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蜀山

蜀山,這就是蜀山,蒼松勁翠,雲霧飄飄。走在山道上,風帶起衣角,雲煙從身畔流過,彷彿置身在仙境中,美如幻,尤其是山道旁的綠草在他們行走是帶走的風的牽引下,向着他們傾斜,更是讓他們有一種不同的感受,彷彿此山有靈,山上草木亦有智。

蜀山上,如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都是來蜀山求仙緣的,也有來朝蜀山的,畢竟蜀山是神聖之地,自創立以來一直爲人間斬妖除魔,名聲之盛甚至遠在正道之上。

林成煜與陳雲在山道上往上走,一邊欣賞着山道旁的美景,在這個時候,更是顯出他們的與衆不同。旁人來此或存敬畏之心,或帶期盼之‘色’來求仙緣,而他們兩人卻是在這蜀山山道間行走有若閒庭漫步,心靜自然,似乎完全沒有在意一般。受了他二人的影響,白禮與白出塵的心也在不知不覺間平靜了下來。

‘豔’娘看到這一幕,輕輕一笑,目光落在林成煜臉上,不知爲什麼,慢慢地,竟是不想移開了。也許從自己當初選擇跟隨他們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自己今後不會再離開了吧。這一路以來,林成煜與陳雲二人的成長,她是看在眼裡的,兩人資質過人,求道之心又是如此的強烈,他們未來的路必定不會平凡。

走着走着,前方山道上有一名身穿道袍的青年正在山道上緩步行走,他身材修長,黑‘色’的長髮落在道袍上,自然而然,顯得脫俗卻又不會拒人於千里之外,尤其是他的神‘色’剛毅,眼神堅定,那眉間‘露’出一抹淡然之‘色’,彷彿是這世間沒有什麼人、什麼事能夠讓他動容失‘色’。

這個青年修爲不凡,林成煜與陳雲一眼就能看出,這個青年必是蜀山弟子,畢竟那一身道袍實在是過於顯眼,尤其是在這山道上處處都有來求仙緣的人眼中,更是如此。只是他們都選擇紛紛讓路,並沒有去擋這名青年的路。而這名青年神‘色’淡然,也沒有任何倨傲之‘色’,所過之處,與衆人一一點頭致禮。

林成煜與陳雲卻是追了上去,道:“這位小哥,還請等一等。”

那青年一怔,他沒有想到會有人叫住自己,但他也沒有再往前行,轉過身來,林成煜與陳雲等人已經走了過來,他輕聲問道:“幾位叫住在下,不知道有什麼事?”

聲音平淡,沒有驕傲之‘色’,也沒有自得之‘色’,只是這樣淡淡看來,淡淡道出,讓人不由得生出好感,林成煜抱拳一禮,道:“這位小哥,可是蜀山弟子?”

青年點了點頭,道:“在下蜀山段天涯,幾位喚我名姓即可。”

林成煜道:“天涯兄,是這樣,我們久聞蜀山大名,想要拜入蜀山,不知道天涯兄能不能爲我們引薦?”

段天涯仔細看了看林成煜與陳雲,這兩個人與自己是一般年紀,但一身修爲實已不在自己之下,而另外兩人,則尚沒有進入修煉之‘門’,若是長輩允許,倒也並非不可,只是這兩人身邊還跟隨着一相貌‘豔’美的‘女’子,他能夠感覺到從這‘女’子身上發出來的淡淡妖氣,竟是妖類所化,不過這妖類已化去大半妖氣,若是爲害之妖,斷不可能做到這一點,只是即便如此,他也不知道師長們是否會同意,想到這裡,段天涯道:“兩位早已有了仙承,更是已經有了結丹境的修爲,雖然蜀山並不反對這樣的修士進入山‘門’,但也要察明來歷,才能決定是否讓兩位加入,至於這位姑娘,你修煉有成實在不易,望你一心向善,必有得道的一天。不過幾位遠道而來,在下也不能讓幾位就這麼一無所獲地離去,請幾位隨在下上山,若是師長同意,幾位自然可以留下來。”

林成煜與陳雲相視點頭,道:“如此,便多謝天涯兄了。”

段天涯微微一笑,道:“我們年歲相仿,修爲相當,幾位稱呼我爲天涯即可。”

白禮與白出塵兩人顯然沒有想到林成煜與陳雲都是身懷大本領的人,不由得一驚,白禮更是道:“沒想到兩位兄弟竟是仙人,這一路倒是白某兄弟高攀了。”

林成煜搖頭道:“白大哥言重了,我們只是修過幾年道法,遠遠稱不上仙人,白大哥與出塵與我們意氣相投,相遇便是緣,我們自然應該多與照顧。”

山道蜿蜒,隨着山路而上,離山頂越來越近,山道變得越來越寬敞,林成煜等人在段天涯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個寬闊的平地上,平地由板磚鋪成,看不出什麼材質,踩在上面,有一種古樸大氣的感覺。前方一排宮殿大小相連,靠着山面,散發着古樸的氣息,令人敬仰。中間最大的宮殿上寫着傳道殿三個大字,左手邊的宮殿有着藏經閣,右手邊的宮殿則有着御劍堂。

蜀山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散佈在四周,林成煜亦是看到了那楚家的三人,那楚姓老者向他看來,見他身旁有一個蜀山弟子,不由得一怔,隨即點了點頭,竟是帶着楚天成與楚芯走了過來。

白禮見此,眉頭微微一皺,看了林成煜一眼,卻沒有說什麼。而這個時候,那個老者已經走了過來,笑道:“沒想到幾位來得這麼早。”

林成煜道:“老丈想必到了一段時間了。”

老者點頭,道:“山路難走,不過還好,畢竟走到了。”

陳雲微微一笑,道:“一步一步走下去,總有走到的時候。”

段天涯道:“原來幾位是認識的,這裡是蜀山的主峰,名爲傳道峰,是蜀山的傳道之所,幾位且在這裡稍等,在下這便通知師‘門’長輩。”

只是這個時候,卻有一個聲音傳來,道:“不必了,段師弟,接下來他們就讓我帶着好了。”

聽到這個聲音時,林成煜與陳雲相視一眼,微微一笑,而段天涯卻一愣,轉頭看向來人,道:“蕭師兄,你什麼時候回來了?”

來人竟是蕭‘玉’凡,原來他竟然是蜀山的弟子,蕭‘玉’凡微微一笑,道:“我剛回來沒多久,這幾個人與我有舊,我來招待就行了。”

段天涯顯然對蕭‘玉’凡極爲尊敬,道:“既然是蕭師兄的朋友,自然是沒問題了,師兄的這幾位朋友想要拜入蜀山,是否需要天涯去請示師長一番?”

蕭‘玉’凡一擺手,道:“不用那麼麻煩了,一會兒我直接帶他們到傳道殿裡去就行,師傅師叔們都在想必都在那裡。”

段天涯點頭,道:“既如此,那天涯就先走一步了。”

在走的時候,段天涯回過頭來,對林成煜幾人道:“幾位既然認識蕭師兄,想必拜入蜀山是十拿九穩之事,日後我們便是同‘門’,到時天涯再向各位賠罪。”

林成煜幾人連道:“不敢不敢,這一次要多謝天涯兄。”

段天涯走了,蕭‘玉’凡看着他的背影,道:“天涯是我蜀山年輕一輩中實力最強,潛力最大的人了,心‘性’堅韌,‘性’格隨和自然,也難怪他如今能有這般進境,若是當初……”

段天涯顯然有過一段故事,不過蕭‘玉’凡並沒有說下去,當他回過頭來的時候,迎上了林成煜的目光,林成煜笑道:“蕭大哥可瞞得我們好苦啊。”

蕭‘玉’凡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其實你早就看透了我的來歷了,不是嗎?”

林成煜搖了搖頭,道:“此前確實有一些猜測,只是無法確定,怎麼能說看透?”

‘豔’娘卻有些意外,她可是沒有發現蕭‘玉’凡有什麼不同之處,蕭‘玉’凡的修爲在衆人之上,他若要隱瞞,應該沒有人能夠察覺,只是現在聽來,林成煜與陳雲似乎已經有所察覺了,這讓她感到頗爲意外。

“你們是什麼時候發現的?”蕭‘玉’凡眼裡泛着光彩,有着好奇之‘色’,顯然,他也是不曾想過自己會被看穿的。

林成煜並不隱瞞,卻是反問了一句,道:“蕭大哥可還記得,剛剛離開眉州時,在一個小山裡?”

“啊!那個時候,我記得,我們都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幻境裡。”‘豔’娘掩口輕呼,顯然那個時候的一些詭異之處,一直在她的心頭浮現,但她卻沒有能夠想通。

林成煜點了點頭,繼續說了下去,道:“不錯,剛開始的時候,蕭大哥殺了一條大蛇。”

蕭‘玉’凡道:“不錯,那時候我們遇到的是幾隻媚妖,那條大蛇也不是普通的蛇,而是極爲少見的幻蛇。幻蛇是不多見的異種,它的幻術極爲強大,會讓人陷入它的幻境中。”

‘豔’娘回憶着,道:“我記得那條大蛇是被蕭大哥殺死的,當時它是掛在大樹上的,可是後來我們陷入幻境,繞了大半圈還是走回原路時,我們卻是看見那條大蛇死在大樹後面的一塊巨石上。”

說到這裡,即便是‘豔’娘,也不由得眼中‘露’出了一絲疑‘惑’,林成煜笑着解釋道:“其實從一開始遇到那條大蛇的時候,我們就已經中了它的幻境,那大蛇本來就是在巨石上的,而出現在大樹上的不過是那條大蛇製造出來的幻象罷了,若我們真的去攻擊那大樹上的大蛇,可就真的中招了。幻蛇攻擊力不強,可是它的毒,即便是結丹境的修道者,也會承受不住。”

陳雲道:“所以當時蕭大哥就搶先出手,殺向了大蛇的本體,而且還是一刀斃命,不過蕭大哥應該是用了一些手段,使得那在大樹上的幻象又多維持了一段時間,這纔沒有讓我們發現,而後我們已經離開了。”

蕭‘玉’凡輕笑着點了點頭,道:“不錯,我確實施了一點小手段,只是沒有想到,在後來一時大意,又中了媚妖的幻術,以至於繞了一個大圈,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看來也就是從那時候起,你們就對我有了一些猜測吧?”

“至少我們能確定一點,就是蕭大哥對我們沒有惡意。”陳雲不否認,當時他們顯然已經對蕭‘玉’凡有了一些猜測,猜測他的身份。

蕭‘玉’凡看着林成煜與陳雲,毫不掩飾自己的讚賞,道:“我很抱歉,一路隱瞞你們。因爲我想看看你們的能力。說實在的,你們讓我很是賞識,我在你們這個年紀時,是遠遠不及你們的,不管是心‘性’還是修爲。”

林成煜與陳雲沒有謙虛,他們一路與蕭‘玉’凡同行,相聊甚歡,只恨相見太晚,所以他們之間,已經不需要客套,林成煜道:“只是我們沒有想到的是,蕭大哥竟是蜀山弟子。”

蕭‘玉’凡哈哈大笑,說道:“我也是聽你們說要前來蜀山的,所以就決定跟你們一起走,好看看你們的心‘性’。你們的確可以加入蜀山,不過與你們這一路同行,與你們稱兄道弟的我都習慣了,你們要是成爲蜀山弟子,再聽你們稱呼我師兄我估計會極爲彆扭。”

林成煜與陳雲聞言,都是哈哈大笑,如今再次相聚,他們都以下歡喜,有蕭‘玉’凡的引薦,他們完全可以加入蜀山。

蕭‘玉’凡不忘提醒道:“不過雖然你們要加入蜀山,但因爲你們已經有了結丹的修爲,你們的道統來歷蜀山還是得要知道的,到時候,你們就跟掌‘門’他們說一說吧。”

林成煜與陳雲都是點頭,表示理解,那楚姓老者道:“壯士,我們同行渡江也是有緣,你看我這兩個小子……”

蕭‘玉’凡點頭道:“若是資質過關,自然可以留下。”

楚姓老者大爲歡喜,本來還有些擔心他一路上的一些倚老之處,不過此時看來,蜀山弟子果然個個都不是凡俗之人可比,完全沒有跟他計較。

白禮見此,張口‘欲’言,但卻終究是忍住了,沒有說什麼,蕭‘玉’凡見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白兄,你不用擔心。”

僅這一句話就足夠了,白禮笑着點頭,把自己的寶劍遞給了白出塵,道:“有蕭兄的這句話,就已經夠了,我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出塵,這把劍你收好,記住我的話,事你林大哥,如事我。”

白出塵緊緊抱着寶劍,咬着牙,沒有讓眼淚流下來,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蕭‘玉’凡、林成煜與陳雲都是一怔,道:“你現在就要走?”

白禮輕輕一嘆,站直了腰板,卻是目光堅定,道:“白禮有幸,能夠遇見各位,若是白禮不死,必定前來與各位歡聚。”

蕭‘玉’凡無奈地道:“白兄弟,你又何苦?”

白禮微微一笑,道:“白禮這一生爲人處世,有所爲有所不爲,且白禮生‘性’不願欠債,這是我現在唯一活着的心願,該還的總是要還。”

白出塵擡起頭來,目光變得堅毅,道:“哥,你一定要回來。”

白禮沒有回答白出塵,而是向衆人一抱拳,轉身向着山下走去,衆人目送着他走遠,心緒都極爲複雜,更是有着欽佩,人間安有奇男子如此?

在白禮的身影正要消失的時候,白出塵突然哭喊道:“哥……”

而後,白出塵便向着白禮奔去。

白禮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他眼中有着灑脫,卻也有着悲哀,俯下身來,抱着自己的這個唯一的弟弟,道:“出塵,男子漢大丈夫,以後可不能輕易落淚了。”

白出塵連連點頭,道:“不哭,不哭,出塵不哭。”

說是不哭,可是他的聲音已經嘶啞,白禮‘摸’着他的頭,道:“出塵,這把劍,叫出塵劍。”

白出塵身子一抖,他怎麼能不明白,這把伴隨着自己哥哥闖‘蕩’江湖多年的劍,有着這樣的一個名字,代表着什麼。

白禮終究還是走了,他沒有留下來,在肯定白出塵能夠留在蜀山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無法再等待,他要去還債。蕭‘玉’凡一嘆,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世有奇男子如此,他怎麼可以去阻止他的意願?

“走吧,我帶你們四處看一看,雖然今天只能在這傳道峰轉轉,不過也足以讓你們滿意的。”看了看站在林成煜身邊,拼命忍着不讓眼淚流出的白出塵,蕭‘玉’凡終究是輕輕一嘆,爲了讓衆人不要一直被悲傷籠罩,他提出帶衆人遊一遊蜀山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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