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田剛靜靜的說道:“只要他熊家能夠成爲瑜郡名門,那就是整個瑜郡撼天宗以下第一等的勢力之一!夢瑜縣的死活與他們何干!”
強橫的熊家就像一座大山壓得廳屋中的四位武人境修士喘不過氣來,又是片刻的沉默,張鐵匠才道:“那本縣另外兩大豪強呢,寧家和餘家的人怎麼說?”
這回不用楊田剛解答,一旁的徐三娘便猜測道:“怕是寧家與餘家的人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與熊家爲難!”
張鐵匠不解道:“爲什麼,難道就不怕熊家成爲瑜郡名門之後反過來壓他們一頭?再則說了,全縣靈谷減產,熊家所作所爲,寧、餘兩家難道就沒有損失?”
徐三娘苦笑道:“正是因爲熊家正是在晉升名門的節骨眼上,這個時候誰要跟他們爲難,熊家必定會玩命,所以其餘兩家才投鼠忌器,再說寧、餘兩家都是有真人境修士坐鎮的一縣豪強,巨蝗災對他們造成的損失充其量也就減產三四成罷了,熊家將糧稅只見了三分之一,恐怕也是爲了照顧這兩家的情緒!”
楊君山將廳屋中幾位武人境修士的言語聽在了耳中,與他們所想不同的是,撼天宗爲何就會這般輕易的同意了熊家的這種做法?
撼天宗自然不會看不到這其中竭澤而漁的道理,可撼天宗依舊默許熊家這麼做了,最多隻是讓熊家衝鋒在前爲撼天宗背了黑鍋,可見根本原因不在於貪圖夢瑜縣的這點靈谷,而是因爲撼天宗真的對於這點靈谷的需求極爲迫切!
從紅鏽原石事件,再到現在的糧稅事件,楊君山彷彿看到一隻龐然大物正站在懸崖邊上正試圖抓住每一根稻草來救命,根本不會去估計纖細的稻草究竟能否承載它那龐大的重量。
有楊田剛出面,土丘村的糧稅徵集完成的很快,這原本就在衆人的預料當中,而在其他村落可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原本就因爲巨蝗災減產了三分之二,可撼天宗的糧稅稅額頒佈下來,整個夢瑜縣的村落可以說是頓時怨聲載道。
然而撼天宗在整個瑜郡畢竟積威甚重,衆靈耕農雖然不情願,但也沒有去挑釁撼天宗權威的勇氣,最終還是咬着牙交足了糧稅,更何況在徵集糧稅的過程當中還有撼天宗上層修士下不斷下來催促審查,特別是熊家的人因爲此事關乎家族命運,因此打着撼天宗的旗號在夢瑜縣大小村鎮之中巡查,但凡有抗拒情緒的靈耕農多遭到這些人的斥責、謾罵、威脅,甚至毒打!
而在荒土鎮,緊隨在土丘村之後交足了糧稅的居然是土元村,這土元村的前任村正便是那錢春來,在此人前往鎮守所任職之後,土元村的村正便落在了他的族兄錢英來身上。
這一次錢春來雖然擠掉了最大的競爭對手楊田剛,但想要從劉鎮守那裡得到撼天宗外門弟子的推薦,這一次徵集糧稅無疑就是他最好的表現機會。
據說這錢春來在土元村搞得是天怒人怨,有傳言說土元村一位年老的靈耕農因爲不願交糧稅而被錢春來兄弟活活逼死,甚至在錢家內部也因爲錢春來的所作所爲而有着不小的非議。
然而事關能否成爲撼天宗外門弟子,錢春來顯然不在意這一次徵糧給他帶來的負面影響,而在錢氏兄弟的壓制之下,錢家內部非議的聲音也最終被壓了下去,僅僅是在土丘村完整糧稅徵繳的第二天,土元村的糧稅便也足額交付。
這一下錢春來終於成了荒土鎮撼天宗外門弟子的熱門人選,據說他還得到了熊家一位嫡系子弟的支持,而那位熊家子弟同樣也是一位撼天宗的外門弟子。
修煉界普遍處於一種修煉資源的拮据狀態,可偏偏修煉本身又是一個不進則退的過程,因此,無論是靈谷、靈麥,還是靈稻等這類能夠大規模高產量週期短的作物便成爲了絕大多數低階修士用來輔助修煉,提升修爲的最常用之物。
靈耕農修煉到一定境界之後,種植靈谷本身並不是爲了溫飽,而是爲了至少能夠保持自身的修爲在修煉資源拮据的情況下不會衰退,所以,幾乎所有的靈耕農纔會對擁有屬於自己的一塊靈田那麼執着。
就拿一石靈谷而言,不過是幾個玉幣的價值,然而用幾個玉幣來修煉最多不過幾天的時間就會耗盡其中蘊藏的靈力,這幾天當中修士的修爲甚至可能因此而得以提升,然而用來玉幣之後呢?因爲長時間無法補充足夠的靈力,修士的修爲便會開始衰退,甚至會一路衰退還不如原本修爲的地步。
可要是用這幾個玉幣換來一石靈谷,或許修士的修爲不可能因爲食用靈谷而有明顯的提升,但至少在靈穀食用完之前的兩三個月之內,這名修士可以一直保持自身修爲不會衰退!
這就是普通修士往往對於靈谷的重視還在玉幣之上的緣故!
而對土元村那位被逼死的年老的靈耕農而言,在渡過壯年的巔峰期之後,他的修爲不但已經失去了再進一步的可能,而且因爲肉身開始走下坡路,想要保持自身修爲不衰退的話,那麼需要補充靈谷的量可能比一個成年人還要多。
而錢春來兄弟強行收走了他手中僅存的靈谷,只會使得他的肉身老化的速度加快,修爲衰退的更快,死亡到來的時間自然就會大大縮短,因此最終纔會尋了短見。
糧稅上繳完成數天之後,楊田剛的心情依舊不見好轉,整天陰沉着一張臉,嚇得楊君平和楊君馨兄妹兩個見得老爹都躲着走。
楊君山找到韓秀梅,問道:“娘,爹還在爲撼天宗外門弟子的事耿耿於懷?”
在楊君山看來,楊田剛沒有成爲撼天宗外門弟子反倒是一件好事,撼天宗雖然強大,但卻也不過是大海上即將沉沒的巨舟而已,如今沒有成爲外門弟子反倒是與撼天宗撇清了關係,日後說不定反倒因此能夠躲過一劫。
韓秀梅嘆了一口氣,道:“有些話不過都是說給外人聽罷了,以你爹原本的功勞是根本不用再用徵集糧稅這些東西來考量的,真正令你爹無法成爲內門弟子的原因是因爲你大伯!”
“你大伯因爲上報紅鏽原石的貢獻被撼天宗收爲內門弟子,既然楊家這一次已經出了一位內門弟子,因此無論是撼天宗本身,還是爭取成爲撼天宗弟子身份的瑜郡各大小勢力,都不希望楊家能夠再佔用一個外門弟子的名額,而且楊家內部恐怕也有反對的聲音!”
楊君山見到老爹的時候,楊田剛正半躺在了一張藤椅上一邊抽菸一邊看書,楊君山走過去看了看,發現楊田剛看的是一本關於低階靈草的圖譜,上面不但畫了極爲逼真的圖案,而且旁邊還備註了比較詳細的說明。
楊君山想了想,道:“爹,咱家的中品靈田還沒確定要種什麼?”
楊田剛“唔”了一聲,道:“已經搞到了金紅花的種子,足夠種一分靈田;你大伯也答應幫着搞一批赤炎草的種子,差不多也能種下一分靈田;現在就剩下最後一分靈田不知道種什麼了,恰好你從百雀山帶回來的下品仙靈榆木心,還有這一次出去獵殺巨蝗蟲王得到的三件下品仙靈換回來了一筆玉幣,正琢磨着是不是用玉幣收購一批靈草種子,不過還沒有想好收購什麼種子。”
楊君山將桌上的那本靈草圖譜翻了翻,找到一張圖譜,道:“種這個怎樣?”
楊田剛低頭看了一眼,疑惑道:“奇味果?這種種子倒不難找,只是種這東西有什麼用?此物雖也算得上是法階下品的靈草,可接出來的果子卻很少有人用到,只有一些偏門丹藥在煉製的時候纔會使用,種出來也賣不出什麼大價錢!”
楊君山“嘿嘿”笑道:“沒準以後就突然有用了呢!”
見得楊田剛狐疑的眼神兒,楊君山隨口便撒了一個謊,道:“之前在曲武山中見得天狼門的修士在大肆的採集這種靈草,似乎是因爲煉製什麼新的丹藥而需要大量的奇味果,聽說天狼門已經在璋郡高價收購了!”
楊田剛擺擺手,道:“那也不行,是天狼門在收購這種東西,又不是撼天宗在要這東西,我種出來賣給誰去?”
“不是有曲武山的暗道麼,爹你大可以瞧瞧去一趟璋郡呀,反正也不算太遠,以您武人境的修爲進出璋郡還不容易!”
楊田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以後再說,反正現在也不急!”
楊君山這個時候卻彷彿想到了什麼,道:“對了,爹,說起曲武山孩兒倒是又想起了一件事兒來,您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遇到蝗羣的那個山谷不?那山谷裡面似乎有一股煞氣之源!”
“啥?”楊田剛猛然從藤椅上蹦了起來,那藤椅受不了他的力量頓時散架,楊田剛卻是連看也不看,瞪着眼睛瞅着楊君山道:“你說什麼,煞氣之源?你懂個屁的煞氣之源!”
楊君山“嘿嘿”一笑,將當時山谷之中煞氣之源出現時蝗羣爲了爭食煞氣的場景描述了一遍,同時也猜測那煞氣之源似乎是間歇性質的,不知道天狼門當初監視那山谷中的蝗羣是否已經發現了那道煞氣之源。
楊田剛早已經喜形於色,哪裡還能坐得住,邊走邊說道:“老子要去曲武山一趟,要真像你說的那樣,老子回來必定重重有賞!”
楊君山連忙跟上去,道:“爹,其實還有件事我沒告訴你!”
楊田剛趕往曲武山之後七天,整個荒土鎮的天空便陰沉了下來,緊接着傾盆大雨傾瀉而下,這一下便又是五六天的時間,西山之中的幾條小溪都已經變成了山洪傾斜的通道,而沁水也一路暴漲,幾乎要到了漫堤的邊緣。
楊君山憂心忡忡的望着屋外的雨勢,照這樣下去,這巨蝗災之後馬上就又是一場水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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