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聽得人盡愕然。
就連唐劫也呆住，傻掉。
我已成魔？
我他媽不就是在命運道上做出自己的選擇嗎？怎麼就已經成魔了？
唐劫百思不得其解，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天機子的質問。
現場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不說話，都只是靜靜地看着唐劫。
就在這時，一陣狂放笑聲驟然響起：
“哈哈哈哈，一派胡言，狗屁不通，不通狗屁！”
“什麼人？”衆人同時向四周看去，只是這笑聲張狂，響起在四面八方，卻不知是來自何處。
唯有唐劫聽出，這正是先前在自己腦中響起的那個女聲。
是那個魔頭！
果然那魔頭已道：“什麼大道之逆即爲魔，自以爲自己是正道，便將所有旁門視爲左道，甚至劃而爲魔，簡直荒謬，可笑！大道無疆，各走一邊，誰規定了你家的道便是正道，唯一之道？”
一番話振聾發聵，說得唐劫也一下警醒過來，長笑道：“對啊，大家各走各的路，憑什麼你是正道別人就是魔道？依我看，這種非此即彼，非友即敵，不入我道，即爲魔道的做法，纔是真正的魔道，邪道，惡道！既無容人之量，又無慈悲心腸，其實質就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假天道之名，行惡魔之事，做的則是唯我獨尊的春秋大夢！”
天機子聽得大怒：“一派胡言！大千世界，天道至高，自是那唯一正確之道。吾依天道而行事，順應天意，行的乃是無上正道！你竟敢口口聲聲否認天道，逆天而行，你不爲魔，何人爲魔？”
他說得眥睚欲裂，怒髮衝冠，捶胸頓足，憤恨無比，就象那魔頭與唐劫侮辱了他心目中最神聖的存在，唐劫看在眼裡，心中泛起一絲朦朧的熟悉感。
這熟悉感尚未消去，那魔頭已哈哈大笑道：“什麼狗屁天機上人，不過如此。天下間雖有十二大道，無盡小道，卻從來都沒有天道存在！”
一石激起千層浪！
沒有天道？
所有人都震驚起來，一起看向那混沌塔方向。
天機上人跟是氣得全身哆嗦，拍着腿喊：“褻瀆天道，罪該萬死！”
就聽那華美女聲已高聲道：“無知鼠輩，妄議至高，不過是人之劣根，總想找個主子讓自己拜。通過膜拜虛空中那不存在的至高，讓自己獲得那一絲縹緲的安全感以及不勞而獲的期待，說白了也就是一羣愚人之妄想罷了。”
那魔頭也不知何許人，說起話來當真犀利，字字如刀，聽得天機子竟是哇的吐出一口血來，捧着胸口只是叫着“一派胡言”，卻不知該說什麼了。
唐劫卻皺了一下眉道：“晚輩不才，脫凡時曾有幸見過天道法/輪。敢問前輩，若無天道，何來天道法/輪？又何來天道誓盟？”
“那天道法/輪又是什麼？”那魔頭直接反問。
卻是把唐劫也滯住。
輪是什麼，老實說他也不明白。
那魔頭已道：“天道法/輪，只是一個名字。你說你看到的那個東西叫天道法/輪，它便叫天道法/輪，你若說它叫車輪，那它也便叫車輪，與天道又有何干系？至於天道誓言就更扯了，誓言在心，份屬真理，以定言出法隨之功，與天道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你給你那洞察天目換個名字叫天耳，它便成天聽之術了？”
唐劫張了張嘴，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總覺得那魔頭所言有些牽強，卻又不能說她說得全無道理。
那魔頭似已猜出唐劫心思，笑道：“不管怎麼說，你能見到那狗屁的天道法/輪，想來也是驚才絕豔之輩，若非如此，也不可能打破萬年來無人越階戰紫府的定規。但是有些東西，你還是受世俗影響太深，無法跳出來看這世界。其實，有一件很簡單的事就可以證明一切。那就是世間若真有天道，爲何從無人可以悟得天道？？”
天機子終於找到機會，大笑道：“荒謬，天道至高，豈是爾可妄言領悟。”
那魔頭悠悠道：“何爲悟道？參悟大道玄機，洞徹天地之妙，是爲悟道。天道若存，無論它怎樣至高，都不妨礙我們去領悟它。這就好比天空白雲，凡人雖不可得，卻不妨礙他們去觀察，分析，甚或理解。故，悟道與天道是否至高無關。只要它存在，那便應當是可以被領悟的，被瞭解的。最典型的例子便是鴻蒙界，鴻蒙爲星羅之反，既爲天道不容，那爲何鴻蒙諸魔照樣能悟十二大道？連鴻蒙諸魔都能悟十二大道，爾等星羅諸子卻一人悟破天道，豈非可笑？若是連理解都理解不了……嘿嘿，那又如何去接受天意呢？”
這話說着，已傳來一陣嘻嘻笑聲。
衆皆啞然，對啊，若天道真無法領悟，無法理解，那所謂天意又從何而來？
天機子已道：“自是從命運之道而來。命運之道，代行天道，故爲十二大道之首。吾入道命運多年，代行天意，從未出過錯。” Wωω★ttκa n★C〇
那魔頭已再度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果然又是這番天道至高，命運代行的言論。我還以爲是什麼希罕貨色呢，卻原來與青龍一樣，早成了命運之奴，真真是可悲之至……你們，不過是一羣被命運操縱的可憐蟲罷了！”
唐劫聽得眉頭再皺：“前輩所言，未免有些極端。十二大道，本是天地至理，何來操縱之說？至於所謂天道，因爲無人蔘悟就說天道不存，更是有些牽強。說不定是天道玄奧，難以參透呢？本人未成紫府，總不能因此就說天下無紫府這境界吧？”
“說得好！”天機子再忍不住大聲支持起來，他先前被那魔頭說的無言以對，正焦急間聽到這番反駁，立時興奮，隨後才意識到這是唐劫所說，又覺得有幾分尷尬。
那魔頭卻是冷笑幾聲：“你這小子，到也有趣，我幫你說話，你反與我辯駁。”
唐劫認真道：“真理面前，不分立場，晚輩只欲求真，求知，朝聞道，夕死足矣。”
一句朝聞道夕死足
矣讓人人動容，那一刻，風無相也不由讚歎道：“果然少年英雄，怪不得能有如此進境。”
他雖被唐劫打成重傷，對他卻是無半點恨意的，畢竟是自己不仁在先，這刻也想借機看看天機子到底對不對。
那魔頭已道：“操縱一說，以你之境界，我且不與你解釋，否則反易爲你帶來禍患。至於你說的後半部分便更加有意思了。你說你未成紫府不能說天下無紫府，那我且問你，如果這星羅大千界中無一紫府，你能說存在紫府嗎？”
唐劫立時滯住。
是啊，假設整個星羅大千界的最高境界是化魂巔峰，那紫府到底是存在還是不存在？
那魔頭已又道：“我再問你，仙台境分哪幾階，你可知曉？”
唐劫已道：“怎會不知，共分四階，分別爲地仙階，真仙階，金仙階，聖仙階。”
魔頭繼續追問：“那麼修仙界有五境十四階之說又是怎麼回事？”
唐劫毫不猶豫道：“上古之前，仙台只有兩階，爲地仙與真仙，故五大境只有十四階。直到後來有大能先後突破桎梏，成就更高，才又出了金仙與聖仙，其實早就是十六階。不過後兩階實在太少，是爲傳說中的存在，再加上五境十四階已叫得慣了，故沿用至今。”
說到這唐劫身軀一震：“十四階……十六階……”
“你明白了？”那魔頭已嘿嘿笑起來：“這天下本是沒有金仙與聖仙的，是有人走到了那一步，纔有了這位階。所以天道有沒有，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沒有人走到那一步。只要有哪怕一個人能悟到天道，天道便是存在的。可若一個人都悟不到，那便等存也等於不存。所謂至高也是一樣，那是相對於平凡而言的存在。若無平凡能夠感受到其存在的至高，又叫什麼至高？所以，天道不存在，至高不存在！”
一番話說得盡皆無言。
唐劫更是沉思良久，然後突然對着混沌塔方向遙遙一拜：“多謝前輩指點，晚輩茅塞頓開！”
隨着他這話出，唐劫身上已現出一片光華。
這光芒如水波從他身上盪漾開來，照在人身上，竟帶給人幾許溫暖感覺。透過那光芒看唐劫，就見他沐浴在那片神聖光輝裡，在那一刻竟給於人望而膜拜的感覺。
這感覺印在天機子心上，他向後跌退了幾步，大喊出聲：“悟道真理，你悟道真理了！”
衆皆大譁。
———————————
PS：有朋友看到現在也不太明白等級的劃分。我在這裡再解釋一下。紫府有育嬰，化神，出竅，仙台有地仙真仙金仙聖仙。至於真君，天尊，天神，都是稱呼，不是位階。真君是對紫府的稱呼，天尊是對入道紫府的稱呼，天神是對入道仙台的稱呼。
這就好比在工廠裡上班，八級工是位階，但碰到八級工你不會喊他八級工，而是至少尊稱一聲師傅。往往高級工還會有頭銜，於是也可以叫主任，廠長，一樣的道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