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宜笑宜顰,一人可以興國

就在海底月湖愁雲籠罩之時,南海龍神隱居之所澄淵殿中掛起另一場小小的風暴。

“你說什麼?!”

當那個溫和俊雅的青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之後,傾聽的父子二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請三弟諒解,父王恕罪。”

看着眼前兩位親族訝異的神‘色’,那素袍‘玉’帶的青年臉‘色’堅決,毫不動搖,又將心中想法重複了一遍:

“父王在上,三弟也聽着,伯‘玉’以爲,如今戰事已頹。四瀆兵鋒直抵神怒,已是兵臨城下,無處轉圈。既如此,我覺得不如便順他們所言,讓伯‘玉’來當這南海新主。如此一來,不惟堵住悠悠衆口,挫動他們銳氣;二來也可以爲三弟爭取時間。三弟不是說,一旦那神之田中的神王出世,便能頃刻扭轉戰局、助我們統領天下?”

“……”

當伯‘玉’再次言明之後,老龍蚩剛和三弟孟章還是沒有立即答言,但臉上表情卻比剛纔更加複雜。

“這伯‘玉’說得有理啊!”

將伯‘玉’剛纔的話在心中細細揣摩一陣,老龍王現在已是無限感慨。雖然沒說話,他卻拿目光好好打量了這長子一番。

已有多少年沒正眼看這個兒子啦?當年那個不爭氣的形象,已經在腦海中定型了很久;等危急時刻再看到他‘挺’身初來諫言的神情時,自己卻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

“什麼纔是最好的?權勢?什麼纔是最真的?兒‘女’!這些成材的子‘女’,纔是我蚩剛最值得珍惜的財富!”

許多天聽慣種種背叛的消息,老龍好像頭一回發現了自己身邊這個珍寶。鄭重其事地重新審視,這個當年被自己斥爲“懶龍”的長子,卻彷彿成了龍宮寶庫中遺忘已久的珍寶,當再次出匣時,是那樣地光華四‘射’!

老龍王一味期許,他那個三龍子心中的想法則更加微妙。對孟章來說。乍一聽大哥這想法似乎是在跟自己爭權。但他孟章並不是粗蠢貨‘色’,怎會看不出伯‘玉’的誠意呵他這建議有可能帶來的巨大好處。

只是,對孟章來說,多年的大權在握權柄天南,讓他養成了某種超乎理智地本能。無論是誰,哪怕是他敬重的父王想要削奪他手中任何的權柄,哪怕只是權宜之策,都會讓他本能地反感本能地生出敵意。因此,剛聽了伯‘玉’之言,他第一個反應便是懷疑這位蟄伏已久的長兄,是不是想借機篡位奪權。

不過,孟章很快便消除了這個想法。

他剛拿目光‘逼’視。那位一向畏懼自己的大哥雖然眼神有些驚慌躲閃,但眸清如水,眼神中蘊涵的那份坦‘蕩’無論如何也僞裝不來。

打消這疑慮,孟章便忽然感到有些慚愧起來。唉!自己‘胸’懷大志,想要成就一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偉業,誰知現在竟落到這地步,竟還要這位從來看不起地文弱大哥‘挺’身而出,替他消災解難!

慚愧之餘。他還有些敬佩。雖然這大哥自己一向都看不起。只覺他‘胸’無大志,整天只知道寫寫‘弄’‘弄’‘吟’‘吟’誦誦,不像個敢作敢當的大好男兒。但現在這樣情勢下,多少勇烈猛將都屈服於四瀆‘淫’威,他卻居然敢銳身自任!不說別的,光這份罕見的勇氣便值得他孟章欽佩!

要知道,雖然雲中君那老兒滿口仁義道德,口口聲聲說什麼要掃除惡氛另立明主。對自己這位大哥滿口諛辭大加讚揚,但這等把戲也只能騙騙無知‘婦’孺。他孟章一看便知。四瀆拋出這伎倆無非爲了***,分化南海。南海新主伯‘玉’……爲什麼不選旁人?因爲誰都知道自己這位大哥懦弱無用,簡直是傀儡地最佳選擇!不用說,等這些‘奸’賊得手之後,便要撕破臉皮,爲了永遠侵奪南海,即使他們曾經***的傀儡也會有‘性’命之虞!

“大哥此舉,勇哉!”

正當孟章思前想後心中五味雜陳之時,忽聽得伯‘玉’又開口,帶着些遲疑地跟他說道:

“三弟……莫非你疑我藉機攬權?我……”

剛說到這兒,還沒等他剖明心跡,三弟水侯便從中截斷他的話頭:

“大哥,你看輕我了!你這樣,還是小氣。以後若真主持大局,這樣不行!”

“呵……”

雖然孟章說話時依舊疾言厲‘色’,一派風風火火的模樣,但伯‘玉’聽了已是暗暗大鬆了一口氣。正要開口接話,卻忽聽孟章又對他說道:

“不過,雖然小弟不才,有勞大哥費心,但戰局其實並非糜爛不可救。父王該知道,本來我便定下計策,要‘誘’敵深入,和這些賊酋決戰於必戰之地神怒島。屆時我南海以逸待勞,又有二姊相助,恐怕那險惡天成地神怒洋就是這些無知賊徒地葬身之地!”

“三兒此言不差!”

孟章慷慨說完,老龍神蚩剛接口稱讚。這回他說話,特地轉臉對着大兒,說道:

“伯‘玉’,可能你不知道,你家二妹天生神術,又常在藍月湖靜心修煉。依老父看,若光論法術修爲,她恐怕還在你三弟之上。何況你這二妹又天生神力。若將那把天兵神器‘修月斧’舞動起來,那神怒礁千里之地恐成血海地獄!”

“是是!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聽父王專‘門’跟自己說話,久遭冷淡的大龍子都有些不習慣;受寵若驚般連聲稱是,又畢恭畢敬鞠了個躬,惶恐說道:

“這般看來佔據無憂,倒是我愚鈍,多慮了!”

“呵呵!”

“不是多慮!”

見伯‘玉’這般恭謹模樣,蚩剛一臉笑意,捻鬚溫言嘉許道:

“‘玉’兒,你能想着爲南海出力,這事本身老父便十分欣慰!哈……”

老龍王說到這兒忽然撫須哈哈大笑,轉身衝向西邊,在空曠的大殿中開懷說道:

“雲中老賊啊老賊!雖然我蚩剛年邁老朽。不堪征戰,但我卻比你有福!你家三代單傳,那二世‘洞’庭小兒雖然爲人方正,但守成有餘進取不足,怎及得我章兒雄才偉略。折衝自如;若論守成,說不定還不及我家伯‘玉’!還有那小賤婢靈漪,提起來便有氣,老子無能,她倒是狐媚乖巧,不意竟釣得一好婿!哼,可惜我家汐影在模樣不比她差。不用多久定也能爲咱南海龍族添一得力新丁!”

指點江山說到這裡,也許沒像今天這樣開心的老龍便想起一事,轉身跟孟章說道:

“章兒,稍後別忘差人去請一下你二姊。她昨日既答應爲父。便該去神怒見見三軍將士,給大家鼓鼓勁——呃,還是不用你去了。”

不知想到什麼,老龍神話鋒一轉,轉向伯‘玉’說道:

“伯‘玉’你有心出力。此事就由你差人去辦吧。也不知影兒那丫頭髮什麼瘋,多大的人了,每次見到你三弟都像要打架。嗯,還是讓章兒多去神之田中用用功夫,爭取早些請出神王,要那些‘亂’臣賊子的好看!”

“是!謹遵父王之命!”

聽得龍神安排,兩位龍子齊齊躬身答應。

按下他們各自行動不提,再說現在衆人矚目的神怒羣島。這孟章口中的“必戰之地”神怒羣島。確切說應該叫“神怒羣礁”,是位於南海龍域西北向兩端延伸地大堡礁羣。方圓五百里,延綿上千裡,其中‘亂’礁叢生,犬牙‘交’錯,十分兇險。若從神怒島西北的驚瀾、‘亂’流二洲望去,這些神怒礁羣就像兩隻向西南、東北張開地巨臂,將靈‘波’碧水的龍域環抱在內。

和南海龍域中碧‘波’細細、光風霽月的平和景象相反,神怒羣礁內永遠充斥着兇惡醜陋的礁岩礁石和暗無天日的雷電風暴。數萬年地巨‘浪’狂濤,沒能小區崢嶸的棱角,反而將那些鐵灰‘色’的礁石打磨得參差銳利,就如一隻只長着鋒銳爪牙的猛獸蹲踞海中,‘陰’冷地等待着獵物的接近。而礁岩間則暗流洶涌,‘波’濤澎湃,大大小小的漩渦瑞急險惡,永遠不知疲倦地撞擊着一座座礁石,吞噬一切敢靠近的低微生物,將它們捲進黑暗莫測地深海,或是裹挾着摔倒堅硬的海巖上和自己一起砸得粉碎!

如果說大海中是“無風三尺‘浪’”,那到了這神怒堡礁便該是“無風三丈‘波’”。何況這神怒海域天象異常,堡礁內永遠‘激’‘蕩’着颱風狂飆,由此那高達昏暗雲天的雪白巨‘浪’就像是永遠不會坍塌的雪山,連在數百里外地驚瀾‘亂’流洲上都看得清清楚楚。

話說在一月底的某一天,和往常一樣,這暗礁密佈的神怒海中依舊狂風呼嘯,大雨瓢潑。但和以往有些不同的是,平時幾乎看不到生靈地神怒海礁‘亂’流間已是人頭濟濟;盔甲鮮明服飾各異地戰士法師已將神怒海中最大的堡礁羣間填得嚴嚴實實。急風‘亂’雨之中所有人都巍然屹立,只有頭顱向東眺望,翹首期待那位傳說中的南海二公主、風暴‘女’神汐影出現。

在衆人這樣的期盼中,大約上午已時時候,東邊那驚電‘亂’閃的黑暗雲天下衆人從未謀面的‘女’神終於姍姍出現。

“噢……”

‘女’神出場,臣民們本該屏息靜氣地瞻仰;但當她真個出現,所有人目睹之後卻不約而同將口中屏存已久的氣息吐出,低低喝了聲彩。原來,就在那東方‘亂’雲驚電的背景下,忽然如天‘門’中開,又按地天幕中忽現出白光一道,纖細而亮潔的光輝‘射’向四方,‘逼’退了無邊地黑暗,素腕搖光,香肌‘玉’‘色’,以白‘玉’爲飾,碧珊爲佩,覆流霞之羽服,飛‘女’蘿之飄帶。其服鮮,雲彩‘亂’‘色’;其容潔,韶光四‘射’。所有南海男子暗中衆口相傳的風暴‘女’神汐影,就這樣在一片雲光海‘色’中第一次顯‘露’真顏!

而高貴的‘女’神,不惟又絕世的妝容;那一舉手一投足,也有膚淺‘女’子模仿不來的典雅高貴。曳長裾,立水之涯,鮮光照海隅,揚抉映‘亂’鳳山,不須笑,不須顰,則即便最木然的表情最僵硬的笑容也比世間最靈動的神‘色’生動。於是那無奈的神情變成了炫川麗海的嬌顏,悽楚的面‘色’引起海天中最轟動的驚‘豔’;這一刻,終於拋頭‘露’面的‘女’子前行的足步含蓄悲慼的表情,卻成了南方海族中最傾城傾國的麗容,空前絕後,從此再無一個‘女’子模仿得來!

而這汐影,應了父兄之命,勉強飄逸蓮步,離了湖宮,第一回立到這麼多人面前,她卻只覺得頭暈目眩,如‘欲’暈倒。本來想好的許多‘激’勵士氣之辭,當看到雲空海天下黑壓壓這麼多期待的面容,卻一字也說不出口。沉默之時,那所有肅立風‘波’的龍族部屬終於看清這位高貴統帥臉上的面容時,卻一時全都呆了。

……那是怎樣的表情?沒人能具體描述出來。只知道那空靈如水月韶秀似***的容光中,蘊涵着一種濃得化不開、美得不能形容的閒愁。

“……是了。一定是‘女’主憂心戰局,纔有這樣的愁容!”

這般想念的將士,頓時熱血沸騰,都爲自己先前的動搖感到萬般羞慚!

“自己是南海大好男兒,如何該讓本族這樣的珍寶‘蒙’受外敵的欺掠和欺凌?”

還有的海神水靈則捏緊拳頭,憤怒想道:

“哼!我記得哪個殺才竟曾說過,說咱公主是因爲容貌醜陋纔不敢‘露’面!好狗種!要是讓老子想起是誰說的,我定打得他滿地找牙!”

在這樣羣情‘激’奮的軍陣面前,那位滿面悽容的‘女’神沉默了許久,忽然那悲慼的面‘色’略微動容,似正在萬般的愁緒中努力擠出一點微笑;而當終於成功之後,又躊躇了一回,才勉強擠出一句話來:

“諸君……拜託了。”

天籟般的嗓音千迴百轉,南海二公主好不容易說完這句話後,便對三軍將士盈盈一拜;微微一福之後,卻忽又舉袖掩面,重新奔回到來時的雲光中消逝不見……

“……”

汐影簡單的話語說完,散佈在海礁之中的千軍萬馬經歷過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便忽然爆發出一連串驚天動地的呼喝,霎時間神怒海中兵戈並舉,驚濤暴駭!

就這樣,讓高歌猛進的四瀆玄靈將士始料未及的是,就在那一路‘挺’進、勢如破竹的最後關頭,沒想到一位小‘女’子一個悽美的笑容,便讓他們遭到開戰以來最大的挫折;而“汐影的笑顏”,也成了那場慘烈的戰爭中讓許多人最難忘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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