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陣陣,呼嘯而過!
葉白麪色陰沉,目光冷狠,如同受傷的孤狼一般,盯着來風洞中。
片刻之後,葉白緩緩收回目光,摸出一壺酒,就着嘴角的鮮血,大口喝下,沒有立刻下山,向着東邊的方向走去。
“葉白,葉白!”
蘇琉璃接連喊了兩聲,聲音裡帶着擔憂與不捨。
葉白沒有回頭,身影漸漸沒入雲霧之中。
蘇琉璃眼眶漸紅,目中露出心碎之色,嬌軀柔弱的如同最普通的凡人一般,搖搖欲墜。
簡紅裳姐妹,連忙上前扶住她。
這一刻,數聲嘆息,從不同的方向響起。
……
回說葉白,離了來風洞,不一會兒的功夫,便上了朝陽峰。
朝陽峰的老松下,同樣有一道身影正在畫符,身材中等,面孔方正,一臉老成之相,正是鍾離子羽臨終前收的徒弟徐令雨。
葉白和紀白衣鬧出的動靜不小,自然瞞不過靠的不遠的徐令雨,見到葉白過來,徐令雨難得的沒有過來打招呼,神情拘謹的看着他,一臉緊張之色。
“你怎麼會在這裡?”
葉白沒有多想,聲音裡滿是暴戾與不悅之色,即使他和徐令雨的關係尚算不錯,也不容許他在鍾離子羽死後,佔了這處地方。
徐令雨被他的兇厲氣息,駭的身軀一顫,戰戰兢兢道:“……老師在死前已經收我做徒弟了,是大師伯讓我在這裡修行的。”
葉白一怔,鍾離子羽竟然收了徐令雨做徒弟?
難道他在冥冥之中,也感覺到自己難過此劫,所以提前收了徒弟,留下自己的傳承嗎?
思索了片刻之後。葉白麪色稍緩,輕聲道:“那你就在這裡修行吧,不可辜負了義父的期望。”
“多謝大師兄!”
徐令雨見葉白臉色緩和了下來,也送了一口氣。
葉白微微點頭,在自己的儲物空間裡摸索了一陣,取出一個儲物袋子拋給他道:“裡面的靈石和法寶。是我送給你的,符道上的修行,想必你已經超越我了,日後你有不懂之處,便去問莫二吧。”
徐令雨知道葉白的脾氣,素來不喜別人與他客氣,沒有推辭,接過之後,再次道了一聲謝。
葉白問道:“門中的事務。現在由誰在主持?”
徐令雨道:“門中的大小事務,現在均由柳千黛師姑主持,大師兄若有消息要傳遞,可以去找一個叫卓成的外門弟子,他現在已經接替我執事了。不出意外,他應該在外門弟子聚居的執事堂裡。”
葉白再次點頭,深深看了幾眼鍾離子羽的木屋之後,將壺中酒一飲而盡。隨手扔掉酒壺,拋下旁邊的山崖。往山下走去。
“大師兄!”
徐令雨見葉白要離開,突然喊了一聲。
葉白回過頭來看着他,冷冷道:“還有什麼事?”
徐令雨微一猶豫,小心翼翼道:“大師兄,你真的要屠了魂族嗎?”
葉白聞言,目中電光一閃。點了點頭,聲音深沉道:“我的立場,非常堅定!”
徐令雨聽到葉白的話,目中閃過掙扎之色,幾息之後。他的呼吸漸漸沉重起來,目中神色也漸漸凌厲起來,沉聲道:“大師兄,我願追隨你,討伐魂族,爲老師報仇!”
葉白微微一愕,仔細打量了他幾眼,搖頭苦笑,徐令雨只有金丹中期的修爲,去了蒼天之原,又能頂多大用。
“令雨,你還是好好修煉吧,你的那一份,我會一起幫你報了的!”
葉白說完之後,再不理會他,往山下而去。
徐令雨的內心,顯然也燃燒着一團復仇之火,但他也知道自己修爲低微,嘆息了一聲之後,終是無奈繼續畫符。
葉白麪色陰沉,且行且思,混不在意周圍的動靜,也沒有半個太乙門的弟子,敢上來與他搭訕。
出了山門之後,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他的目光漸漸堅定起來。
……
玉京城似乎在一夜之間,恢復到了之前的盛世景象!
如同潮水一般逃離的修士,在得到鬼殘陽被擊殺,月龍道人進階離塵的消息之後,又如同潮水一般,整齊的回到了玉京城,在打爛的廢墟上,重新建起了一棟棟房屋。
街市依舊,人聲鼎沸!
各方修士,來來往往,高談闊論,聊的最多的,自然還是葉白,月龍道人,和太乙門的那些事情。
風停樓中,海狂瀾與郭白雲並肩而座,依靠在最角落的桌子後的牆壁上,一邊喝酒,一邊聽着大堂中的談論,神色有些複雜。
海狂瀾喝的極快,一口接着一口,大半壇很快就下了肚。
郭白雲喝的慢慢吞吞,動作斯文而又優雅。
玉京城的修士,已經見慣了這兩個西大陸的年輕天才,倒也沒有太多目光落在他們身上。
“你們兩個,真的很不夠意思,這麼重要的事情,竟然一直瞞着我。要知道,我也一直在夢寐以求着那個秘密。”
海狂瀾面色有些不爽!
郭白雲微笑着看了他一眼,這是二人幾年來的首次碰面,竟然又是在風停樓裡。
“你應該知道,我和葉白都是有苦衷的,我們還不是九重天宮和太乙門的主事者,我們是沒有資格隨便透露這個秘密的,否則葉白也不需要在碧嵐山上鬧出那一場大風波。”
郭白雲的聲音,依舊是溫潤動聽!
海狂瀾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哂道:“狗屁的苦衷,不就是希望你們兩家宗主,率先進階離塵,搶下這個風頭嗎?可惜你的祖父,始終遜了月龍道人一籌。”
郭白雲搖頭一笑,沒有多辯解。
海狂瀾又道:“難道你們告訴我了,我還會傳出去嗎?我海狂瀾是那樣的大嘴巴嗎?”
郭白雲哈哈大笑,點頭道:“你是,以我對你的瞭解,你若是知道這個秘密,一定會告訴你的老師的。”
海狂瀾聽的臉色一黑,轉過頭去,狠狠灌了一口酒,不想再搭理他!
郭白雲臉色一正道:“比起玉京城之外的那些門派,你們四派已經算是幸運的了,若非我的祖父提前將這個秘密透露給你們,此刻你的老師和幾位師叔,一定已經被月龍道人和葉白,逼的自廢一個小境界的修爲了,知足吧!”
海狂瀾聽到他的話,臉色稍緩,轉頭道:“聽說此事還是你一手促成,多謝了。”
叮!
二人碰了一罈!
飲完之後,郭白雲神色古怪道:“你是剛剛出關嗎?有沒有聽到最近的那條消息?你們紫府,在雪原上應該還佈置着人手吧?”
“什麼消息?”
海狂瀾一臉茫然。
郭白雲嘆息道:“看來你們紫府的人,都不希望你捲入進去。”
“究竟是什麼消息?”
海狂瀾目光微沉。
郭白雲傳音道:“根據我們九重天宮在雪原上的探子傳回的消息,葉白那個傢伙,好像不太對勁,他單槍匹馬,大鬧雪原,屠戮的魂族,已經不下數萬之數,看他的樣子,似乎不把魂族屠個乾乾淨淨,絕不罷休!”
海狂瀾聞言,微微一楞,隨後目中頓時精芒爆閃,戰火蒸騰道:“那個傢伙,有這種痛快的復仇事情,竟然沒有喊上我!”
郭白雲雙目微眯,面色嚴肅道:“你不要亂來,月龍道人已經親自來玉京城,和我們五派打過招呼了,希望我們暫時不要反攻魂族,其實不用他說,也沒有多少修士,打算攻到蒼天之原去了,個個都忙着領悟意境去了。”
海狂瀾疑惑道:“月龍前輩究竟打算幹什麼?難道打算親自出手滅了魂族?”
“怎麼可能!”
郭白雲道:“月龍道人此舉,另有深意,但絕不是爲了滅了魂族。”
海狂瀾沉吟了片刻,說道:“聽你的口氣,似乎也反對將魂族徹底滅絕?”
郭白雲點了點頭。
海狂瀾濃眉微擰,不悅道:“你什麼時候變的和那些老傢伙一樣保守了,我倒覺得魂族當滅,葉白做的並沒有什麼錯,鬼殘陽已經死了有幾年時間,我們人族竟然沒有組織出一次像樣的反攻,實在是我人族之恥。”
紫府的修士,在那場玉京大戰裡,亦是傷亡慘重,郭白雲倒也可以理解海狂瀾的心情,輕聲道:“無論你怎麼說,月龍前輩已經來打過招呼了,我們玉京五派,是不會出手的,難道你打算違背月龍前輩的意思嗎?”
“那可不一定!”
海狂瀾目光堅定,意態豪雄道:“我領悟的是霸道意境,沒有任何人可以令我低頭,我的老師不行,月龍道人也不行,我只做自己認爲對的事情,絕不會因爲別人的話,而輕易改變。”
“早知道便不告訴你了!”
郭白雲無奈搖頭。
海狂瀾沒有再說話,目露沉思之色,身上氣息,不知不覺高漲起來。
就在此刻,一道匆匆忙忙的厚重腳步聲,在風停樓外響起,由遠及近!
“諸位,太乙門的葉白,正在坊市中招募修士,準備殺入雪原,爲我人族,報仇血恨!”
一個長相粗豪的大漢,出現在門口,朝店中道了一聲,滿眼興奮之色!
吵吵嚷嚷的風停樓中,瞬間鴉雀無聲!
海狂瀾和郭白雲同時一楞,面面相覷了一眼,唰的一下,騰空而起,向門外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