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閒雲駐影,入桃源而問津

路途岑寂,醒言便和瓊肜有一搭沒一搭的談笑,偶爾也逗逗那澀於言辭的清雅女孩兒。過不多久,他們三人便來到了那條橫亙東西的湞水大河面前。

湞水河,是嶺南之地有名的大河川。今日待他走到近前一觀,果見這湞河氣勢不凡:

河牀兩岸間,約有三四里之遙;從這邊向對面凝目望去,饒是他眼力再好,那對岸的景物落在眼中,也只是藹藹渺渺,最多,只能看到對岸河灘的大致輪廓。

只不過,這湞水河牀雖然寬闊,但現在河中水面卻遠沒那麼廣大。因了天旱緣故,這河水只及兩岸對徑一半之寬,水緣離高岸甚遠。從岸邊到水邊,正露出一大片乾涸的河牀,上面佈滿了龜裂的紋路。這片已被驕陽曬得凝成乾土的淤泥中,還零星倒插着些死去多時的貝殼。

醒言三人所走的這驛路盡頭,正是一個臨着湞水河的石砌渡口。只不過,此時真正渡船載客之所,離這石渡口已有百步之遙。

趕到渡口,醒言倒沒着急去等候渡船,而是在乾結的河灘上又轉悠了一會兒。因爲此時闊大的袒露河牀上,正是人頭攢動,熱鬧非凡;若遠遠看去,倒像個集市一樣。

這些人中,不少人是來取水。俗話說“大河少水小河干”,正如醒言之前一路看過的村鎮,池塘中大都乾涸。左近居民,差不多都要到湞水河來取水。現在這些取水男女,正從湞河中將水辛苦的汲到木桶裡,然後或挑或提,運回數裡之外的家中。在這些絡繹不絕的取水人羣中,也活躍着不少半大的小伢子,拎着小水桶替大人分憂。

除了這些取水的,剩下的便大都是祈雨的民衆。

不少老人,正在河牀上燃起香燭,供上食饌,朝河面方向虔誠的拜伏祈祝。醒言從他們身後走過時,聽到他們都是在求龍王開恩降雨。而那些年輕些的男女,則身着鮮豔服飾,十幾二十人圍成一圈,敲鑼打鼓,驅鬼唸咒,跳着嶺南人常見的雩舞,正是用來驅除旱魃。

掠過他們,醒言又看到,在堤岸邊還圍着一圈黑壓壓的人羣,盡皆跪倒在地,對着中心那棵大樹上幾張畫像不住祈禱。

從人羣外極目向中間看去,發現那些掛像之中,大都畫着位面目模糊的半裸女子,一身紅衣,倚在紅色枯樹邊,似火的長髮纏繞在樹梢上。在她頭頂上,還有亂飛着幾隻紅色的鳥雀。這些滿眼紅豔的掛像,熟讀諸子典籍的少年並不陌生,正是代表所到之處地如燒火的旱魃。

站在人圈之後,醒言聽得明白,這些善男信女正在那兒許下無數食供,求懇旱魃大神發發善心,早些促裝啓程,儘快迴歸洞府,又或早日仙遊別處。

看着這河灘上或驅或求、對旱魃態度截然相反的兩方,居然能在同一片河灘上並行不悖相安無事,倒讓不信鬼魔的上清堂主暗自稱奇,心下忖道:

“眼下這算不算是威逼利誘?”

耳中聽着這些誠心誠意的祈禱求懇,醒言心中倒是大不以爲然。若是自己讀過的典籍記載無誤,則按自己一路看來,這湞陽大旱,實在不太像是旱魃所爲。要知這旱魃乃上古大神,不出則已,一出便是赤地千里,哪會像現在這樣,只是方圓百里之內缺些水源。

“也許,眼前這旱情,只不過是自然而然,並沒什麼出奇處。”

心中這麼想着,醒言不免又覺着口中乾渴起來,便趕緊拉着瓊肜帶着雪宜,到那波紋細細的湞水河掬水解渴。一番痛飲之後,三人便找個渡船渡過河去。因着炎旱緣故,湞陽境內已是物價大漲,這趟普通渡河倒花了張堂主六十大文。

過得湞水河,剛行了一二里地,被這天上烈日一照,醒言竟又覺着渾身躁熱難耐起來,便延請瓊肜小法師再度施法,在他與雪宜二人頭上好好淋上一番。按醒言現在想法,這處離湞水甚近,水氣甚多,小女娃兒作法應該很容易纔是。

孰料,真個是人算不如天算,這次小瓊肜剛在她雪宜姊臉上又澆過一回,輪到她堂主哥哥時,竟又是滴水也無!

這一來,少年大叫倒黴之餘,心下也不免生出些奇怪感覺來。

就在這次瓊肜施法之後,過不多久,他們三人便望到湞陽縣城的輪廓。

看着這巍巍聳立的高大城牆,還有環城而繞的寬闊護城河,便知這湞陽乃嶺南大縣了。

從吊橋上走過幾近乾涸的護城壕溝,剛過了城門洞,醒言便看到城牆根慣貼官府公文處,正圍着些閒人,仰着脖子觀看牆上告示。那文告旁邊,還立着兩位官兵把守,似是頗爲隆重。一見如此,醒言好奇心立被勾起,便帶着二女擠到近前觀瞧。

來到近處看得分明,這城牆上貼着不少白紙文告,大都是懸賞捉拿盜匪,又或豪家出金尋找逃失奴僕之類。不過,在那兩名縣兵衛立處,卻並排貼着兩張黃紙寫就的告示。

醒言大略瀏覽了一下,發現右首那張正是湞陽衙署公告,縣令具名招納,重金禮聘能求雨降霖的法師術士。旁邊那張黃榜,卻是張私人告示,言自家宅中不幸有妖異作怪,願出二百金延請法力高強的術士,上門驅邪降怪。瞧這捉妖告示落款,正是湞陽北大街竹橋尾彭府。

本來,這兩張告示倒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只是,那張私人黃榜,在禮金之後又加了一條:

若淨宅事成,且又爲湞陽合縣百姓求得甘霖,則無論這法師婚配與否,老少如何,只要是位男子,便願將家中小女許出,配給他爲妻爲妾。

“嘻,卻不知這彭府小女,是否也如上午柳樹莊那兩位蒙紗女子?”

少年看了這一條,心中促狹的想道。。

正這麼琢磨着,卻聽旁邊有一圍觀閒人,恰巧開口說了一句,便似是回答醒言心中這玩笑疑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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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我張三官早就聽說那彭府小姐,不僅姿容出衆,還做得一手好女紅,正是我湞陽首屈一指的大家閨秀!”

“何止如此!”

又聽近旁一文士搖扇湊趣道:

“學生又聽得,咱彭縣爺家小姐,慧質蘭心,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真是古往今來少見的才女!”

“嘖嘖,早知今日有這文告,我許雲盧早就去尋個道觀學法術去了,還讀甚聖賢書!”

隨着這聲真心誠意的哀嘆,醒言聽得身旁正響起一片咂嘴嘆息聲。

一片哀聲中,忽又有人插話道:

“依我說許大官人何必去道觀學法。小弟聽說那寺廟中和尚,法力也好生了得!”

誰曉得,這閒扯話兒一出,卻立即引得附近一片嗤笑聲。只聽得有人粗聲大嗓反駁道:

“兄臺這幾天,不會是光躲老婆被窩沒出門?誰不知縣令相公張榜求雨,前幾天也來了倆光頭和尚,我得了消息,便也去湊熱鬧看有甚大場面——誰知他們就只會擺弄些盆景,還在那兒嘮嘮叨叨唸經,折騰了一上午,最後還不是一滴雨都沒見着!”

話音兒未落,旁邊又有閒人跳出來扯皮:

“我說周屠夫,那可不叫盆景?瓷瓶兒裡擺柳枝,那卻叫插花園藝……”

正在這一片紛亂中,忽聽有人哈哈一笑,宣了聲“無量天尊”,然後便朗聲說道:

“造化造化!早就卜卦說今天出行利東南。今日看此榜,正是貧道我緣分到了啊!”

話音方落,衆人便見一道髻高挽的中年道士,分開人羣大步向前,伸手就要揭下那兩張招賢黃榜。

就在此時,卻忽見那兩個衛立兵士,矛戈一落,阻住那道人來勢,叫道:

“這位道爺,我家縣爺這榜,可不是讓您揭的!”

“呃?!”

“您老還不知?在你之前,已有十數位道長道爺先去縣衙報到了。”

“報到?”

聽得此言,這位氣勢正旺的道爺微一錯愕,便有些生氣的說道:

“這是何意?難道你們還不信本道爺法術?!”

見他有些怒容,那看守兵丁趕緊陪下笑臉,溫言說道:

“道爺法力,咱這些小兵丁自然不敢懷疑。不過,之前咱縣衙倒是來了不少只曉混賴的江湖術士,個個求雨不成,倒費了縣老爺許多功夫口舌。因此現在相公有令,凡來看榜投名者,一律先到衙署官驛報到,只等城裡被燒損的龍王廟修葺完工之後,便統一開壇,按先來後到順序請各位神仙登臺求雨。”

“龍王廟完工?那要到什麼時候!”

“道長您別急。您還算走運,聽說那龍王廟約摸剩下三四日便可收工。”

“這位道爺,這可是縣令大老爺的命令,咱也是奉命行事,您可千萬別生氣!”

現在這些兵丁,也不知道哪位真是救苦救難的活神仙,因此全都不敢怠慢,言語間着實客氣。

聽得縣兵這麼說,那位中年道人立即便消了氣;又一回想剛纔兵丁的話語,便不敢怠慢,趕緊撥開人羣飛奔而去。

再說那位一直在旁邊側耳閒聽的上清堂主,聽了剛纔這番對答,倒勾起不少興趣來。本來,經得今日不久前那次失敗的降妖,醒言倒暗地檢討過好幾回,疑惑自己是不是真如那些看客所言,確有些多管閒事。不過,再仔細讀了讀這兩份並排的文告,他心中卻有了些另外的計較:

“看來,按一路看來的情形,這湞陽旱得確有些古怪。說不定,還真是有妖靈作怪。”

一想到這,便自然又往自己此行任務上聯想去:

“雖然這回掌門着我出來是尋水精,似與這天旱沒甚關係。只不過,這世間事兒,相輔相成外還有相反相成;物理陰陽,也都是相伴相生。眼前湞陽這事兒,未必就一定和水屬精靈完全沒關係。”

心中這麼琢磨着,少年臉色不免就凝重起來,又朝面前兩張黃榜仔細看了一回,這纔回頭招呼一聲,帶着兩個女孩兒出得人羣。

“呣,既然那彭府即是縣令家宅,求雨又在三四日之後,我便先去拜訪彭府。”

正在心中籌算的少年有所不知的是,就在不遠處街邊拐角,正有一大一小兩位女子,一直在朝這看榜處仔細盯瞧。那位年紀稍長、約摸十**的女子,一見那少年道士專注的目光,最後直直停留在那張彭府驅妖告示最末處好一陣子,便不由心中生氣,重重“哼”了一聲。

不過,醒言卻不知這番情由;他正攜着瓊肜雪宜兩位隨身道童,興頭頭往城裡趕。

“北大街竹橋尾……”

正在少年口中默唸彭府位置時,忽的打橫裡冒出位小女子,正擋在他們三人面前。

這一下變起突然,倒讓一心向前的少年,瘁不及防下差點撞上這個冒失小丫頭。好不容易穩住腳步擡頭觀瞧,見得眼前這攔路姑娘,年可十四五歲,一身丫鬟打扮,面容秀氣,兩眼明澄,顯是十分機靈。

見這小丫鬟站在面前只管瞧着自己,醒言倒有些莫名其妙,便出言問道:

“這位小姐姐爲何擋住去路?”

見他說話,那小丫鬟眼珠轉了轉,笑吟吟道:

“沒看出小道長嘴倒挺甜。看在這份上,我就幫你個忙,告訴你彭府確切如何走?”

“呃?”

醒言聞言,倒是一怔,心說這丫頭倒是耳靈,竟聽得自己剛纔這極小聲的嘀咕。不過見她好意,便也趕緊一揖,含笑言道:

“那就謝過姑娘,小道洗耳恭聽。”

“嗯!小道長你從這兒往前走,在第一個路口往右拐,然後見着路口再往左拐,然後每見着路口就朝右拐,連拐三次,然後再左拐,再右拐,再左拐,再右拐,再右拐,再左拐,拐得沒幾次,最後就到了!”。

小丫鬟這一通話,越說越快,到最後簡直就如竹筒倒豆,嘴皮兒飛快碰動,一番抑揚頓挫下來直如繞口令順口溜!

不料,饒是小姑娘說得如此之快,醒言卻也是一遍就記住。當即,一揖再謝過這好心人,重又滿腔斬妖除魔之意的張堂主,便帶着瓊肜雪宜,照小丫鬟所說去尋彭府了。

在少年幾人走後,卻見這指路小丫鬟,飛快跑回街角那個艾齡女子身旁,嘻笑着跟她邀功:

“小姐!杏兒又把那些討厭道士打發掉了~”

“嗯!小杏兒現在是越來越機靈啦。”

誇了一句,這一身大家打扮的嬌小姐,又隨口問了一句:

“你把他們指向哪兒啦?”

“嘻,潤蘭小姐,杏兒剛纔亂說一氣,也不知道他們是要走到城外荒郊野地裡,還是會走進哪個死衚衕!~”

“你這機靈鬼!不過也合這些貪財貪色的無良道士倒黴。”

聽得丫鬟之言,這位名叫潤蘭的女子也是愁容盡去,笑罵一聲,便忍不住伸手在黠婢臉上颳了一下,開懷道:

“暫時也沒啥道士來。走,咱們算卦去!”

暫不提醒言三人在城中游走,再說這主僕二女,行過兩條街,便在一處號稱鬼穀神算的卦攤前停下。

交過卦銀,這位姿容婉麗的貴家小姐,便手捧卦筒,閉上雙目,誠心誠意的搖晃起來。不多時,便有一簽從竹筒中飛出,掉落腳下。

杏兒見狀,趕緊將這卦撿起,遞給攤主,然後便和已經睜開雙眸的小姐,一起緊張的聽這卦卜算的結果。

拿到卦籤,那攤主老兒眯眼問道:

“小姐是求什麼?”

“姻緣!”

慧黠丫鬟搶先替小姐回答。見她搶嘴,那潤蘭小姐只是微微白了她一眼,卻不怪責,只含羞朝算卦老者看去,心情緊張的等着聽他的回答——

卻見那算卦的微微一嘆,說道:

“卦師不諱人惡;不瞞小姐說,你這卦是第六籤——”

“如何?”

聽他這般說,潤蘭心中已涼了半截,卻仍忍不住脫口相問。只聽卦師回道:

“乃下下籤。卦經名此籤爲鴛鴦分飛:鴛鴦阻隔兩分飛,謀望求合未得時。守舊卻宜休改革,如今進退卻遲疑。”

一聽卦言,這諳熟詩書的求卦小姐正是呆若木雞!

正呆怔間,身旁心疼自家小姐的蠻丫鬟,立時柳眉倒豎,叉腰嬌聲叱道:

“你這算卦的純粹騙人,小姐這卦一點都不靈!”

正待再說上幾句,卻感覺到小姐在旁邊拉了拉自己衣袖,哀聲說道:

“杏兒,別說了。老先生這卦很靈。”

“不行啊小姐,”

見小姐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杏兒忍不住說道:

“一卦不靈,那就再算一次!”

說着,她便從自己袖裡摸出一錠銀子,拍在卦攤老者面前。

看着攤前小丫鬟心急火燎的又將卦筒塞到小姐手中,這算卦老者不動聲色,心平氣和的說道:

“也好,再算一卦說不定會有些起色。”

“那是自然!”

杏兒丫鬟斬釘截鐵的回答,然後便催促小姐快搖。

見她如此盡心,潤蘭小姐也無法,只好勉強又搖了幾搖。須臾,只聽“啪嗒”一聲,又是一隻竹籤跌落。杏兒見狀,趕緊撿起遞給攤主,然後急切期盼道:

“老先生這卦如何?”

卻見那老者一看卦籤,驀然神色大變,奇道:

“怪哉!怎麼這次竟是上上籤!”

“哼!”

聽得老者這話別扭,杏兒小丫鬟便很是生氣。只不過剛一轉眼,忽記起老者剛纔所言,她才反應過來,立即便拍手歡叫道:

“上上籤?!那就快給我家小姐好好解來!”

見她催促,那年長卦師卻仍是慢條斯理不急不徐的說道:

“此卦大吉,名爲否極泰來。卦經解道:有緣造物自安排,休嘆無緣事不諧。此際好聽琴瑟韻,莫教夜雨滴空檐。”

一聽這話,那位原本愁腸百轉神情懨懨的潤蘭小姐,此刻也忍不住和小丫鬟一起雀躍起來。只是,與她二人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算卦老者現在卻苦着臉,喃喃說道:

“這真沒道理,我鄭一卦向來便是一卦就靈,怎麼今日卻……”

於是那兩位正自歡欣雀躍的主僕,便很是奇怪的聽到這攤主熱切說道:

“這位小姐,今日我鄭一卦再免費送您一卦,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姐快走,別理這怪人!”

生怕夜長夢多的小丫鬟趕緊連聲催促。但潤蘭小姐卻不理丫鬟好心,靜下心來說道:

“也好,謝過老先生。我也以爲再算一卦纔算安妥。”

“唔,就這一卦了,看看到底天意如何。”

於是,潤蘭小姐便第三次搖得一卦。而這次解卦之前,那杏兒小丫鬟卻比求卦者本人還要緊張焦急。

只聽那解卦老者,又是好生不解的說道:

“怪哉!還是大吉:前世因緣會今生,莫爲資財起愛憎。若有貴人提拔處,好攀月桂上雲端……”

“哼!本來小姐姻緣便會美滿!”

原是小丫鬟杏兒,正是越看老頭越不順眼,一把拉過正準備加倍付金的小姐,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身後,只留得那號稱鬼穀神算的攤主在那兒哀嘆:

“怪事怪事,我鄭一卦竟也有不靈的時候!看來,若再不勤修,我正一卦的名號,就要被人改成正三卦了!”

且不提這敬業卦師在那兒長吁短嘆,再說潤蘭主僕二人,現在正是心情愉悅,便如輕盈的穿柳鶯燕,一路說笑打鬧着迴歸離此處只隔兩條街的本府。

幾乎與她們到家的同時,卻見有一位少年道士,正帶着兩個女道童,也正巧來到府門前。擡頭望着大門上方書着“彭府”的匾額,這少年正抹着額前汗兒喘氣道:

“呼~那位小姐姐指路果然不差,雖然轉了不少彎兒,但總算還是到了。”

“嗯,真是出門要靠貴人助,如此複雜的路途,若不經好心人指點,實在很難找到!”

聽得哥哥感恩,小瓊肜也連聲附和道:

“是啊是啊!我看那位大姐姐,也真的很好心呢~”

就在此時,那潤蘭、杏兒主僕二人,在不遠處看着這感恩戴德的三人,卻是目瞪口呆,張大嘴巴一時說不出話來!

良久,那小姐才清醒過來,懷疑的問道:

“杏兒,你真的沒指對路?”

“我……”

被小姐一問,小丫鬟倒有些語塞。愣了一下,才帶着些哭腔兒說道:

“小姐你要相信我,我……我真的只是胡指的!”

管平潮仙台紀行:海洋;溫泉;瀑布;魯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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