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郡的郡城同時也被稱作瑜城,位於瑜郡的中心位置,同時也是整個玉州的中心,這裡是一座因爲撼天宗而建立起來的巨型城市,在撼天峰的山腳之下,這座城市伴隨着撼天宗走過了從它誕生以來的無數歲月。
楊君山此時隨着一支在半途上遇到的商隊來到這座沉澱了數千年曆史底蘊的城市之前,不禁回想起了他近兩個月以來在路途上的遭遇。
兩個月前,楊君山從西山村出發的時候,他將這一次前往郡城看作是一次旅行,一次增長見識的旅行,然而這個旅途的過程,卻讓楊君山頗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在除了夢瑜縣之後,楊君山便加入了一隻向北走的商隊,而這支商隊的目的地與楊君山也相同,都是瑜郡的郡城瑜城。
而對於楊君山的加入,特別是在得知楊君山乃是一位武人境的修士之後,商隊的掌櫃給予了歡迎,一隻武人境修士的加入,對於商隊實力的提升是有着明顯的幫助的,儘管楊君山看來,這支有着三位武人境修士坐鎮的商隊實力已經足夠強了。
然而在山林之間開闢的商道行走了不到兩日,楊君山卻在途中遇到了一名剃了光頭,身着麻衣的修士赤着腳在路上行走,在商隊的車隊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此人甚至雙手合十微微行禮。
釋族修士!
楊君山一瞬間甚至有暴起殺人的念頭,可最終還是生生忍住了,而後便聽得身旁突然傳來了爆笑的聲音。
“哈哈,楊兄弟,莫慌莫慌,這些人是不會搗亂的,沒見到這樣的人吧?”
商隊的劉掌櫃和另外兩位武人境修士一臉好笑的望着楊君山臉上尚未消散的戒備之意。
“這麼說劉掌櫃和兩位道友曾經見到過這樣打扮之人了?“
見得楊君山滿臉的疑惑之色,劉掌櫃解釋道:“說實話,老朽行商第一次見到這些人的時候也是充滿了戒備,甚至差一點動起手來,在這荒山野林的道路當中,一個人這般行走在路途之上,很難不讓人將他們與剪徑的劫匪聯繫起來。”
其他兩位武人境修士也頗爲認同的點了點頭,像他們這種常年在野外行走的商隊,對於路途中遇到的人往往都帶着戒備和敵意,甚至僅僅靠着懷疑就能夠出手置人於死地,這些都不算什麼。
前世的時候,楊君山在落魄的時候也曾跟着商隊走過,對於裡面的門道清楚的很,不過楊君山卻是注意到了劉掌櫃言語當中的“這些”,於是問道:“這些人難道很多嗎,聽掌櫃的語氣,似乎經常遇到這些人!”
劉掌櫃略微沉吟了一下,道:“幾乎每一次在行商過程當中,都能在商道上遇到一兩個,這些人很奇怪,從來都是單人獨身行走,很少看到有兩人以上結伴行走的,而且很多人還都是赤足,每一次見到都是滿臉風塵的樣子。”
劉掌櫃的話匣子打開,在說盡之前從來就沒有合攏的時候,接着道:“不過後來證明這些人的確是對商隊沒什麼威脅,不過卻不要以爲他們沒有威脅便能夠肆意招惹,嘿嘿,這些人一個個可都不太好對付呢!”
說道不好對付的時候,劉掌櫃的臉上閃過一道異色,似乎回想起了什麼,看樣子劉掌櫃明顯在這些釋族修士的手底下吃過暗虧,否則也不可能對這些釋族修士這般熟悉。
不過劉掌櫃的一句不好對付,也讓楊君山突然想起了前世釋族修士中的一個一種異類,那就是苦行僧!
不同於其他釋族修士廣傳教義發展信徒,利用信徒無償的供奉來囤積修煉資源,苦行僧則更將苦難看做一種修行,一種意志的磨練,相比於其他釋族修士以精妙的幻術營造的口吐蓮花,地涌金蓮的異象來騙取信徒的物資錢財,苦行僧顯然更令楊君山認同一些。
不過這個時候楊君山卻是又想到了什麼,向劉掌櫃問道:“這些苦修士這般怪異,難道就不曾引起沿途各縣鎮勢力的注意,撼天宗就不曾來查看過這些人的底細?”
劉掌櫃愕然道:“這有什麼好查看的,人家各有各的修煉方式,如同這種徒步遠行的修煉方式,修煉界也不是沒有,特別是對一些修煉有特殊鍛體秘術之人,更何況這種全憑肉身的徒步行走對於修士的意志更是一種磨練。”
楊君山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該說什麼,扭頭看去時,這修士在商隊完全經過之後又重新行走,不過與商隊的距離卻是越落越遠,直到消失在後路的盡頭。
之後果然如劉掌櫃所說,他們在路途之中又遇到了兩次徒步行走的苦修士,最後一次遇到的時候,那名面容愁苦卻看不清大概年齡的苦修士正在路邊收斂幾具已經被撕咬的不成人形的屍體。
商隊路過的時候,劉掌櫃停了下來,叫了幾個夥計與這苦修士一起挖坑將死者埋了。
“哎,是被兇獸襲殺的,”劉掌櫃嘆了口氣,道:“最近幾年的兇獸是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聰明瞭,往日裡許多獨行的兇獸如今也學會了聯合,這幾年多有商隊受襲,修士被殺的消息傳來。”
楊君山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縈繞在路邊樹林中尚未散去的妖氣切切實實的告訴了他真正的兇獸是誰。
“兇獸數量增多且這般頻繁的襲擊路上行人,難道就沒有人感覺到奇怪嗎?”楊君山壓抑住心中的情緒,裝作不解的問道。
“一看楊兄弟你就是一個不曾出過遠門之人,這荒山野林死個把人有什麼奇怪的,也就是我們這些常年行商,來回奔波的商隊纔有所察覺,再則說那些兇獸也只是在少有人煙的荒山舊道出沒,但凡有人聚居的村落鄉鎮卻從未有兇獸敢於靠近,難道要我們這些人深入山林去獵殺兇獸嗎?”
“那你們可以向撼天宗彙報,查一查這些兇獸爲何會變得這般聰明,爲何會頻繁襲擊路人,這總可以吧?”
“人家憑什麼幫我們?”劉掌櫃嘴角的嘲諷之意再也不加掩飾:“我們這些行商的命可不值那麼多玉幣,再說兇獸畢竟還是兇獸,再聰明也變不成人,要是形成了獸潮,反而省得跑進荒山野嶺四處找尋了!”
楊君山現在又一股衝動在奔涌,他很想大聲告訴劉掌櫃,兇獸不是兇獸,而是已經漸漸開啓了靈智的妖獸,而且當妖獸的修爲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是當真能夠化形成人的,只是到了那個時候,最差的也是真人境的實力,那就不是災難可以來形容的了。
“好了,這些人的屍體已經埋好了,楊兄弟,我們也該上路了!”
楊君山卻是不曾迴應,而是轉身走到了那名正準備繼續徒步前行的苦修士面前,雙手同樣合十,道:“阿彌陀佛,大師請了,不知大師如何稱呼?”
那苦行僧明顯被楊君山的禮儀和言語給驚着了,那面上的愁苦之色似乎都消散了不少,連忙合十躬身回禮道:“阿彌陀佛,貧僧嘉惠見過施主,不敢當施主‘大師’稱謂,不知施主可曾與貧僧同族有過接觸,爲何會如此熟悉我族禮儀?”
楊君山笑了笑,道:“這個大師就不要管了,晚輩只是有疑問想要請教大師,敢問大師如何看待這兇獸噬人一事?”
那叫嘉惠的釋族修士微一沉吟,道:“萬無皆有靈,衆生皆平等,人在獵殺兇獸,兇獸同樣吃人,天地萬物因果循環莫過於此!”
“呵呵,”楊君山的笑聲中說不清是嘲諷還是其他,只是拱了拱手,道:“受教了,大師咱們後會有期!”
說罷,楊君山轉身上了商隊的車馬離開,只有那嘉惠僧站在原地遠遠的注視着楊君山所在的商隊在視野當中消失之後,這才慢慢轉身離開。
而那嘉惠僧不知道的是,當楊君山回到車上之後,卻見劉掌櫃幾人都拿極爲奇異的目光看向他,使得楊君山感到極不自在。
“三位,你們這是何意?”
“那苦修士慣常不說話,很多試圖與他們接觸之人都認爲他們是聾啞之人,老朽當初也是巧合之下幫了一個苦修士的忙,那人才開口道謝與老夫說了兩句,也正是因爲那次纔對他們有所瞭解,”那劉掌櫃帶着滿臉的不可思議,道:“你小子居然一上來便能夠和那苦修士套近乎,能耐啊?”
商隊另外一名韋姓武人境修士也道:“見你和那人行禮還有切口都極爲熟練的模樣,感情你小子之前就和他們極熟,不厚道啊!”
楊君山連忙賠罪,道:“三位莫要誤會,這苦修士在下的確是第一次見到,不過倒是曾經見到過一些自稱是釋族之人,衣着裝扮與那苦修士極爲相似,不過那些人卻能言善辯,常能蠱惑他人成爲其信徒,然後從信徒之中收斂修煉所需的物資資源,這些人自稱釋族,又各自稱自己爲佛爺,於是便用了那釋族之人的禮節與那苦修士相見,不想卻是蒙對了!”
“哦,那些人是釋族修士嗎?”劉掌櫃若有所思,卻不知他說的“那些人”是指路上遇到的苦修士,又或者是他也曾經見識到楊君山所言的那些傳教的釋族修士。
在隨着商隊進入瑜城之後,楊君山便與劉掌櫃等人分開了,花了幾個玉幣租了一輛代步傀儡,楊君山便向着撼天宗設在瑜城的煉器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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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