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性功法《延命錄》,未能參透全卷前,須持謹慎之心。”
這是天雲仙人在見過伏魔帝君‘鍾馗’後,爲徒弟所討得的。此等法門就是被帝君一指送入了祖逖的魂魄記憶。
《延命錄》乃是一門“吐納法”,即調整呼吸功法,分基礎、入階、全卷,似乎是從道門正宗流傳出來的。
其礎是凡俗學的,對祖逖來說,很是簡單,花費一日便足以學會。而入階,卻是修仙者學的,沒這般輕鬆,至少要耗個三年五載。
至於全卷,更難。須知,哪個仙人不能呼風喚雨,不求六氣盡吞?哪個神魔不是呼吸之間,千里之外有颶風起?
同衆妖戰過一番的祖逖,丟失諸多寶物,自慚不已,早就打定主意往後要小心行事。他先去請教了山城中尚未離去的宗族同道。
幾位前輩當下指點迷津,還送了些小禮物,給他防身之用,不讓狼妖一方有可乘之機。
祖逖謝過一番。他先是通過傳送大陣去王城,再次求得“齊家令”,爾後在仙門中休養了一陣,期間陸陸繼續購置了幾件物事,終於一切準備妥當。
待一日風平,祖逖告別父母,喬裝一方,掩人耳目,借搭他人的飛舟,趕向了祖氏自家的城邑。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自從雷族山城被封禁一事發生後,山城之內,就在重新佈置連接各地的小型傳送陣,但直到現在還用不了,效率可夠低的。
果真是時光飛逝,雷族山城附近各處都已恢復了平靜。祖逖在飛舟上見四處風景依舊,又看了看自身打扮,苦笑之餘,心中默然。
……
十萬大山中的一處狼穴。
紅狼女妖化作人形,正獨自在懸浮於火堆上的神劍旁邊用器物奏樂,辦事之餘,陶冶情操。
火堆突然化作光幕,映照出了一道虛影,聲音在狼穴各個角落迴響:“紅娘婆,這都快兩年了,那劍上的‘三煉’還沒消除乾淨嗎?”
紅狼女妖很快停了下來,看向光幕中的金狽老妖,臉上帶着遺憾的表情,搖了搖頭,只聽她柔聲細語地說:“我覺得,既然沒辦法消除乾淨,單憑我們難以藉着這劍,令那些咒術手段發揮最大威力,那倒不如別去動用,僅以此定位便是。”
“此話怎講?”虛影上的金狽老妖疑惑不解。
紅狼女妖輕託下巴,搖着尾巴,言語從容而舒緩,聲音好聽極了:
“表面上看,是那祖家小娃成劍修之後,從而擁有的這把劍。而實際上,當他用順手時,這劍就已控制了他,時刻干擾他。”
“這劍在他手裡,他仗之任逍遙,可當這劍遺失時,他則爲之憂傷,縱是無計可施,仍欲知其所蹤,那他不就已經成了這劍的木偶和奴隸。”
“人族古話‘劍在人在,劍亡人亡’,那祖家小娃如果被這樣一個‘好’的東西所左右,失去自主,不是比我們這邊施展‘血脈連誅’‘降頭惑亂’等咒術來侵襲而同時又給他一個安心的目標,要好的多嗎?”
金狽老妖聽完,沉默許久,目光似乎不在紅狼女妖身上了。
紅狼女妖知道,對方這是在和第三者交流。她稍等一會,就看到前者目光一凝,又突然笑起來看向自己,大點其頭:“哈哈,不錯,確實好毒。”顯然金狽老妖是接受了這個說法。
……
“甘苦草三株……惶惑竹三塊,樺木參三根。”老者點完物事,隨即將其推至一邊,擡起頭,看向櫃檯前的布衣青年:“合計二十六貢獻,這麼算來可還行?”
“就這價,多謝!”
老者招來夥計讓其將櫃檯上的那些藥材移走,笑了笑說:“遠哥兒,平日你是四五天來一下,像這一去半月纔回,可是第一次。你可不要告訴老頭子我,這半月所得,就剛纔那些。”
“我每次都來您這兒,自然是不會讓您失望的。”
祖逖聞言,從身後又摸出一個小號的包裹出來,放到桌上。
老者眼中一亮,略帶一絲期待地將包裹小心打開,就看到裡面的幾樣:一條淡藍斷繩,一片紅黃破幡,一卷烏紫殘簡,一截白色狼牙……
“陰伽繩,陽龍幡……嗯,虞夏竹?這難道是地階法寶‘洗心策’的碎片!咦,鐵碎狼牙?”
老者越看,臉上喜色越濃。認識對方這一年半來,他還是頭一回接收這麼多的好物事。
“這也是強化‘狼牙錘’一類兵器的上佳材料!十萬大山往日狩獵,今時圈地,這妖狼裡面,‘鐵碎狼’算是較少見的,你竟遇見了一匹。早前這種狼在北邊‘青華’和‘山關’之間的‘清涼山’有被發現過,難道你越了……不錯,不錯!”
顯然,對方撈過界的行爲和這次帶來的物事,給了他不小的驚訝。
“您老真是好眼力。”祖逖稱讚,卻不多說一句。
老者也不勉強,笑了笑,低下頭鑑定剩餘之物。而他沒發現的是,說到“鐵碎狼”的時候,對方眼中有那一閃而逝的後怕。
“鐵碎狼牙,價值十四貢獻,咦……”
老者說出價值,目光落到最後兩樣上。
在“烏紫殘簡”下面,靜靜平躺着的一個體積不大的鐵塊,其顏色赤紅,內裡似有一層薄薄的鐵水流動,整體散發着熱氣。
老者伸手過去輕觸,忽然“呲”的一聲輕響,在手指和鐵塊接觸的地方,冒出一陣輕煙。他吃了一驚,縮回手看了一眼,發現接觸鐵塊的食指上已然焦黑。
“赤銅,是深海赤銅!”
老者望着那塊靜靜躺着的奇異礦石,驚喜交集。
火山寒鐵、深海赤銅,兩大奇珍,所鑄器物——湮甲箭、千鍛劍,引動水火風之輕易,傾注精氣神之自如,舉世聞名。
很快,老者清醒過來,隔着櫃檯,拉住青年的衣袖問道:“這塊‘赤銅’你從哪裡得來的,還有沒有?若是有,我這兒絕不會虧待你的……”
布衣青年見狀,不由無奈,一攤雙手說:“我也想啊,可這只是我在‘曲旋河’中無意的發現的。還有的話,我早就取來拿給您老了。”
“可是,真的就只有這麼一小塊啊,還是我追獵飛禽時,無意中發現的。如此奇珍,我這半月偶爾出去走走,就得到這麼一小塊,已經是有大福了。”
老者一怔,隨即悵然,不過很快又露出興奮之色,道:“不錯,此物若隨處可見,那也不是奇珍了。就算只有這麼一小塊,也足夠融煉一批‘湮甲鏃’了,那可是足以穿透‘青越甲’的透甲箭頭!”
“你這個功勞立得太大了!難爲你竟然有這種運氣,這種東西也只有靠機緣才能得到了。族中有不少歷練弟子去過那裡,也沒見他們發現過。”
老者感慨着。
“僅這麼一小塊東西就價值七十貢獻,足以抵你半年的辛苦。此物我若是送到柳管事那裡去,必受嘉獎,難得,難得……”
說到這裡,他仍然不放心地說:“以後若找到,一定要馬上送到我這裡,我給你最高的價收購,絕不會讓你吃虧。”
祖逖聽完,立即點頭說:“福伯,若我再次找到,一定馬上送過來。”
老者“福伯”聽到他的話,臉上露出笑容,於是低下身在櫃檯裡一探,取出一個方玉盒,將其打開,從中挑了一些白色粉末,塗抹到雙手上,隨即再次伸手,將那塊“赤銅”拿了出來。
這一次,竟然沒有出現冒煙的景象,顯然剛纔塗抹的那種粉末具備某種奇特的功用。現在任其熱如焦火,已然不懼。
福伯愛不釋手的把玩了許久。直到天色都漸漸昏暗了起來,他這才猛然擡頭,終於想起現在還是在自己的店鋪當中,終於戀戀不捨的將那塊“赤銅”放回包裹,歉意的向祖逖一笑,這才伸手拿起最後一樣物事。
那是一株皎若雲間月的奇花,也外相不凡,但福伯顯然對此就看不大上眼了,直接說道:“雨雲花,十二貢獻。”
“……陰伽繩八,陽龍幡九,洗心策十六,鐵碎狼牙十四,深海赤銅七十!加上這株雨雲花十二,合計一百二十九,再加上先前的二十六。遠哥兒,這次你總共得到一百五十五點貢獻!”
這個數目,差不多是要祖逖一年的工夫才能得到的貢獻之和了,他雖然知道這次收穫不菲,但是聽到這個數字,臉上仍舊不由得露出欣慰之色。
“好了,令牌拿來吧,我給你把今天的貢獻點加上!”福伯說着。
祖逖聞言,伸手遞過一枚令牌。只見福伯接過,在左手上輕輕一抹,登時上面的數字就是一跳,原來是兩百三十三,現在變成了三百八十五。
“你今天帶回來的東西,一共價值一百五十五貢獻點,扣除三份‘安神茶’三點,這剩下一百五十二點,都已經記在你的令牌上了。”福伯憑空拎出三包已打好的藥。
“多謝福伯!”看到這個數字,祖逖神色莫明。他從福伯手中接過那枚令牌,一掛腰間,將三份“安神茶”納入懷中,再向福伯一躬身,方纔走出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