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儘早生出神念。
這並非是依靠神念來馭使飛劍,而是讓心跟得上御劍術。
他那九口飛劍能稱作劍陣,是有一份自成‘雷獄’的九宮陣圖被煉入劍中。若要施展出‘雷獄’,九口飛劍缺一不可。
如此一來,飛劍就不能封存精魂,造出器靈。
然而御劍時,正好能以功德清氣,引天之陽清,結氣而御。反之,則以罪孽濁氣,引地之陰濁。
在玉龍王朝,修仙者不計其數,除開仙門子弟,能存立萬象者,萬中無一,幸而他拜仙人爲師。
“嗡。”
飛劍在火光中被巫木取下支架,串在上面的肉食被他看了又看。忽然間,巫木心有所感,瞥到師弟正盯着這邊,連忙咬上去一口。
祖逖無語回頭。
這劍之一道主殺伐,以廝殺來磨劍最好不過。可修行者要行殺戳之法,全得出了大世界,總不能和凡夫俗子廝殺吧。
玉龍王朝國泰民安,就算出了亂子,也不是尋常修仙者能管得起的。上有國主頂着,下有各方侯伯,更有隱世大族潛居各地。
……
大江中,戰局結束,涯族三先鋒呈上兵器請降。
是非精,這個蝙蝠頭的人形小鬼,笑哈哈着,將兵器收繳後,先用鎖鏈法寶,把對方三個捆了個嚴嚴實實,然後一併收入陰陽畫軸中。
衆陰兵也散了大陣,傾刻煙消雲散,江面重歸原來的樣子。
是非精環顧四處,目光一停,但見某光頭正遙望着這裡,頓時一臉懵。
“去!”
撲棱幾下,一隻漆黑的蝙蝠從是非精的口中飛出,平飛百里,片息停到了江邊山岩旁。
“誒誒,匡義!真是緣分,好久不見!”
師兄弟倆停下各自的動作,看着山石上的蝙蝠尚在疑惑。
“我還在琢磨是哪路仙人,不想是前輩您。”匡義開口。他看見遠處是非精還在帶着衆陰兵收陣,知道對方本尊沒工夫過來。
“自從離了佛定世界,這都過了近百年,你這轉世還記得我,不錯不錯。”蝙蝠口中傳出笑聲。
“呃。”匡義其實很尷尬,他只有名字記得最清楚。
“嗯,又是一世之劫,待你修煉有成,多往我那兒走走。”
“一定去,一定去。”
“好,那我有事先走了……咦?”
蝙蝠才拍起翅膀,又停下了。在是非精的仙識感應之下,有份熟悉的東西。
“你叫什麼名字?”蝙蝠歪着頭看向祖逖。
祖逖聞言一懵,另外兩人奇怪地看着。
“晚輩祖遠,見過前輩。”
“祖遠?”蝙蝠唸了一遍,盯着祖逖問道,“你可在哪裡見過我家老爺伏魔帝君鍾馗?”
祖逖眨巴下眼。
“好了,我懂了,待你有了神念,我家老爺會有一份大禮送你。”蝙蝠還未待祖逖開口,就露出‘它懂了’的神情。
匡義兩人對視一眼,疑惑的不得了,祖遠啥時候見過伏魔帝君了?
“前輩,他們二人是注世地仙天雲前輩今生收下的徒弟。”匡義插嘴道。
蝙蝠瞪大了眼:“星君的徒弟?”
兩人點頭,他們都知道師傅曾任太陰星君過。
蝙蝠見狀,開始來回轉悠,想起這天雲地仙最近的麻煩,一陣搖頭晃尾。
大明煙濤仙人搶到地官傳承後,遁出外域;
虛靜天師所布禁制輕易被破,打臉打得啪啪響;
十地赤練公主越界降臨,要爲孩兒討個說法;
玉龍國主一幫人忙着算計邪魔外道,一紙文書讓其私下解決;
神道衆凶煞磨刀霍霍,叫囂着要用注世地仙的血來灑路……
弄的這都叫什麼事哦!
“哎哎,你們師傅最近有點事,算了,也沒多少大事,自個兒好好修行,星君他可不擅長教徒弟,真沒幾個能成仙的。”
蝙蝠眨巴下眼,頗爲同情這對師兄弟倆的。
神仙裡頭,喜歡廣收弟子的可不少,弟子成材的也有不少,比方說,廣成子,那叫一個“名師出高徒”。
當初星君還在任時,也是收了許多弟子,可其中莫說成仙的屈指可數,就連成神的也是少之又少。每逢衆仙神聚會蟠桃,都會取笑一番某人。
這段不好的記憶,估計星君轉世後還沒覺醒,否則怕是不會收徒的。
……
三千世。
魔羅宮。
小波旬王離開三界,遠比那些大羅仙要早,可當初來到靈界時,卻晚了一步。
他喜歡有計劃地進行自己的事,只是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他常對手下感慨,自己勞煩太多,自從出了三界,沒誰可以替他分憂,才感到當初,魔羅天子與釋迦菩薩爭鬥,是何等的憂愁煩惱。
在諸佛開顯法相說法之時,不及時去調兵譴將,威嚇那些僧衆,不讚稱今之釋衆,定中用功,恐怕很快就不行了。四姓之中,多有叛離他的,衆僧之內,亦有投靠他的。
這來來回回,小波旬王開始厭倦了。時至今日,他自覺實力足夠,欲要一統魔衆。
沒想到。
衆凶神惡煞召告幽冥,法通人間,補全後天修神之路,也宣稱要一統魔門。區區幾日,這三千世中,治下便有不計其數的凡俗修成神煞。
什麼玩意兒?
小波旬王聽聞這消息,氣得一連幾日未曾上朝,比聽到魔族要一統魔道還氣。他在底層養那麼多人,下盡苦心分種劃羣,不是要送給那幫傢伙舉大事的!
衆魔聯手已是不可能的事了,前番定下的誓約,均成一紙空文。這往復之間,倒顯得他格局小了很多,還被那些老和尚笑話。
“單憑那幫傢伙絕不可能推演得出來。”
小波旬王與其他各方勢力的魔主不同。
作爲三界中赫赫有名的魔羅天子後裔,他很清楚。神道設教乃後天事,先天諸神的基礎,遠勝於後天修神,那些既得神位者,不會沒事想着補全一條後天修神的路。
培養後輩?
算了吧,神的後代還是神,得多少代的後裔,才血脈稀薄到要後天修神的地步。不是每個神,都像太淵天帝那麼倒黴,妻子受傷,生的兒子是太陰之體,什麼法門都修煉不了。
增添手下?
得了吧,現在幽冥中那麼多的鬼神,跟地上的草似的,割一把是一把。
“比巴。”
這時,魔羅宮外傳來風聲。
小波旬王身形驟停,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似乎是忍着怒火般,一揮手,撤去魔羅宮中的因果禁制。
只見一道黑色的人影,憑空出現在牆壁上。
“你這次找我爲何事?”小波旬王平視黑影,冷哼道。
“神煞的事你不必多慮,只要你將魔族各尊王的關係處理好,我自然不會再來找你。”黑影中響起聲音。
“神煞……是哪方搞出來的?”
“九陽。”
“瞞誰呢!”小波旬王目光一冷,質疑對方說,“太陽王好好的神庭坐久了不成,會去完善這速修神煞的法門?”
“信不信隨你,記住,別又在魔族暴露了身份。”黑影似乎在嗤笑他,又不像是,再次叮囑一句。
“九陽……你……那十地的玄帝呢!”
小波旬王還要問,那黑影卻已消失了,一時間恨聲不已。
“該死,全是這藏頭露尾的傢伙聯繫我。”他暗罵。
待禁制重新列起,多了一重全新的禁制。靜寂的宮內,許久傳出一聲輕哼。
對方是誰。小波旬王仰視通明的穹頂,雖有猜測,但對方在他面前,能賣弄如此神通,他又如何能流露真實想法。
……
“你們師傅真的不適合教徒弟。”
祖逖和師兄討論過,當初還是普智大師告訴他們的。他倒是自認爲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沒往深處想。
現在看來,師傅門下的狀況有點誇張啊!
是非精終究有事在身,同匡義告別後,收了蝙蝠,隨着陰兵大軍離去。
“師弟,你認識伏魔帝君?”巫木問道。
“算是見過。”祖逖點頭。
巫木眨眼,他知道,師弟點頭卻不多說,是不想談這事。
“剛纔那位是伏魔帝君的追隨者,名喚是非精。”匡義道。
是非精?
這名字夠怪的。
祖逖問道:“剛纔那位前輩是鬼仙?”
“是鬼仙,亦爲鬼神,”匡義頓了頓,繼續說,“這鬼域就屬鬼神多,大部分都不是什麼善類。”
原來是兩路兼修,兩人明白了。
“走吧,以後有的是同鬼修打交道的。”匡義瞥一眼巫木道。
巫木哼了一聲,不再去想師弟的事。
夜色下,三人徒步離開,沿江憑風神行。他們本來就沒乘飛舟趕路,是匡義叫着附近有一番大戰,才叫兩人乘舟飛離江邊。
話說匡義那種苦行,不動用太多力量,不坐飛舟,跟着他倆瞎轉悠,算哪門子的苦行。
行至天明,附近安靜了許多,夜行的妖獸大多已回各自的老巢。
一路上,三人開始閒聊。
這些天,匡義就外界的事說了很多,或多或少讓祖逖有了些形勢上的判斷。不過離現在的他們,終究太遠了。
冰風兩族邊界,漸漸寒風刺骨,有城邑,卻還是人煙稀少。三人踏上高處,極目遠眺,終於見到了,那連接天際的大海。
“我感覺有點冷。”祖逖添了件法袍披上,對一旁看着他瞪眼的二人如是說。
“忘了師弟你是燭火類修行了。”巫木恍然。
“這類修行方式真是弊端多,身體弱成這樣。”匡義也沒想到,他前世都沒見過幾個走燭火類修行的。
“也就是部分古老勢力,有這修行方式,像其餘三族就沒傳下相應的築基之法。”
祖逖走過的地方,現在也算多了,知道各處勢力,並非都會傳下燭火類築基和陰陽類築基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