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指遞出,青面鬼王就覺得象是被什麼洪荒巨獸盯上了一般,無盡的威嚴撲面而來,壓得他再無法動彈,下一刻已徹底淹沒在這無雙氣勢裡……
在其他鬼物看來,就是那光頭少年隨便遞出一指,那青面鬼王便當場死去,灰飛煙滅。
隨着這一指滅殺,唐川身上氣勢陡盛。他不能隨意施展自己的手段,以免暴露狩鬼的身份,但這皇級的氣勢一旦散播開來,卻是瞬間讓無數鬼物驚駭。在這無雙氣勢下紛紛跪倒,就連遠在其他戰線上的那些人類修者也感受到了這股驚天氣勢。
一名人類修者顫抖出聲:“皇級……終於有冥皇要出動了嗎?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不是一般的鬼災。”
眼中已是充滿絕望。
冥界入侵一旦達到皇級程度,那便再不是炎陽界可以抵抗的。原因無他,冥界大鬼實在太多了。只要冥界願意,各路冥皇甚至可以成羣結隊的過來,絕不是炎陽界一兩位大能可以抵抗的。
以海量的數字壓倒對手,從來是冥界的特點,無論是修煉鬼道的人類修者,還是冥界本身,皆是如此。
數量是它們的優勢,無盡的鬼物形成的鬼海足以淹沒絕大多數地區。即使人類有更高級別的修者,如果數量上不佔優勢,依然會被無情的淹沒。
堂堂化神修者飛燕,高了天心鬼王好幾個級別,不照樣被百倍於自己的鬼物給淹沒了。
如今冥界連冥皇都出現了,一想到可能會有數以千百計的冥皇出現在這片土地上,人類修者徹底絕望了——那是就算人類有地仙都無法抵抗的災害啊!
不過就在這時,遠方的氣勢突然消失,彷彿從未存在過一般,就這麼莫名而去,弄得衆人一時都是不解。
起初還以爲是那冥皇正在向這邊趕來,也許下一刻就是自己的滅頂之災。只是等了半天卻不見什麼動靜,反倒是那冥皇出現處的鬼物,混亂竟不減反增。
衆人一時都是迷惑不已,心想莫不是本方來了哪位大能人物。
正遲疑迷惑間,忽然又是一股滔天力量爆發而起,轟地席捲開來。
總算此時人類修者距離尚遠,未有傷亡,就看到那股力量在一瞬間將小半個山區都夷爲平地,所過之處,竟無一物生存。
衆修駭然,就看到遠方已是一片平地。那原本漫山遍野的鬼物,一下子消散的無影無蹤,只留少許最前方的鬼物無事,卻再也形不成什麼麻煩。
一名修者突然醒悟過來,大喊道:“還猶豫什麼?殺啊!!!”
衆修已一起向着衆鬼殺去。
此戰成爲炎陽界反抗冥界入侵以來的第一次大捷,雖然贏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在傳出後依然很是振奮了一番人心。
至於此一事件的始作俑者,唐劫父子已帶着百鬼夜行舟悄然退開。
坐在白骨王座上,唐劫聽剎羅講着過去這些日子的遭遇。
原來在唐劫離開後,他便依唐劫的吩咐,領鬼船四處出擊,蒐羅鬼物,掩護人類。不過象這種吃裡扒外的做法終究幹不得太久,他們很快就被盯上了。
盯上他們的就是那位青面鬼王,總算冥界向來混亂,鬼
鷹也一直是以利益爭奪爲幌子採取行動,所以那鬼王找到他們後,也只是訓斥一番,到沒把他們直接滅了,卻把他們強行編入戰鬥隊伍,讓他們跟隨自己與人類作戰。這段時間裡,百鬼夜行舟跟着那青面鬼王,到是與人類狠狠打了好幾場,沒想到卻在這片山區中,被唐劫終結了與人作戰的命運。
“原來是這樣麼,這麼說,你對最近的局勢應該比較清楚了?”唐劫道:“說說吧,情況怎麼樣。”
鬼鷹答道:“炎陽界全面收縮,已基本放棄了北部全境,向大日宗方向撤退。”
唐劫點點頭:“這是以空間換時間呢,到也沒錯。”
黃泉通道不可能一直存在,冥界入侵在某種程度上和鴻蒙入侵也沒有太大區別,都是外寇,都是來了又走,唯一的區別只在於規模的大小。
正因此,以空間換時間,最大幅度的保存自身,是正確的做法。
到不是炎陽界的大能們深諳兵道,而是上萬年來都是這麼過來的。尤其是實力弱小者,在實力不濟下退縮待守更是常態。無論是入侵方還是被入侵方,彼此間氣勢早就形成了一套固定玩法,大家都按套路走,某些方面到也處變不驚了。
相比之下,反倒是棲霞界入侵血河界這種戰爭,把對方土地都連皮帶骨的併吞,反而更加的不留餘地。
這大概就是內戰與外戰的區別吧,不過內戰的殘酷是相對於統治級別而言,對底層百姓則觸及不大,每逢戰事通常都會有妥善安撫。外寇入侵則動輒燒殺搶掠,對統治層威脅不大,對底層則影響巨大。
這種差異同樣體現在並界戰爭與異界入侵中,雲天瀾主導的並界戰爭,對底層保護較多,反抗最烈的反而是血河等人。而炎陽界反抗到現在,最強的幾位尚未出手,下層卻早殺得血流成河,慘烈無比。雖然說源天重不出手也有他們的顧慮,但要說和這種戰爭的性質全無關係,卻也未必。到底哪種成分更多些,就見仁見智了,就算源天重自己都未必說得清楚。
扯遠了,總之,以空間換時間是對抗冥界入侵的常見策略,到也不稀奇。此外大日宗盤踞炎陽界地火最猛烈之地,對冥界鬼霧有一定的剋制效果,源天重等人更是以大日宗爲中心,佈置了一個炎陽大陣,可以進一步阻止鬼霧的入侵。
在這種情況下,人鬼兩族就圍繞着黑霧邊界展開了廝殺。
雖然人類修者在實力上不敵鬼族,但他們居於守勢,每當戰不過的時候就退到鬼霧不及之處。在陽光地帶戰鬥,鬼物實力會大受影響,因此堪堪也可抵禦。
“這麼說,戰鬥打到現在已經形成了膠着,決定戰況的就是炎陽大陣了?”唐劫問。
“是。炎陽大陣引太陽之力,驅散黑霾,使鬼霧難以前進。沒有了鬼霧庇護,我等鬼物暴露在日光之下,實力大減,難以擴展。”
“但終究還是在擴展的,對嗎?”唐劫慢條斯理的問。
“是!”鬼鷹低頭回答。
炎陽大陣雖然強,卻終究不能和黃泉之力對抗,只能延緩,拖延,放慢鬼霧擴張的速度,直拖到黃泉之力噴發結束。
對於炎陽界而言,這永遠不是能不能守
住的問題,而是會傷亡多少的問題。
如果運氣不好的話,黑霧蔓延全境,當冥族退卻時,炎陽再無人類都是有可能的。
唐劫捧起那盞琉璃杯,用這件法寶給自己斟上了一杯酒,送到嘴邊淺飲一口,才道:“剎羅,你覺得這次冥界會入侵到什麼程度?”
剎羅猶豫了一下,才道:“這次九幽盛會,雖然只是王級盛會,但是規模不同以往,如無意外,當可夷平炎陽全界。”
唐劫再問:“如果人類方多一個紫府級的強者,夠不夠?”
剎羅搖頭。
他沒有說話,但意思卻表達得很清楚,在冥界數以千萬計的王級大鬼下,一個冥皇級的唐川遠遠不夠。
唐劫輕嘆了口氣,是啊,就算自己坑殺了一百多個鬼王,又把小三晉升成皇級,面對這樣的鬼潮,卻依舊難以力挽狂瀾。
想到這,他不由轉頭看向了身後飛燕。
這名化神期的大修者自成爲他的俘虜後,就被他僞裝成一名普通小鬼丟在身邊,氣息不顯,形容憔悴。
這刻注意到唐劫看過來,飛燕的心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一顆心再不由自主的狂跳起來。
果然唐劫盯着她看了一會後,說:“現在的情勢,你也看到了。”
飛燕深吸了一口氣,回答:“當然,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是鬼道傳人,可以奴役鬼物,爲我所用。在這場冥界戰爭裡,我的修爲正可以發揮大作用。我知道你也習過鬼道之術,但你一次最多掌控三名鬼王,而我,我最多可以駕馭整整兩百名王級鬼物!在這裡,我相當於有了取之不盡的資源。只要你肯放了我,我願以天道立誓,定爲維護人類存亡而誓死戰鬥。”
唐劫點點頭:“我不懷疑你有那個能力,也不懷疑你有那個決心。老實說,就算你不發誓,你和鬼族之間也不可能成爲朋友。正如你所說的,你是鬼道傳人,冥界鬼物就是你的資源。只要你得了自由,你不可能放過它們,不用爲別人,爲了你自己你也會這麼做。但是反過來,你會殺鬼,也有可能殺人。於你而言,什麼樣的道德約束,如今恐怕都是沒有用的吧?”
飛燕臉色一變。
唐劫已道:“所以我不需要你立誓去殺什麼,而需要你立誓不殺什麼……我要你以天道立誓,從此以後,除非自保,否則再不可殺死任何一個人類,不可妄害一個無辜。”
飛燕狠狠地看着他,胸膛起伏不定,好一會兒才道:“好,我同意!”
這便發下天道誓言。
以飛燕現在的實力,天道誓盟對她的約束力還不是她可以輕易對抗的,所以在立下此誓後,唐劫便解了她的困厄。
隨着束縛解開,飛燕恢復自由。
本以爲從此都要成人階下囚,沒想到轉眼間又重獲自由,令飛燕一時亦唏噓不已。
眼神複雜地看了唐劫一眼,她想到了什麼,突然放聲大笑道:“在我立下的誓言,只說過不得濫傷人類性命,卻沒有過對鬼的約束。既如此,這一船鬼物,包括你的這個剛入皇級的鬼兒子,我若統統殺了,當不違反天道誓言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