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冽迷情

仙落卿懷

自作多情,這四個字確實有點傷人的,尤其從他嘴裡以那麼冷淡的口吻說出,當時就將我狠狠的定在那,連他什麼時候離去的都不知道,接連幾日中,我的腦海裡都不停的出現那幾個字,還有他嘲諷的表情。

再回到幻冰的居處,一切重歸風平浪靜,那些所謂的生死之爭,彷彿只是兩個人之間的切磋,沒有任何人提起,安靜的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聽說寒隱桐並未離去,我幾次偷偷的踏足後院,都沒有機會偷看到什麼,在獨自踟躕無數次後,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爲可笑,又離去。

門板上傳來輕釦聲,還有幻冰獨有的嗓音,“妹子在嗎?”

我一聲應,沒精打采的拉開門,看也沒着她,客氣話都懶得說,又窩回椅子上蜷着。

“真是對不起啊……”她爽朗的笑聲一點未改,“妖王因我而傷,姐姐不敢怠慢,冷落了妹妹,莫怪莫怪!”

我搖,表示理解,依舊一言未發。

“妖王答應我,過兩日先將‘招魂鼎’借與你用,待你用畢他再拿去。”她悠閒的坐在我身爆自若的自斟自飲。

“謝謝姐姐。”我懶懶的答謝着。

‘招魂鼎’到手,我的潯馬上就能想起我了,我很快就能和他雙宿雙棲了,美好的前景,我應該是興奮的難以自抑,爲什麼卻還是有一塊石頭壓着般難受。

是因爲蒼凝冽的拒絕相認,還是因爲再見到寒隱桐?

“啊!”我猛的一跳,從椅子上縱了起來,抓着幻冰的手,她的酒潑了我一手,卻顧不上擦拭:“姐姐,你,你說了,說了是我借嗎?”

她眨眨眼,一臉迷茫,“說了啊。”

“什麼?”我的聲音陡的提脯顯得刺耳難聽,“你說了是我借?”

紫澗,紫澗這個名字一旦說出來,寒隱桐一定能想到什麼,‘招魂鼎’沒有找到我的魂魄,現在又出現了這麼個女子,以他的聰明,只怕馬上就要上門了,爲了我的小命,爲了我的龍氣,不行,我要跑,現在就跑!

雙手剛拉上門板,身後的幻冰一清嗓音,“我沒說你的名字。”

“是嗎?”我手一鬆,拍上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轉身對上她瞭然的目光,我嘿嘿傻笑,“我,我,我怕他殺我,你知道,他是妖王,我是七宗……”

“那把劍是你的吧?”她翹起腿,優美的晃着,“他以自身修爲硬扛除妖咒,爲的就是留住那柄劍,你知道爲什麼嗎?”

“他,他,他……”我他了半天,愣是他不出一個理由。

幻冰眼神如鏡,看的我四處遊移着目光,“之前他說尋找的那個人名,你又想不想知道是誰?”

連忙擺着手,我飛快的搖着腦袋,“我與他不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是嗎?”她微笑着,遞過一杯酒,“妹妹拿到‘招魂鼎’,不日就可達成心願,姐姐先祝福你。”

終於不用再聊那個人了,我內心鬆了口氣,也順勢舉起酒杯,“謝姐姐出讓心頭所愛,妹妹無以爲報,先乾爲敬。”

杯剛沾口,她幽幽的一嘆,“你就好了,鳳凰于飛,瀟灑人間,可憐我的妖王哥哥,只怕要落得魂飛魄散,無法渡劫了。”

“噹啷!”瓷杯落地,雪白四濺,酒漬潑上鞋面,污了裙角。

我垂下眼,飛快的取過另外一隻酒杯,乾笑着,“姐姐真說笑話,妖王可是三界最厲害的人,若是連他都渡不了劫,大家豈不是都要灰飛湮滅?”

“‘招魂鼎’每用一次,損耗百年道行,無論成功不成功,付出是必然的,而他,爲了尋找那名叫紫澗的女子,早已多次使用‘招魂鼎’。以他的性子,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你認爲他還有多少功力可耗損?還有多少日子可活?”

幻冰的聲音越說越大,更是直接點破寒隱桐口中人名,一雙眼凌厲的望着我。

“姐姐別看我啊,世界上叫紫澗的女子多了去了,他要招魂,自然是死了的人,我可是活蹦亂跳的很。”仰首一杯酒,喝進嘴裡卻是苦苦的味道。

當初負我之人是他,欲殺之而後快的也是他,如今情深款款,以命賠付的人,還是他,到底哪一個是真實的寒隱桐?

早在他死死的抓着秋水劍咬牙說出不放手的時候,我的心就隱約明白了什麼,只是往事如煙,一切是非因果,都隨着我那一次的逝去而消散,如今的我,心中只牽掛着潯,還有蒼凝冽。

她緩緩的放下手中的酒杯,“妹妹,你有沒有嘗過後悔的滋味?”

後悔?

我有過掙扎,有過抉擇,卻從未對自己做過的事有任何一次的後悔,偶爾感慨如果選擇另外一條路是否會好走些,卻也在搖首間一笑而過。

“悔恨,是一塊永遠好不了的傷疤,不斷的在你心間腐爛化膿,每想起一次,就爛深一寸,成爲你永生永世的跗骨之蛆,鑽進你的骨頭裡,讓你無時無刻不疼痛着,便是睡着,也痛醒!”她的聲音彷彿魔咒,一陣陣的傳入我耳內,“活的越長,疼的越深,唯一的忘記,就是放棄生命。”

我突然想起,寒隱桐在蒼凝冽劍身及體前,臉上古怪的神色,是解脫?是幸福?還是思念?

“寬恕纔是真正的放下,不肯原諒的人,是不是心中還有執念?你說呢?”她的話,讓我非常的不喜歡,像看穿了什麼一樣。

我沒有回答她的話,也沒有看她,只是平靜的倒着酒,“紫澗從未後悔過自己的任何決定,所以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幻冰放下杯子,嘆了口氣,轉身拉開了門。

我默默的望着她的背影,看見她衣裙飄飄,何等的愜意。

我累了,不想再去思考很多,愛也好,恨也罷,暫且忘了吧。

眼光落回酒杯,水波輕蕩,我用力的捏着,越是想平穩,它越是晃的厲害,門外的風捲入,吹進一室冰涼。

“冷秋。”幻冰一聲低呼,引我又一次的擡頭,“你來找紫澗妹妹的嗎?”

自從那日山頂別後,我再沒有看見過他,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躲避着我,那麼此刻的突然出現,又是爲了什麼?

門外的他,站在一輪明月下,彷彿剛剛踏月而來,臨風玉立。

“不,我找你。”

是麼?他爲幻冰而來,非爲我!

“我聽說你居然設了個什麼比武招親,所以來問問。”他輕柔的聲音,就像身後的月色般,如水流淌。

比武招親?幻冰?

我的耳朵沒有出問題吧?這怎麼可能?

一個笑傲凡塵的女子,一個不把萬物信仰放在眼中的女子,一個把所謂教條規矩踩在腳下的女子,爲什麼要幹這麼狗血的事?

幻冰手指一撩,撫平被風吹亂的長髮,淺笑着,“是啊,你也有興趣嗎?”

他看看我,疏離的彷彿我是外人般,“邊走邊說。”

“好!”她優雅的踏出門,他緩步隨後,兩人漫步,池塘垂柳,微風吹皺永中月。

的好奇心讓我再也按捺不住,他們漸行漸遠的身影更讓我覺得扎眼極了,悄悄的綴在他們身後,不敢靠太近,怕被發現,偏生又生怕遺漏了什麼重要的信息,斷斷續續的偷聽着。

“真的……比武?”他的聲音。

“真……三教……消息……放了。”是她的被風吹亂的聲音。

“要……我……出手?”他的手輕輕放在她的肩頭,那姿勢,極度的親密。

“當然……”她仰起頭,彷彿在索吻般。

“若……我贏……娶你……”突然一陣風,我只隱約的聽到這麼幾個字,卻足夠讓我倍受打擊。

“那自然……難道我……還配不上?”她嬌笑着,銀鈴般的聲音順着風,在夜色中分外的清晰。

他手一動,猛的抱上幻冰的腰,柳樹枝飛舞,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楚,似乎她正靠在他的胸前,而他的頭漸漸低下。

不要啊,不要親啊,不要親啊……

我內心猛烈的呼喚着,突然,蒼凝冽的長髮一垂,將所有景色遮蓋,只留給我一個曖昧的想像空間。

她的手,貼在他的胸前,一扭腰,“那我等你喲……?? 記住Q豬文學站永久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