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凌雲已經觀察很久,美少女的一舉一動鉅細靡遺,全都落入眼中。其實,美少女白雕法寶的威力比青衣修士操控的九把飛刀要大得多,只是她心仁意善,每每對方露出空隙卻猶豫不決,錯過搶佔上風的大好機會,以至窮於應付。
對此,凌雲大惑不解,難道她不是喬靜宸,否則憑其冰雪聰明、風姿萬千,絕不可能迂腐拘泥,自縛手腳。
雖然腦海是這番想法,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既然選定她爲這個團的預定目標,所有步驟一一實施,只差最後一着,此時放棄,無異自亂陣腳,很有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
想到這裡,凌雲定了定神,發出一個似是而非的‘水龍術’,竄到美少女身邊,關切問道:“你沒事吧,感覺你心思不寧,展不開手腳。”
聽到凌雲的聲音,美少女心神更是一慌,不由得保留一分警覺,攻勢明顯放緩。好在青衣修士遭受兩人夾擊,不敢動用全力,以防不時之測,於是,三人各懷心思,鬥個勢均力敵。
俄頃,美少女心神稍定,柔聲應道:“謝謝道友援手。”
凌雲藉機試探道:“若我的眼力不差,聖女這對白雕法寶威能極大,可爲何發揮不出它應有的威力?”
美少女躊躇片刻,朱脣輕啓,輕聲應道:“我的修爲僅及築基後期,不能完全發揮法寶的威力。”
“哦”凌雲恍然大悟,忖道:“想來她的元神和我一樣,達到結丹期,可以操控法寶了,‘聖女教’的功法果然非同小可,能夠提高元神的修煉。”
“這個消息對我來說無異於甘霖,令人振奮,伺機偷襲得手的可能性極大。不過,在此之前,最好確認一事,蒙紗聖女不是喬靜宸,排除這位聖女,靈覺的感應的答案呼之欲出,不會誤中副車。”
眼觀八路,耳聽四方,蒙紗聖女周圍仍有三位聖護士及一位中年聖女,絢麗多彩的法術漫天飛舞,簡直滴水不漏。得閒之際,凌雲繼續刺探大業,壓低聲音問道:“難得今天我們並肩作戰,問你個問題,你去過望山地區平山城的‘望江樓’沒有?”
聞言,美少女心神渙散,手中一滯,兩隻白色巨雕不受控制向前襲去,轟得青衣修士手忙腳敵,怪叫連連。
“唉!”喬靜宸輕嘆一聲,想起臨行前聖主的交待:“靜宸,服用‘心相丸’後,你的容貌、氣質迥然不同,完完全全變成另外一人,只有腦海裡的智慧才識沒變。然而,這正是此行你所要歷練的,必須時刻牢記現在的心靈、性格,不管之前人生閱歷如何,都要把它融爲己有,用現在的思維去行事。”
“從現在起,你不再是我的嫡傳弟子喬靜宸,要完全忘記這個人,如果你願意,暫時就叫雲夢吧,是本教新招的一位弟子。你的身份僅有爲師一人知曉,在護送團期間,要裝作和其他弟子初識,不再有羣星拱月的呵護。”
“另外,告訴你一件事,我已經命令靜璇服用另一枚‘心相丸’,她與你情同手足,朝夕相伴,受你性格、氣質影響極深,重要的是,她有一顆七竅玲瓏之心,善解人意,一雙洞若觀火的慧眼,過目不忘。服用丹藥後,靜璇現在的相貌、神態和靜宸幾乎一模一樣,可以亂真。”
“靜璇將替代你成爲第六護送團的團長,擔負分散、吸引前來滋事的修士,作爲第二批的團長,她們四人腰間儲物袋裡皆有一枚刻有《太上忘情玄極經》的假玉簡,只是上面設有複雜的‘止窺陣’,即使被人搶去,一時半會也無法破解。”
“告訴你這些,就是要你安心做好現在的自己,盡一切可能去適應她,與她融爲一體,既然在最危急的時刻,你能做到嗎?”
“我……我能做到。”一個嬌柔、羞怯的回答,一個念頭千轉百回,心思柔膩,波折起伏,當時的情景喬靜宸現在仍舊記憶猶新。
此時此刻,喬靜宸心中宛若打翻五味瓶,酸、甜、苦、辣混雜一起。昨天在後花園與凌雲不期而遇,對答交流並沒有完全按照現在的心性進行,回房後進行深刻的反省,決定堅決執行聖主的旨意,既使羞愧難當也在所不惜。
因爲腦海裡有一種隱約、朦朧的感覺,面對咄咄逼人的他,面對自命風流的他,面對心思不純的他,心靈深處居然沒有絲毫反感,甚至有一種期待,期待他的輕薄無聊的話語和無所謂的神情。
“唉!”喬靜宸再次長嘆一聲,收拾情懷,轉盼生輝,目光流露出濃濃的純真,完全進入角色,老老實實應道:“十年前到過那裡。”
“哦”凌雲略感詫異,沒想她言聽計從,如此乖巧柔順,頓時精神一振,追問道:“何人陪你去的?”
喬靜宸偏過面頰,汪汪的明眸凝視着凌雲,幽幽道:“這重要嗎?難道你就這樣一直不停地追問,無度地索取?”
猛然瞅見似水盪漾的眼波,“啊!”凌雲驚出一身冷汗,駭然道:“她的變化爲何如此之大,前後判若兩人,神態更是天壤之別,這其中暗藏什麼陰謀詭計?”
凌雲思緒運轉如飛,仍不得其解,只好無奈放棄,訕訕自嘲一笑,道:“你說得對,是我唐突了,請聖女多多包涵。”
頓了頓,凌雲委婉問道:“對了,上次請教你的貴姓芳名,你總是推脫,害得我不知如何稱呼,感覺十分別扭,你可以直呼我凌雲或稱爲凌道友,可我連你的姓都不知道,這不公平吧?”
兩團紅霞冉冉升起,喬靜宸嬌羞難當,沉默半晌,蚊聲應道:“我姓雲,你可以稱呼雲道友。”
“雲道友?雲道友?”凌雲喃喃念上兩遍,嘻嘻一笑,調侃道:“看來你我真是有緣,姓名當中各有一個雲字,哈哈。”
喬靜宸漸漸進入角色,對凌雲輕挑的語氣置若罔聞,只是頭埋得更低些。
得了便宜莫賣乖,凌雲收起嬉皮笑臉,正色道:“雲道友,感覺你臨敵經驗很少,束手束腳的放不開,生怕傷了對手似的,這可不行,不要以爲你是高高在上的聖女,對手就不敢傷你。你面前的敵人都是心懷叵測、窮兇極惡的蟊賊,你不傷他,他就要害你。
“所以,你一定要收起仁慈之心,把他們當作噬人的怪獸來看,這樣你就狠得下心腸,對他們痛下殺手,並保全自己。“
此番言語凌雲才真正居心不良,希望她傾全力出擊,如此一來,護身的法力必然大減,偷襲時更加輕鬆容易。
喬靜宸緩緩擡起頭,目視前方,在青衣修士身上踅摸,雖然他用黑巾矇住臉面,可露出那對烏黑眼中看不出絲毫殺意,也感覺不出桀驁不馴的戾氣。
盯視半晌,喬靜宸輕輕搖了搖頭,嘆道:“我感覺不到他的殺伐、兇殘之意,所以不能把他當作吃人猛獸,其實人與猛獸有本質的不同,既使是十惡不赦的罪人,也有心慈手軟的一面,也有放下屠刀誠心懺悔的時候,他們有思想,有靈魂,也有人性。”
凌雲爲之絕倒,急急忙忙打斷道:“好了,好了,現在是危急關頭,咱們不談人與獸的區別,當前的處境是他要打敗你,即使不殺你,也要讓你失去行動能力,接着繼續爲惡,打傷你的同門師姐,搶走護送的功法玉簡,修煉大乘後爲害更多的同道。”
受凌雲循序漸進的蠱惑,以及自身心靈的放逐,喬靜宸徹底迷失本性,變成另一個自我,一位天真無邪的少女,一位對凌雲深有好感的無知少女。
喬靜宸明眸迷離,漸漸地,青衣修士相貌變得可怕起來,怯懦、仁慈和擔心害怕兩種情緒在心中相互爭鬥,猶豫不決。
種種一切落入眼裡,凌雲心中竊喜,心念一動,催動飛劍向她貼近。一切順利,喬靜宸沒有挪動位置,也無反感羞赧的情緒,自然而然得令凌雲感覺不可思異。
凌雲用略帶磁性的聲音,鼓動道:“你不要擔心傷害他,他的修爲比你高多了,加大靈力輸出,讓攻勢更加凌厲。”
彷彿受到某種魔力的牽引,一個聲音在心靈深處喃喃細語,他說得對,順他的意思去做。一時間,喬靜宸失了魂似的,靈力大力輸出,身前兩隻白雕形態猛增一倍,威風凜凜撲向青衣修士。
就在這時,場中央的鬥法進入白熾化階斷,陣型潰不成軍,蒙紗聖女和一位中年聖護衛各盡所能,與高瘦老者鬥得天昏地暗。
“轟”一聲巨響,兩條黃色巨龍轟開聖護衛的法寶,狠狠擊在他的護身光罩上,中年聖護衛一個踉蹌,差點從高空墜下。
高瘦老者半眯的眼睛精光一閃,長嘯一聲,身形如箭,決定硬拼一記,也要貼近蒙紗聖女。
範憐花收回對凌雲的關注,對他倆旁若無人的卿卿我我,心中沒來由一陣酸楚,只是眼前局勢刻不容緩,只好強行收斂心神,把注意力放在蒙紗聖女身上。
蒙紗聖女玉手一抖,一對紅色玉佩射出,化作兩隻熊熊燃燒的火鳳凰轟向狂撲而來的高瘦老者。
“逢!”如擊敗革,高瘦老者身上黃光大閃,身形晃動,變幻莫測,卸開大部份攻擊,揉身向前,左手一揮,盤旋在空的土屬性法寶,化作巨大岩石猛然向下轟去,右手則曲彎成鉤,隔空向蒙紗聖女腰間的儲物袋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