憂慮。
“可是,他們怎樣來到這個空間的,難道,也像阿鼻地獄一樣整個空間鑲嵌進來的嗎?”納蘭問道。
“當然不是,阿鼻地獄是一個靈異實質化的空間,處於阿鼻地獄的一切是不能脫離這個空間而獨立存在的,因而它的攻擊性要侷限的多,但亞特蘭蒂斯的機甲部隊卻是完全物質化的客觀存在,他們的入侵是通過一條秘密孔道來實現的——”曉晨不愧爲第一代人類文明的智能產物,已經完全洞悉了敵人的一舉一動。
“秘密孔道?”葉軒博知道此時可不宜進行個人崇拜,專揀重要的問。
“還記得西格瑪高地地下的神秘建築嗎?”
“記得,可是它已經爆炸並且不應存在了啊——”
“那裡只是暗黑天族在地球老巢的映射,只要地球那端的原質存在,它便不會消失——那次爆炸,只是令它改變了座標位置而已。”
葉軒博這才明白它爲何與安陽古墓中深井的奇異建築如此相像了——因爲它們本來就是同一個物質。
面對亞特蘭蒂斯人的高端科技,三人心中無不生出巨大的壓力。沉默半天,葉軒博打破了艱澀的靜寂,說道:“不過,有個好消息——鬼母死了——”悲哀溢於言表,畢竟,鬼母借用的身體曾經是他的知心愛人吶。
“鬼母死了?”曉晨亦是吃了一驚,繼續問道:“你如何判斷她死了呢?”
“她,就死在我的面前——她所借用東方的軀體在倒下之後化爲了一灘污水——”葉軒博強忍內心的悲痛。
“哦,原來如此。鬼母沒有死,一個狡猾如她的生命怎會輕易死去呢?她會以另外一個甚至一種生命的形式再度出現——除非,像鬼主那樣遭遇強大能量的自內而外的爆炸才能夠徹底摧毀暗黑的生命體,但,這又談何容易——”曉晨的臉上開始寫上了談談的愁容。
這是葉軒博第一次發現在這名天真而快樂的機器人身上有了沉甸甸的心事。
難道,人類真的不能逃過這一劫麼?
葉軒博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責任——德界諸位元老正全力以赴應付惡魔黑洞的侵蝕,藍旗王子魂歸虛無,好生神皇偏又身負重傷——雖然阿鼻地獄已經不成氣候,然而,面對亞特蘭蒂斯的機甲戰隊,他將怎樣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