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某就知道上了你們父子的當,入了你們西山村的戶籍才一天的時間,這就被抓了壯丁,早知如此,林某還是做自己的散修逍遙自在!”
林承嗣手中拿着羅盤不斷的計算、搜索着什麼,同時口中還在不斷的抱怨,每確認一處地方,身後的楊君山馬上上前開始着手佈置下一個建議的陣法。
只見楊君山先是在地面上打下一排孔洞,然後紮下一支雕刻好的符紋棒,然後又在四周埋入十幾枚石幣,再用細靈絲將這些石幣與符紋棒連接起來,一個建議的預警陣法便佈置完成。
林承嗣斜着眼睛望着地面上的簡易陣法,道:“就這麼簡單?連武人境後期修士經過的時候都能夠被發覺?”
楊君山站起身來,點頭道:“原本不會這麼簡單的,這不是有前輩指點麼,只要前輩找出來的這幾條靈源地脈準確,這些預警陣法就定然奏效。”
林承嗣勃然作色道:“小子,你敢不相信老夫的手段?”
楊君山連忙陪笑道:“哪敢哪敢,要不是前輩,晚輩想要佈下這些預警陣法可不太容易。”
林承嗣臉上這纔好看了一些,道:“短時間內老夫也只能夠確認這幾條相對清晰的地脈,不過這幾條地脈可遠遠無法將整個村莊都兼顧到,到時候賊人要是從其他方向潛入,預警符陣可就成了擺設。”
楊君山點頭道:“這原本就有一些撞大運的成分,萬一要是能夠提前發覺,咱們也好有一個準備的時間。”
林承嗣笑道:“希望運氣不算太壞,要是武人境中前期的修士也就罷了,就算沒有被提前發現,憑藉西山村的實力倒也不懼,可要是碰上武人境後期修士,那恐怕就要遭受些損失了。”
楊君山笑道:“前輩忘了晚輩在村中的商隊倉庫還佈下了一道陣法?”
林承嗣道:“你的陣法還沒有佈置完全,誰曉得能有多大作用,當真連武人境後期修士都能夠困住?”
修煉界尋靈師和陣法師有着頗多的合作,因此雙方彼此之間都有所瞭解,林承嗣原本以爲楊君山也不過是一個初窺門徑的陣法師罷了,不會有太多的見識,然而這幾日的交流卻是令他再也無法興起小瞧的心思,甚至在某些事物的認知和看法上,楊君山的閱歷和見解彷彿還在他之上。
西山村中的戲臺上面張貼着縣衙下發的懸賞佈告,言道:“斬獲武人境初期天狼匪修一人者,一經確認賞靈谷五十石,玉幣五十枚;斬獲武人境中期天狼匪修一人者,一經確認賞靈谷百石,玉幣百枚,中品靈材五件;斬獲武人境後期天狼門匪修一人者,一經確認賞靈谷三百石,玉幣三百,中品靈材十件,靈蘊丹一瓶。除以上懸賞之外,天狼匪修劫掠所得,由斬獲之人自行尋獲。”
懸賞公佈之後,夢瑜縣上下羣情振奮,斬殺天狼匪修的懸賞豐厚且不說,那些天狼匪修身上的東西也歸擒殺他們之人所有,誰不知道天狼門修士這段時間在夢瑜縣大肆劫掠,所獲豐厚,一旦能夠擒下他們逼問出藏匿贓物的地點,那可就意味着是一筆橫財!
然而接連數日,夢瑜縣數個村莊都找到了天狼門流竄修士的騷擾破壞,所造成的死傷和屋子損失越發的嚴重,雖然各個村鎮的武人境修士也試圖圍剿,可是這些流竄修士卻是一個個賊得很,一旦發覺不妥馬上撤離,因此整個夢瑜縣雖然興師動衆,可戰果卻是寥寥無幾,卻令整個夢瑜縣上下一片風聲鶴唳。
而且這幾日的時間過去,原本被擊潰的修士現如今又有了合流的跡象,前天荒丘鎮的丘陵村便遭到了三名修士的聯手襲擊。
之前楊田剛等人還只是想着如何剷除天狼匪修,使得西山村免遭劫掠,如今縣衙的懸賞令一下,西山村上下也是摩拳擦掌,想着能夠從縣衙賺取一筆豐厚的獎賞,特別是懸賞裡面要獎賞的中品靈材並未說明是哪些,顯然是要領賞之人自行挑選,而林承嗣爲修復靈源之地所列出的二十八中靈材之中,中品靈材如今還缺了四種,這倒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至於能夠確保靈源之地修復之後還能夠繼續擴大的六十七種靈材,這個缺口更大,不過這些天狼匪修可是劫掠了荒山鎮的鎮守所倉庫,若是能夠從他們口中得到藏匿物資的所在,定然能夠湊齊六十七種靈材的一部分。
村中戲臺前平地上的西山村商隊的簡易倉庫早已經建好,之所以選擇這裡,一來是因爲這裡空曠,一旦動起手來可以將損失降低到最小;二來則是因爲楊君山從林承嗣那裡說過,西山上的靈源有一條主要的地脈從這裡通過,正好被可以用來佈置陣法。
這兩日,荒土鎮的幾個村莊也發現了這些流竄修士的蹤跡,已經有幾個村莊在夜晚的時候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襲擊,西山村或許是因爲兩村合併之後的實力令偷襲者也感到棘手,因此一直不曾在西山村附近出現。
“這事情不對頭!”
楊田剛將村裡的幾名武人境修士再次聚集了起來,道:“根據我得到的消息,上一次從曲武山闖入荒山鎮的天狼門修士總共不過二十餘人,之後被邊防修士擊潰之後,大概還有一半人倖存,頂多也就十幾人罷了,可你們看一看,這幾日夢瑜縣六個城鎮都有村落遭到了襲擊,先後發現天狼匪修蹤跡的村落多達二十餘個,這可就有些蹊蹺了。”
張鐵匠不以爲意道:“那也沒什麼,十幾個人分成三撥輪流出手,每一波襲擊五六個不同的村落,三天下來遭受襲擊的也有十幾個了。”
楊田剛搖頭道:“不是這樣算的,一來這些人被擊潰之後很難再形成有組織的破襲;二來有跡象表明他們試圖匯合起來,如此就更不可能形成這麼大範圍的破壞了;第三,這些人當中有傷者,根本無法保證再出手偷襲村落。”
石南生道:“也許是天狼門還有其他修士潛入了進來。”
楊田剛點頭道:“這倒是有可能,不過在邊境戒嚴和懸賞令的雙重打擊之下,天狼門即便是有人潛入進來也應該是接應那些被擊潰的修士逃離纔是,怎麼可能繼續頂風作案?”
安俠有些不敢相信道:“三哥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在渾水摸魚?”
楊田剛點了點頭,道:“更確切的說,應當是有人在故意製造混亂纔對!”
衆人心中都是一驚,這兩年從瑜郡各縣傳回來的消息似乎都不太妙,撼天宗所代表的官方勢力與地方勢力鬥得如火如荼,唯一平靜一些的便只有錦瑜和夢瑜兩縣,錦瑜縣是因爲地方勢力本就弱小,後來又被撼天宗剷除一空,而夢瑜縣則是因爲陳紀真人的綏靖政策。
然而在西山村並村一事之後,夢瑜縣的地方勢力似乎從中都察覺到了這件事背後縣衙主動出手的影子,再加上夢瑜衛突兀的挑起邊釁,更是讓地方勢力嗅到了危險,保不準這些人會在這件事的背後推波助瀾。
徐三娘問道:“那咱們該怎麼辦?”
楊田剛沉吟了一下,卻是並未回答徐三孃的詢問,而是轉身向着楊君山問道:“你的陣法佈置的如何了,能否困住武人境後期的修士?”
楊君山答道:“預警符紋已經在村口附近林先生能夠找到的地脈邊緣上佈下,不過這些符陣無法兼顧整個村落四周,假倉庫那裡的陣法倒是佈下了,想要困住武人境後期的修士不可能,但削弱他的實力卻是沒問題,到時候諸位一擁而上,至少也能與來敵形成糾纏,若是運氣好的話,沒準能夠將其擊傷。”
楊君山說話的時候,廳屋中所有的武人境修士都側耳傾聽,陣法師的地位在修煉界頗高,楊君山已經證明了自己陣法師的身份,徐三娘、石南生等人就算心中尚有疑慮,也不敢直面反駁於他。
這個時候一旁的林承嗣卻是咂了咂嘴,道:“我對陣法有所瞭解,這小子佈置的陣法很少見,至少他要是親自掌控陣法的話,剛剛他說的話我想應該糾正一下,那就是即便是第五重的巔峰修士來了我等也能憑藉陣法與來敵形成糾纏,運氣好的話沒準還能讓來敵吃個大虧。”
如果說楊君山之前的言語或許還因爲他是一個後輩而被人看輕的話,那麼林承嗣作爲夢瑜縣頗有名氣的尋靈師,他的話可就由不得其他人不信了。
而這也讓徐三娘、張鐵匠、石南生和李少羣等幾個並不完全與楊田剛一條的武人境修士心中苦澀不已,無論是陣法師還是尋靈師,只能表明楊田剛對於西山村的掌控和權威已經達到了一個他們所遙不可及的程度。
夜風微涼,今夜在假倉庫值夜的是張鐵匠和石南生兩位武人境第二重的修士,臨時倉庫外屋檐下的八個方向垂下了八掛風鈴,然而雖有夜風習習,這些風鈴卻是一動不動。
一盞油燈,幾碟小菜,一罈老酒,兩人推杯換盞倒也愜意。
可就在這個時候,掛在屋檐下西南角的風鈴卻是突然叮叮咚咚的響了起來,剛剛把酒杯擡起的兩人卻是不約而同的一僵,對視的目光同時閃過一道驚色,於是便各自放下了酒杯。
張鐵匠站起身來,手中已經將鍛鐵錘提在了手中,而石南生則將酒桌上的一盞油燈傾倒,燈油流淌在地上燃起了一片青色的火苗,隨即一道黯淡的土黃色的光芒在地上一閃而逝,腳下的陣法已經被青色的火苗激發。
楊家宅院之中,楊君山突然從牀上坐了起來,披上衣服來到院中的時候,楊田剛已經站在那裡面朝西南方向點燃了一鍋旱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