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兒,不要殺人!”
楊沁瑜對於巴山的脾性知之甚深,那馮陽京之前對西山楊氏以及楊沁瑜多有不敬之語,別看巴山不動手的時候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可實際上怕是已經起了殺心。
然而這個時候,這個馮陽京卻是殺不得的,一旦挑起了西山楊氏與靈溢宗的衝突,事情恐怕就要變的棘手了。
“孽畜,安敢傷人!”
與楊沁瑜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的,還有一聲如同悶雷一般滾滾而來的大喝。
楊沁瑜當即心中一沉,這可不是真人境纔有的手段。
在馮陽京面若死灰的眼神之中,對面那個矮個少年擡起的面孔突然浮現出一絲猙獰的笑容,那原本已經挑到他下巴的五金棒輕巧的在半空之中劃了一個弧形,讓開了他的下巴之後在他右肩胛骨上輕輕一點,伴隨着“嘎啦啦”的骨折聲,馮陽京整個人被捅飛。
而與此同時,天邊突然有一道綠光閃過,楊沁瑜心中暗喝一聲不好,扭頭抓住巴山向着遠處的地面上一撲,環繞在他身周的三面飛盾驟然合攏成一面三菱盾,其品質一舉達到靈氣上品,擋在兩人的背後。
然而楊沁瑜自己心裡也明白,這些手段在即將到來的危險面前幾乎與紙糊無異,不過是盡人事兒聽天命罷了,只希望那出手之人能夠顧忌到他的身份,也不敢真正的下殺手。
不過在楊沁瑜將巴山擋在身後不久,想象之中的危險似乎並未降臨。
楊沁瑜轉過身來,卻見身前十餘丈之外的一面山岩之上,一根箭矢大半都已經深入到了岩石之中,一道如同靈蛇一般的綠光被箭矢釘在上面胡亂擺動,正在緩緩的崩解消散。
見到這一幕,楊沁瑜非但沒有絲毫後怕,反而變得輕鬆了許多。
對面跌落在地上的馮陽京被手下之人扶起來之後,因爲肩胛骨碎裂的劇痛而產生的冷汗流淌而下,將原本的灰頭土臉更活成了一副稀泥臉,只剩下了雙目之中閃爍着怨毒的光芒,然而口中卻道:“我們走!”
靈溢宗的人灰溜溜的撤走,只留下西山楊氏的衆修大聲歡呼,然而除卻楊沁瑜與巴山之外,誰也不知道就在剛剛,楊氏所有人幾乎都在鬼門關上走了一圈。
眼瞅着靈溢宗的人走得遠了,楊沁瑜回過頭來叫道:“玄機,玄機,接下來看你的了,把這座靈田的隱匿陣法打開。”
一個面貌帶着三分憨厚的青年聞聲從人羣當中走了過來,道:“叔祖,我知道了呵,接下來看我的吧!”
論年紀,楊玄機的確要比楊沁瑜小不少,只是修煉之人向來面嫩,楊沁瑜在“沁”字輩中本就偏小,本身便是一副二十出頭的面貌,而楊玄機差了他兩輩,可從外貌上看兩人卻彷彿相差無幾,甚至比他還要顯老一些,因此,每當楊玄機一口一個“叔祖”叫他的時候,楊沁瑜總也感覺有些不太自在。
楊玄機踏入修行之門至今大約二十年時間左右,他的修爲也不過剛剛進階武人境第三重,這進度在楊氏家族同輩子弟當中只能算中等偏下,不過相比於他的修行天賦,他在陣道一途上的造詣就堪稱驚豔了,據說這小子如今已經掌握了至少三座靈階陣法的傳承,甚至已經在琢磨一些寶階的陣法符紋了。
不過在家族之中早有傳聞,說楊玄機很早便受到了家族長輩的看重,並得到了大量修煉資源的傾斜照顧,否則以楊玄機在修行上的那點天賦,怕是如今連衝擊武人境都困難。
楊沁瑜也曾暗中注意,他發現家族中的傳聞應當不假,同輩當中的六哥楊沁琮和十四哥楊沁琰似乎對於這小子都很是照顧,十四哥進階真人境的時日還遠在他之後,不過六哥楊沁琮在同輩當中的實力幾乎能夠排到前五,差不多在二師姐、大師兄、五哥、八哥之後,就輪到他了,在家族之中那可是掌着實權的人物,便是五哥和大師兄見了也要敬他三分。
楊玄機平日裡表現很是平凡,除了酷愛弈棋之外也沒有其他愛好,但當他站在面前這座靈園所籠罩的陣法面前的時候,整個人的氣質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那種從內裡迸發出來的自信便是讓楊沁瑜這般天之驕子見了都心折不已。
卻見楊玄機從儲物法寶之中托出一張古樸的棋盤向着頭頂一拋,而後一片淡黃色的光滿從棋盤之上灑落,便聽得楊玄機“呵呵”一笑,道了一聲“並不是什麼難事”之後,手中已經各抓了一把黑白棋子,揚手一撒,化作漫天棋雨,錯落有致的落在面前這片狹谷的各個方位,而後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便有光線扭曲,一道門戶漸漸的浮現在衆人面前,內中噴吐出精純的靈氣,卻是那座靈田的守護陣法已經被他打開了——
而就在楊沁瑜等人忙着整理在邊界靈田之中收穫的時候,虛空之中,一道人影突然浮現,徐天成冷笑道:“楊君山手下果真還有其他道境修士,徐某現在越發的懷疑那賈伯方的死應當就是楊氏暗中的手筆了。”
徐天成對面的虛空彷彿裂帛一般被撕裂,楊君秀斜跨一柄長弓從中走了出來,聞言笑道:“堂堂靈溢宗道境長老,不但不要麪皮向晚輩出手,這信口齒黃的本事也和貴派在修煉界的地位一樣高麼?”
徐天成聞言臉上閃過一道怒氣,但卻似乎對於剛剛能夠一箭於中途準確攔下他手段的楊君秀也有些忌憚,沉聲道:“老夫還不至於向楊君山的後代下毒手,剛剛也不過是替他父親略加管教罷了。”
楊君秀聞言哂笑道:“那還是免了,這小子家裡的長輩還沒有死絕,輪不到一個外人指手畫腳,要是閣下不服氣,在下倒是願意與閣下比劃一二。”
徐天成冷哼一聲,嘴角含着冷笑別有用心道:“西山楊氏的膽子卻是越來越大了,以前手下豢養妖族勢力也就罷了,如今更是連道境的妖王都在爲他們效力,就不怕有朝一日反噬其主麼?”
楊君秀臉色一變,寒聲道:“你說什麼,可敢再說一遍?”
徐天成口中卻是發出一聲“嘿嘿”的怪笑,正要開口說什麼,神識之間卻彷彿突然感知到什麼,目光頓時從楊君秀身上移開,遙望着東北方向,似乎那裡正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變故。
幾乎在徐天成感知到什麼的同時,楊君秀也同樣察覺到了什麼,不過相比于徐天成,她的感知更爲強烈,而且能夠確定那裡發生的變故肯定與西山楊氏大有關聯。
這個時候徐天成彷彿受到了什麼消息,臉色陰沉的彷彿能夠滴出水來,陰冷的目光在楊君秀身上掃了一眼之後,卻是一言不發轉身便離開了。
楊君秀神色同樣有些陰晴不定的望着徐天成離開的方向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麼,旁邊的空間一陣陣扭曲,包魚兒和鍾九接連出現在她身邊。
“老大,咱們聯手做了他,怎麼樣?”鍾九語氣之中慢慢的慫恿。
楊君秀瞥了他一眼,冷聲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說完之後,楊君秀一轉身先行離開了,包魚兒看了神色正在驚疑不定的鐘九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跟着離開了。
鍾九被包魚兒拍了肩膀,差一點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反應過度,轉過身來才發現楊君秀和包魚兒都已經離開,這才急急慌慌的追了上去——
虛空之中再次恢復了平靜,只有微風拂過之後,悠悠的雲朵飄來將這裡渲染的更加朦朧。
直到這個時候,虛空之中才又有一道聲音響起:“西山發生的事情,紫苑道友怎麼看?”
虛空之中並沒有一道人影出現,紫苑道人的聲音卻隨之傳來,道:“那小子不過是想要立威罷了,而事實上他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不是麼?”
之前那道聲音微微一嘆,道:“呵呵,以一己之力驅逐數位雷劫境存在,雷光乍起,諸多大神通者紛紛退避,如今有人稱他爲修煉界第一陣法宗師,卻也並非沒有道理。”
紫苑道人的聲音再次傳來,道:“他連黃庭大巫羋重都能夠鎮壓,九駟前輩此番登仙連擋兩道鏡光攝魂,雖未證實,但許多人也都相信與他有關,如此陣道造詣,又坐鎮他親自佈置的道階大陣,有此實力也不算意外,不過本尊卻是有些好奇,那西山陣靈暴起發難之際,桑道友難道不覺得那陣靈幾乎與那小子的形貌一模一樣麼?”
“唔,聽道友這麼一說,的確很是相像啊,莫不是道陣的陣靈都與佈置掌控之人相似麼?對了,桑某若是沒有記錯的話,紫苑道友應當是曾經見識過西山道陣的陣靈的,怎麼,可是道友發現了什麼蹊蹺之處?”最先傳來的那道聲音卻是桑無忌道人。
紫苑道人的語氣似乎仍舊帶着三分疑惑,不過口中卻道:“本尊也說不上來,總也感覺那道形貌與他肖似的陣靈沒有那麼簡單,而且你不覺得那道陣的威力實在有些太大了麼?”
虛空之中陷入了片刻沉默,而後桑無忌的聲音再次傳來,道:“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掌控陣法是楊君山本人的話,似乎也說得過去吧?”
虛空之中雖然仍舊看不到人影,但卻能夠想象到紫苑道人此時定然正在搖頭:“不不不,桑道友不要忘了,那小子是在施展雷光攻擊隱藏於虛空之中的其他人,而不是那些人落在了他的五行雷光道陣之中,這可是根本的區別,他攻擊的人在陣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