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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飛逝,黃鶴電母的氣息,越發衰弱,生機流逝,容貌也是更顯衰老,曾經雍容華貴的美麗面龐上,佈滿了頻死的斑點,這個過程,令人無奈而又心碎。
而葉白,只能死命催動黃金船的時候,乞求時間過的慢一些,焦急之意,籠罩在他的心上。
這一日,終於再次來到了葉白與黃金雷帥告別之後,進入的地方。
黃金船停住,橫在天空裡,前方就是青色罡風層,這層氣流,在保護着海風星不受星空之下的修士打擾的同時,也隔斷了多少修士的回家之路。
“師姐,我去找黃金師兄!”
葉白沉聲道了一句,有些不敢面對黃鶴電母此刻將死的灰敗面龐。
“有勞……師弟了。”
黃鶴電母輕聲道了一句,聲音沙啞,斷斷續續,彷彿就連說出這五個字,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她的目光,渾濁而又暗淡。
葉白轉過頭去,出了主艙之後,神魂鋪灑,撕裂開一個空間裂縫,鑽了進去。
而黃鶴電母,則在葉白鑽進空間裂縫,黃金船的保護光幕重新開啓之後,走出了主艙,慢慢吞吞的走到船頭,看着對面,眼中亮起渴盼的神采。
而她的頭頂,則是懸浮着一件圖樣的靈寶,這件靈寶,是葉白取出,幫她承受空氣中的天地威壓之力。若沒有這件靈寶,黃鶴電母已經被天地威壓碾壓致死,以元嬰後期之身。來到天地威壓層之外,便是欺天。便是挑釁天威!
即便有這件靈寶的保護,黃鶴電母依然承受着巨大的壓力,若達到極限之前,黃鶴電母未死,這件圖樣靈寶,也遲早會碎去,但葉白顯然不在乎區區一件靈寶。
若葉白打算直接通過黃金船將沒有達到離塵境界的溫璧人,大大小小走出海風海。保管他們四人就算暫時無恙,進了星空之後,也會很快被天地威壓碾成肉泥。
……
回說葉白,到達青色罡風層的另外一端後,直奔幾個月前休息的那塊漂浮大陸而去,他的神魂之力,仔細掃了掃,便找到一處被禁制籠罩的地下空間,心中鬆了一口氣,知道黃金雷帥應該在那裡閉關。沒有再出其他岔子。
掠去之後,落在附近地上,葉白彈入一道指芒。
片刻之後。黃金雷帥幽幽浮上地面,見到葉白回來,露出有些驚訝的神色,奇道:“師弟竟然這麼快就回來了,如何?”
葉白有些苦澀的笑了笑,將黃鶴電母的事情說了說,最後道:“黃金師兄,黃鶴師姐就在對面等着你呢。”
黃金雷帥的面色,急速沉了下去。黯淡無比,聽到最後一句話。拔腿向着青色罡風層的方向飛去。
葉白看着他的架勢,彷彿要衝進去。連忙掠至他的身後,大手一圈,攬住他的腰,將他死死勒住,喝道:“黃金師兄,你衝不過去的,不要浪費時間了,我把黃鶴師姐帶來,是讓你們見最後一面的,你趕快放出神識吧。”
黃金雷帥一怔,停住了前衝之勢。
“師妹!”
過不多時,黃金雷帥發出一聲撕心裂肺般的吶喊,面上已經淚流滿面,滿眼痛苦,悔恨,自責之色。這個斯文儒雅的萬雷門首帥,從來都不是一個太過堅強的男人。
這一聲喊,彷彿也把葉白的心撕裂了,心臟一陣難言的痛苦,眼眶瞬間轉紅,悄然無聲的放出鎖住黃金雷帥的手臂之後,葉白吁了一口氣,轉過頭去,不忍再見黃金雷帥此刻的樣子。
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愛人,蒼老如死,且很快就會隕落,這種感覺,絕不只是心痛可以形容,而最殘忍的是,中間還隔着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
身後無聲。
隔着百里距離,黃金雷帥顯然不可能扯開嗓門,與黃鶴電母交流,二人此刻,必定是神識傳音。
葉白搖頭唏噓了片刻之後,摸出一出烈酒,一口接着一口的,狠狠灌了起來。
此時此刻,他比生平任何時候,都更加思念溫璧人,晚晴和大大小小。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分每一秒,對於黃金雷帥和黃鶴電母來說,或許都意味着痛苦的相思與煎熬,但若是讓二人再次選擇一次,二人一定是還會讓葉白帶黃鶴電母來的。
葉白酒下的極快,一口接着一口,一壺接着一壺,心中說不出的壓抑。
“師妹!”
過了不知多久之後,黃金雷帥發出一聲格外悲痛的聲音,跪在虛空裡,掩面流淚,抽泣出聲,悲傷而又無助。
短暫的重逢之後,就是生離死別。
葉白知道,黃鶴電母一定已經去了。
嗤啦!
葉白一聲不吭,撕開一個空間裂縫之後,鑽了進去,片刻之後,就出現在了黃金船上。
船頭之上,黃鶴電母老邁衰弱的身軀,已經倒在地上,沒有一點生命的氣息,不過蒼老的面孔,卻平靜之極,甚至掛着一個滿足的笑意,似乎走的極爲安詳。
圖樣靈寶,懸浮在她的頭頂,已經停止了碎裂之勢,黃鶴電母既死,這件法寶也不用再幫她承受襲來的天地威壓之力。
這也是一件幸事,倒不是因爲保住了這件靈寶,而是黃鶴電母因此保住了屍身,若是她的死,是在靈寶碎裂之後,那麼此刻必定已經是被天地威壓碾成了肉泥。
葉白微微嘆息了一聲之後,先收了靈寶,隨後將黃鶴電母的屍體收出儲物空間裡,沒有了生命氣息之後,黃鶴電母的屍體和最普通的東西,沒有任何區別。可以自由出入儲物空間。
修真界裡,只有像葉白一樣,藉助紫珠這類的法寶。屏蔽了活人氣息,瞞天過海。才能進到過無法收取活人的儲物空間裡。而小世界戒指,對同族修士是無法使用的。
葉白又撕裂空間,來到黃金雷帥的身邊。
“黃金師兄節哀!”
葉白輕聲道了一句,將黃鶴電母的屍體取出,交給黃金雷帥,黃金雷帥此刻才終於能夠再次擁抱住愛妻的身體,不免又是一陣悲痛。
一個三十多歲模樣的男子,抱着一個老嫗的身體痛哭。這一幕多少有些不和諧,但這就是修真界的分離死別。
紅顏彈指老,白髮瞬間生。
又是好一會之後,黃金雷帥終於平靜下來,眼中的悲痛之色,漸漸退去,隱有決絕般的死志呈現。
葉白一見,連忙道:“黃金師兄,你要幹什麼?”
黃金雷帥轉過頭來,面上擠出一個絕望般的笑容道:“師弟。我如今生無可戀,自當追隨師妹而去。”
葉白一聽,頓時傻了眼。沒想到此人用情如此之深,竟要殉情,連忙道:“黃金師兄,不可,難道你就沒有一點留戀的了嗎?難道你不想爬的更高了嗎,還有萬雷門,還有你和黃鶴師姐的弟子,他們也在等着你回去,難道你就一點不留戀嗎?”
黃金雷帥聞言。眼中閃過掙扎之色,幾息之後。終是再次搖頭道:“若修道到了最後,是這樣孤獨。又有什麼意思,至於萬雷門和那些弟子,自有自己的前途,況且還有師弟你庇護着,我又何必再操心。”
說完之後,黃金雷帥抱着黃鶴電母的屍體,走向星空深處。
“師弟不用再勸我,也不用跟來,我想和師妹單獨呆一會。”
黃金雷帥一副找個清靜之地,了卻殘生的樣子。
葉白看着他的蕭瑟背影,心念急轉,剎那之後,想起一事,就大聲喝道:“黃金師兄,黃鶴師姐雖然死了,但靈魂卻還是要入黃泉界的,說不定會在黃泉界裡繼續修煉,在那裡等着你。你既然這麼愛他,那你就追到輪迴裡去,尋找她的下落,尋找她的下一世,這樣自暴自棄,又算得了怎麼一回事?”
這番話,如醍醐灌頂,黃金雷帥聞言,瞬間呆立在虛空裡,目光震顫,死志盡去。
“黃泉界……輪迴……”
黃金雷帥自言自語,思索了好一會之後,目光終定,綻放出希望的神采道:“不錯,我要進黃泉界,我要去那裡,把師妹找回來,就算她已經轉世重生,我也要將她找到!”
葉白聽到他的話,總算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無聲嘆息,朝他走了過來。
才走出數步,葉白突然雙目一睜,不可思議的看着前方的黃金雷帥。
黃金雷帥同樣愕然,因爲,此時此刻,他的身體裡,竟然突然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一股強大的道心氣息,而且氣息不斷上揚,但這股氣息,並非仁之意境的氣息!
“至情意境……”
葉白喃喃道了一聲,這股道心氣息,他實在太熟悉了,正是他和月龍道人都已經領悟的至情意境。
“不對,不止,不是至情意境的氣息……是至情意境之心的氣息!”
幾息之後,葉白再次道了一句,意境和意境之心的氣息強弱,可說有着天壤之別,沒想到黃金雷帥也已經領悟了第二門意境,並且會在此刻,領悟至情意境之心,若是服下轉輪丹,立地就可成就不完美的道心轉輪。
“黃金師兄,老天爺仍是眷顧你的,不可辜負了他,更不要辜負了黃鶴師姐,我相信她絕不願意看到你這樣隨她而去!”
葉白走到黃金雷帥的身後,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黃金雷帥轉過頭來,凝視着他的雙眼,點了點頭道:“多謝師弟點化!”
聲音雄渾有力,目光堅定,這位來自萬雷門,比起葉白更早進階離塵踏足星空的修士,終於恢復了大修士的風采,比起往日,心志似乎也更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