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境,絕對的絕境。這是孫二給左清目前的處境下的一個評價。在他和莫千愁與熾至羽三人聯手攻擊之下,他實在想不出左清還有什麼逃走的手段。正如他現在想不出左清爲什麼還笑得出來一樣。
可是左清偏偏就笑了。看到左清從容不迫的笑容,孫二忽然覺得心中一顫,隱隱有了一絲不好的感覺。
這世上有些事情的確十分殘酷,它往往將人先推上一個高峰,然後再重重的摔下。孫二馬上就有了這種感受。
左清忽然動了,像游魚一般快速滑溜,一下子閃開了解牛刀,出現在孫二的側翼。騰蛇杖斜指孫二的肋下。
孫二微微一側身,解牛刀正好斬在騰蛇杖之上。解牛刀別的功用沒有,卻將鋒利的效果發揮到極致,剛纔輕易割破耀日金光圖所化出的防護光罩而又不使光罩崩潰就是明證。
所以孫二相信這一刀下去,必可將左清手中這根具有奇特腐蝕效果的武器削成兩半。可是他又一次錯了。“叮”的一聲輕響,解牛刀被盪開。騰蛇杖正好點中孫二的肋下,“嗤”的一聲輕響。孫二的衣服已經率先被腐蝕出一個大洞。
孫二鬱悶得差點沒吐血,從剛纔開始,他的判斷好像就一直在犯錯誤,以致於他現在都懷疑自己的智力是不是出了問題。
可是不可能啊!難道左清手中的那根竹杖居然是一件仙器,要不絕不可能被解牛刀斬上連個白印也沒有啊!
孫二一時也想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不過有一件事他很清楚,那就是他要一直站着不動,小命就要沒了。所以他動了,和錢大的霹靂電光拳的蠻橫暴力不同,孫二的功法一向講究輕靈飄逸,在生死相搏中,還能保持一種瀟灑的風度,是孫二一貫的追求。
“嗖”,孫二身形一晃,就已在十丈開外,堪堪躲過騰蛇杖透體之災。孫二剛剛想要鬆一口氣,只覺眼前一黑,他已經身處在一個巨大的鐵籠子之中。一個一身白衣的壯男,正站在鐵籠旁邊,用一種揶揄的表情看着他。好像在嘲笑他爲什麼一頭撞進籠子裡一樣。
與此同時,鐵籠子還在不斷地變小,直到孫二的身體擺成了一個極其恥辱的似跪非跪全身扭曲的姿勢,這個鐵籠子才停止了變化。
孫二再也受不了這種折磨,眼睛一黑,直接就昏了過去。
那邊聶千愁的三千煩惱絲化做一張大網,忽地從左清身上移開。一下將熾至羽所在的房屋罩住。以至於那間房屋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隻碩大無比的繭蛹。
熾至羽的神色變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是誰是螳螂,誰是黃雀,現在卻好像已經顛倒了。熾至羽發出的那一根火線忽地收回。急速向四周一掃。三千煩惱絲立刻被從中燒斷,熾至羽飛身而出。
危險!熾至羽心中忽生警兆,一點白光在空中一閃,一根鋼針已經破空飛至,就彷彿它一開始就停在那裡,專門等候着熾至羽一樣。
熾至羽的臉瞬間蒼白,他明白他遭遇到的只怕是他這一生中最大的危機,電光火石間。熾至羽的整個身體忽然化作一團火焰,瞬間飄走。
戰鬥幾乎在一瞬間就已宣告結束。
左清衝着鐵籠旁邊的蠻絀點了點頭,蠻絀卻只是一哼,面色頗有些不善。一身紫衣的黛煙兒不知何時已出現在蠻絀的身旁。
“剛纔你爲什麼不出手!”左清問道。
“他的火系功法已經大成,若是他拼命反抗的話,可能我的五色綾會受到損傷。所以我不能出手。這樣好了,這次的報酬我們只收取三分之一。”黛煙兒靜靜地道。
左清想了想,忽地將一個口袋擲出。黛煙兒伸手接過,用手顛了顛。微微一笑,和蠻絀一起去了。
左清這才收回山河印,原本被壓在山河印下的錢大一躍而起。一臉詫*對聶千愁問道:“老大,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此刻的聶千愁又恢復了往昔的樣子,他的頭髮剛纔雖然被燒斷了一半,可是現在看起來卻並沒有減少。只是他臉上的痛苦之意好像又重了幾分。
“你先回去吧!”聶千愁淡淡地說了句。
錢大看了聶千愁半晌,忽嘆了一口氣,低頭道:“是!”
老樓的會客室。
聶千愁正窩在一張寬大的榻上,喝着熱茶。無名、左清坐在他身旁不遠處。
“師穎怎麼樣了?”左清問道。師穎那一記空間神針本就是在老樓中發出,他是藉助左清的心靈鎖鏈看到了場中的局勢。
“還不是老樣子,現在小蓮正在照顧他。不過他的修爲大有長進,這次消耗的沒有那麼厲害。”無名道。
左清點了點頭,道:“可惜這次黛煙兒臨陣退縮,沒有擒下熾至羽。”
“不過熾至羽這回也絕不好過。”聶千愁忽然在一旁道。
左清一愣,“爲什麼?”
“因爲那根銀針射入了火焰之中,卻並沒有射出來。相信它還留在熾至羽的體內。”
“嗯。”左清略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無名對聶千愁道:“好了,你還是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對左清說一下吧,現在行動已經結束,左清身爲特使,應該知道的更多一些。”
左清也顯出好奇的神色。這次任務無名只對他說了一句,“莫千愁會配合你,二組也會來人。”別的內情左清也並不知道。
聶千愁看了看無名,又看了看左清。將手中茶杯慢慢放下。道:“其實他們很早就接觸過我,是通過孫二。現在看來,朱八、駱九早已被他說動。”
左清身子一震,這消息實在有些驚人。
聶千愁轉向無名道:“我隨後通過秘密渠道將此事告知了大禹。禹帝給我的命令應該是你的決策吧?”
無名道:“還有赫連奕!”
聶千愁點了點頭,“這件事非同小可,因爲敢拉攏我的,一定是有資格進入守拙殿的那幾個,無論是誰,對夏族來說,都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所以我就按照禹帝的指示,也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暫時和他們敷衍。不過爲了能夠打探出一些消息,我還是按照他們的要求,爲他們辦了幾件事。隨後就發生了那件官員上書告密的事情。”
左清道:“那你現在可知道對方是誰?”
聶千愁點了點頭,“本來我已經將範圍縮小到了三人。”
左清道:“是誰?”
聶千愁緩緩道:“羽亦揚、卓正和哥舒曉月。應該是其中之一,或者兩個。當然,最不好的就是他們三個連成一氣。現在從你得到的情況來看,幾乎可以確定有哥舒曉月了。”
左清道:“這好像還算是最好的結果。”
“你錯了!”無名道,“我們都寧可是卓正,甚至羽亦揚,也不願意是哥舒曉月。”
“爲什麼?在這三人中,哥舒曉月的地位不是最低嗎?”左清疑惑地問道。
無名道:“因爲哥舒曉月是我們夏族的財神。夏族中,羽亦揚負責賺錢,而哥舒曉月則負責存錢。一旦他出現了問題,我們夏族將面臨重大困境。”
聶千愁道:“而且他還是千面財神,我每次見到他,從來就沒有兩次相貌相同的。”
左清立刻想到了青雲軒中那人的話——“你可以叫我哥舒曉月,當然我未必是真的哥舒曉月,名字只是一個代號罷了。”
聶千愁在那邊繼道:“本來這對掩飾他的身份,保護夏族的財物是很有好處的,但是如果他要出了問題,我們對付他也很麻煩。”
無名點點頭,道:“同時他還是法風閣真正的大掌櫃,索亥生病了以後,他就是夏族最好的煉器師,當然這是在不算你的情況下。”
左清聽到此處,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想到哥舒曉月的身份竟然如此複雜神秘。
無名對聶千愁道:“對了,你還是說說這次的事情吧!”
聶千愁點了點頭,對左清道:“這次孫二忽然來找我,說他們面臨一個巨大的危機,迫切需要除掉你。希望我無論如何出手相助。他們甚至說,只要我能幫這個忙,他們的領頭人就會開誠佈公地和我相見。我將此消息告訴禹帝之後,禹帝的指示是,你非常重要,我們不能將你放棄。”
左清聽到此處,不由看了看無名,真不是知道自己是應該慶幸,還是該感到悲哀。無名卻是神色如常,沒有絲毫變化。
聶千愁道:“事情已經發展到現在,我再和他們虛與委蛇也沒有多少意義。所以我們決定將計就計。按照他們的事先安排,是孫二先將他自己置於死地。然後我以保護手下的名義,將你殺死。不過我沒有同意,我說那樣的話,我一定難逃風雲的彈劾,只怕會被大禹怪罪。我堅持要求,在孫二面臨絕境的情況下,我會出手將你制住。這時由他們的人下手將你除掉。”
左清點了點頭,這才完全明白了孫二剛纔爲什麼在面臨絕境的情況下,反而顯出詭譎的笑容了。
“我們開始以爲,他們會讓心燈老人出來,進行這最後一擊。我們正好可以將他制住,交給你煉製,誰知道來的竟是熾至羽。”聶千愁道。
無名忽道:“這樣也好,這無疑等於告訴我們,他們已經和虞峰勾結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