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冰痛情

幻冰痛情 仙落卿懷 青豆

我抱着狐妖寶寶,靜靜的站在他身後。

風聲嗚咽,樹影下,銀白蕭瑟。

曾經熱鬧的地方,靜的讓人恐懼。

濃濃的血腥氣不斷衝入我的鼻子裡,他無主仰首,呆望蒼天,雙手在身側握成拳,緊捏着,指節泛白。

美麗的雙瞳,憤恨,無邊燃燒的火焰在噴薄,他沒有叫嚷,沒有咒罵,只是站着,面容上的悲傷,輕易沉浸入我的心中。

“隱桐!”我低聲呼喚着他的名字。

他轉身,那眼中,空洞的讓我害怕,那僵冷的姿勢,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猛的一抱我,瞬間的大力幾乎讓我窒息,我不敢掙扎,任由他抱着,只是小心擲開小狐妖的身體。

肩頭溼溼的,熱熱的,他,是哭了嗎?

所有的生靈,都是他的親人,他的家人,身爲一家之長的他,居然無力保護他的家人,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那種自責,痛苦,隨着他的眼淚流入我的心中。

沒有留一個活口,如果不是青霜的遮掩,我手中這個可愛的娃娃,也將成爲此刻冰冷的一員,這個下的的人不但狠毒,已經到了想要毀絕寒隱桐一切的地步,是誰,敢有這般膽量,又是誰,會有這樣的心腸?

“是誰?”我沒有出聲,旁邊的蒼凝冽已經冷起了臉,顯然已動了真怒。

對了,他最愛惜生靈,當初單綰心不過殺了‘無極宗’的鳥兒,就被他不客氣的趕出宗,如今看到這般景象,動怒自然免不了。

一場屠殺,片草不留。

寒隱桐從我的肩頭慢慢的擡起臉,平靜的讓我心寒,薄脣輕輕的吐出兩個字,“幻冰!”

“不可能-”我直覺的大叫出聲,搖着他的胳膊,眼中射出不置信的神色,“不可能的,幻冰姐姐絕對不是這樣的人,隱桐,你千萬別冤枉了她。”

“若非幻冰,誰能如此輕易進我妖界?”他冷冷的一笑,笑的森冷恐怖.“若非幻冰,誰能有這般的功力?若非幻冰,又怎麼可能佈下魔氣結界?”

我知道,我應該相信寒隱桐的我判斷,我更知道,他的聰明和對幻冰的熟悉,不可能妄自猜測.可是我就是無法相信,無法讓自己信服,那個大氣愛笑的女子,那個雍容中天真,冷眼着穿世情的女子,會如此的狠毒瘋狂。

“幻冰姐姐與你無怨無仇,爲什麼滅妖界?她既不要征服三界,也不要稱王做皇,若要殺你,在魔界有的是機會,不可能是她的。”我不斷的找着理由說服他,一回頭,我撲向蒼凝冽,“凝冽哥哥,你認識幻冰姐姐的,你說句話,她是不是這樣的人?”

蒼凝洌的眼冷靜非常,掃過地上每一具屍體,甚至蹲下身子,靜靜的幻化出勁氣感覺着,半晌“確實是魔氣,而且就是幻冰的魔氣,與她相處這麼長時間,我很熟悉她的氣息,若非魔君.也無人能有這樣的功力。”

我全身如同掉進了冰窖裡一般,寒到了骨子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說寒隱桐在情急之下會失了判斷,那蒼凝冽呢?從來冷眼旁觀世情的他,第一次如此肯定,我還有任何反駁的餘地嗎?

“凝冽哥哥,你再着看,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我無法相信,那個豪邁的女兒,會是這場屠殺的元兇。

шшш⊕ttκǎ n⊕c○ 蒼凝冽再次低下身子,手指中的青色勁氣籠罩上身前一隻貂兒的屍體,我看見,黑色一絲一縷的匯聚,當中,極淺的摻雜了一些灰色。

他站起身,慢慢踱到寒隱桐身前,“雖然是幻冰的魔氣沒錯,不過你有沒有覺得奇怪,這魔氣太強了,就算是魔君出手,也不需要如此用出十分力,這般使用,如果消耗過大,萬一碰上你在,豈不是設有勝算了,我的感覺是,這魔氣的背後,還有一股力量的操縱,而這個操縱力量的人,顯然只是用魔氣在隱藏掉背後的氣息,你感覺下。”

寒隱桐不發一言,靜靜的站着,勁氣在空氣中飛舞,一點點綠色籠罩上每一處血泊中的屍體,像蒼凝冽一般,分解着其中的魔氣,每每在黑色盡頭,我都能看見一縷極淡的灰色。

寒隱桐的眼越睜越大,突然,一拳揮出,身邊的太樹應聲而倒,轟然中,我聽到了兩個字,兩個讓我幾乎以爲耳朵出問題的字。“彝寐!”

“更不可能!”我用力的搖着頭,“彝寐早就被我和潯殺了。連身體帶魂魄都散了,絕對不可能。”

潯在衆人的詢問的目光中點了點頭,“我記得與澗聯手,用的是‘雲霄風雷十六式’中的最後一招,仙法對邪靈的剋制,他不可能有機會存活。”

是的,那一次,甚至讓潯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那個彝寐又怎麼可能活下來?

“確定?”寒隱桐一挑眉。

我和潯同時重重的一點頭, “確定”

“你們有沒有用三昧真火煉魂?”這句話不是寒隱桐說的,是離汐。

三昧真火?

我當然知道這個是什麼,本命真元唄,以本命真元練化妖物魂魄,使之再不能超升,就像當初蒼凝冽對付那個毒媚一樣,就像我對付幻妖一樣。

可是當時的我,只顧着抱着潯,看見他的身體和魂魄散了自然不可能多想,難道說我不需要再說話了。寒隱桐已經從我的表情上看出了什麼,“彝寐是什麼人,和他鬥了這麼多年我還不瞭解,就算死,也不會讓你們這麼輕易的殺死,也許你確實重創了他,甚至毀了他的邪體,真的魂飛魄散,只怕未必,也只有他纔有征服三教的野心,也只有他,對我有這麼深的恨意。”

“那幻冰。。。 ”我心頭喀登一下,隱約有了不妙的感覺。

“他如果被你們毀了邪體,最好的寄主就是我和幻冰,三教中只有我和她的功力最高,不過幻冰是女子之身,與他的魂魄融合只怕不易,如果他有爭奪身體的實力,第一個應該是找找。”寒隱桐冷笑連連,卻已能看出,現在的他恢復了一貫的精明。

眼神一掃四周,他手指飛彈,一個個倒在地上的軀體在他的動作中被籠上一層綠光,然後逐漸變淡,清散在空氣中,地面上只剩下一灘灘刺眼的血跡扣被肆虐過的痕跡。

“可他確實用的是幻冰的魔氣,就是說他不但奪得了身體,還控制了魔氣。如此光冕堂皇的來找我報復,只怕現在他的功力。。。。。”寒隱桐搖搖頭,繼而又是一聲輕哼,“若是不出手,他豈不是以爲我怕了他。”

“別衝動”我死死的抱上他的腰,就怕下一刻他會作出什麼事情,“幻冰的功力已與你沒有太大的差別,如果他連幻冰都能制服,你去也是凶多吉少,我們這麼多人,想一個安全的對策。”

他沉默不言.只是抿着脣,雙眼中的仇恨燃燒起滔天的火焰,綠色的瞳中血絲密佈,是恨,是嗜血的狂暴,還有瘋狂殺戮的力到來膠片刻的忍耐。

突然,空氣中一個細微的波動,我們所有人都轉向那個波動產生的地點,嚴陣以待。

在這個時候,能知道妖界密道的人而試圖進來的人,會是誰?

寒隱桐一步踏前,手指中綠色的勁氣已經閃動,離汐和紫潯一人一邊、悄悄的站到了我的身前,蒼凝冽的手已經摸上了鞘,辰初雲的金髮無風自動,空氣中隱隱透着肅殺的氣氛。

“啪!”一個黑色的人影掉落在我們面前,整個人如被抽乾了力氣般軟軟的跌伏在地,髮絲凌亂,掩蓋了她的面孔,只有伸出的手臂,慘白的嚇人,身上衣衫襤褸,露出的小腿處能看見無數道血肉模糊的傷口,就連發絲的粘連,都能看見斑駁的血氣。

慢慢的,她動了動手指,摳着面前的土地,似乎是想要擡起身體,才略微擡起頭,又摔落在塵土裡。

‘’姐姐’只一眼,我看見那張白的嚇人的面孔下,是幻冰傾國傾城的容顏,只是那雙眸子,了無生氣.全身傷痕累累,現在的她在我看來,就像是一介剛剛從戰爭中逃跑出來的普通女子,驚魂未定。

我猛撲而上.一把摟住她,而寒隱桐也匆匆上來,衣服蓋上她身體的同時,伸手緩緩輸入了勁氣。

“你的真氣呢?”寒隱桐突然瞪大了眼,抱住幻冰軟軟的身體。

她的臉,蒼白到不到一點血色,嘴脣乾裂,道道血痕,她的手腕上,幾個清晰的手指印青黑恐怖,整個人就如同風中的蠟燭般,隨時就可能熄滅了。

她擡起手,擺了擺,嘴脣張翕,在看見寒隱桐後,目光猛的一亮,拽上他的袖子,聲音低得不用盡全力,根本聽不到,“隱桐哥哥,彝寐,彝寐奪了流陌的身體,還有我的魔氣,小心,小心。。。。

什麼?彝寐搶的是流陌的身體?那流陌的魂魄呢?

他們怎麼會碰上的?以一個沒有身體的魂魄,怎麼可能在她的眼皮底下搶走流陌的身體?

在我們分別後的日子裡,幻冰和流陌到底遭遇到了什麼?

不期然的,我想到了那夜,我被幻妖奪取身體的時候。

只有魂魄動搖,人家纔有機可趁,那他們,又是什麼原因?

可是我能問,在這個時候。

寒隱桐的神色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溫柔的輸着真氣。“別擔心,我都知道了。”

“別,她是魔,你現在是仙氣。。。”我的聲音還沒落地,卻發現幻冰的臉色已經奇異的轉爲紅潤。

這,這是怎麼回事?

她點了點頭,慢慢的閉上眼睛,我聽到一名隱約的話。“幫我,幫我找到流陌,還有魔氣,求求你,隱桐哥哥。”

“放心,放心,流陌的魂魄就是散了,我也能給你重聚的,我也一定會搶回你的魔氣。我知道,那是你守護的承諾,你的誓言。。。”

她似乎知道了,慢慢的陷入昏迷。“誓言,承諾,以命相守,對不起,曜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