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山河的境界很古怪,他的元神給我一種飄飄蕩蕩,彷彿隨時都會離體而去的感覺,但又絕不類似重傷逃逸,反而像是正在不斷進行某種精微操控的嘗試。”
人羣中傳來竊竊私語。
“他已經開始種神入丹,離金丹只有半步之遙了,以他的資質,如果不進地獄谷,靜心修煉三五年,或許就能進階。”
說話的是一對面相五六十歲的貌醜老者,二人彷彿有意無意要點出厲山河的實力,裝出壓低聲音,卻又沒有神識傳音。
他們的話語自然被衆修聽了個清清楚楚,望向厲山河的目光立刻又多了幾分戒備。而那對貌醜老者,嘴角卻勾勒出一個陰謀得逞的狡詐笑容。
厲山河身周的氣流猛然一顫,氣息暴漲又瞬間逝去,緩緩睜開雙目,此君一雙眼睛極有特色,一呈金瞳,一呈銀瞳,彷彿內中裝有日月一般,璀璨光彩,不知是天生如此,還是修煉了某種古怪功法。
“文大文二,二位道友如果閒着無事,可以將遺言用玉簡寫下來了,進了地獄谷之後,我會立刻送你們上路,你們的遺言玉簡,我也會親自送上西獄派的。”
厲山河目光冷淡,聲音平靜,彷彿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語氣中的堅定自信卻絕不會讓人懷疑他的實力和殺心。
叫做文大文二的貌醜老者嘿嘿一笑,其中一個身穿黑衣的不屑道:“厲山河,你在說什麼大話,不要以爲自己修道資質高,進階速度快,便不將天下羣雄放在眼裡,我們兄弟二人好歹修煉了上百年,法力之雄渾深厚,豈是你一個黃毛小子可以比擬的。”
修士之間的打鬥,無非是修爲,法術和經驗,二人都是打鬥經驗極其豐富的老牌修士,又出身西獄門這樣的大派,手段極多,自忖即使境界比厲山河低了一點,真正撕殺起來,未必會落在下風。
厲山河冷笑道:“修道之士以達者爲尊,不問年紀,二位連這點都沒看透,無怪修了上百年的道,連築基大圓滿都未達到,合該隕落了!”
文大文二兩人眼中兇芒暴閃,臉色陣青陣白,被厲山河在衆目睽睽之下,如此羞辱,幾乎爆跳起來,好在二人城府還算深沉,知道在地獄谷外就打鬥起來,無論輸贏都沒有半點好處,強壓下心頭的火氣道:“我們也很想知道,古國的第一天才修士,若是隕落在了地獄谷中,貴派上上下下會是什麼臉色,道友進了谷中,最好小心了!”
厲山河冷冷一笑,滿臉不屑之色,氣的文士兄弟又是一陣吹鬍瞪眼。
旁觀的修士們倒是臉上露出微微的失望之色,這三人若是能打個你死我活,最終當然只會便宜了其他修士。
葉白和李冬陽再次換了一個眼色,從對方眼裡得到了同樣的判斷,厲山河比起季蒼茫來還是差了一線,季蒼茫從來不會小視任何對手,心靈層次上也已經修煉到了完美的地步。
浪飛舟沒有注意到葉李二人的神色,見一場小風波過去,目光再次掃視過去,最終落在一個臉孔狹長,眼神玩味的中年男子身上,此人長的頗爲瀟灑文秀,氣質翩翩,只可惜兩隻細長眼睛破壞了整個感覺,顯得刻薄寡恩而又冷漠自負。
此人彷彿色中餓鬼一般,眼睛直在場中幾位女修身上打轉,掃過花錦嵐這個放蕩女修時,更是眼中放光,口角微勾,一副恨不能將她吞下肚子去的表情。花錦嵐的反應也是風情萬種,嗔笑着拋了一記媚眼,一副你敢過來,老孃就敢奉陪的勾勾搭搭模樣。
小山丘上冷冷注視的葉白,心如明鏡,看的心中一凜,他從二人眼底深處,沒有見到絲毫的情慾之色,如果不是掩藏的極好,就是根本沒有男女之事的心思,純屬僞裝出來迷惑衆修。
浪飛舟小聲道:“這個傢伙應該是古國出了名的邪修花妖風子柳,精通男女採補之道,是個散修,聽說古國不少大派女修都有不少淪落到他的手裡,被採爲白骨骷髏,古國各派曾發過不少通緝令,但最終都被他逃之夭夭,可見他的手段絕不一般。”
葉白和李冬陽點了點頭,李冬陽道:“如果只是如此,倒也不用太在意,採補之術畢竟不是仙家正道,絕少有人能借此修煉到高深之處,因爲這樣的人,心理破綻是最大的。”
浪飛舟深感贊同。
葉白皺眉道:“師兄和浪兄恐怕看走眼了,這個傢伙的心靈脩養極高,絕不是普通的色慾之徒,只怕和花錦嵐一樣,都是藉着採補的幌子,來迷惑對手的。”
浪飛舟奇道:“我怎麼看不出來?怎麼看都是一個淫賊啊!”
葉白沒有解釋,笑道:“信我吧,否則你們一定會吃上大虧的。”
李冬陽和浪飛舟目光又在風子柳與花錦嵐身上閃過,最終還是選擇相信葉白,認真點頭。
浪飛舟道:“古國方向來的修士,我只能認出他們兩個了,其他人應該都是高手,看氣息個個身上都透出血煞之氣,你們小心一點,古國修士的邪功異法在西大陸是相當出名的。”
“恩!”
葉白望向李冬陽道:“師兄呢,沙漠方向來的修士,又認識多少?”
李冬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指向一個方向道:“除了黑河雙煞,我只認識一個,就是他!”
葉浪二人順着他的手指看去,那是一個冷傲孤僻,獨坐一地,一身邪氣的青年男子,此人長相亦屬俊逸,只是臉色冷若冰山,彷彿誰也瞧不進眼裡,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他是誰?”
李冬陽回憶道:“幾十年前,白象寺年輕一輩的大師兄龍樹,和絕地宮的‘邪少’尹西樓,曾相約在雪山南麓的飛來峰頂,進行過一場生死大戰,那一戰,二人兩敗俱傷,而觀戰的修士,也只有兩個,一個是我,另一個就是他,他的名字叫獨孤求仙,聽說是絕地宮主‘扶搖子’乾鼎新收的弟子。”
又是乾鼎的弟子?葉白微微一怔,光看此人的風采,就知道是天資高絕之輩,那麼乾鼎究竟會把他手中的那塊元晶石符傳給哪個弟子?
葉白心中一動道:“師兄,依你之見,此人和‘邪少’尹西樓比起來如何?”
“差的太遠!”
李冬陽不用做任何思考,直接回答道:“尹西樓在絕地宮中的聲望極高,很得門中年輕弟子的仰慕,如果你見過尹西樓,你就會立刻發現,獨孤求仙處處都在模仿尹西樓,包括精神氣質,但尹西樓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邪氣,根本就是無從模仿的,那已經深入到他的每一塊骨髓裡面,一言一行,無不予人特立獨行般的超卓感覺。”
葉白眼中流過思索之色,如果真是如此,乾鼎的那塊元晶石符應該還是傳給了尹西樓,可惜了一次大好的機會。葉白如今有浪飛舟和李冬陽相助,是極有可能拿下築基後期的獨孤求仙的。不過如果他身上沒有牌子,也沒有必要亂樹敵手。
還有三天便是地獄谷開啓之日,這三天裡,陸陸續續又來了幾個修士,谷外的修士加起來達到了六十五位之數。看骨齡年紀大多不算太大,穹天大陸資源之豐厚,天才之輩出,由此可見一斑。
時間一晃而過,這一日,阻攔在山谷外的紅霧突然現出不尋常的異動,地獄谷開啓之日終於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