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水護田將綠繞,兩山排闥送chūn來。山高水長,便是巴蜀之地的特點,正因爲這裡的多山多水,所以才顯得美麗而自然,讓人親近。走了幾天的路,林成煜等人看見這番山水美景,心情頓時舒暢了許多,在那迷心幻境中,林成煜與陳雲收穫頗豐,在明瞭了自己的心之後,他們的心境無疑有了很大的進步,如今更是喜親自然,如同近道。
“前面有一條大江,廣闊而壯觀,名爲蜀江。巴蜀之地有一個傳說,蜀江本爲海,上古時期天地大變,有蛟龍在這一帶興風作浪,後有仙人運用無上法力,將海填成江,將那些蛟龍鎮壓在地下,是以從今以後巴蜀之地多山,水亦多支。而此地之人多祭拜山神,就是因爲相信山中有神,鎮壓着上古時期的蛟龍,不讓它們出來爲惡。”站在碼頭上,看着這裡人來人往,船隻排滿了岸,蕭浩雲趁着等船的空暇,對林成煜等人說起這蜀江的這麼一個典故。
“巴蜀之地,自古來便有神奇之處,也留下了不少傳說,不過值得一提的,還是這裡的人,不僅人情質樸,而且待人和善,豔娘曾經到過這裡一段時間,在這樣的山清水秀之地,有這樣的人文存在,纔是真正難得的。”豔娘笑了笑,來來往往的人多有對林成煜一行人點頭致意的,她也微笑着一一回應着。
“幾位可是要過江?”此時天已快黑,但碼頭上的人依然很多,一名船伕走來詢問。
“我們要過北岸,老哥什麼時候可以開船?”蕭浩雲點了點頭,問道。
“觀幾位相貌堂堂,氣質不凡,必非常人,幾位可是要過北岸前往蜀山?”船伕看了林成煜等人幾眼,突然笑着詢問道。
林成煜與陳雲聞言一笑,道:“沒想到蜀山之名如此響亮。”
“蜀山聞名天下,乃是仙家門派,對我這等凡夫俗子來說,便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了。不過蜀山弟子正直好義,常有弟子下山幫助我們這些老百姓,更是爲民間斬妖除魔,使我們免於妖魔鬼怪之禍,所以即便我在這裡擺渡,但也能時常聽聞蜀山弟子的一些事蹟。”船伕笑着解說着,卻是讓林成煜與陳雲心中一動,心中對於蜀山更是有了些好感,覺得這一次前來蜀山他們應該不會後悔了。
“船大哥說得不錯,我們這一趟確實想要去蜀山朝禮,爲此都趕了幾天的路了,不知船大哥什麼時候開船?”林成煜與陳雲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不過卻沒有說出自己二人想要拜入蜀山的意圖。
“你們倒是來得很巧,每年蜀山都會大開山門,讓我等凡人前去試試機緣,爲此常有人帶着子孫後代一起前往,希望能爲自己子孫求得仙緣,就算不行,也可以長長見識,所以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很多人來擺渡,你們看這裡人來人往的,這麼多人就是要過江去蜀山的,正巧我那船還剩下幾個位,幾位若是不嫌棄,可以在船上擠一擠,船上已經有幾個人,你們還可以彼此多聊聊,還是可以多聽到些有趣的見聞的。”船伕非常和善,聽到林成煜幾人是要前往蜀山的,更是熱情,招呼他們到自己船上來。
林成煜等人自然不會拒絕,連忙道:“多謝船大哥了。”
船並不是很小,雖然裡面已經有幾個人了,不過還是有些空間,林成煜等人上去後,空間剛剛好,也不顯得擁擠,他們向船裡的幾人友好地點頭笑了笑,便坐了進去。
船裡在林成煜等人之前已經坐了六人,其中一個壯漢並沒有與他們坐在船艙中,而是坐在靠近船尾的地方,壯漢形容粗獷,體格強壯,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經過右眼,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兇狠,只聽他大咧咧地喊道:“老馮,我們該走了吧?船上的人也夠了,不要再等了,不然船就坐不下了。”
“行了,刀疤,這就要起航了,船上的客人們都坐好。”老馮顯然就是那位船伕,他聽到刀疤的話語後哈哈一笑,大聲迴應着。
“好,各位請都坐好,船就要開了。”刀疤大笑,回過頭向船中人吆喝了一聲。
船上還有兩名少年,也就比林成煜與陳雲略小几歲,他們穿着材質極好的絲綢長衫,腰上佩戴着美玉,一看就知道是有身份的人,不過這兩個少年顯然是相互不認識的,他們分開而坐,其中一個坐在一名佩劍的白衣男子身邊,另一個則坐在另一邊一個老者身邊,而老者的另一邊,則是坐着一名少女。
“今天可真是熱鬧,大家能齊聚一船便是緣分,這一開船料必要一些時間,不妨我等喝酒聊天,消遣時間如何?”刀疤也許是在船尾坐得無聊了,走進了船艙來,而他的手上,則是拿着兩壇酒。
“聊天好,有酒喝更好。”蕭浩雲一見,頓時哈哈一笑,更是絲毫不客氣,從刀疤手裡接過了一罈來。
“好,爽快。”刀疤見此更是高興,把酒罈子打開,放在船艙地板上,從船艙旁邊一個箱子裡取出了幾個杯子,一人一杯,連林成煜與陳雲這幾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也有。
老者眉頭微皺,對身邊的一男一女道:“你們就不要喝了。”
刀疤聽了,可不大滿意,道:“老漢,怎麼就不能喝了?難道你擔心我刀疤的酒有問題?”
老者搖頭,道:“壯士不要誤會,倒不是老朽懷疑這這酒有問題,只是這兩個孩子年紀還小,不宜飲酒。”
說完,老者更是當先倒了一杯酒,當着刀疤的面一口飲盡,也是作爲解釋。刀疤見此,臉sè好了些,點了點頭,道:“老漢也是爽快人,我刀疤就一個粗人,有啥說啥,老漢也不要見怪。只是這幾位朋友……”
說着,刀疤看向了林成煜、陳雲還有那個白衣劍客身邊的那個孩子,這三個人,雖然林成煜與陳雲稍爲年長,可在他眼中依然年輕,再加上林成煜身邊還有着一位美嬌娘,豔娘畢竟是個女子,刀疤是個爽快人,可不想再有人拒絕自己的酒。
林成煜與陳雲相視一笑,拿起了酒罈,給船上每個人都倒了一杯,只是另外的三個少年,他們倒是沒有倒,只是在最後,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道:“大哥有好酒相請,我們怎好負了大哥心意?”
說着,兩人亦是一口飲盡,面sè不變,便是豔娘也含笑喝了一口。刀疤見此,心情大好,更是哈哈大笑,道:“有酒無肉實在是遺憾,不過雖然有酒而無肉,但勝在一同喝酒的有如此妙人。老馮,你別忙着撐船了,這船上還有兩位小哥,十足的夠意思,你不來與他們交談交談可是你的損失。”
船伕老馮撐着船,但對於船艙裡的動靜可是一清二楚,聞言大笑道:“好,今晚江面平靜,我且讓船到了江心再說。”
白衣少年擡頭看了白衣劍客一眼,問道:“我可以喝嗎?”
白衣劍客微微一笑,道:“想喝就喝吧。”
少年很高興,陪衆人喝了一口,臉蛋微紅,不由得吐了吐舌頭。而這個時候,老馮也進入船艙中,船艙雖擠,但衆人都高高興興,有說有笑,那名不許身邊少年喝酒的老者卻是很少說話,不過這倒也不影響氣氛。
大船在江上漂泊,船艙內衆人彼此交流着,說着各自路上的見聞,各有所得。經過交談,衆人也有所熟悉,那白衣劍客名爲白禮,是江湖俠客,他身邊的少年名爲白出塵,是他唯一的弟弟。而那老者姓楚,是大家之後,只是他並沒有說出自己的來歷,他身邊的一男一女,少年名爲楚天成,少女名爲楚芯,雖是大家之後,卻沒有任何傲sè,讓人心生好感。
“白兄可是要去蜀山?”刀疤與白禮相談甚歡,隨意問道。
白禮點了點頭,道:“我要把我這唯一的弟弟送去蜀山,若是他能被蜀山仙長看中,我也了卻了一樁心願,再也不用爲我這個弟弟擔心了。”
刀疤見白禮面sè有着追憶,有着感懷,心道這白禮恐怕有着不爲人知的心結,刀疤本來就是心直口快又頗爲好奇之人,不由得試探問道:“白兄要遠行?”
白禮看了身邊的白出塵一眼,微微一笑,道:“我累了,厭倦了江湖仇殺,而且這一生欠下了太多人的債,不還,此生不安啊。”
白出塵yù言又止,顯然這是白禮的心結,他也是知道的,想必也勸過幾次,只是恐怕沒有什麼效果,而白禮則是看着手中的寶劍,如同看着至親的家人一般,道:“這把劍雖說算不上什麼名劍,卻是白某的妻子所贈。想當年白某年輕氣盛,一心闖蕩江湖,她將這把劍給了我,希望能長伴白某左右,可惜我終究負了她。當年不能意會,帶着此劍踏上了江湖路。還記得細雨中,我將離去,她給我留書一封,表明她的生死不棄。呵呵,一湖細雨,半紙書,兩處相憶,共江湖。只是江湖的恩恩怨怨,從來就是沒有道理的,江湖路啊江湖路,給我的家人,還有她,招來了殺禍。如今我報了仇,但我累了,不想再漂泊,更不想再欠債,這把劍,我將留給我弟弟,也是希望,它能代替我,長伴他左右。”
衆人都沉默着,不約而同的,竟是嘆了口氣,白禮顯然這心結在心中堆積已久,所以不知不覺中,就說了出來,卻是讓衆人都感到了他的悵然與悔恨,但他如今卻是一臉的風淡雲輕,似乎說出來之後,他看開了很多,已是不覺得心傷。
刀疤嘆了口氣,飲下了一杯酒,又給白禮和自己倒滿了一杯,道:“我是個粗人,說話從來不經考慮,對不起了白兄弟。”
白禮微微一笑,道:“能有一個人聽我吐露心聲,一直是白某的希望,更何況這是白某自己說出來的,不想卻讓各位陷入悲傷之中,是白某的不是,該罰。”
說着,白禮一杯酒一飲而盡,蕭浩雲舉起酒杯,道:“好一個故劍情深,白兄弟重情重義,不忘舊妻,不願欠債,實在是可敬之人,蕭某敬你一杯。”
“一湖細雨,半紙書,兩處相憶,共江湖。人間當有真情意如此,又有誰知世間人走到最後,皆是莽莽天涯雨,江邊dú?lì時。”林成煜想起了那長達四年的等待,卻等來了傷心的結果,當年看着她離去,卻不能訴說自己心頭的萬般難過,竟是深有同感。
“莽莽天涯雨,江邊dú?lì時。小兄弟,這杯酒,我敬你。”白禮深有感觸,向着林成煜舉杯,林成煜亦是一口飲盡。
白禮突然對林成煜道:“小兄弟,人生不如意事常仈jiǔ,又何止情深意長?棄置今何道,當時且自親。還將舊時意,憐取眼前人。”
林成煜驀地擡頭,拿着酒杯的手亦是不禁一顫,他慢慢地點了點頭,放下了酒杯,抱拳道:“多謝。”
白禮遲疑着,突然道:“小兄弟,若是要謝我,可否答應我一個請求?”
林成煜道:“白大哥請講。”
白禮道:“白禮欠債過多,不能不還,出塵與小兄弟若是都能留在蜀山,還請小兄弟代我多多照顧他,白禮欠小兄弟的,只能來世再還了。”
林成煜想了想,最終還是慢慢點了點頭,白禮心中大喜,對白出塵道:“見他如見我。”
白出塵眼圈微紅,點了點頭。
江心無波,只是誰在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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