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之相,彷彿走到了生命盡頭,巨大的石身上,漸漸開始龜裂,蜘蛛網一樣,迅速瀰漫開去,任誰都看的出來,一旦葉白完全吸收了其中的元神烙印,這尊雕像將徹底化爲塵埃。
四相的怒聲漸漸平息,淡淡的傷感在衆人心上傳蕩,四相爲四相宗立宗之本,如今麒麟相半殘,青龍相又即將消逝,四相宗的未來,令人擔憂。
石階之上,寂靜無聲!
“哇——”
一聲嬰啼,突然響起,林瓏終於醒來。
單逐陽目光一冷,緩緩掃向軒轅戰手裡的包裹,瑟瑟顫抖的鬍鬚和微微抽搐的麪皮,無不表明此老已經到了憤怒的極限。
“你還抱着那個孩子幹什麼,那個小子我惹不起,這個孩子我還不能碰嗎?扔了去,四相宗都快沒了,收再多的徒弟有個屁用!”
單逐陽惡狠狠的瞪着軒轅戰手中的嬰兒。
哭聲嘎然而止!
林瓏看着暴跳如雷的單逐陽,彷彿被驚嚇到了一般,顫抖了一下,一聲不吭,片刻之後,突然咧開小嘴,咯咯直笑,又彷彿是被單逐陽的滑稽模樣給逗樂了。
衆人嘴角微抽!
單逐陽氣勢頓時癟了下去,沉默了片刻之後,朝周圍的小輩弟子看了一眼,怒喝道:“看什麼,都給老子滾。”
衆人駭然,作鳥獸散。
很快,臺階上只剩單逐陽五人,和幾個嫡系子弟。
單逐陽大喝了一聲之後,林瓏再次一驚,放聲大哭。
軒轅戰一見,少見的慌了手腳,連忙抱着顛了半天。也不見好轉,此人修道至今,未曾婚娶,沒有子嗣,哪裡會照顧孩子。
“師伯,把孩子給我吧。”
一聲淡雅如仙的聲音響起。曾在麒麟之相下溝通元神的那位叫做冰蟬的女子,嫋嫋走到軒轅戰身邊。
軒轅戰自然是樂的輕鬆,趕緊將孩子遞給她。但林瓏到了女子手中,依舊是哭個不停。
“冰蟬,孩子該是餓了,你去飛來澗邊尋些松露喂她吧,若是不好使,就去打只野獸,熬些骨湯。當年我便是這麼把你帶大的。”
朱千舫見自從發生當年那件事情之後,就一直把自己封閉起來,整天冷若冰霜的女兒眼中,突然有了一絲柔和的神采,心中一動,出聲指點起來。
“是,爹爹。”
朱冰蟬微微欠了欠身,抱起林瓏。御劍而去。
哭聲漸遠,衆人再次把目光投向葉白與青龍之相。
金色的元神烙印。越來越少,越來越淡,青龍雕像上,已經龜裂了大半,裂縫密密麻麻,開始有細小的石塊往下掉落。隕落就在眼前。
單逐陽的眼中,閃過悲傷之色,突然面朝青龍雕像的方向,砰然跪下,恭恭敬敬行了三記大禮道:“弟子單逐陽。恭送青龍老師仙去!”
聲音深沉,在山道之中,迴響不絕。
四相宗內,惟有他一人得到了青龍之相的認可,這一聲老師倒是叫的不冤。
其他幾人或多或少,都從其他三相中得到過好處,感同身受,亦悲從中來,拜倒道:“恭送青龍前輩!”
聲音琅琅!
不一會兒的功夫,青風山上,響起錯落有致的聲音!
“恭送青龍前輩!”
“恭送青龍前輩!”
……
久久迴盪。
虛無空間裡,葉白已經疼到徹底麻木,臉上青筋暴突成蚯蚓一般,面孔猙獰無比,但偏偏意識清醒無比,每一縷青龍元神融入到自己的本尊元神和第二元神中過程,都看的清清楚楚。這種清醒狀態下的痛苦,更令人痛徹骨髓,若非他的意志遠超常人,早就崩潰了。
“小子,老夫時間不多了,你聽好了。”
青龍之相的聲音,突然變的異常嚴肅。
“修到離塵境界後,一定要去仙墓中解救本尊,老夫的元神在帶給你天大好處的同時,也給你上了一道枷鎖,若你敢直接破開虛空進入星空之中,這道枷鎖會在穿過九天雲層的時候,立刻爆炸開來,將你連肉身帶同元神炸成粉末,只有本尊才能幫你解開。”
就知道沒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葉白心中狂罵,從青夜,到師天機,再到青龍之相,這些老怪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藍絲纏魂禁才解開百多年,又被人套上了一個枷鎖。
一定要把禁制之道給學了!
葉白此刻終於下定決心!
青龍之相接着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找到本尊,他自然會幫你解開,如果你最終也沒有修到離塵之境,這道枷鎖不會起半點作用,權當老夫送你的一樁機緣。同爲龍族血脈,老夫不會對你下盡狠手。只是給你一點壓力,確保你能去拯救本尊而已。”
葉白無奈道:“前輩多心了,我既然從你這裡得到造化,就一定會去的,光是仙墓二字,已經足夠令我怦然心動,恨不能現在就去見識一下。”
青龍之相哈哈大笑道:“老夫雖然記不太清,但可以向你保證,那絕對是你一生當中罕見的奇觀……”
葉白苦笑。
“小子,本尊的事情交代完了,老夫還有一件私事要拜託你,若有可能,幫下面那三個傢伙,找到傳承之人吧。”
青龍之相,喘息了片刻,聲音漸漸衰竭,斷斷續續道:“小子…四相宗的那些傢伙,說起來,與我們四個,還有些感情…若有可能…你將來扶持他們一把,告訴那個小個子…四相之力,終屬妖獸之道,沒有四相血脈,無法長久,宜早另闢修行之道…”
葉白疼到咬牙切齒點頭。
最後一撥元神烙印,轟然入體!
現實空間裡,葉白身體繃的緊直,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身體砰然砸落地上,徹底昏死過去!
嗤嗤的龜裂之聲蔓延!
巨大的青龍雕像,碎成塊狀,紛紛落地!
幾息時間,山壁上便光禿禿的一片,再無一物,惟有地上一堆碎石述說着這裡曾有一尊古老的存在。
嗚咽之聲,從山下傳來!
白虎,麒麟,朱雀,同聲悲嘯,悼念的同時,或許也在爲自己感傷,青龍之相,畢竟在臨終前,等到了傳承之人。而他們,也許最終只能在歲月流逝中,化爲塵煙。
“大師兄,那個小子怎麼處理?”
軒轅海神色冷漠道。
單逐陽此刻已經從悲傷之中徹底走了出來,沉吟了片刻,陰沉着眉目道:“先關起來,打進死牢,紀白衣當年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老子要他十倍付出,我們四相宗的便宜,不是那麼好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